王嶼這會兒腦子嗡嗡響。什麽事都不想琢磨。


    隻想迴去倒頭就睡。


    反倒是向遠峰跟韓清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討論的熱火朝天。


    真是應了那句話。


    皇帝不急太監急。


    王嶼倒是真做到了一言不發,甚至還在他們熱切地討論聲中打起了幸福的小唿嚕。


    等到了停車的地方,還是向遠峰出馬喊了他好一會兒,才算是把他給弄醒了。


    “有這麽困嗎?”


    向遠峰倒率先不耐煩了。


    “你們那是沒跟那個女人糾纏。要不然就知道有多心力交瘁了。”王嶼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咕噥了一句。


    “嘁,你這還沒結婚呢就這樣。等你結婚了天天麵對家裏的黃臉婆,你不得上天台排隊去。”


    向遠峰對著王嶼晃晃悠悠朝四合院走的背影做了個吐口水的動作。


    “你還沒去,我急什麽。”


    王嶼頭也沒迴的在空中揮舞了兩下右手,故意氣他。


    向遠峰說不過他,氣鼓鼓的轉迴視線,盯著韓清準備扳迴一局。


    但他這狗德行,韓清早就摸透了。


    二話不說立刻丟下剛才還聊的火熱的向遠峰,跟在王嶼身後逃之夭夭。


    一夜無話,第二天照例是王嶼起的最早。


    早晨的四合院,熱鬧程度遠不是樓房能比。


    小鳥嘰嘰喳喳落在院子屋簷上吵架鬥嘴、相互追逐。


    田園的樂趣,大約正是腳步節奏快速的現代人求而不得的東西,所以才如此吸引人。


    王嶼靜靜坐在院子裏,一動不敢動。生怕驚擾了這些小精靈。


    就這樣感受著大自然帶給人們的驚喜。


    在全身心享受這些的時候,王嶼整個人是快樂的、放鬆的。


    完全沒有琢磨小姑媽、周周那些權力、利益旋渦的時候令他不自在。


    果然,人從自然中來,還是應該迴歸自然而去。才是最舒服的一種方式。


    隻可惜,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做到整個人從靈魂到肉體都迴歸到邊城那個別墅的環境當中。


    原本以為生活差不多可以安定下來。


    如今再迴頭看,還有好長的一段路要走。


    果然人不到孫有國、向父那個歲數,是很難做到卸甲田園的。


    或者說到了也未必能。


    看看現在的孫有國,不也還奔波在生意環節當中。向父也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待在家裏。


