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什麽是我們不知道的?”


    吳曉又嚷了起來。


    “別迷戀哥,哥隻是個傳說。”杜遠跟他打趣道。


    “有了你,油切機都不用加油了。”


    吳曉惡寒。


    聽吳曉說到這裏,杜遠一下正經起來,“既然要出成品,那我現在就去工廠用切機把片先放出來。你們要不要一起?”


    王嶼點點頭,“一起去看看。”


    一行三人,分騎兩輛電動車,一前一後向外駛去。


    杜遠在前麵領路,從小院出發,順著護城河走了約莫十分鍾,在轉過一個拐角之後,王嶼就看到了一家牌麵招搖無比的加工廠。


    蔥翠欲滴的綠色招牌底子上,三個鮮紅的大字直逼人眼底——“神仙刀”。


    “這名字,可以啊。”


    吳曉笑出了聲。


    王嶼也是會心一笑。


    賭石這個行業,雖然離不開深厚的專業知識做基礎,可是,那種讓無數行業人走眼的情況,也是時有發生的。


    做這行的,有幾個不講究禁忌的?又有幾個不願意沾幾分喜氣?


    除了能說是大自然孕育出來的神奇,永遠不會被人力完全揣測外,再也就是那無法為外人道也的玄學概率了。


    在三人將料子搬進店裏後,從後麵走出來一個高大的男人。


    看到杜遠以後點了點頭,“今天封的?”


    邊說邊從口袋裏摸出一盒香煙,朝三人散去。


    杜遠伸手接過,“嗯。來你這放成片料。”


    頓了一下,他對王嶼兩人介紹道:“這是周振,老夥計了。自己人不用見外。”


    “吳曉,王嶼。”吳曉依言接過周振遞來的香煙,將自己跟王嶼的大名報了出來。


    王嶼也接了周振遞來的煙,放在鼻端深深嗅了一會,就夾到了耳朵上,旁觀麵前三個煙囪開始吞雲吐霧。


    周振吸著煙,來到料子前擺弄了一會,“莫灣基啊,上油切,待會自己上手吧。好久沒來了,中午想吃點什麽?我去買菜。”


    “隨便。”


    杜遠在周振這裏看上去很是放鬆。


    癱在藤編沙發上,像隻沒睡醒的貓。


    周振的視線落到王嶼跟吳曉的身上,“有忌口沒?”


    看兩個人搖頭,他也不再客套,“那就這麽說定了。你們在這看好門,我去去就迴。”


    說完跨上門口的電動車,風風火火竄沒影了。


    “杜遠,你這哥們切石頭是不是特別牛13?”


    吳曉又來了精神頭。


    “何以見得?”


    杜遠照舊吸著煙,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一般人,誰敢自封神仙刀啊。”


    吳曉一臉理所當然。


    “還真讓你蒙……錯了。”


    杜遠的煙這會已經抽完了,他伸手將煙蒂彈飛,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幹活了。”


    彎腰抱起小半邊的料子,杜遠來到油切機前。


    王嶼見狀,也跟了過去。


    跟杜遠一起將料子在切機上固定好,杜遠反複調試著料子的角度,最終他將切機蓋上蓋子,按下了啟動鍵。


    切機的轟鳴聲夾雜著刀片跟石頭摩擦的嘈雜聲,在室內響個不停。


    “第一次解石?”


    杜遠問王嶼。


    王嶼點點頭。


    “你怎麽忍住的?”


    杜遠這下真的好奇起來。


    “到現在沒碰過全蒙頭的料子。就是怕自己忍不住。”


    王嶼的迴答倒也坦率。


    “擦窗的料子,就能忍得住?”杜遠繼續追問。


    王嶼再次點頭。


    他明白杜遠為什麽會這麽問自己。


    見獵心喜是每一個原石買賣人的通病。


    一塊料子,隻要有一點鑽研不透的地方,就很難不讓人心癢難耐。


    那種時候,什麽賺錢、什麽風險,全都是過眼雲煙。不把它切個清楚明白,這事就不算完。


    “你的樂趣少了一大半。”杜遠調侃道。


    王嶼跟著笑了起來。


    杜遠這句話他是發自內心的讚同。


    他不是不想過這個手癮,隻是他還不能放縱自己的好奇心。


    穩紮穩打才是現階段他該走的路。


    欲望的大門一旦打開,就很容易迴不了頭。


    王嶼剛想到這,就聽杜遠歎了口氣,“不過,最大的風險也是百分百規避了。”


    邊城是一個創造奇跡的地方,也是一個讓人徹底夢碎的地方。


    能從這裏得到什麽,完全因人而異。


    淹死的通常都是會水的。


    王嶼對自己有清醒的認知。


    早幾年前他就明白,自己不是幸運兒。


    “想不想小試一下身手?”


    杜遠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的落寞,繼續一副沒正形的模樣。


    王嶼正打算開口,吳曉就摸了過來,“杜遠,你認識的人多,有沒有手工雕刻人物厲害點的師傅?”


    杜遠短暫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有。你想要多厲害的?”


    吳曉趕忙擺了擺手,“太貴的工可是不敢用,還不夠工費的。費用在一千左右的那種就足夠了。”


    杜遠被他說的雲裏霧裏,“你到底想雕什麽?”


    “就我一個客戶,非要個跟王嶼同款的手玩件。今天給他物色了一塊料子。我這不想著趕緊給他做好了,我好收錢嗎。”吳曉賊兮兮的笑著。


    “那直接問王嶼用的哪個師傅的工,不就結了。”杜遠翻了個白眼,“找我這不就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吳曉撇嘴,“我要是能找著,我還用到處去打聽了嗎?我這就是找不著啊。人家雕刻的營生不做了,王嶼說那人去皈依了。”


    杜遠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他轉頭對著王嶼道:“什麽題材的手玩件讓人這麽念念不忘?給我瞅瞅,我看看認識的師傅裏有沒有適合的工。”


    王嶼的手微微一頓,卻也沒有猶豫許久,從褲子口袋裏摸出那個手玩件,遞到了杜遠的手心裏。


    “謔……這工藝的確夠可以的。多少錢的工費?”


    上眼一看,杜遠就不住點頭。


    “一千。”


    “可以可以,這個價位物超所值。這造型配這個隨形選的好、選的妙啊。這題材是你選的,還是雕刻師傅給你設計的?”


    “師傅選的。”王嶼實話實說。


    杜遠沒再說話,認真研究起手上的把件來。


    這是一塊不規則的石頭,整體呈長橢圓狀,立體有一定厚度,上圓下尖。


    下方尖角兩側各有幾處不規則的小凸角。整體長度約莫在十公分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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