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說,潑皮還是第一次享受這種坐車的待遇,在車子上表現出難掩的拘謹。


    加上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也生怕自己一個舉動不當,讓對方再起殺人之意。


    所以一路上倒也無比配合。


    來到礦場外圍,老李拍了拍開車的冉成肩膀,“冉成兄弟,就在這附近停車,我帶他走迴去。”


    王嶼有些不放心,迴到也木西的聚集地之後,隻一個老李能不能完全控製住他。


    老李倒也希望王嶼能夠跟他一道,畢竟對這潑皮口中所說的料子,老李自己沒把握。


    但是現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那攝像頭也不是個擺設。


    就算今天兩人在一起是得到吳文敦首肯的,也不代表王嶼就可以在礦場所有範圍內自由出入。


    看著潑皮,想起他昨晚說的那些難聽的話,老李就一肚子火。


    抬腳踹了對方一腳之後,老李忍不住抱怨道:“跟這孫子打交道費這些麻煩,照我說就應該弄死他拉倒。反正他就是個獨居的光棍,住哪我也知道。他死了他的那些料子照樣是咱們的。”


    潑皮被老李踹的時候沒敢吱聲,但是聽完老李的話,卻忍不住嗷嗷叫起來,“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還有一條沒有攝像頭的路。我在那邊打了個狗洞,平常都被我小心的隱藏起來了。從那邊進出不會被發現。”


    老李又是一腳踹過去,“不問你還不說是吧?還有什麽瞞著我們的?說!”


    “我說我說我說,我全都說!”潑皮尖叫起來,“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王嶼製止了老李進一步的動作,“這些一會兒再說。讓冉成哥先去停車,我跟你們去看料子。”


    老李搡著潑皮下了車,王嶼想了想,讓冉成打開後備箱,然後將自己背包裏麵的現金裝滿。


    往日恩怨另說,今天這料子如果真有王嶼對樁的,他不可能空手套白狼。


    裝完之後,王嶼揮手示意冉成將車開走,這才又跟在潑皮身後,朝他所說的那個狗洞摸過去。


    在距離雙攝像頭大約還有幾百米的時候,潑皮就轉了個方向,朝聚集地的另一邊走去。


    也木西住的地方不算小,外圍比起礦場的範圍還要延伸出去一段,坐落在一個山腳下,依山而居。


    山脈呈一種圓弧狀,將個懷抱,將也木西們居住的地方環繞起來。


    跟山脈相銜接的地方,是那種帶有尖刺的鐵絲網。


    大約是為了防止有人攀爬。


    這一點倒是跟帕敢場極為相似。


    而既不是山脈又不是鐵絲網的地方,集中在車輛進出那條道路的一側,是那種黃綠相間的木質休閑透景籬笆。


    雖然防護方麵弱了很多,但隔幾步就有的一個攝像頭也不是吃素的。


    總的來說,整個聚集地給王嶼的感覺就是外鬆內緊。


    表麵上看上去的休閑輕鬆愉悅之地,其實都隻是表象。


    而潑皮帶著兩人來到的地方,就是位於山脈跟鐵籬笆的銜接處。


    這地方沒什麽監控,那一根根張牙舞爪的鐵刺,也不是讓人看著玩的。


    潑皮的眼睛跟雙腳在下車的時候就恢複了自由。這會兒見到了地方,便跟老李打起了商量,“您這綁著我,我也沒法給您打開不是。要不您放開我,我來……”


    老李抬腳踹在潑皮的屁股上,“廢什麽話,你這不是還有嘴嗎?告訴我,我來弄。跟你說,別跟我耍花樣。不然到頭來,受苦受難的還是你自己。就算迴到礦區,我也照樣可以弄死你。”


    潑皮沒有辦法,隻得來到狗洞的位置,大致比劃了一下範圍。


    老李湊上去細細打量起來。


    不得不說,這潑皮做事情倒也算小心,這邊的鐵籬笆被他鉸斷了一大片。


    為了不被人發現,他又用鐵絲將剪下來的部分鏈接在完好無損的上麵。


    這麽一來,這地方不好好看還真是很難發現端倪。


    加上平常走的人也少,所以隱蔽性可謂很強。


    而同行的時候,隻需要將三分之二的鐵絲擰下來,就能像個小門一樣,供人通行。


    老李蹲在那還在打量,眼睛距離那些尖銳鏽蝕的鐵絲最多十厘米,站在旁邊剛給老李指點完缺口範圍的潑皮,臉上露出一個陰翳的笑容。


    他剛才就已經在盤算著麽問題。


    現隻需要用膝蓋狠狠的朝著老李的後腦勺頂上去,他的眼睛就算是玩完了。


    自己隻要立刻撒丫子跑人,有一半以上的概率能逃出生天。


    到時候老李吃痛自然顧不上自己,他的同伴擔心他的傷勢,自然也顧不上自己。


    這麽一來,自己既脫了困也算報了仇,一舉兩得。


    一想到到時候老李痛的滿地打滾的模樣,潑皮心裏就忍不住激動起來。


    他不動聲色的朝老李的後腦勺又挪了幾步……


    現在,隻需要抬起自己的膝蓋,穩準狠的給老李來上一下……


    潑皮慢慢惦記子的腳尖,腿上蓄力,深唿吸兩下。


    好,就是現在。


    腿還沒來得及抬起,自己整個人就開始向著一側栽倒。


    腿上錐心刺骨的疼痛感,倒地的一瞬間,看到王嶼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身邊,剛才的掃堂腿就是他送給自己的。


    該死!