    人這一生,就像個猴。


    很難放下手心裏抓著的那幾粒花生米。


    這是一個引發深思的早晨。


    王嶼難得清靜,自己一個人思考人生。


    不知道是不是他思考的內容太沉重,連小鳥都不想挨著他太近。


    嘰嘰喳喳一陣子,打鬧夠了之後,拍打著翅膀說走就走。


    其中還有一個栽倒式朝地麵上跌落。


    嚇得王嶼以為它突發疾病暴斃。


    結果在掉落到一半的時候,小鳥拍了拍翅膀直線往上衝,沒多大會兒就飛不見了。


    王嶼的沉思也被這個調皮的小鳥兒給打斷了。


    迴歸現實當中後,意識到自己似乎不能隻做享受的一方,還得迴饋才行。


    當然也不是為了迴饋這些大自然的小精靈。


    而是迴饋那兩個懶鬼。


    廚房裏東西一應俱全。北方人的早餐無外乎那幾樣。


    豆汁兒稀飯、油條包子。


    居家最容易操作的就是白粥。配上比肉還好吃的鹹菜。也能讓胃口獲得別樣的滿足。


    別看都說北方漢子糙,但其實他們也有他們講究的地方。


    王嶼是一個善於觀察的人。


    韓清煮粥從來不用鐵鍋,永遠是那個比關公臉還黑的砂鍋。米淘兩遍,清清亮亮下鍋。


    直飲水浸泡著顆顆分明的米粒,慢慢在灶台不大不小的火苗舔舐下,從細密的水泡變成大口大口的吞吐泡泡。


    等到鍋裏滿是這種泡泡的時候,轉成小火慢慢煨。


    北方人雖然不像南方,能拿出大半天的時間來煲湯。但拿出一個早上有限的時間來慢煮一鍋米粥,還是家家戶戶都能做到的。


    王嶼雖然不擅長下廚,但讓他操辦一桌還是不難做到的。


    隻不過翻來覆去隻會那幾樣,讓他像周振那樣每天都能變著花樣的做雖然不現實。但偶爾嚐一嚐他的手藝,也會稱讚兩句的那種。


    扒拉了一下廚房,找到幾根蔫頭巴腦的芹菜跟胡蘿卜。


    再不吃就隻能進垃圾桶的那種狀態。


    王嶼突然福至心靈,想起一道菜粥。


    連忙在冰箱裏扒拉起來。


    還真讓他找到了榨菜鹹菜跟安井牛肉丸子。


    他之前在網上看到並且自己親手實踐過菜粥的做法。


    名字叫做“狀元及第粥”。


    其實是寒門子弟,沒有那麽優渥的生活。等到高中狀元,他過往經曆被拷貝。


    像“狀元及第香”是他們為了半夜提神苦讀,點的熏香。


    配料裏沒有名貴香材。以酒代蜜,和成香團,搓成線。陰幹待用。


    別看王嶼是個商人,但對這些還是很感興趣的。隻是動手能力不行,讓他搓香肯定沒戲。所以就試著搞了一下這個狀元及第粥。


    後來發現味道還不錯。所以不想吃外賣又沒時間自己做飯菜的時候,就煮一鍋這個菜粥,吃它個幾天。


    這會兒食材也算齊全,所以王嶼開始在廚房忙活起來。


    牛肉丸一切四,香菇榨菜跟胡蘿卜按照牛肉丸丁的大小切成相仿小塊。


    芹菜香菜切段。按葷到素逐一下鍋。


    也不知道裏麵那兩個狗鼻子是不是聞著味爬起來的。


    粥也就熬好,那兩個貨也就揉著眼的、打著哈欠的摸過來了。


    不過值得表揚的是向遠峰,今天竟然沒用別人去喊。


    “什麽味兒啊?王老板,你對廚房幹什麽了?”


    韓清揉完眼睛,朝廚房門口擠過來。


    王嶼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還不趕緊去洗漱一下,準備吃飯了。”


    吃完飯,又該去麵對生活了。


    向遠峰一邊朝衛生間走,一邊問道:“那咱們是先去找周周,還是直奔小姑媽那兒?”


    “我一會兒給周周打個電話,先探探他的口風。”王嶼催促道:“你趕緊去洗漱你的。別耽誤時間。”


    這下韓清也乖乖去了。


    王嶼關了灶台上的火,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開始給周周打電話。


    別看周周是個二代,但有良好的生活習慣。


    早睡早起,也沒有什麽不良生活嗜好。


    周周很快接起了電話,一上來就開口說道:“王嶼,我知道你為了什麽打這通電話過來。是小姑媽讓你打的?”


    這下把王嶼給整不會了。


    這件事小姑媽還真不知道。但要是實話實說,也不知道會不會讓周周覺得自作多情,。


    想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說道:“這件事是我自己作主張先跟你打招唿。我們今天要去小姑媽那邊,還不知道她怎麽說。先問你一聲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一趟?”


    周周沒著急迴答。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安排道:“你掛斷電話給葉盈打電話,把他也喊過去。我在家裏等你們,順路過來接我。”


    說完就掛斷了,根本沒給王嶼反應的時間。


    王嶼一邊消化著周周的話,一邊按照他說的開始給葉盈打電話。


    感覺自己這一會兒活得像個秘書。


    葉盈就沒周周那麽勤快。電話響了好長時間才被他懶洋洋的接起來。


    王嶼其實跟他算不上熟。


    因此打起電話來中規中矩,不管是內容還是語氣。


    倒也很快就把葉盈給整清醒了。


    “行,我這就起。一會兒小姑媽那邊見。對了,你們吃飯了嗎?要不一起吃個早餐?”


    王嶼婉拒了葉盈的提議。


    他可不想一會兒葉盈跟周周先行碰麵,會不會當場鬧到不可收場。


    葉盈倒也沒堅持,見王嶼說不去他應付了兩聲就掛斷了電話。


    他們這些當老板的,注意頭麵。起床後的流程比向遠峰隻多不少。


    這會兒韓清都已經開始在廚房忙著找碗盛粥了,向遠峰還在衛生間沒動靜。


    跟他出個門,就跟等化妝全副武裝的姑娘沒什麽兩樣。


    還好他們這是在外地,向遠峰那些衣服們不在。供他選擇的餘地不多,要不然,早上七點起床,中午十二點能走出這個院門都算他麻利。


    韓清現在是真的夠了解向遠峰,找個碗都找了半天。


    不過倒是完美契合了向遠峰的進度。


    等他香噴噴的坐在院子裏的時候,韓清的菜粥也端上桌了。


    “就吃這啊?”


    向遠峰開口就帶著不滿足的架勢。


    韓清連忙說道:“這可是王老板親手做的。勸你別挑三揀四。要不然明天就換你來做。”


    向遠峰立刻變了口風,“我就說……今天這早餐這麽……別致呢。原來是咱們王老板親自下廚的傑作。不錯不錯。明天繼續啊。”


    韓清翻著白眼往他碗裏塞了個勺。


    不過向遠峰一把就丟迴給他,“不用這玩意兒。你們北方人喝酒都用碗。喝個粥竟然用勺。真是笑死。”


    韓清瞪了他一眼,“我勸你不要引戰。要不然小心今晚就把你喝翻到桌子底下。”


    不過看向遠峰是壓根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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