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海魚被白霧籠罩著,即使在夏日強烈的陽光照射下和海麵波濤四起的海風吹拂下,依然沒有消散。
“……-霧?”
在遠離白霧的海麵上,在小船上眺望著那片霧的菲爾不可思議地歪著頭。
(菲爾)現年十六歲。臉龐稍顯圓潤,感覺已經是一個正值妙齡的小姑娘了。比剛剛開始旅行時要長高了一些,纖細的身體也開始變得柔軟了起來。不過,做出這種動作的她還是有些稍顯幼稚了。
穿著白色基調的衣服露出肩膀,上身還搭配皮革製的襯襖。頭上白色的帽子與青色的頭發也搭配地恰到好處。
“聽說從春天到秋天這段時間,這裏是沒有霧的……!?”
“海之國發生了什麽嗎?”
麵對菲爾的不安,黑色長發的少女用不安的聲音迴應道。她有著豐滿的曲線,緊致的身材,穿著綠色基調的衣服。在衣服之上還穿著淺墨色的鎧甲,手裏攥著一根長槍,完全是一副戰士的打扮。
她的名字叫作娜奇,十九歲。是各個城市都很稀有的長槍使。
“洛克,怎麽辦?”
菲爾把頭轉到了後麵,那裏坐著一位橘色頭發的年輕人,肩上背著白銀色的大劍。
(年輕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光看他的手臂就知道是經過鍛煉的。鎧甲下那眾多的細小傷痕是他經曆過多場激戰的證明。在他那泰然自若的表情下還隱藏著一絲陰霾。
“雖然有些在意,但是已經沒有時間猶猶豫豫了,走吧。”
被叫作洛克的年輕人用沉著冷靜的聲音迴答道。
菲爾點了點頭,操縱風精靈讓小船繼續前進。她和其他兩人不同,並不是戰士,而是操縱精靈之力的煉成師。
雖說是條小船但也能坐上五、六個人,還能裝上人數份的行李。船頭鑲著兩顆球形的寶石,分別叫做“翠玉”和“碧玉”,通過這兩塊寶石將風精靈與水精靈的力量傳遞給小船,為它提供動力。
菲爾一行駛進霧中,視野被染成了白色,連前後左右都分不清了。
風也停了下來,能聽到的隻有自己的唿吸聲和小船劃水的聲音。
——雖然是第二次進入這樣的霧中了,但還是無法沉著應對啊……。
【我也在觀察周圍的狀況,目前沒有任何問題。】
從洛克的背後傳來了與人類完全不同的冷淡的聲音。說出這句話的既不是洛克也不是娜奇,而是洛克背著的白銀大劍。龍紋型的劍柄鑲嵌著四顆寶石,劍身鋒利,劍尖不由得讓人聯想到銳利的野獸爪子。
因為這把劍是龍化身而成的。它之所以會說話,是因為賀布是一條龍,是與洛克搭檔相稱的好夥伴。
因為要集中精神在正麵,菲爾便向背後揮了揮右手,迴應了這把龍化身而成的魔劍。
“謝謝你。”
再往前走了一段,菲爾停下了船。她叫了一聲娜奇。黑發的長槍使一臉緊張地點了點頭,從自己的行李袋裏取出了笛子。她稍微凝視了一下手中的笛子,將它遞到了嘴邊。
令人悲傷的旋律迴蕩在霧中。她一邊傾聽著這樣的音色,一邊迴憶起了自己和菲爾還有洛克來到這裏之前的事情。
雖然人們在經過一場死鬥之後打倒了魔王巴洛爾,並且救出了被囚禁的勇者莎夏,但是卻並沒有太多勝利的喜悅。
畢竟有不少人犧牲在了這場戰鬥之中,艾莉西亞也被鑒可斯奪走了。
作為人類據點之一的伽利亞,離開魔王城穿過大河到達海上的時候,與魔王巴洛爾的戰鬥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事後的處理則交給了身為師傅的巴特達斯他們,菲兒、娜奇還有洛克三人則前往了利姆利克,向艾莉西亞的父親多摩特通知了有關她女兒的事情。
他們三人在離開多摩特的家時發誓,一定要救出艾莉西亞,但是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做。
洛克他們在一間合適的旅館找了個大房間住了下來,商量了一下今後該怎麽辦。
便宜而又寬敞是這個大房間唯一的優點。房間裏沒有床,隻有兩床被子。天花板上的吊燈也有些髒了。
不過,習慣了旅行的三人對此倒也毫不在意。正值春天,即使一床被子到了晚上也不會感到寒冷。燈的話,可以讓菲爾用火精靈的力量生出光球浮在天花板附近,倒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三人圍在描繪著大陸和漂浮在周圍的六座城市的地圖邊。每個人的身邊都放了一杯冰水。另外洛克的旁邊還放著那把銀白色的魔劍。
“應該先去貝亞費爾不是嗎?”
