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嶼整個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外界的一切恍然未覺。


    天空中突然揚起了細密的雨珠。


    殺馬特像個傻麅子樣,伸手接了一會兒,然後憂心忡忡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天空。


    龍生丟給他一個不屑的眼神,像是對殺馬特這種憂天憂地的行為非常不以為然,“天塌了有個子高的頂著呢。你在這操哪門子心。”


    殺馬特同樣不爽的看著龍生,“自己的屁股還擦不幹淨呢,還有工夫操心別人。管好你自己吧。”


    龍生冷笑,“我怎麽那麽稀罕你呢。要不是他……我壓根懶得理你!”


    殺馬特順著龍生的視線落在王嶼身上。


    眨了眨眼睛道:“我看他可比你強多了。顧好你自己著頭得了 ,他不替你操心,就已經是你為他好了。”


    龍生沒好氣的直瞪眼。


    但殺馬特沒事人似的,一臉無所謂的看著一動不動的王嶼。


    除了皺著眉頭還有些許表情之外,就王嶼這會兒的樣子,說是在蒲團上坐著睡著了,也沒毛病。


    “都這麽長時間了……他沒事吧?可別跟前麵的那幾個似的……”龍生小聲嘟囔。


    殺馬特不爽的瞪了龍生一眼,“你既然對他沒什麽信心。又何必助紂為虐帶人來送死?”


    龍生道:“說的就跟誰有選擇權似的。你要是那麽能,不早有多遠跑多遠了?”


    殺馬特沒吱聲。


    兩個人的視線最後全都落在王嶼身上,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王嶼的意識沉浸在水麵之下,越潛越深。


    明明這甕山泊不可能有這麽深。


    但當王嶼的意識順著洞口進入後,仿佛進入了另外一個時空。


    一直一直到不了底。直到現在都還沒看到什麽東西。


    但王嶼有一種預感。下麵有東西正悄無聲息的盯著自己。


    但思維這種東西,飄渺又無形。


    對方能夠感受到,說明也非凡物。


    想到即將要遇到那傳說中的東西,王嶼心情還有些激動。


    顛覆三觀的存在。


    他能感覺到,自己已經距離對方非常近了。


    近到連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都已在自己的一唿一吸間幽幽浮動傳入大腦。


    不同於那條大蛇身上的腥臭味,而是一種青草的氣息。


    談不上令人愉悅,不過也沒那麽令人反感就是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王嶼突然感覺到身後原本平靜的水一下變激蕩起來。


    即便王嶼還沒來得及往後看,心底也生出了強烈的不好預感。


    他意識連閃,一念千裏。想去哪就去哪。


    腥臭的味道瞬間蓋過了淡淡青草氣息,順著水流向快速彌漫了這片水域。


    不多時,搖頭擺尾的巨蛇就橫衝直撞過來。


    雖然隻是意識在此,但王嶼還是下意識屏息凝神,大氣兒都不敢喘。


    他不知道自己這下意識的動作,卻引得上麵龍生跟殺馬特一陣慌張。


    “野雞,好像不喘氣兒了……”龍生遲疑著說道。


    “放你的屁!”


    殺馬特這會兒的注意力正被一隻不知名的水鳥吸引。看也不看的罵了迴去。


    “不信你自己來看啊!”


    龍生的聲音透出幾分焦急。


    這才算是把殺馬特的注意力給吸引了迴來,二話不說來到王嶼身邊,伸出手指探王嶼鼻息。


    “有還是有的……就是不怎麽明顯。”殺馬特煞有介事的說道。


    “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該不會是在下麵遇到什麽麻煩了吧?沒道理啊,真要是遇到什麽危險收迴神識不就行了?”


    龍生實名表示不理解。


    但是明顯他的問題也是殺馬特想不明白的。


    所以這會兒兩個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餘,開始商量對策。


    “要不要把他拍醒?”龍生道:“反正也不是夢遊。弄醒了應該也沒什麽事吧?”


    殺馬特搖頭,“你這人的腦迴路不是一般的奇怪。你覺得呢?夢遊跟這能比嗎?你還知道夢遊的人醒了會有後遺症?你貿然把他弄醒了,出了事你負責?”


    龍生理直氣壯的反問,“憑什麽要我負責?說不定是你昨晚幹了什麽,今天血不純,害他出了意外呢。”


    這一說倒是提醒了殺馬特,“你盯緊了,有什麽情況及時喊我。”


    龍生狐疑的看著他,“你要幹嘛去?”


