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尹琿伸出一隻手指,慢慢的晃了晃,臉上並不嚴肅,反而嬉皮笑臉。燈光折射在他臉上,半明半暗:「這可不是瞎說的哦,凡事可都是講著根據二字的。」


    他轉過身,手中拿著裝滿白開水的杯子,臉上帶著笑容,倚靠在櫃檯的一側,一邊挑動著舌尖,將水慢慢的倒入口中,一邊看著那三個人已經明顯遲鈍的出牌,此時,觀察隻要再細膩一點你就會發現,透過高帽的偽裝,坐在最中間短須男子左右的兩個男人,臉中央都和島川一樣釘著一排圓釘,而且肌膚很死,泛著一種陰沉的太白色,就像是抹著一層厚厚的化妝粉底,和冥紙店裏的金童玉女頗為相似。


    「噗嗤……」液體流到咽喉,突然猛地迴流,直接口中噴了出去。


    「咳咳咳,咳咳咳…老闆,這…這是白開水嗎?這明明是蘇打嘛!」尹琿好像討厭吃藥的小孩子一般皺起了眉頭,連連對嘴裏扇著風。


    但迎來的卻是女老闆冷冰冰的答覆:「先生,這裏是酒吧,要喝白開水迴家喝吧!一杯蘇打,三十塊錢,不支持賒帳。」


    看著女老闆向自己伸出的手,尹琿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一杯蘇打還未咽下去,人家就將討債的手伸向了你。而且還黑了心的賣三十塊錢,這讓自己上哪兒說理去。


    「放心,我不賴帳!」尹琿肉痛的從錢包裏掏出三張十元,遞給了女老闆。


    女老闆點了點頭,正要收拾杯子,卻被尹琿又給奪了過去。


    「您不是不喜歡喝嗎?」她有些詫異。


    「錢都付了,不喝白不喝!」說完,尹琿捏著鼻子又灌了一口,兇了她一眼,緊接著端起酒杯,整了整衣服,慢慢的走向那角落的一桌。


    看到尹琿,三個中年男子明顯感覺到了威脅,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狐疑的盯著這個來者不善的傢夥。


    尹琿一愣,隨即微笑的舉起了自己的杯子:「深更半夜,一個人喝酒無聊,幾位不介意聊幾句吧?」


    「歡迎之至!」坐在中間位置的短須男人有些意外,但還是禮節性的點點頭,對尹琿迴復了一個僵硬的微笑。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尹琿聳了聳肩,放下杯子,看到了一旁空出的板凳,故作疑惑的問了句:「幾位,這是在等人?」


    「是的,等一個朋友」短須男子並未否認,在他的眼裏,對方隻是一個遊手好閑的夜歸人罷了,有什麽可擔心的。


    「放心,他不會來了!」說完,尹琿冷笑著從口袋裏掏出一麵金黃色的東西,看也不看的就丟在了桌子上,哐當一聲。


    酒吧的櫃檯上,調酒師的瞳孔猛然迴縮:「九ju一派的令牌!」


    「噓!」女老闆輕輕地對他坐了個噤聲的姿勢,動作曖昧之際,時而波動的白皙ru溝,讓調酒師有些臉紅:「荊教官,這……」


    「不要說話,安心看戲就行了。待會會很精彩!」女老闆意味深長的笑了。


    「但是我們的任務……」調酒師欲言又止。


    「這是命令!」女老闆眼中忽然浮現的寒意讓調酒師心頭一跳,隻得低下頭,輕輕的說了聲:「是」


    女老闆的猜測果然是對的,看到這麵黃金色的腰牌,坐在兩邊的中年男子臉色立馬一變,雙雙站了起來:「八嘎!」


    「板恆,山口,坐迴去!」短須男子眉頭一皺,擺了擺手。


    「嗨,伊藤君!」板恆和山口的麵目戲劇性的掙紮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服服帖帖的坐了迴去,不過看向尹琿的眼神九更加兇神惡煞了。看來這個叫做伊藤的短須男子,正是這一行人的頭領。