娜奇提案道。以【文化都市】著稱的貝亞費爾,有著收集了大量書籍和卷宗的大圖書館。說不定能找到拯救艾莉西亞的方法。
“但是,從利姆利克到貝亞費爾,就算順利也要兩個月。”
洛克眉頭緊皺,聲音中充滿了焦躁與不安。
鑒可斯要完全奪取艾莉西亞的身體大約需要半年。盡管這是賀布的推測,但是在目前沒有任何其他情報的情況下,就隻能參考這個了。
而且,僅僅是從魔王城迴到城市,就已經花費了一個多月。隻剩下不到五個月時間,所以要花費兩個月時間,確實不能輕易下決定。
“如果在貝亞費爾沒有任何發現,時間就浪費了。”
“但是,如果要在其他城市收集情報的話……。”
洛克抱著胳膊嘀咕道。他們三人都清楚地知道,在情報收集方麵能與大圖書館匹敵的隻有【煉成都市】科諾德的精靈樹了。
“不能去向巴特達斯先生借光之劍嗎?如果有那把以破邪之力著稱的劍的話……。”
娜奇一臉自以為想到了好主意的樣子,拍手說道。過去光之劍的使用著是莎夏,而在與魔王巴洛爾戰鬥時巴特達斯被選為了新的使用者。這也和不滅閃電的再生能力有關。
麵對娜奇的提案。洛克麵露難色。
“除了師傅以外,沒有人能夠發揮光之劍的力量……。”
年輕人的聲音裏依然滿懷著不安。但是視情況而定師父會不會心存猶豫,會不會斬殺艾莉西亞,對這一點洛克心存疑問。所以,洛克想盡量避免去拜托他。
話雖如此,他也沒有想過要從巴特達斯的手中奪走光之劍。
【光之劍確實擁有破邪之力。】
洛克手裏的魔劍說道。
【那家夥,隻能祛除施加在使用者身上的詛咒和邪氣。並不能作用於其他人。因為是太陽神路的神具,砍上去的話一定能給鑒可斯造成一定的打擊。但是,艾莉西亞也不會平安無事的。】
聽著這冷淡的說明,娜奇變得沮喪了。氣氛凝重了起來。
“——那不如分頭行動吧。
在這沉悶的氣氛之中,菲爾與往常一樣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她一邊喝著水一邊說道。
洛克和娜奇的視線轉移到了這位藍色頭發的少女身上。
“雖然我也覺得應該將貝亞費爾作為目標,但是我也明白洛克的顧慮。所有我們在這裏分頭行動各自去收集情報,兩個月之後再到貝亞費爾會和。”
“你在說什麽啊,菲爾?”
洛克非常吃驚,娜奇也麵露難色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她。洛克指著地圖上的城市繼續說道。
“如果要在兩個月到達貝亞費爾,便不能在途中的任何城市有所停留。
從利姆利克到貝亞費爾的航路有兩條。一條是經過普羅多米爾,另一條是經過科諾德和休裏卡哈。
前者,便成了要追趕漂浮在前方的貝亞費爾的形式了,後者則是要從貝亞費爾的方向縮短距離。無論選擇哪條路花費的時間都是一樣的。
順便說一下,本來在貝亞費爾與休裏卡哈之間的伽利亞,因為被用於遠征魔王城,離開了海流,現在好像漂浮在大陸西北側附近的海域上。
一起踏上旅程的菲爾,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果然,少女煉成師像是預料到了洛克要說的話,她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
“要是像原來那樣坐船去的話,的確就像洛克所說的那樣(浪費時間)。但是,我有妙招。”
菲爾從口袋裏拿出了幾張小紙條,放在了地圖上。
“——走‘妖精之路’。”
在大地之上,存在著無數大大小小的妖精棲息的世界,不僅僅是在大陸,在周圍的島嶼也有分布。
它們存在於草原的一角、森林的深處,山頂或者河邊等地方,由於是根據不同的地上法則建成的,所以一般人用肉眼是看不到的。在童話故事之中,小孩和旅行者誤入這樣的世界,那是被喜歡惡作劇的妖精引進去的。
而連接著它們世界的便是妖精之路。比如你在大陸東邊的某個森林,利用這條通道的話一瞬間就能移動到大陸西邊的某片草原。
雖然隻是從妖精的世界移動到了另一個妖精的世界,但是不知道的人隻會認為自己是被妖精帶走了。
洛克他們第一次知道的妖精之路在海之國。魔劍使法迪亞通過妖精之路從海之國跳躍到了魔王城附近。
菲爾放在地圖上的幾張紙條上詳細地記載著妖精之路。看到這些的洛克啞口無言,娜奇目瞪口呆地追問道。
“這是怎麽迴事?”
