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嶼不由好奇的問道:“什麽是‘頭水菌’?”


    冉成:“頭水菌說白了就是每年雨季一到,第一波冒頭的菌子。鮮是真的鮮,毒也是真的毒。每年吃菌子鬧著的人裏麵,有百分之七十五的比例是吃頭水菌吃出來的。”


    王嶼一聽,臉立刻又迅速垮了下來,剛剛鬆掉的那口氣,瞬間又給提起來。


    吉爾約辦事效率倒是高。


    天色漸黑,晚間的餐桌上王嶼就看到了鋪滿桌子的各種野生頭水菌。


    燉湯的、辣炒的、清蒸的,可謂應有盡有。


    就這樣他們還不滿足,甚至把這些頭水菌當下酒菜喝了不少。


    雖然包括王嶼在內,大家都吃的相當滿足,但還是不得不說這些驃國人是真不怕死。


    白酒配野生菌,真要有個三長兩短那效果堪比頭孢配酒。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好不暢快。足足吃了三個多小時後,這才算是酒足飯飽。


    忙輝礦主說話都已經開始打著舌頭。不過楊八斤跟韓清也沒好到哪去。


    吉爾約更是一副眼睛都要睜不開的既視感。


    稍微清醒些的大約就是冉成跟王嶼。協調眾人將這幾個醉鬼各自送迴安寢的地方,最後就剩下了吉爾約還坐在餐桌旁邊無人照應。


    忙輝礦主跟女人也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孤零零一個人的吉爾約這會兒倒是顯得有些可憐。


    王嶼跟冉成對視了一眼,一左一右架起吉爾約的胳膊嚐試著站起來走了兩步。


    還好,吉爾約倒是並不重。


    “咱們這是要幹什麽去?”他嘴裏含糊不清地問道。


    “送你迴家休息。”王嶼迴答道。


    聽到迴家,吉爾約也不鬧騰了,乖巧的任由王嶼跟冉成架著自己朝外麵走去。


    還好冉成算是比較認路的人,加上不久之前才剛剛走過一遍,所以即便黑燈瞎火兩人摸索的也還算順利。


    路過鐵籬笆的時候,王嶼總感覺身後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盯著自己。


    一驚一乍的反而被冉成好一頓取笑。


    吉爾約也不知道究竟是真醉還是為了省力氣裝出來的,總之兩人將他送到院子門口的時候,他還能手腳平衡鎮定自若地打開房門走進去。


    甚至還不忘跟兩人道了一聲晚安。


    王嶼跟冉成站在門口,麵麵相覷忍不住苦笑。


    看來吉爾約這是慣犯,所以大家才吃好喝好直接走人,壓根沒有人去管他。


    早知道就讓他自己溜達迴家得了。


    深一腳淺一腳,借著最近難得出現的月光往迴走。


    路上,王嶼跟冉成商量,“迴去研究研究看看吉爾約的切機在哪。要是今晚睡不著就先把那坨黑烏砂解開看看。”


    冉成點頭表示沒問題,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說話間, 又來到籬笆的位置,盡管知道這個時間那兩個小孩子不會出現在這裏,但王嶼還是忍不住瞟了一眼。


    也就是這一眼走神的功夫,沒注意到前麵的暗色中突然衝出來一個身影。


    這突然的變故引得冉成失聲喊了出來。


    王嶼定睛看去,影子的輪廓確定不是自己熟悉的任何一個人。


    正以為是要被打家劫舍的時候,撲出來的人影卻突然一下跪倒在地上。


    還衝著王嶼跟冉成站立方向磕了三個頭。


    這特麽上墳呢。


    王嶼嚐試著走近看了一眼,雖然不認識,但是穿著打扮還是不難看出,眼前這人應該是個也木西。


    因著當溫老人跟貌昂的緣故,王嶼對礦區的也木西有一種天然的親近之感。


    這會兒雖然不知道這也木西這麽做是所為何事,但想來應該是已經完全沒有其他辦法才會選擇孤注一擲吧。


    上前將人給攙扶起來,王嶼嚐試著用國語溝通道:“能聽懂國語嗎?有什麽話可以慢慢說,不要著急。”


    來人卻並沒有順勢站起來,而是伸手在自己身上一陣摸索之後,掏出了一個湯盆大小的東西,雙手托在手上,舉到兩人麵前。


    借著微弱的星月光芒,如果沒有看錯,那應該是一塊帕敢的黑烏砂蒙頭料。


    這是什麽情況?深夜獻寶?高價勸收?


    很像,但應該不是。


    至少從來沒聽說有誰賣料子還要行此大禮的。


    王嶼跟冉成傻眼了。


    跪著的男人可能是見前麵兩人沒了動靜,這才著急忙慌的抬起頭來。


    看到兩人還在,似乎鬆了一口氣,然後開口用蹩腳的國語說起話來,“兩位老板,求求你們行行好,救命!”


    “有什麽話你就起來說,你這麽跪著說話,不嫌累得慌嗎?”冉成說道。


    男人視線落在王嶼身上,見他也點了點頭,這才起身,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


    “說說吧,什麽情況。”冉成一邊說,一邊從褲兜裏摸出一盒煙,給男人點了一支之後,自己也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有了尼古丁的刺激,男人的精神很快就緩和下來。


    從他的訴說中,王嶼很快就明白了事情大致的原委。


    男人就是前麵給吉爾約搬運料子不小心摔裂原石的也木西之一,當時吉爾約檢查完料子之後,盛怒之下將他們打了一頓後,又給趕了出去。


    男人是家裏最大的,從小跟著父母省吃儉用為了家中弟妹,身體素質一向不好,被打了這一頓之後,迴到家之後狀態非常不好,煞是嚇人。


    雖然後半夜熬了過去慢慢好轉,但是其弟悲憤之下,今天竟然直接衝到吉爾約麵前要去討個說法。


    這一下,說法沒有討到手,反而被對方打的更厲害,當時就有進氣無出氣。


    聽到這裏,王嶼也就明白了,下午跟吉爾約起衝突的對象,就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弟弟。


    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問道:“我聽吉爾約小礦主說已經送去醫治了?現在好些了嗎?”


    男人聽完這話,神情跟聲音更加悲憤,“擦青草膏跟白虎膏這種,也算是醫治嗎?晚飯之前人已經給送迴家裏來了,這會兒還在吐不停的吐血。”


    青草膏跟白虎膏算是驃國比較常見的兩種植物塗抹式藥膏,哪怕是路邊的小店也會擺著售賣。


    雖然對蚊蟲叮咬過敏膿腫有奇效,但好像從來沒聽說過兼具跌打損傷的功能。


    這人被打的吐血,就光用這種藥膏來處理,顯然不僅隻是有一點草率,簡直可以用草菅人命來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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