    「先生,可否告訴我,我的那位朋友,現在在哪?」伊藤和顏悅色的說道,可聲線中分明包含著無限的怨念,他在忍,忍得好苦,因為在完成任務之前,他不想節外生枝。


    「在一個很遠的地方」尹琿似乎在說著某個風馬牛不相及的童話。


    「多遠?」


    「你們待會要去的地方!」尹琿繼續賣著關子。


    「你知道我們要去哪?」伊藤的話裏多了些遲疑。


    「地獄!」


    「什麽!」伊藤的五指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你……你為什麽要和我們大日本陰陽師作對!」


    「給我記住了,在日本,你們愛怎麽玩就怎麽玩,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哪怕是去富士山集體拍裸照,都和我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尹琿把玩著手中的杯子,隨即話鋒一轉,聲線中透著居高臨下的威壓:「但是到了中國,就必須給我夾起尾巴做人,否則……那個侏儒就是前車之鑑!」


    「你……」


    看到伊藤吃癟的表情,尹琿話頭一鬆,又恢復了先前的懶散模樣:「別緊張啊,來,熱身之前,我們先來玩一把好不好?」


    「哦?你也想玩?」伊藤冷笑了一聲,打了個手勢,旁邊的山口趕忙恭恭敬敬的起身,把位子讓了出來。


    「謝了。」


    尹琿毫不客氣的坐在了那張冰冷的椅子上,看著眼前洗牌的伊藤,繼續微笑著道:「請發牌吧!」


    「朋友,在你們中國有一句俗話,我覺的很有道理,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伊藤的話有些來者不善。


    「哦」尹琿眉間一挑:「說說看!」


    「越愛管閑事的人,死的就越早!」


    話音未落,先前讓出座位,站在尹琿身後的山口,猛然把雙手按在了他的雙肩上,牢牢的如同鐵鎖一般,似乎一用力,就可以將他看似瘦弱的肩膀瞬間擠碎。


    「是嗎,我怎麽不知道?」尹琿毫不在意的轉過頭,對上了山口的目光,目光接觸的剎那,山口一抖,兩隻手一麻,如同被電到了一般,瞬間鬆了開來。尹琿不再理會,而是伸出了一根手指,撓了撓蓬鬆的頭髮,看著麵前的倆個人,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賭什麽呢?是錢還是……堆積成山的營養快線?」


    伊藤冷笑一聲,抬眼望著尹琿,雙眼流露出一股怨恨的殺意:「很簡單,你輸了的話,就要你的命。」


    聽了他的話,尹琿一愣,但隨即便跟著大笑起來,似乎並沒有任何的恐懼和錯愕,隻是點頭道:「好啊,請吧!」


    伊藤的嘴角依舊掛著獰笑,蒼白的麵孔開始有些扭曲。他將快速牌切好,非常熟練的攤開在桌子上,惡狠狠的說道:「請,就比大小吧!」


    「你不介意一局定生死吧?」


    「哦,當然不介意了,我反而更喜歡這樣呢。」尹琿伸出手指,在所有的撲克牌背麵順勢摸了一遍,隨即夾住最後的一張,慢慢的翻開。


    一張紅心k赫然呈現在眾人的眼中。


    「呦西,看我的了。」


    伊藤瞪直了雙眼,他的雙眼露出一絲久違的興奮。昏暗的燈光下很難發現他那又白又細的舌頭輕輕的伸出,在黑紅色嘴唇上舔了一圈!隨即猛地把手伸進了牌堆中,摸來摸去的探著牌的背麵。


    尹琿調整出一個舒適的坐姿,用手托住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伊藤的手在那些牌的背麵遊來遊去,好像電影裏麵的賭神一樣,隻不過此刻隻能用滑稽兩字來形容。第五話 式神  「哈哈!」埋在牌局裏的伊藤突然把手猛地抽出,慢慢的將手中摸著的牌翻轉過來,呈現在眾人麵前的,赫然是一張最大的牌。


    「你輸了,要你的命哦!」伊藤大笑著張開了嘴巴,瞬間超過了人類的極限範圍,與此同時,一個袖珍的女人頭顱從他的嘴裏鑽了出來,女人披散著天藍色的長髮,濕漉漉的,一張鵝蛋似的天使麵孔令人想入非非,偏生此刻的她還作出一幅幅不堪入目的表情,眼眸迷離,齒fèng間滲出縷縷萎靡的呻吟,讓所有觀者骨蘇身軟。