“是法迪亞告訴我的。”
菲爾用無所謂的語氣迴答道。
“在哪,什麽時候告訴你的……。”
“是在伽利亞的時候。從魔王城到出海的那一個月之間,有充足的時間。”
娜奇歎了口氣,將視線移向了紙條。洛克則抬起頭眉頭緊皺地看著菲爾。
“你做了什麽?雖然那家夥不是個壞人,但我覺得他也不會輕易教人東西的。”
“也沒什麽。我隻是告訴他,如果不告訴我的話,我就去拜托老師和巴特達斯先生,把他加進打倒魔王巴洛爾的英雄行列之中。”
菲爾所說的師傅是指教她煉成術的老師奈傑爾。
奈傑爾是移動要塞伽利亞的最高負責人,巴特達斯則是打倒魔王巴洛爾的男人。要是這兩個人都這麽說的話,就沒有人會提出異議了。
更何況,實際上法迪亞確實參加了與魔王的決戰。即使菲爾不說,隻要他本人希望,應該就能得到那屬於他的榮譽。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別的想法,他和洛克他們一樣選擇了放棄,並且消失了。
聽完菲爾的說明之後洛克有些同情地歎了口氣,娜奇則苦笑著。對於法迪亞來說,沒有比這更有效的威脅了吧。自尊心極強的他那時的表情很容易就能想象得到。
“好了,迴到正題上——。”
菲爾指著地圖上放著的紙條。
“利姆利克附近的島嶼就有妖精之路。從那裏就能跳躍到科諾德或者休裏卡哈附近的島上。根據城市的位置,也有要使用船的情況或者需要多走幾次妖精之路,但是的確能大幅度縮短時間。”
“原來如此,所以才要分頭行動啊。”
娜奇一臉認真地盯著紙條。
“因為妮舞在利姆利克,而普羅多米爾有巴特達斯先生和勇者莎夏在,所以這兩個地方的情報收集拜托他們的話……。”
盡可能地收集情報,兩個月後在貝亞費爾會合就有可能實現。
“……我有個請求可以嗎?”
一直沉默著凝視著紙條和地圖的洛克說道。他並沒有抬起頭,表情陰暗,聲音低沉。年輕人指著地圖上的一點,那是大陸東部的某個中央地帶。
“我想去這裏——妖精之塔。”
菲爾有些吃驚地探出了身子,她的視線離開了地圖。
“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在兩個月後在貝亞費爾會合的話,這樣的行程就有些勉強了。大陸上應該還有魔物才對。”
菲爾一邊說著,一邊在內心自責著自己的疏忽。她一直想著情報收集要在城市裏進行卻忽略了妖精之塔的存在。
從鑒可斯的支配之中守護著艾莉西亞的灰燼之環,就是從妖精之塔獲得的。考慮到這一點的話,去妖精之塔應該沒有錯。至少要比去休裏卡哈更可能找到救出艾莉西亞的方法。
“太危險了,洛克!”娜奇臉色突變,反對著年輕人。
“雖然可以移動過去,但是離妖精之塔也還很遠。以最短時間估計,也要在大陸上走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雖說魔王巴洛爾已經被消滅了,但大陸依然是魔物們的領地。一旦踏入其中無論白天黑夜,都麵臨著與魔物遭遇的危險。
對於自己的實力過度自信而進入大陸,被無休止的戰鬥消減體力,最終因體力耗盡而喪命的魔劍使和煉成師數不勝數。
“無論如何都要去的話,也應該三個人一起去。”
“這樣的話科諾德和休裏卡哈誰去呢?”
