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幾人來到角灣市場,梁以開四下環顧一番之後,問王嶼,“那八斤老板的麵子能值一百萬?王嶼,是不是賺錢太容易,讓你飄了?”


    賺錢再容易,一百萬呢,也不是個隨隨便便的小數字。


    這種能躺賺的料子,又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輕易遇到的。


    一想到白白損失了這筆錢,盡管不是自己的,梁以開還是覺得無比肉疼。


    “一百萬雖然難賺,但也不是沒辦法做到。打通了楊八斤的路子,以後買賣料子有這個固定渠道,長久來看,助益遠不止一百萬。”


    王嶼說出自己的盤算。


    “是倒是這麽迴事。但就怕這楊八斤未必能言出必踐。”梁以開對這一點並不怎麽樂觀。


    王嶼拍了拍他的肩膀,“事在人為。關係都是慢慢一步一步發展出來的。佤城是靠實力說話的地方。走著看吧。”


    “但願這錢花的值。”梁以開聳了聳肩。


    其實還有一點,王嶼沒說。


    在別人的地界上,有這麽一塊遭人覬覦的料子,並不是什麽值得開心的好事。


    今天出手可能還能賺點錢,明天料子都難說會到誰手。


    這個道理,王嶼還在邊城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兩人剛坐下不久,冉成就摸了過來。


    “王嶼,跟我去看看那料子吧?”


    王嶼想起昨晚冉成拜托自己的事,便跟梁以開交代幾句後,起身跟著冉成走了。


    “什麽料子能讓你這麽拿不定主意?”王嶼邊走邊問。


    冉成還是有些賭石眼力在身上的,正常來說,料子皮殼他一上眼,就能大致分出個子醜寅卯。


    何至於向自己開這個口。


    冉成想了想,衝王嶼說道:“一塊木那的白岩砂。我個人比較看好這個料子。但是皮殼上的表現不充分。我那位合夥人……你也知道,出力少但要求還高。處處掣肘。經常讓我覺得難以溝通。我這次到驃國,是自己的決定。準備搞一波把握大些的料子,做分家的資本。”


    王嶼想起冉成那位遊戲不離手的合夥人。


    如果當初不是他反對,也許那塊紅翡最終成全的人就是冉成,絕對輪不到自己賭漲。


    達不成共識的合夥人難搞,合夥的買賣不好做。


    雖然王嶼沒有親身經曆這樣的感受,但也已經見怪不怪。


    完全同頻的合夥人,哪裏是那麽容易就能遇到的。


    是以他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伸手拍了拍冉成的肩膀。


    冉成的攤位前,阿弟正拎著一個纏了膠帶的麻袋包等在那裏。


    “我價格已經給到了十二萬,可是昨天貨主說還不到底價。我覺得再往上加加。我沒把握還能有多少利潤。現在運輸時間不定,費用又高,加上時間成本、本金成本,無形中造價又翻上去不少。”冉成說道。


    王嶼點點頭,“拆包吧,我看看。”


    冉成示意阿弟將包裹放到桌上拆開,方便王嶼打量。


    這是一塊約莫五六公斤的木納白岩砂。


    整個料子石形相對方正,上半部分有一處較大麵積的斷口,斷口處風化表現跟料子原本的皮殼表現極為接近。


    如果不仔細看,很容易會被認為是料子本來的皮殼。


    但是斷口跟其餘部位的皮殼相比,顯得褶皺感更明顯,油潤程度也更高。


    其餘被皮殼包裹的部位,則並沒有這麽優異的表現。


    肉眼看上去,斷口部位鬆花密集且明顯,不用打燈就能看的分明。


    王嶼順手摁開電筒,將光束投射在斷口的位置。


    光束在料子上投射出一團直徑大約十公分左右的黃色光圈。


    光圈隨著王嶼手的移動遊走著。


    反射出來的光團宛如被一層油膜所覆蓋,鬆花部位在光束的試探下,呈現出深邃的塊狀色斑。


    王嶼重點將注意力放在甄別色斑的細微表現上。


    良久之後,他直起身子,問冉成,“你是怎麽認為的?”


    冉成思索了一下,迴答道:“我覺得裏麵應該是飄藍花的糯化底,局部應該能到糯冰。木那賭的無外乎就是內化。五六公斤的大小,成品數量應該是在十到十二條左右。市場行情差不多在小五範圍。十二萬拿下來,相對還比較穩妥。”


    王嶼的手不自覺地輕輕敲擊在原石上,斟酌著將自己的結論說給冉成聽。


    “我覺得鬆花下麵的色花不是藍花。”


    他搖了搖頭,看著冉成說道:“打燈看鬆花部位的時候,隨著光束反射迴來的色花的色度,發黑的程度比藍花反應要顯著一些。更像一團團髒東西。”


    “你看這個地方……”


    王嶼邊說邊將電筒遞給冉成,“這團鬆花的位置,打燈下去觀察的能更明顯。”


    最後跟冉成說出自己的推斷,“還好沒成交。這個料子開價十二萬,已經垮一半了。糯化底飄藍花的正裝成品,市場價的確能進小五範圍。但若是暗綠色花,市場價值最多也就在三到四千上下。按照最高行情計算,十二條成品市場價值也隻有四萬八千塊,連五萬都不到。十二萬買迴來,一刀下去就虧七萬多。”


    因著冉靜的關係,王嶼的話說的很直接。


    他不想說些模棱兩可的話,讓冉成自己再去琢磨。


    冉成捏著電筒,心情複雜的看著麵前的料子。


    好一會兒之後,頹然的跟身邊的阿弟說道:“算了,沒法再加價了。拆包吧。”


    阿弟嘰哩哇啦又說了一通什麽,冉成連喊翻譯過來的心思也沒有,隻是衝阿弟揮了揮手,又搖了搖頭。


    最終阿弟帶著料子走了。


    王嶼看著一臉喪氣的冉成說道:“走眼誰沒經曆過。賭石這一行裏不是正常現象嗎。這塊不行還有下一塊呢。”


    冉成搖著頭苦笑,“枉我以為自己已經可以獨立經營。現實給了我當頭一棒。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先前的決心對還是不對了。”


    說完這些,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謝謝你王嶼,要不是你,這七萬多的虧損,又不知道要到什麽年月才能賺的迴來。我剛才的反應不是針對你,我隻是……我隻是覺得自己……唉。”


    冉成有些語無倫次。


    是啊,人跟人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剛才見識到王嶼輕描淡寫就是七位數的成交額,若那會兒冉成隻是覺得王嶼走運,現在卻讓他明白。


    看似開掛的經曆,其實是有很多紮實的基本功在裏麵做支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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