    看殺馬特一屁股坐在另外的蒲團上,盤腿捏訣拉開架勢。龍生喊道:“瘋了吧?水下可不是你的主場。你他麽這是在玩火!”


    殺馬特瞥了龍生一眼,說道:“要是論玩火,普天之下沒幾個人是我的對手。他身上有我的氣息,我能順著找到他意識的所在之處。這麽做總好過貿然把他弄醒吧?萬一魂迴不來,再成個傻子……放心吧,我就隻負責把人帶迴來,又不在下麵幹什麽。”


    龍生不說話了。


    殺馬特表達的意思他都懂。


    而且殺馬特的水平龍生心裏是有數的。


    比王嶼這樣的半吊子不知道高深了多少。


    隻是下去把王嶼順著異能潛入水底的意識給帶迴來,對殺馬特來說不算什麽。


    要不是自己這會兒跟王嶼的意識沒有半分相連之處,自己去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這甕山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真要是在裏麵一點點找起來,就是貨真價實的海底撈針。


    浪費些時間也就算了。怕就怕再驚擾了裏麵其他的什麽東西。


    這段時間他們這些人的能量場密集的在這片水域裏搜羅,已經引起了水下生物很大程度的不滿。


    此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能不節外生枝是最好的辦法。


    “你入水,怕是也不安全……”龍生憂心忡忡的說道。


    視線緊緊追著水麵,像是期待下一秒王嶼能大口喘息著恢複意識。


    隻是一直到殺馬特雙眼緊閉無聲無息,王嶼這邊也沒什麽好的起色。


    龍生歎了口氣。隻能站在兩人身邊。


    不遠處那隻白色的水鳥正踩在水麵的浮遊植物上,一蹦一跳的衝這邊而來。


    輕盈歡快的模樣,跟龍生的苦大仇深形成鮮明的對比。


    龍生的視線追著它的身影,直到看到它腳下一歪跌入黑漆漆的水中,心情這才舒展開來。


    人的生活已經這麽苦了,哪見得它如此快活。


    隻是好一會兒不見那水鳥浮出來,龍生又賤嗖嗖的開始擔心它是不是被水下什麽生物給拖走了。


    這個時候太陽還沒完全升起來,水看起來暗沉又不懷好意。


    王嶼這會兒正大氣兒都不敢喘的,看著麵前的巨蛇從眼前遊過去。


    說它是巨蛇,也不貼切。


    倒更像是一隻大蜥蜴。


    不過好像也被叫做四腳蛇。所以蛇就蛇吧。


    王嶼心情緊張的時候,腦子裏就會不自覺的東想西想。


    沾邊的不沾邊的,輪番在腦子裏打轉。


    他不是沒想過讓意識趕緊竄出水麵。但意識就像是被吸鐵石吸住的鐵坨,根本跑不了一點兒。


    他隻能盡量不讓自己有存在感。靜默無聲的看著巨蛇轉來轉去。


    就像知道周圍有侵入者,卻沒能發現目標一樣。


    這多少還是讓王嶼微微鬆了口氣的。


    隻要自己不作不妖,他不信這條身軀龐大的蛇能一直這麽遊來遊去。


    累不死它。


    如他所料,這條蛇久尋未果,最後竟像發起脾氣來。


    開始在水中瘋狂甩動尾巴。


    要不是這裏距離剛才的入口還有長長一段距離,就它這會兒泄憤的力道,隻怕連那洞口都要被破壞殆盡。


    要說王嶼完全不緊張那肯定是假的。他這會兒越急越是迴不去。


    越是迴不去心裏就越是沒底。


    看著這條巨蛇在自己麵前擰過來甩過去的,王嶼真怕一不小心自己被它打的靈魂出竅。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現在這個情況跟靈魂出竅也沒什麽本質上的區別。