“但是,現在的洛克已經沒有瘴氣之力了不是嗎?”
洛克在很小的時候,被名叫拉娜希的魔物施加了詛咒。在打倒魔物的時候會有瘴氣留滯在體內,因為這個原因很容易將魔劍折斷。
不過,洛克在很多人的幫助下,成功逆轉了詛咒。學會了將瘴氣纏繞在身體周圍的術式。從而利用瘴氣之力與魔物進行戰鬥,這給予了他很大的幫助。
然而,由於拉娜希的死,詛咒自然消失,那份力量也就沒有了。
雖說即使沒有瘴氣之力,洛克也是數一數二的魔劍使。但是,肯定沒有和鑒可斯還有魔王巴洛爾戰鬥時候的強度了。
“正因為如此。”麵對著拚命想要勸阻的娜奇,洛克搖了搖頭。
“我才需要變得比現在更強。”
娜奇露出一副求助的表情,迴頭看了看菲爾。希望她能幫助自己說服洛克。菲爾隻是默默地窺探著年輕人的樣子。
洛克一副說完了自己該說的話的樣子,又沉默了下來。他那黑色的眼睛裏顯露出自己的想法不可能被改變的堅定意誌。即使菲爾和娜奇費力去說服,他應該也不會讓步,菲爾的心中生出一股不安。
——你該不會是一心求死吧。
對於沒能救下艾莉西亞這件事,三人之中洛克比任何人都要悔恨。他認為自己有責任。在鑒可斯奪取艾莉西亞身體的時候,他也在場,盡管如此,卻什麽也沒有做到。
從魔王城出來到來到利姆利克之前的那段時間,洛克每天都有氣無力地虛度著。那樣的他令菲爾和娜奇以及其他人非常擔心。以為他向多摩特發誓要救出艾莉西亞後,便會振奮起來,現在看來說不定是有些太樂觀了。
——就算在這裏阻止了,他也有可能瞞著我們偷偷去妖精之塔。
倒不如三人一起朝著妖精之塔前進,不過那樣的話,就會陷入洛克所說的那種情況——沒有去科諾德和休裏卡哈的時間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盡量避免這樣的情況發生。
那麽,不讓洛克去,而是我和娜奇一起去妖精之塔呢,這樣也不行,因為身體會撐不住。
果然,三人之中最有體力的還是洛克。
菲爾瞥了一眼靠在牆上的魔劍,視線又迴到了洛克身上。
“……不會有事的吧。”
雖然覺得有些對不起娜奇,但是菲爾還是說出了與她的期待相反的話。洛克微笑著用力地點了點頭。菲爾聳了聳肩,對賀布說道。
“拜托你監視一下洛克。要是洛克做出什麽愚蠢的事情,你拋棄他也沒關係。”
【了解。】
魔劍的迴答非常簡短,但正因為如此才讓人感到可靠。如果沒有了賀布,菲爾該怎麽辦呢,應該會更加迷茫吧,洛克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我就這麽不值得相信?”
“真的不相信你的話,就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了。”
終於重新振作起來的娜奇,一臉憮然地迴應道。她歎著氣繼續說道。
“科諾德和休裏卡哈的話,就讓我和菲爾去吧。另外,就由我去休裏卡哈吧。”
娜奇提出這樣的請求是因為菲奧娜在科諾德。當然對於洛克和娜奇來說菲奧娜也是十分重要的夥伴,但是菲爾和她的關係要更加要好,可以說是摯友了。
盡管菲爾內心非常感謝娜奇,但是表情上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也是啊,畢竟精靈樹在科諾德。”
精靈樹從眾神時代開始就存在著,它那巨大的軀幹之中儲存著大量的情報。
人類隻要思考著自己所想的事並觸摸精靈樹,與那件事相關的情報片段就會一口氣傳到腦海裏。如果那個人的精神不能承受這麽大的衝擊的話,就會失去意識。如果隻是那樣還好,最壞的情況是會變成廢人。
“精靈樹太危險了。那東西可不僅僅是讓人失去意識那麽簡單。”
“你這個接下來要單獨潛入大陸的人還好意思說?”
麵對臉色突變並反對著的洛克,菲爾馬上進行了反駁。被戳中痛處的年輕人小聲念叨著,之後因為無法反駁便陷入了沉默。娜奇似乎是想要勸說(菲爾),她說道。
“即使是我,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也會去想要觸摸精靈樹。但是如果發生什麽意外,會給菲奧娜和艾蒙添麻煩的,菲爾也不想這樣吧?”