    沒錯,這正是傳說中的日式妖怪:飛頭蠻。據記載,飛頭蠻除了頭顱和軀體可以分離外,其他地方和人類沒有區別。她有著令人驚艷的美麗麵容,常常晝伏夜出,把男人吸引到沒人的地方,和他接吻,接吻的同時將其血液吸幹,取走其靈魂食用。飛頭蠻性格乖巧可馴服,如能淬鍊成式神,可以對擁有者的修行產生極大輔助,是眾多日本陰陽師夢寐以求的尤物。但時至今日,飛頭蠻的數量卻也極其稀少,想要捕獲她不付出巨大的人力物力以及財力是不可能辦到的。由此看來,作為陰陽師的伊藤,在日本的家世和地位,應該不會太低。


    剩餘倆個人狂笑著脫下了上衣,各自解開了身體中壓製式神的繃帶,屋內陰氣瀰漫,一種陰森的感覺如冬天的寒風一樣深入骨髓。


    整個酒吧之中的陰寒之氣越來越重,這三人狂笑不止。「嘩——」空間之中颳起一陣陰寒之風,「嘎吱——嘎吱!」將酒吧門口的破門吹的不停的一關一開!


    「看吧,我親愛的老闆……我說你這兒有問題嘛!」尹琿攤了攤手,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燈光閃動一下,就在大廳沒入黑暗的一瞬間,三個召喚出式神力量的陰陽師發出了蒼涼的嚎叫,呈三個夾角朝尹琿包抄而來。


    「哢嚓」打火機在手心轉了兩圈,尹琿不緊不慢的點著了一根煙,眼一瞥,當速度最快的山口離他的鼻子還有半米遠的時候,尹琿的身子猛然一動,幾乎是貼著山口的拳頭側了過去,緊接著腳尖踮起,躍到了半空。誰都沒有想到,他看似消瘦的身軀竟然飽含著這種力量,隨即一個漂亮的鞭腿,登時報銷了山口的胳膊。


    「也啷……」山口瞪大了眼睛,盯著自己那被踢成了九十度的手臂,幾秒鍾後才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號。不過他的哭聲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尹琿持續而來的第二腳,直接讓他連哭的力氣都省了。


    就在尹琿要出第三腳的時候,伊藤和板恆已經翻過沙發,勢如虎狼的撲了過來。危急關頭,尹琿果斷的收住了已經離地的右腿,選擇了退避。出其不意的招數,的確屢試不慡,但也隻能用一次而已,如果再用兩次,三次,那就沒有任何新鮮感可言了,相反,還會被對手抓住可乘之機。想到這,尹琿連退五步,堪堪的穩住身子,連一口氣都還沒來得及喘,就掀翻了身前的桌子,擋在了自己和伊藤之間。隨後抄起另一張桌子上的洋酒瓶,從兜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黃色符紙貼了上去,就砸向了另一邊的板恆。


    此刻的板恆十根手指都長滿了黑色的長指甲,瞳孔中呈現一種妖異的紅。而在他的身邊,更有一隻朦朧的東西左右遊走,一雙眼睛綠油油的,正是他用身體供奉的式神:蒼狗。眼見得瓶子離自己越來越近,但板恆卻渾不在意,以他現在的狀態,想躲過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酒瓶,那可是太輕而易舉了。可就在這個時候,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應該在稍微低下頭的同時,酒瓶子從頭的上方飛過去。可是酒瓶子卻好像突然沒有了力道,居然下移了十幾厘米,就好像是下旋球。


    「啪!」酒瓶子不偏不倚,還是在板恆的腦袋上開了花,滿滿的一瓶威士忌潑在了板恆的西瓜頭上,顯得出奇的狼狽。板恆惱羞成怒,一把抹了下頭髮,正要再次衝上去,卻陡然發現自己的手上好像沾了些什麽,那是一張用硃砂寫滿了奇異圖案的小紙片,好像挺精緻的樣子,思維停滯在這一刻,下一秒,整張符咒炸裂開來,正好點燃了板恆頭上的酒漬。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入殮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道門老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道門老九並收藏入殮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