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嶼還沒領會自己話裏的含義,楊八斤解釋道:“這些料子,就是前段時間丹登老板的貨被罰沒那個時間段裏,一零五碼上扣下來的料子。”


    王嶼一臉震驚,“你是說,這些就是丹登老板被扣下來的料子?”


    楊八斤攤了攤手,“所以我才讓丹登老板自己過來檢查。就算不認識料子,可好歹每塊上麵都有編號。隻有他自己查一下底單,才知道是不是。”


    緊接著丹登就站起身來,用力跺了跺蹲的發麻的雙腿,然後搖頭說道:“這些裏麵沒有。”


    楊八斤不可置信的追問道:“你看仔細了?當真一塊都沒有?”


    丹登點點頭,揚了揚手中一疊單據,“這些料子外麵包裝上,編碼跟收貨人電話都寫的清楚。核對起來並不麻煩。”


    楊八斤皺著眉頭,“怎麽會這樣?”


    丹登看楊八斤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確認道:“八斤老板,您確定,那段時間一零五碼上罰沒的料子就這些?”


    楊八斤搖搖頭,“咱們打通路子去的時候,失了先機。已經有一部分……據說是去向不明。那些估計也難找迴了,眼下有希望的就是這些了。可是我聽他們關卡上的人說,扣押之後,這些料子都是混在倉庫裏的。按理說,沒道理你那邊的連一塊都沒有吧?”


    丹登沒作聲,仰頭吞下楊八斤給他倒的茶水,最後開口說道:“算了,沒了就沒了吧,本來就沒抱希望能找迴來的東西。好在榮卡叔父已經平安迴來,一零五碼上的崗位也還在。後麵再慢慢運作也就是了。”


    楊八斤歎了口氣,“隻是可惜,還想著順道幫徐平把他家婆娘的料子撈迴來。既然你說沒有,那看來是沒戲了。這事也幹脆別去他麵前給他添堵了。”


    說起徐平,也不知道他迴國沒有,於是王浩宇順嘴問起來。


    “你還不知道?他迴去都有一陣子了。而且現在正準備跟他婆娘複婚。所以我才想著找找那些料子,原本想給他們個驚喜來著。”楊八斤很快地迴答道。


    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王嶼問清楚他們喜事的日子,複婚不比結婚也不是二婚,兩個人就簡簡單選在了下周一。


    還有三天,王嶼琢磨著今晚上差不多就可以包個大紅包送祝福了。


    隻是可惜,佤城以後再也沒有給他們打牙祭的卷味小館了。


    楊八斤看著王嶼,眨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向遠峰開心的告訴楊八斤,正好後天有個邊城的同行要過來收料子,今天就安排陶秀到自己家把茶葉收拾好,明天交給那個同行,後天楊八斤就可以收獲一整整一件普洱茶餅。


    這個消息顯然振奮了楊八斤的心情,盡管王嶼不太能理解這種茶客對於囤茶、對於存貨的熱衷,但還是很明顯地感受到了楊八斤的喜悅。


    因為,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楊八斤立刻看向自己,“王老弟,對我這批料子感不感興趣?有意向的話,分你一半?我這價格到手不說跟白撿的差不多,但絕對是比你從任何渠道賭迴來的價格都要低。”


    王嶼搓著手不好意思的說道:“這怎麽好意思呢,八斤老板搭著人情麵子弄迴來的料子。君子不奪人所好。”


    楊八斤哈哈大笑起來,“我現在好的就是向老板的茶葉這一口。我年長你們這麽多,總不能占你們便宜。料子常有,向老板這茶,可不是喲。”


    王嶼心裏大喜。


    要不電視上經常演,那些古代的王公大臣們,被別有居心的人摸準了興趣愛好之後,精準的投其所好,往往收獲都是事半功倍呢。


    這種快樂,今天自己算是在楊八斤身上體驗了一把。


    楊八斤繼續說道:“這料子一共是兩噸多一點,不到三噸,你稱走一噸。”


    王嶼跟向遠峰相互對視一眼,從各自的目光中感受到一種眼冒綠光的欣喜。


    “價格怎麽算?”喜悅之餘,王嶼還不忘趕忙問出重點。


    楊八斤衝王嶼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


    然後得意的在他耳邊報出一個公斤價。


    王嶼眨著眼睛看著他,“你確定是這個價格嗎八斤老板?那些人可都是逮住蛤蟆都能攥出尿來的主,天天跟料子打交道,怎麽會以這個價格出手?”


    王嶼狐疑的看著楊八斤。


    楊八斤冷哼一聲,“這些料子放在他們倉庫裏就是一堆石頭。隻要有他們覺得穩妥、實力強到不怕這件事被翻出來秋後算賬。別管賺多賺少,能實實在在拿在自己手裏的那才叫鈔票。”


    話音剛落,向遠峰就伸出大拇指,“有道理。八斤老板字字珠璣,一席話讓我茅塞頓開,醍醐灌頂啊。”


    王嶼顧不上聽他們兩個商業互吹,迫不及待的蹲在料子前開始打量起來。


    說打量其實都有些難為他,畢竟這些料子現在都還被包裹的嚴嚴實實,像一個個端午節的粽子。


    就算王嶼身帶外掛、手眼通天,那也是無可奈何。


    然而今天楊八斤要麽極有興致,要麽極閑,憋著笑看王嶼無從下手的模樣,提出要比試一場。


    “老夫今日聊發一迴少年狂,好久沒有像今天這樣活動筋骨了。剛才摻和到你們年輕人裏,活動了一下手腳,這會兒隻覺得自己渾身熱血沸騰。怎麽樣,王老弟,有沒有興趣比試一把?這樣也省得咱們倆分贓不均,心生嫌隙。願賭服輸,誰贏了誰先選。”楊八斤笑嗬嗬的說道。


    王嶼狐疑地看著他,“八斤老板,你又看不來蒙頭料,跟你賭勝之不武。我看這個比試什麽的就算了吧。”


    單方麵碾壓沒有成就感。


    楊八斤臉色一沉,“我又沒說要跟你賭石。”


    這下,不等王嶼發,向遠峰的好奇心就冒了出來,“八斤老板,那你想怎麽賭?”


    楊八斤說道:“這裏也沒外人,大家都知道我賭不來全蒙頭,那我肯定不能拿自己的短板去跟王老弟硬碰硬不是。咱們就跟國內開蒙包料一樣,碰運氣。就看誰摸到手裏的料子好。三局兩勝者為贏。你贏了你先你那一噸扒拉出來,我贏了就我先。”


    其實像這些在迴國路上被罰沒的料子,在市場上已經是經過了一道篩選。


    畢竟都是那些商家同行,實打實拿著票子換迴來的果實。


    要不是確信料子不錯,誰也不可能錢多到拿出去做慈善。


    當然看走眼這種情況不算。


    加上楊八斤拿到手的那個價格,說白了基本上每一塊都有的賺,不外乎賺的多與少的區別罷了。


    然而這會兒楊八斤正在興頭上,非要折騰。自己本來就占了楊八斤的便宜,要是還不懂感恩的拂了他的麵子,那多過意不去。


    雖然這種不以賺錢為目的的賭石競技,帶給王嶼的感受純粹就像是馬戲團裏被戲耍的猴子。


    但是人在江湖飄,誰還沒被迫表演過幾迴才藝呢,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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