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刷洗料子的行為是被允許的,但不代表他們不會借著這個機會,朝著自己有利的方向加把勁。


    乃至於現在市麵上臭名昭著的麻蒙刷皮料,就是這種手段的一種極端化表現。


    不過這已經跳脫刷皮的範疇,直接進入造假行列。


    總而言之,刷皮這道工序,可操作性極高。


    但是貌燦是沒有那麽高明跟精湛的手藝的,甚至這塊料子刷皮的手法還能看出來帶著一絲笨拙跟稚嫩。


    明顯是一個剛上手不久的人刷洗出來的。


    這很容易就能讓人分辨出來。


    也因此很多人下意識就會認為,一個新手的刷皮手法,在自己的火眼金睛下是難以遁形的。


    卻往往會因此忽略掉更多細節,以至於最終走眼。


    眼前這塊料子,能吸引青年幾個人這麽在意的原因,無外乎就是一條環繞料子將近三分之一麵積的幾條網狀蟒帶。


    這條蟒帶更形象一點可以用蟒網來形容了。


    其實應該是幾條蟒帶相互交錯、重疊之後,最終呈現出來的視覺效果。


    這也是這塊料子最唬人的地方。


    向遠峰不知道什麽時候湊了過來,“你覺得這塊料子怎麽樣?”


    他壓低聲音,用隻有自己跟王嶼能聽到的聲音問道。


    就這塊料子給王嶼的感覺,還不及上午被蘇麗娜買走的那一塊黑烏砂。


    雖然那一塊上麵並沒有這種蟒帶鬆花的表現,但是也沒影響人家裏麵表層爆色。


    王嶼沒有任何肢體動作,輕聲迴答道:“我不是很看好這塊料子。”


    向遠峰笑得像隻狐狸,“根據呢?”


    王嶼跟著他笑起來,迴答道:“沒根據,就是一種感覺。”


    向遠峰好氣又好笑的調侃道:“什麽時候你賭石也是意識流了?這可不是我認識的王嶼。”


    王嶼認真迴答道:“這種賭性大的料子,在市場上流通的頻率又不算高,相關的經驗自然沒有其他料子那麽豐富且為人所熟知。我這意識還處於一種懵懂的自我總結狀態。心裏有那麽點模糊的概念,但是說不出來。”


    向遠峰老神在在的說道:“那哥們兒今天就給你上一課。”


    王嶼豎起耳朵洗耳恭聽。


    向遠峰出身賭石世家,雖然加上他也就兩代人。


    但是這種家族式傳承,兩代人幾十年的經驗累積,加上經手的料子數量在那擺著,自然遠比王嶼這種半路出家的人有更多總結。


    “依我看,這塊料子雖然看著很讓人期待,但是在莫灣基的黑烏砂當中,卻還缺少兩個必要的點。雖然很多人知道,莫灣基的蠟殼是可能爆色的一種皮殼。但是很多經驗不夠的人,可能甚至還不知道蠟殼還有油蠟殼跟水蠟殼之分。”


    其實就連王嶼,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兩個名詞。


    他雖然知道莫灣基有水皮跟油皮的說法。


    但是這個油蠟殼跟水蠟殼又是什麽鬼?


    “水蠟殼也不是說不好。但是相對莫灣基這個場口來說,想要爆色的皮殼,除了皮殼外麵的蟒帶跟鬆花之外,一定離不開一個基礎原則,那就是此蠟殼為油蠟殼。而且,油蠟殼隻有在原始狀態的時候,才更容易被人分辨。皮殼底子漆黑,上麵泛著顯而易見的油光。”


    向遠峰一邊輕聲描述,王嶼一邊在腦海中還原著這種表現。


    兩者結合起來,理解起來能更容易一些。


    “但是這個表現,在經過刷洗之後會被無限弱化。所以真正遇到那種油光水滑的莫灣基蠟殼,大部分商家還是會選擇不進行人為加工,就讓它以原生態的模樣呈現。皮殼經過刷洗之後,原本的油光變的不再明顯,加上表麵很多細碎散亂的擦痕,反而更接近於水蠟殼的表現。”


    有時候,有人帶領的道路之所以好走,就是因為過來人的一句點撥,會讓人在不經意間將剛開始形成的一種初始化的感覺,慢慢凝成具體的印象。


    比如現在的王嶼。


    此刻他心裏那團模糊的影子,慢慢清晰起來。


    “這種黑烏砂,本身就是行家裏手才敢玩的東西。所以,對油蠟殼進行刷洗,不光是脫褲子放屁,還一屁崩死兩頭客人。老行家不認賬、新手不買賬。”


    王嶼點點頭,話糙理不糙。


    “這是其一。其二,就是真正油蠟殼進行了刷洗之後,雖然皮殼油光度打了折扣,但也不是不能從其他方麵進行判斷。還有一個重要的依據就是,油蠟殼打磨之後,通常皮殼會成呈現出相對比較明顯的白色斑點。這也是判斷是不是貨真價實油蠟殼的一種方式,隻是這種判斷方式,沒有明確的論據支撐。是我們家老頭子個人總結出來的一點不傳之秘。”


    向遠峰說完,得意的看著王嶼,“怎麽樣,是不是有一種醍醐灌頂茅塞頓開的感覺?”


    王嶼笑著問道:“是倒是。不過你家老爺子這不傳之秘告訴我,就不怕你家老爺子收拾你?”


    向遠峰嗤之以鼻,“山高皇帝遠,鞭長莫及。再說了,咱們現在那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要是因為我藏私而導致行差踏錯,那損失的可是共同的資本。”


    “這青年拿著的料子,雖然蟒帶誘人卻缺少其他相應的條件。王嶼,你的意識流這次又蒙對了。”


    “那你剛才還跟人家那麽說。”王嶼這會兒還不忘打趣,“你剛才跟他們說的那番話,我都以為是真的了。”


    向遠峰翻了個白眼,“會不會做生意?會就好好說話,不會就一邊呆著去。哎,我說,你這是對待老師的態度嗎?就衝剛才給你上的那課,你是不是應該給我磕一個,叫聲師父在上?”


    又開始沒個正形。


    兩人之間的話題也算是告一段落。


    讓王嶼沒想到的是,最近市場上不但對明料的需求比較高,對這種賭性大的黑烏砂居然也是。


    兩極分化明顯。


    這倒是給自己提了醒,後麵收入料子的時候,就有針對性了。


    “最近感覺出來很大一批行業小白,你發現沒有?”向遠峰的聲音繼續傳來,“明明很多東西一知半解,卻敢下手賭性大、價格又高的東西。”


    王嶼琢磨了一會兒之後,丟給向遠峰七個字。


    初生牛犢不怕虎。


    青年這邊應該是幾個合夥人已經達成共識,這會兒開始跟王嶼拉扯起價格來。


    向遠峰知道睜著眼睛說瞎話是王嶼的短板,所以不著痕跡的拉了他一下,自己來麵對青年的大刀闊斧。


    “老板,這料子八十萬貴了。雖然現在看起來表現還不錯,可是這皮刷的,裏麵的情況照樣還是看不到。賭性沒你剛才說的那麽小。對應的,價格就高的有些過分了。”


    青年用一種看似很老練的語氣,說著自己看到的料子所存在的問題。


    “哦?”向遠峰眉毛一挑,“那你報個價來聽聽,我看看距離貨主的底價差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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