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遠眼看著人群馬上開始騷動起來,急了眼睛,衝向遠峰喊道:“還愣著幹什麽,抄家夥!”


    向遠峰下意識就奔向油切機。


    用來調校機器的那個用料無比紮實的扳手,正放在上麵。


    連泰然自若的章禪都站起了身子,顯然不想再看眼前這場狗血劇。


    “嗬,果然是黑店,還有家夥什。你們聽聽,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沒有王法了!”


    “靜一靜!”


    王嶼突然的一聲厲喝,暫時轉移了人群的激動。


    也止住了章禪準備走到門口的腳步。


    王嶼將手中的片料朝最前麵的人眼前亮出來,“既然是我賣的做假皮料子,那麽為什麽刷皮的痕跡留在了切片邊緣的玉肉上?”


    雖然痕跡很細微,不仔細看壓根發現不了端倪。


    但既然存在就不可能憑空消失。


    這顯然是料子被切片之後,又進行了匆忙且相對粗糙的做假行為,隻不過因為鋼絲繩的斷口是由無數細微鋼絲繩組成的,料子有了大的間隙,在操作過程中,難免會有一些繩頭順著縫隙進入裏麵,留下類似這樣的痕跡。


    前麵幾個人被王嶼有理有據的說法說的瞬間啞火。


    後麵不明所以的人,還在叫囂著為什麽還不趕緊替天行道。


    青年的臉上接連變色,要不是惦記著這花了六十萬的料子,隻怕人早就一溜煙跑了。


    如今反倒是讓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趁亂從人群中鑽出一人,扯著青年的手臂,“還不走!我就說這一招行不通。”


    見青年看著地上的料子一臉不甘,那人疾聲說道:“六十萬都打水漂了,這料子垮成這樣也不值幾個錢。算了,不要了。趕緊走!為這點錢挨頓打,不值當!”


    王嶼發現想要去阻止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像兩條泥鰍一般鑽入人群。


    隔著一重重的人浪,王嶼最後也隻能是望洋興歎毫無辦法。


    唯一值得高興的,就是眼前的危機算是解除了。


    還白撿了一堆約莫還能值個十萬塊左右的片料。


    向遠峰對此嗤之以鼻,“誰稀罕似的。我寧願賣上十塊料子哪怕就賺個一萬呢,也不願意用這樣的方式撿漏!真特麽的鬧心。”


    王嶼想的卻是,這件事如果放在自己身上,別說這些料子還值個十萬,就算隻有五萬塊,自己可能也做不到像那幾個年輕人一樣,說不要就不要了。


    要麽就是這些青年少年不知柴米貴,要麽就是還不是怎麽太在意這十萬塊錢。


    可要是不是為了錢,那今天這一場鬧劇又是為的什麽?


    容不得他細想,章禪開口了,“倒是好久沒湊這樣的熱鬧了。”


    這才想起店裏還有貴客在。


    “讓章老板見笑了。”


    王嶼覺得自己今天就像動物園裏的猴子,窘態畢現全都落到章禪的眼裏。


    “誰沒有個出意外的時候,大家都是人。王老板會、章群也會。”章禪漫不經心的說道。


    像是隨口一說,卻讓王嶼覺得他話裏有話。


    似乎是在提醒自己,章群那天的狀態……


    傳出去畢竟傷損的是章家的顏麵。要不是章家,誰知道章群是誰、誰又認識他。


    於是迴答道:“我明白,章老板盡管放心。”


    章禪露出一個會心地微笑,“作為報答,我送王老板一個人情。我已經跟魏琳小姐打好招唿,王老板盡管聯係她。保證是你想要的。”


    說罷站起身,“料子我就帶走了。還是那句話,王老板有什麽需要盡可以聯係我們,不管是我大哥還是我。”


    兩個小弟將麻袋搬上車,章禪一如來時幹脆,很快就連後尾燈都看不見了。


    向遠峰後知後覺的問道:“他們這是要自己把料子帶迴國?剛才忘記多句嘴問一問。有這樣的路子,不知道能不能夾帶一些。”


    “得了吧,這樣的關係,還是少攀附為妙。”杜遠搖頭。


    轉而開始打趣向遠峰,“他家老爺子跟你家老爺子,打下的家產基業原本差距也沒多大。真正拉開距離的就在你這裏。你好好琢磨琢磨。”


    向遠峰冷哼一聲,“我這會兒正煩著呢,沒心思跟你磨牙。”


    王嶼看著眼前的料子心裏就添著堵,讓那個青年跑了,好不容易有一點線索,怕是又斷了。


    這料子畢竟還是楊八斤的貨,自己還是去跟他商量一下。


    來到天外天,才發現楊八斤跟貌燦居然都沒在店裏。


    難怪剛才那麽大動靜都沒看見兩人。


    於是跟店裏夥計打了個招唿,等楊八斤迴來的時候記得跟他說自己找他有事,便轉身出了店麵。


    站在天外天門口琢磨了一會兒之後,王嶼轉身朝跟自己店麵相反的方向走去。


    加工廠裏,今天的生意不多。


    三個夥計都閑在那,仿佛沒有骨頭一般歪三倒四的癱在椅子上。


    看到王嶼進門,裏麵國語說的最好的那個夥計,一個鯉魚打挺就蹦到他麵前,“王老板,今天是要加工什麽東西?”


    王嶼是出手比較大方的老板,人也不難伺候,這三個夥計都很喜歡做他生意。


    王嶼搖搖頭,笑著問道:“今天就是來打聽一下,剛才有沒有幾個年輕人帶著一塊黑烏砂來解石。”


    夥計想也沒想,很快就迴答道:“有。”


    今天店裏總共就沒切幾塊料子,所以夥計記得清清楚楚。


    “能不能跟我講講,都發生了什麽事?”王嶼饒有興趣的問道。


    麵對夥計疑惑的目光,王嶼有些後悔,就算自己不抽煙,來套話的時候,好歹也應該買一包煙。


    這種時候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可惜,這個覺悟來的有點晚。


    想了想,從口袋裏抽出幾張驃國幣,塞到夥計手裏。


    夥計立刻開心的將王嶼讓到自己剛才坐著的椅子上,自己又從旁邊拖過來一張落滿了白色粉塵的椅子,不管不顧的一屁股坐在上麵。


    這才開口說道:“那幾個老板一看就沒怎麽入行。一上來就告訴我們,把料子從頭開始放成片。我問他們放多厚的?他們反倒來問我,一般手鐲的片料要切多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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