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充滿年代感的皮殼,章禪怎麽可能認不出來。


    “這些料子……”


    章禪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都在這了。”


    王嶼一時沒能準確把握章禪的心理活動,還以為他對料子的數量存有什麽疑問。立刻朝著向遠峰丟了個眼色。


    向遠峰趕忙翻找出來那天清點貨物時候的清單,上麵準確寫著每一塊料子的編號以及重量,還有最終所有料子的總重。


    “章老板,請過目。”


    他將清單遞給章禪。


    “這些料子,就是章群從王老板手裏買走的那一批嗎?”


    章禪接過清單,衝王嶼問道。


    “對,一塊不多一塊不少,全都在這裏。”王嶼點點頭。


    “不知道王老板從什麽地方收迴來的這些料子?”


    章禪將清單隨手遞給身旁的一個小弟,那兩個小弟便開始逐一核對起來。


    “僥幸,達馬坎礦區出事之前,去了一趟礦上。”王嶼含糊的迴答道。


    開玩笑,這些料子的真實情況,就算是章遜親自過問,自己也不可能和盤托出,何況章禪。


    這個答案顯然沒能讓章禪滿意,但他想了想,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重新坐迴到茶桌前,心情顯然跟剛才已經有了區別。


    若有所思的喝了幾口茶水,讓人看不出他心裏在盤算什麽。


    這當口,先前從店裏買了那虧啊莫灣基黑烏砂的幾個青年人,去而複返。


    為首的那個白胖青年,進門就喊起來,“賣假料子的黑店,坑蒙拐騙!騙了我們六十萬,還有沒有王法了?”


    聲音高昂尖銳短促,讓人聽上去有一種淒厲且不悲憤的感覺。


    王嶼跟杜遠向遠峰三個人麵麵相覷,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青年這是唱的哪一出。


    王嶼的第一反應是,難不成那塊黑烏砂有自己沒注意到的作假的地方?


    但是轉念一想,這料子皮殼刷洗過的是貌燦的手,他跟楊八斤都不是做這種事的人。所立刻否決了這個這個可能性。


    店門口這會兒已經圍攏過來一些看熱鬧的人,有周圍的商家也有在周圍看料子的客人。


    將這個哭天搶地的青年團團圍在店門口。


    青年見人一多,態度立刻渲染的更加激動起來,“我們四個初到佤城,就被這家店給騙的傾家蕩產。他們、他們在皮殼上動手腳,害得我們活不下去了。”


    杜遠反應的最快,一下就明白這幾個人去而複返迴來大鬧的原因。


    十有八九就是出去解石後,裏麵的表現差強人意,心裏覺得不爽,這才來找麻煩。


    於是立刻起身,走到店門口,厲聲喝問道:“你說我們賣假料子,證據呢?料子呢?你倒是拿出來啊。”


    人群中有人開始紛紛附和,“是啊,空口無憑,既然你說你們幾個被人騙了,那總要有拿出證據來吧。”


    青年見人數已經已經差不多達到了預期,冷哼一聲,說道:“當然有證據。”


    說完從人群中扒拉出來一個自己的隊友,從對方微微有些顫抖的手上,將一個麻袋包拖了出來。


    等他從麻袋包裏將料子拿出來的時候,杜遠被逗得隻想踹他兩腳。


    料子被整整齊齊像切片麵包一樣,全部被放成了片料。


    人群中有人也忍不住開口問道:“假料子你們還切成這樣?怎麽想的?”


    青年就跟戲精上身一樣,委委屈屈地開口說道:“我們……一群剛入行的小白,哪懂這些……”


    “剛入行你們就敢下手這個價格的原石?還是黑烏砂?你們這膽子也太大了點吧?”


    人群中開始有人急得跳腳。


    那感覺就跟看到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在敗壞自己家產似的。


    大大家紛紛搖頭。


    這的確是一個經常遇到又永遠解決不掉的問題。


    很多人投身到這個行業當中來,像飛蛾撲火,帶著自命不凡的決絕。


    以為自己能夠成為萬中無一的特例,最終卻都是葬身在累累白骨鋪就的通天塔下,成為他人的進階之石。


    麵對這樣的年輕人,平白讓大家心底生出幾分同情。


    亦或是想到了當年的自己,亦或是覺得少年可期,剛入行上路就被不良商家坑害。


    加上本身對於這種行為的深惡痛絕,人群中開始湧動著不滿的對立情緒。


    “你就說這料子是不是你們的?”蹲在店門口的青年嘶聲喊著。


    杜遠正準備說什麽,感覺胳膊被人拉了一下,迴頭一看是王嶼出來了。


    青年看到王嶼,立刻變得怒氣衝衝,原地一個起跳,蹦起來指著王嶼說道:“這個就是這家黑店的老板。就是他跟另一個,兩個人演雙簧,把這個害人的東西賣給我們的。”


    “這年輕人也是可憐,這老板做個好人,幹脆把錢還給他得了。這事就這麽過去了,以後好好做生意本本分分經營,也就是了。”


    人群中有人說出了很多人想說,卻沒立場說出來的話。


    所以這話說出來,在場並沒有人覺得有什麽不妥。


    向遠峰走出來,眼看著就要對著人群發飆。


    他跟王嶼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麽好怕的。


    杜遠原本很擔心王嶼應付不了眼前的局麵,向遠峰出來後,卻看到王嶼朝自己使了個眼色。


    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伸手扯住向遠峰的胳膊,將他拉迴了店裏。


    也倒是。


    這會兒與其擔心王嶼不能應付,倒不如擔心一下向家這位從小沒怎麽吃過眼前虧的大少爺。


    章禪坐在原來的位子上仍舊慢慢啜飲著杯中茶,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不動,隨行來的那兩個小弟自然也是當無事發生,兩人心無旁騖的繼續核對著料子。


    王嶼站在門口,對著人群中剛才說話人的方位,很是客氣的開口問道:“因為他是年輕人、他可憐,所以我就要搭著自己損失去為他的行為買單?這是哪家的道理?如果真有人覺得這人可憐、看不過去,要不嚐試著慷慨解囊幫他分擔一些?”


    語氣雖然客氣,但是內容卻一點不客氣。


    這一下就讓人群裏的某一部分炸了鍋,“是你黑著心腸賣給人家作假皮的料子,人家討到你的門上來,還振振有詞甩鍋,真是厚顏無恥至極。”


    青年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他很喜聞樂見矛盾被轉移。


    這店老板真是個蠢貨,對,就是這樣,繼續刺激圍觀眾人的情緒,隻要這種情緒持續發酵,後麵真相是什麽樣子的就已經不再重要,大家都會將自己的情緒投入到這場糾紛當中。


    而自己,隻需要順應著隨波飄蕩到終點,那時候,就算這個老板渾身長滿了嘴,在已經無人關注真相的時候,也是毫無招架之力。


    最後,還不是得把自己的錢給乖乖吐出來。


    在眾人紛紛對著自己譴責的時候,王嶼冷眼看著青年奸計得逞的表情,微微一笑,開口說道:“這料子隻是被切片了,又不是被粉粹。想要看皮殼本來什麽樣子,又有什麽辦不到的?我在這裏鄭重聲明,也希望老少爺們做個見證。這料子要是有一點皮殼作假的痕跡,我願意出十倍於貨款的價格,賠償這位老板的損失。”


    王嶼邊說邊伸出手,指著重又蹲到地上的青年說道:“但如果不是我們的責任,那麽我不但不會出一分錢,還會聯係佤城當地的執法部門,將這些壞我店麵聲譽的居心叵測之人抓起來,問問他究竟是受什麽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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