    王嶼目光冰冷的看著潑皮,帶給潑皮的寒意一點也不遜色剛才老李說的那些狠話。


    有些人果然不值得同情心泛濫。


    這樣的人,隻要讓他逮住機會,絕對毫不猶豫會下死手。


    有一瞬間,王嶼甚至第一次在心裏起了殺意。


    他的腳不分首尾的狠狠落在潑皮身上,踹的潑皮連喊叫的聲音都不敢發出,隻敢蜷曲著身子,盡力不讓自己的腦袋被對方踹中。


    潑皮承認自己是隻真的怕了。


    不是因為王嶼的拳打腳踢,而是那道充滿殺機的眼神。


    老李則像是完全不被他們幹擾一般,將狗洞徹底打開,才看著這邊兩人,“走吧。”


    王嶼將潑皮從地上扯著領子提起來,等老李率先鑽進去,然後這才又把潑皮塞將進去,最後自己才又鑽過。


    順手將狗洞重新偽裝好,三人這才朝著潑皮住的地方走去。


    老李是認路的,所以盡量順在外圍人少的地方走,不給潑皮任何求助外力的機會。


    今天可能很多也木西都舉家前去拜佛,所以一路上倒也順利的沒有遇到幾個人。


    潑皮見到自己的窩棚,卻像是看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開始劇烈地反抗。


    老李當然不會慣著他,三兩腳就把潑皮踹了進去。


    等兩人前後腳跟著進門,潑皮咣當一下就跪了下來,“兩位老板饒了我吧,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吧。千萬不別殺我!求求你們!”


    合著是把自己的窩棚當成了自己最後的埋骨之地。


    老李一腳將他踹翻,“你這條賤命不值錢。怎麽處置你,全看你表現。趕緊的吧,沒工夫跟你囉嗦。”


    潑皮這會兒也不講條件了,二話不說朝著窩棚角落的一個破敗灶台走過去,然後伸出腳指點著灶台裏麵的位置。


    王嶼頓時意識到,像潑皮這種人,一看就不會是平時老實呆在家裏自己做飯吃的那無賴。


    窩棚的空間本來就不大,空氣流通跟光線也更是不怎麽樣,除了那種拖家帶口的人之外,幾乎很少有也木西會在自己的窩棚裏麵砌灶台。


    很多都是在外麵空地上生火煮點菜粥之類,能果腹也就可以了。


    老李走過去粗暴的推開潑皮,然後伸手進灶台內部,掏了起來。


    不多時候,就看到他抓著料子的手縮了迴來。


    一塊、兩塊、三塊、四塊……


    老李最後整整掏出來了將近二十塊料子。


    料子有大有小,大的足足有臉盆大,小的也有西瓜大小。


    “你特碼屬老鼠的吧?這麽能藏。”老李看著自己一手灰,罵道。


    “兩位老板,這真的是我所有的料子了。好不容易才從吳管事手裏偷著藏下來的,不容易啊。看在我這個坦誠的份上,您二位就高抬貴手放了我吧。”潑皮磕頭如搗蒜。


    老李冷哼一聲,沒反應,王嶼卻從潑皮的話裏聽出來特別的信息。


    “你在幫吳管事做事?做的什麽?”王嶼問道。


    潑皮一愣,麵露難色, 顯然並不想迴答這個問題。


    但是老李豈能遂了他的願,瞪著眼睛說道:“問你你就說,好好表現還有活路。”


    潑皮見狀也沒辦法,好漢不能吃眼前的虧啊,真要是為了那吳管事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也不劃算。


    於是想了想還是一五一十的說道:“吳管事讓我負責在u也木西當中給他物色料子。隻要是誰家有那種老礦層的皮殼,就讓我想盡一切辦法把它們搞到手。”


    聽到這裏,老李發問道:“給錢嗎?”


    潑皮又猶豫了。


    “別特碼跟個牙膏似的,問一點說一點,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潑皮歎了口氣,隻得迴答道:“給倒是給的。隻不過給的也……也不多。我覺得這點錢有跟沒有也沒什麽區別,我就……我就……”


    “你就昧下了是吧?”王嶼冷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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