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當然不會親自上陣。


    這件事的困難程度超過他跟王嶼能做到的範圍。


    至於找誰,他心裏有個大概的人選,但是這人的本事老徐是絕對信得過,就是人品跟立場,對老徐來說還有很多不確定因素。


    這才是讓老徐遲遲拿不定主意的原因。


    見老徐說了一半就閉口不言,王嶼忍不住追問道:“還有什麽老徐大哥盡管直說。”


    老徐想了想開口道:“這人是個奇人,聲稱我與他有些淵源。數次出手幫過我、隻是這人善惡不定,做事全憑自己的喜好。讓人很難揣摩。我也是擔心,萬一要是因為我識人不明,讓王兄弟身處險境,就壞了。”


    這話一出,更是引起王嶼的好奇心,“什麽人還有這樣的本事?”


    老徐沉吟了一會兒開口說道:“他身份特殊,是位高僧。”


    王嶼好奇起來,“出家人還插手凡俗之間的事?”


    老徐笑了兩聲,“滾滾紅塵,誰能說的清楚,什麽該管什麽不該管。”


    雖然王嶼一開始對驃國人對於小乘佛教的癡迷頗有感慨,不過接觸到的幾個僧侶倒也並沒有什麽超出綱常之處。


    就像自己隨身帶著的那枚蓮花雕件,也是得一僧人相贈。


    至今,王嶼都不知道他當初為什麽要交給自己。


    也不知道那東西究竟能派上什麽用場。


    見狀便說道:“死馬當成活馬醫。不試試怎麽知道。”


    變可能找到改變目前局勢的突破口,不變可能永遠一成不變。


    比起來,他更想試試。


    心裏隱隱有種感覺,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老徐的提議,是一場機緣。


    老徐見王嶼如此態度,狠狠心說道:“既然如此,我就跟他聯係一下。先看看他怎麽說。他閑雲野鶴,居無定所,飄渺無蹤,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


    王嶼前一秒還在想事在人為,能找到固然最好,找不到就當沒有這麽迴事。


    下一秒就看到老徐摸出了手機。


    這人跟人之間的緣分,如今完全可以做到一線牽。


    就這樣,還擔心找不上人?


    老徐撥出電話,接通之前,神情看上去有那麽幾分緊張。


    不知道是對方在他看來的確是有大神通,還是對這件事的看重程度上升到了一定的級別。


    電話順利接通,老徐那邊有些激動的操著驃國話跟對方交談起來。


    王嶼聽不明白內容,但是老徐的表情看上去倒是充滿了興奮。


    不對,是越說越興奮。


    幾分鍾時間掛斷電話,更是喜形於色的拉著王嶼,開口說道:“王兄弟,真是天助你也。此人這段時間竟就在果敢這周邊。雖然他沒有一口答應,但是說好會過來看上一眼。”


    王嶼好奇的問道:“老徐大哥, 這人究竟有什麽能耐,讓你這麽推崇備至?難道真有什麽無邊的法力?”


    老徐一愣,旋即破功哈哈大笑起來,“王兄弟,你們不都講究什麽唯物主義嗎?怎麽會生出這樣的念頭?”


    王嶼被他笑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自己的確是唯物主義者,但自從手玩件開始出現各種奇異的表現之後,他整個人都已經混亂了。


    如今也不知道究竟應該唯物還是唯心。


    彭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人了。老徐開始拉著王嶼在外麵曬太陽。


    就跟朝日一樣。


    王嶼想走他還不讓。


    “這人不是什麽大神通的那種高僧大能。但是這人的腦迴路,相當清奇。關鍵還有一個重要因素……”老徐聲音越說越小,充滿神秘感。


    “什麽因素?”王嶼不由好奇的問道。


    “此人身份特殊。你就先別問了,等後麵見了人,如果他願意幫忙,那麽事半功倍。”老徐老神在在的說道。


    剩下就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些有的沒的。


    大半個下午就這麽過去了。


    一直等到他的手機再度響起來,然後扯著王嶼朝村口走去。


    “這麽快就來了?”王嶼驚詫。


    老徐鼻孔朝天,“這叫心想事成。萬事開頭難,不適用咱們這種情況。”


    來到村口,門口的人已經眼熟他們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帶著要跑的架勢,他們也不願意輕易多生事端。


    門口站著一個身穿暗紅色僧侶服的光頭和尚。


    日光下雙手合十靜靜站在那裏,更誇張的打著赤腳。


    好像在驃國,僧侶隻有這樣才能表現出自己的虔誠。


    老徐笑哈哈的迎上去,“固追大師,好久不見。最近雲遊,可有什麽收獲?”


