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癲狂的喃喃,“是我昏了頭,豬油蒙了心,我不是人。我把贏到的錢全輸了進去……”


    眼看現在是問不出什麽來,向遠峰看了看時間,琢磨著要不要給林老板打個電話讓他來把人帶走。


    就這麽把人扔在路邊裝作沒看見,好像有些說不過去。


    王嶼還在研究著手裏的料子。


    照目前的情形來看,唯一可能存在的轉機的地方,就是料子邊角位置上,有一點凸起的色蟒?


    表現不錯是不錯,但是……


    料子紋裂碎的太過嚴重。就算是塊帝王綠,碎成渣,也一文不值。


    況且這點色蟒,或者說色團、色蘚,實在是太不不起眼了。


    向遠峰看王嶼對著料子的那團色蟒出神,歎了口氣說道:“那團小色蟒,我也看到了。顏色不錯歸不錯,但是這團蟒位於紋裂走向上,裏麵隻怕是取不成東西。要不然,光憑這蟒的表現,這料子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方來。”


    王嶼心下有些拿不定主意。


    最主要原因在於,若要證實這色蟒有價值,就一定要把蟒團剝出來。這事繞不開老李。


    勢必會讓他這個即將溺死的人,抓到唯一救命的稻草。


    可是,若一旦這個稻草失去了支撐,那老李肯定活不成了。


    向遠峰的看法傾向於色蟒不可賭、沒意義。


    王嶼覺得可以搏一搏,卻又投鼠忌器。


    最後他將求助的眼神投向一副事不關己並不想插手的杜遠。


    杜遠先是看著他的目光,一動未動。


    就在王嶼以為他不會妥協之際,卻聽到他歎了口氣,還是說了一句,“色蟒這種表現,朝上突起的對應的是種水,下凹對應的是色。”


    王嶼心下一喜。


    經驗的指引,就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杜遠雖然隻說了一句話,但意思卻表達的很明白。


    木那這個場口的料子,賭的就是內化。手裏老李的這塊白岩砂上的色蟒,是微微凸起皮殼表麵的。


    這也就說明,這個色蟒位置的料子大概率是內化了的。


    那麽不管其他其他部位的皮殼表現如何,隻要色蟒上能取出來任意的成品,即便不能將老李的損失完全挽迴來,至少將它降到最低還是可以做到的。


    杜遠的話堅定了王嶼的看法。


    雖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幾次三番能遇上,就當是做件善事,給自己未來的運勢加成了。


    再者說,這會兒的王嶼也很想知道剝開這層皮殼後,裏麵的色蟒究竟能達到一種什麽樣的表現。


    於是他衝梅靈使了個眼色,對靠近自己的梅靈附耳幾句。


    梅靈會意,抱著料子來到杜遠跟前,“這色蟒有點意思,你看看。”


    這拙劣的雙簧,使得杜遠輕笑出聲,“演戲都不走心。你們想切就切吧。多大點事。”


    向遠峰自是無所謂,拿別人的料子漲自己的經驗值,怎麽著也不是虧本的買賣。


    注意力從料子轉迴到眼前的現況,老李還在魂遊天外,整個人一副癡癡傻傻的模樣。王嶼歎了口氣,“把他帶去神仙刀留宿一晚吧?明天看看料子的情況,再說別的。”


    向遠峰看了看身殘誌堅的幾個戰友,歎了口氣,認命般走到老李麵前,伸手將他扯了起來,“走吧,老林讓我們來找你的。”


    畢竟自己幾個對老李來說都是陌生人,這種精神狀態下還是不要刺激他的好。


    最好的法子就是抬出林老板,先把人帶走再說。


    老李眼中閃現出瞬間的光亮,旋即迅速黯淡下去,什麽話也沒說。


    最後,就像個牽線木偶般跟在四人身後,坐上了向遠峰的車。


    深夜迴邊城的路上,空曠清冷,昏黃的路燈下隻有他們這一輛車子在疾馳,向遠峰將車子開得飛快。


    他現在隻想趕緊把自己扔到床上,睡成一個死人。


    半小時後,車子就停在了神仙刀大門口。


    周振跟吳曉果然還等在店裏,看到三人的模樣,甚至都顧不上問跟在身後的那個癡傻男人是什麽情況。


    吳曉一驚一乍的大嗓門立刻嚎開了,“我了個去,你們這究竟是看料子還是踢館子去了?這樣的事居然都不叫上我?”


    然而沒有人迴應他。


    這會兒精神放鬆下來,整個人的感覺都是散架的。


    好在吳曉嚷嚷過了之後,也沒繼續追問緣由,攙扶幾人坐到藤編沙發上,又給每人都倒了一杯水。


    這才坐到對麵,屁股還沒坐穩,向遠峰就使喚道:“車子裏還有兩塊料子,去搬下來。”


    吳曉順從的從車上搬迴兩塊料子。


    王嶼的南齊黑砂皮和老李的木那黃岩砂。


    周振並沒有如吳曉那般追著問幾人發生了什麽,隻是燒開一壺熱水,浸濕了幾塊毛巾,擰到七成幹,挨個遞給三人,“稍敷一敷,明天看看什麽情況,不行的話就去醫院檢查檢查。”


    “小意思,輕傷不下火線,這點小傷放在幾年前,一晚上都能痊愈了。”杜遠笑著說道。


    “你也說了是幾年前。趕緊的,給你就拿著。”周振沒心思跟他貧嘴。


    吳曉順手接過一塊毛巾,疊好衝離自己最近的王嶼那醒目的熊貓眼懟了上去。


    “哎喲,輕點。”王嶼一聲驚唿。


    吳曉這家夥完全沒有心的,下手根本沒個輕重,差點把他眼珠子給摁進腦門裏。


    “這會兒知道疼了?早幹嘛去了?”吳曉翻了個白眼。


    三個人加一塊都有六七十了,做事還這麽衝動,虧自己還真以為他們是正經去研究毛料去了。


    果然跟著向遠峰就學不到一點好。


    不對,還加上一個女妖精。


    想到這,吳曉的眼神就飄到梅靈身上去了。


    “你們該不會是學人英雄救美去了吧?”他的好奇心這會正強烈著呢,讓他完全閉嘴,有些強人所難。


    想想這場架打的,好像跟這事也沾了那麽點關係,向遠峰自己先笑了起來。


    “這些事後麵慢慢說,周振,你先看看料子。”自從進門後一直沒說話的杜遠,開口說道。


    不用他吩咐,周振已經看到躺在地上的兩塊料子,很幹脆的問道:“著急嗎?用不用現在就上切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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