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氣氛不鹹不淡,抵達目的地附近,到三人下車都沒有迴暖的跡象。


    王嶼有些後悔,早知道就應該力排眾議把吳曉給帶上。


    至少有他在的地方,氣氛不會這麽尷尬。


    可惜,向遠峰一句話就扼殺了吳曉心心念念的行程。


    他說:“人多太過醒目,不適合這種暗中行動。”


    暗不暗中的王嶼確定不了,當他踩著路燈投射下來的光暈,深一腳淺一腳在兩人身後走著時,可完全沒從向遠峰橫行無忌的走姿儀態中感受到分毫。


    還不如他跟杜遠,至少還進行了一絲偽裝。


    厚重的黑色眼鏡框,架在王嶼鼻梁上,沉甸甸的分量讓平常不戴眼鏡的他頗有些不習慣。


    鼻子被壓得生疼,卻隻能忍著。


    雖然不知道這種偽裝有什麽意義,不過看在杜遠也戴上了一副同款鏡架的份上,他也就接受了。


    算了,小心駛得萬年船。


    為此,車子都被向遠峰停在了幾公裏外的地方。


    這麽想著,王嶼將身上連帽衫的帽子扣在了腦袋上,四下扯了扯,力求將自己包裹的盡量嚴密些。


    還沒等他打整利索,一隻手就將他的帽子給拽了下來。


    一轉頭,又是向遠峰。


    “你這造型,是生怕別人注意不到嗎?一群正常人,就你一個跟做賊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個不入流的小毛賊盯上公斤料了呢。笑死個人。”


    王嶼不由臉上一紅。


    是自己太緊張了。


    可這黑黢黢的邊境線,讓人不由得心裏頭瘮得慌。


    僅夠兩人並肩而行的小路,一旁是並不寬闊的河道,河道對麵就是一河之隔的驃國。另一側樹影婆娑影影綽綽的都是些王嶼叫不上名字的茂密植物。


    有一說一,這裏真真是一個殺人放火的好地方。


    正想著,突然從他身邊的植物叢中竄出一個影子。


    王嶼的尖叫已經完全醞釀在嗓子眼,隻差突破喉嚨的禁錮,就能劃破夜空,迎風飄出三裏地。


    “是我、是我、是我。”來人感受到王嶼神態不對,連忙一疊聲的安撫,“是我,二彪子!”


    王嶼的驚懼頓時化為悲憤,“你半夜三更在這鬼鬼祟祟的幹什麽!”


    “等你們啊。我都等了好一會兒了,你們怎麽才來。”二彪子咕噥一聲。


    偏等他憋不住,找隱蔽處小解的時候來,怨得了他嗎。


    “都是被這管家婆耽誤了時間。”向遠峰衝著杜遠努了努嘴。


    二彪子哪敢揪著這事不撒口,趕忙轉移了話題,“峰哥,就在前麵了。您要不要換身衣裳?我都帶來了。”


    向遠峰從二彪子手裏接過背包,閃身走進了旁邊的植物叢中。


    少頃再出現時,已變身成一個頭發蓬亂,穿著皺巴的紅格紋襯衫跟髒兮仔褲的男人。


    “你從哪整來的這套衣服?臭死了。”向遠峰嫌棄著。


    二彪子嘿嘿一笑,“您湊合穿吧,洗幹淨的衣服沒這效果。”


    向遠峰翻了個白眼,事已至此,他不湊合還能怎樣。


    見向遠峰沒再繼續說下去,二彪子伸手指著前麵不遠處,坐落在一團暗影中的二層爛尾小樓道:“就是那裏了。我就不跟你們一起了峰哥,不然太顯眼。都認識。”


    向遠峰點點頭,招唿了杜遠跟王嶼就準備走。


    這時二彪子突然想起向遠峰交代自己的事,趕緊又開口道:“峰哥,你說的那個老李,我剛才找到了。我在他衣服左側下擺的位置點了一點畫料子用的熒光塗料。裏麵黑,隻要你們碰到,應該能看得出來。”


    向遠峰頓住腳,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這才邁開腳步奔著目的地走去。


    直到近前,裏麵人聲鼎沸的聲音便灌入耳中。


    看來已是漸入佳境,賓主盡歡了。


    僅有門框的門口站著兩個穿黑衣服的男人。


    他們對進入的人不理不睬,既不盤問也不招徠。而對走出來的,則盡到了簡易的搜身檢查職責。


    大約是擔心有人趁亂摸魚偷東西吧。


    王嶼一邊心裏琢磨著,一邊隨著向遠峰跟杜遠走了進去。


    裏麵環境幽暗,隻有幾張桌子上方掛著原始的低瓦數白熾燈泡。燈泡昏黃的光暈映著嫋嫋升騰的煙霧以及紛揚不息的懸浮物。


    這爛尾小樓原看上去不算大,可是進入以後就會發現,即使裏麵已經有幾十號人,卻仍然不覺得十分擁擠。


    裏麵基本上都是清一色老爺們。


    這樣的光線,就算是碰到熟人,不是臉貼臉,也很難辨認出彼此。


    隻要穿著打扮不是太過出挑,很難會被人格外留意到。


    這頓時讓王嶼放心不少。


    他倒不是擔心自己被什麽人認出來,他擔心的主要是杜遠跟向遠峰。


    尤其花蝴蝶般的向遠峰。


    邊城認識他的人多,別因此橫生出事端,就不好了。


    沒了後顧之憂,王嶼便朝著離自己最近的一張桌子湊了過去。


    桌子上擺放著兩塊大小差不多的料子。


    有兩個人分別拿著手電,打著燈不斷在皮殼上細致入微的觀察著表現。


    王嶼湊到近前細細一看,兩塊如甜瓜般大的料子均是烏漆嘛黑的皮色。其中一塊是帕敢黑皮,另一塊則是莫灣基的黑砂皮。


    眼前這一幕對王嶼來說是無比新奇的,於是他興致勃勃的觀看起來。


    桌前圍著好幾個如他一般的男人。


    這時候,有一個開口了,“這種公斤料,莫灣基肯定比帕敢這塊出來的價值高。都是出油青的料子。”


    另外一人附和道:“嗯,帕敢的油青灰味太重。這一局我也押莫灣基。”


    對著手上帕敢料子打燈觀察的男人,腦門上已微微見汗。


    粗糙的大手緊緊捏著手中的電筒,仍舊不斷在皮殼上照來照去,指甲縫隙裏的黑色泥垢彰顯著他生活中的頹然。


    他黑紅色的臉上,額角處青筋突突了兩下之後,咬牙說道:“賭了。”


    對麵手把著莫灣基料子的精瘦男人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招招手,身旁就出現了一個拿著黃色習題本做記錄的胖男人。


    “一比十六。”胖男人麵無表情的說道:“一公斤料子,本金七百。”


    “切、趕緊給老子切!哈哈哈。”精瘦男人嘴裏爆發出一連串大笑。


    連聲催促的架勢,仿佛生怕晚那麽一會功夫,對麵的傻子就會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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