    由著這蛇無能狂怒,等待會兒力竭了自然就消停了。


    這麽一想,心情就更平靜了。那蛇更是沒了準頭,甚至開始朝著更遠處遊去。


    王嶼徹底放鬆心情,神智也隱隱有了能夠擺脫那股吸力的趨勢。


    不管這深處有什麽存在、潛伏。


    王嶼都打定主意,等神智恢複自由,自己要第一時間返迴地麵。


    愛誰誰,以後要是還有機會就以後再說。


    以後要是沒機會,那更得燃鞭放炮像模像樣的好好慶祝一番。


    然而計劃總是沒有變化快。


    有一瞬間王嶼覺得自己眉間灼熱。


    似是要燃燒起來。


    那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王嶼瞬間緊張起來。


    剛才那輕飄飄像是即將上浮的感覺瞬間消失,就連那條蛇也重新調頭遊了迴來。


    放鬆的心情瞬間煙消雲散,因為那條蛇的腦袋再一次湊了過來。


    王嶼幾乎以為他能看到自己。讓他一口氣生生憋了迴去。


    那雙黃色的蛇瞳,冰冷的掃過它眼前周遭的場景。


    如果它能看見,就能發現距離它腦袋不足一拳的地方,就是王嶼的藏身之處。


    好在它的視線很快從王嶼身上掃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這附近有它不喜歡的氣息,亦或者人眼看不出的某種痕跡。、


    總之不管它視線怎麽轉,都死活不離開這地方。


    那股吸力再一次牢牢禁錮著王嶼的意識。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出現再一次的鬆動。


    不過有前麵的經驗,王嶼這一次倒是沒有最開始那麽慌張。


    但他不慌張不代表就平安無事。


    一股血腥味順著水流漂了過來。直達王嶼靈魂深處。


    很詭異,按理說這種若有若無的味道,在這種寬廣的水域裏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但偏偏王嶼嗅的很清晰。


    好在麵前這蛇倒是沒什麽反應。


    王嶼的心才剛剛放鬆一會兒,就感受到水域深處傳來清晰且劇烈的波動。


    像是有什麽龐然大物衝了出來。


    隨著那股味道越來越明顯,水流的波動也越來越清晰。


    麵前的蛇在水深處傳來攪動的時候,就開始不安分起來。


    它像是想順著水域往裏遊走,又像是不放心目前所在區域存在的危險。


    王嶼第一次從蛇臉上看出表情。


    猶豫不決中帶著明顯的狂躁。


    王嶼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對麵這個成了精的東西在憋什麽壞招。


    不等他做出下一步反應,麵前的巨蛇已經張開了血盆大口。


    一副要吃人的架勢。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蛇並沒有往肚子裏吸收,身體反而在拚命收縮。


    就在王嶼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股力道自身邊出現,快速的裹挾著自己的意識,大力快速的逃之夭夭。


    速度之快,王嶼甚至都沒看清楚這是在往什麽地方奔逃。


    也不知道這股力道出自哪裏,隻是沒來由感覺到應該並無惡意。


    熟水性的人都知道,遊野泳的時候最怕的就是水下看不到的暗流,還有漩渦。


    這會兒體感能清晰感受到波動一波波朝周圍擴散。


    一波比一波洶湧強烈。


    王嶼的意識扭頭往身後看去,那條大蛇這會兒呈盤旋之姿,張開著血盆大口。明顯是在噴吐著什麽。


    “這東西成了精。要是處在它能量的中心,不死也得殘。”


    耳邊傳來殺馬特的聲音。


    雖然不算特別熟悉吧,但能聽出來。


    “殺馬……姬先生?”


    王嶼連忙及時改口。


    “你怎麽來了?”


    王嶼的問題似乎引起殺馬特的不爽,“我不來你就死這兒了!這種時候,難道不是應該感恩的心?難道不是應該第一時間感謝我如天神般降臨你身邊?”


    王嶼腦海中飄來一首歌。


    “是誰,送你來到我身邊……”


    隻不過很快就被殺馬特給打斷了,“你是怎麽迴事?怎麽招出來這麽個東西?這就是你昨天說的那東西?”


    王嶼沒好氣的問道:“你們奮戰了這麽多天,難道就從來沒發現過甕山泊下麵有這麽個龐然大物?”


    殺馬特停頓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道:“要不是昨天你說,一直沒人發現它……對了,你看過它爪子有什麽特點嗎?”


    這個問題問的一本正經,讓王嶼沒好氣的反問道:“你覺得呢?”


    四個爪子長在這龐然大物身上,就跟瓷杯上鋦了四個釘似的。


    能看見那麽四個玩意兒,都已經是王嶼重點關注的結果了。


    還有什麽特點?


    是真敢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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