    也許是因為老徐所用的語言,讓對麵的固追大師忍不住朝著王嶼這邊多看了幾眼。


    “別提了。快讓我去陰涼地方待一會兒。這地麵……燙腳。”


    王嶼:“……”


    眼睜睜看著兩人一邊暢聊一邊朝著村子裏麵走去。


    王嶼連忙跟上,雖然他們交談的語言已經切換到了驃國話,但是自己總不能掉頭就走。


    好歹人老徐還是因為自己才招唿這位固追大師前來的。


    等到三人迴到小院,固追大師立刻來到屋簷下的陰影裏,這才長長唿出一口氣來。


    老徐忍不住笑著說道:“固追大師,既然難受何必要這麽折磨自己……”


    固追搖搖頭,“你不懂。都是業內人卷的!特碼……咳咳……”


    不得不說,這個固追大師看上去還真有點意思。


    不管他業務能力怎麽樣,至少看上去,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謂高僧大能真實多了。


    老徐被他的話說的哈哈大笑,“固追大師……”


    這一次固追幹脆地說道:“叫我固追,別大師大師的。你這樣喊我,容易讓我有精神包袱,這麽一來,我在你麵前隻能端著,做不到真正的放飛自我。”


    老徐顯然是不能認可他的這個說法。


    想想也是,要是他能接受,就不會到這會兒了還喊對方固追大師。


    不過王嶼倒是覺得固追大師說的沒什麽毛病。


    就像被人天天追著喊老師的人,必然要時時自省言行舉止,生怕做不得當,會影響在對方心目中得形象,或者給老師這個行業抹黑差不多心理。


    固追進入陰涼地之後,就開始各種擺爛,縮在陰影裏一動不肯動。


    就連椅子都是使喚老徐去給他搬過來的。


    老徐拉著王嶼坐在固追對麵,顯然是想著讓王嶼增進一下跟固追追之間的感情。


    用國語一直在兩人中間來迴說和。


    固追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老徐說自己的,他閉著眼睛像是已經開啟了閉目養神階段。


    王嶼完全是被動的夾在兩人中間。


    對比老徐的雄心萬丈,王嶼更覺得這件事能成就成,實在不能成,至少今天還多了一個說話的對象。


    然而這樣不尷不尬的關係一直持續到釋利揉著眼睛從房間裏麵走出來。


    固追看到釋利的時候一愣、釋利看到固追的時候,也是一愣。


    這兩人表情明顯不對。


    下一秒,就看到剛才還興致缺缺的固追飛快地從椅子上蹦起來,然後跟釋利緊緊擁抱在一起。


    現場演繹了一番久別重逢的人間喜悅。


    “什麽情況?”老徐問王嶼。


    王嶼要是知道就好了。


    一直等到兩個人又是摟又是抱,最初的激動跟興奮完全過去之後,釋利才引著固追來到王嶼麵前。


    “王老板,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麻煩你幫我尋找下落的那位朋友。”釋利開口介紹道。


    王嶼瞬間了然。


    當時自己還特意委托了特莉,讓她幫忙在達馬坎進行打聽。


    可是千算萬算真沒想到對方竟然也是個和尚。


    剛想完畢,下一秒就聽到釋利問道:“你怎麽又跑迴去重操舊業了?”


    固追吊兒郎當地說道:“別說的這麽難聽,什麽叫重操舊業。我之前那也不算還俗。隻不過師傅說,讓我們感受一個完整的生命輪迴,如果覺得還是跟我佛有緣再迴去繼續修煉也不遲。”


    王嶼跟老徐對固追這番言論麵麵相覷。


    釋利卻恍然大悟一般,問道:“那你現在完整了嗎?”


    固追點點頭,“完整了。傳承人都有了,完整的不能再完整了。”


    釋利大驚,“你結婚了?”


    固追點點頭,“不過從我重新迴到寺廟的那一刻開始,這段婚姻就自動不作數了。”


    王嶼心裏無聲開始譴責起固追來。


    這不是渣男是什麽?


    自己舒服了,孩子也有了,然後轉頭就把孩子媽給踹了。


    讓人家養活孩子,自己躲到寺廟裏去進行所謂的什麽清修,還真實幹的出來。


    還好,釋利的表情讓王嶼相當滿意。


    臉上的表情能夠充分看的出來,他是一個有正義感跟責任心的青年。


    “你這樣走了嗎,那你家的那些家業……礦場、軍職、莊園……”釋利一臉震驚的問道。


    “以後都歸孩子跟他媽。我孑然一身無牽無掛,要那些身外之物也沒什麽用。”固追無比淡然地說道。


    王嶼:“……”


    行吧,收迴剛才自己的想法。


    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老徐在身後頻頻掐著王嶼,兩人對話每進行到一個階段,他就用力一次。


    王嶼的臉都要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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