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遠看了看,很認真的說道:“一千塊多少有點低……兩千左右,差不多趕緊賣。”


    邱值不敢置信地看著杜遠,“杜哥,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對不對?”


    杜遠搖搖頭,“還真不是。不過這種成色的料子,小邱值,你上線應該不會超過一千五百塊吧?漲是別惦記了,垮也垮不到哪去。那種做批發的或者配貨的老板應該會喜歡……”


    邱值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慌亂起來。


    他看向王嶼,仿佛王嶼的態度就是他最後的、全部的希望。


    王嶼確實說到做到,一句話也沒說,但點了點頭。


    邱值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小邱值你這是怎麽了?”杜遠誇張的問道。


    王嶼原本也有些緊張,但聽到杜遠的聲音之後,反而沒有那麽擔心了。


    總覺得杜遠有些怪怪的。


    杜遠一邊伸手拉邱值,一邊問道:“什麽情況?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邱值已經完全顧不得丟人這檔子事,抓著杜遠的胳膊,“杜哥,我被人騙了……我這料子是找剛才那個王老板買的……”


    他說話有些語無倫次,重點一句沒有表現出來。


    杜遠伸手拍了拍他,“小邱值,我是不是跟你說過?賭石這一行,全憑眼力,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買的時候沒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這會兒切垮了,好像也不能說人家是騙你……不是,你先說說到底多少錢買的?”


    邱值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嘴裏機械的說道:“八萬……”


    “多少?”


    王嶼跟杜遠異口同聲的問道。


    邱值慌張了一會兒,才迴過神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拉著杜遠低聲哀求起來。


    加工廠裏斷斷續續並不少人來。


    杜遠像是有些擔心影響人家做生意,連忙招唿王嶼一起,將邱值先架出去再說。


    等三人來到加工廠外麵,尋找一個相對人少的安靜地方。


    邱值立刻一左一右拉住王嶼跟杜遠,繼續低聲哀求起來,“杜哥、王哥,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把錢拿迴來的?”


    杜遠說道:“你可真是瘋了!這東西你都敢花八萬塊買?你問問王老板,這種公斤料什麽價!”


    王嶼搖頭,他可沒忘記今晚自己要當啞巴的約定。


    邱值也不管這些,連忙說道:“能追迴來六萬也行!我從借錢平台借了六萬……”


    杜遠沒有理會他的哀求,自顧自說道:“現在交易成了,原石沒鑰匙沒動,咱們還能去找攤主。你都把石頭切成這樣了,到什麽地方也得不到你想要的公道!”


    邱值像是被抽了骨頭的魚,瞬間癱在地上。


    過了沒一會兒,像是迴光返照,從地上一躍而起,從還沒反應過來的王嶼懷裏劈手奪過兩半料子,踉踉蹌蹌的往遠處跑了。


    “他這是去找王老板去了吧?”王嶼下意識問道。


    杜遠丟給他一個廢話就不用說了的表情,然後說道:“咱們得抓緊了,別一會兒讓王老板遭受無妄之災。”


    王嶼皺著眉頭,“讓他王老板受點罪也是應該的。這種公斤料敢賣出去八萬塊,這種行為都構成詐騙了。”


    杜遠等他說完,沒好氣的翻了個表演,“得了吧,還詐騙。你是沒看見賣給煤老板那種幾千、一個小目標的危料,都沒構成詐騙。就他這八萬塊?放在服賭石行業裏,你自己說算是什麽大數嗎?”


    “不管怎麽說,這個王老板都算不上什麽好人。更不能用無妄之災來形容。邱值要是能要迴來,也算他本事。你不要從中作梗。”


    這話才剛說完,就被杜遠反手拉住,拽著他就快步朝王老板的攤位走去。


    “去晚了,才真是要出不可挽迴的狀況。你走快點!”


    王嶼走的慢吞吞的,看著杜遠似乎越來越著急。


    也是這會兒開始,今晚的杜遠才開始恢複正常。


    前麵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實在讓王嶼感覺太違和了。


    “老杜,今晚你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現在可以說了吧?”


    杜遠頭也不迴,“就知道瞞不過你,你都知道了還在這裏磨蹭什麽。一會兒不就什麽都知道了。”


    說話間,兩人很快衝到王老板的攤位前。


    邱值正在那鬧。


    嚷嚷著王老板是奸商,他要退貨。


    王老板跟邱值比起來,現在可以用淡定來形容。


    好像隻是一個看客,邱值來鬧的完全不是自己的生意一樣。


    旁邊的攤主不知道是被邱值的叫聲給鬧得心煩,還是覺得他影響了自己生意,不耐煩的說道:“大哥,你從事的這個行為叫賭石。你買的這是翡翠原石。你這都解開了,又迴來說退。你問問在場的老少爺兒們,有沒這樣的先例。你還是迴家趕緊洗洗睡。要不,我們幫你報警。你看看怎麽跟警察說。”


    說完還真的順勢拿出了手機。


    邱值可能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完全想不通作為不占理的一方,竟然還敢這麽理直氣壯主動要求報警。


    王嶼跟杜遠站在不遠處的陰影裏,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他衝杜遠小聲說道:“差不多就得了。再發展下去才是沒法收場了。你還等什麽?”


    杜遠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你以為這王老板是吃素的?我就是擔心邱值衝動之下不管不顧的砸攤子。到時候才真是要賠償損失。八萬塊可不夠他賠的。現在看來,這邱值沒那麽血性。”


    “這個時候你看他像是長記性的樣子嗎?這會兒幫他解了圍,他以後還敢。這種事要麽不做,要做就一次做到位,讓他以後再也不敢、連碰都不敢再碰賭石這行。”


    王嶼覺得杜遠說的倒也沒什麽毛病。


    隻不過,眼前他跟攤主們劍拔弩張的架勢,還真有些讓人擔心後麵的發展。


    邱值聽完隔壁攤主說的話,氣焰立刻軟下來。


    他走近王老板,低聲哀求起來,“王老板,看在都是熟人的份上,能不能通融通融。我就是個窮學生,真的沒有那麽多錢。您就做個好人,您就還我六萬塊就行,剩下的都是您的。您也不虧,放我一條活路行嗎?”


    他聲音聽上去極為可憐,卻顯然並沒有打動麵前這位王老板的鐵石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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