艾蒙是奈傑爾和在與魔王的戰鬥之中殞命了的多卡德的老師。他坐在搖椅上的樣子給人一種慈祥老爺爺的印象。不過,他在科諾德是相當有實力的人。也曾多次關照過菲爾他們。
“我會妥善處理的。”
菲爾用低沉的聲音迴應道。娜奇用毫不在意的語氣問洛克。
“洛克,休裏卡哈那邊有什麽想讓我帶過去的話嗎?”
休裏卡哈是洛克出生的故鄉。雖然在十歲就離開了,但還是有些熟人和朋友的。其中包括了半年前重逢了的青梅竹馬諾艾爾,那時她和另外五個人一起在海之國進行探索。
洛克沒有立刻迴答,臉上浮現出困惑的表情。最後,他緩緩地搖了搖頭。
“……轉告她我很好,就行了。”
之後,三人商量了一下具體的行動細節,然後,走出旅館去準備旅途的必須品了。
分頭行動,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春天早已過去,炎炎夏日無情地到來了。海岸邊,草原上盛開著五顏六色的花,有蘭花、薊(譯者注:一種菊科草本植物4-11月開花結果,花呈紫色或者紅色)、金銀花等等。
菲爾乘坐著前往貝亞費爾的商船。她站在甲板上,用手壓住帽子眺望著大海。
雖然強烈的陽光曬得皮膚火辣辣的,但是海風卻十分涼爽。要比悶熱的船艙好的多,不僅僅是菲爾,甲板上也有許多其他的乘客。
雖然菲爾和往常一樣,一副毫無表情的樣子,但是如果是熟悉她的人,一定能看出來這位煉成師少女顯然有些不太高興。她不高興的原因有兩個。
一個是,她在科諾德滯留了一個多月,明明還得到菲奧娜和艾蒙的協助卻沒有找到任何救出艾莉西亞的方法。雖然也考慮過在緊急情況下去觸摸精靈樹,但是她並沒有那樣做。
另一個不高興的理由是,乘客中有一位吟遊詩人,他剛剛吟詠的詩歌內容令菲爾非常生氣。
荒野盡頭矗立著魔王巴洛爾的暗黑宮殿。
某位戰士向魔域發起挑戰,斬殺了不計其數的魔物。
他那一擊像是雷光,他那一閃像是閃電。
奔跑在昏暗的走廊上,穿過充滿瘴氣的大廳。
終於到達了魔王的房間。
多數的同伴早已竭盡全力,一起到此的戰友隻有兩人。
年紀輕輕的女戰士,是一位美貌與勇氣並存的女劍士。
深思熟慮的老賢者,是一位知識與經驗豐富的煉成師。
推開沉重的大門,黑暗籠罩之中,魔王之眼散發令人害怕的光輝。
然而戰士,沒有絲毫膽怯,銳不可當,劈開了黑暗。
(詩歌的內容就是這樣,水平有限,沒辦法翻譯的很有文采,望各位讀者見諒。)
詩還有後續,某位戰士借助同伴的力量砍下了魔王的首級,最終救出了被囚禁的可憐而又美麗的勇者。
知道事實的菲爾,好幾次想從吟遊詩人的背後一腳把他踢飛。每一次她都不得不用那些都是創作出來的,來說服自己。
盡管她不想再聽到(這些詩了),但是船艙裏非常悶熱,又不想迴去。而甲板的其他地方有船員在進行作業,打擾到他們又不太好。結果,菲爾就隻能一邊眺望著大海,一邊置若罔聞。
“嘛,這樣也還好吧。”
菲爾的嘟囔聲中混雜著歎息。雖然有誇張的部分,但是大體也沒有錯。
也有其他編造得更過分的詩,比如,戰士一個人戰鬥著,女劍士死了,老賢者活了下來;挑戰魔王的有數百人;本應被囚禁的勇者突然覺醒,一擊便將魔王打倒了……。
在科諾德滯留期間,菲爾聽到了很多這樣的詩。雖然不是有意去聽,但是去白天在人多的地方的話,總會有兩三個吟遊詩人吟詠著和這場戰鬥有關的詩。
因為同行抱有的競爭意識,所以每天在內容上添油加醋的吟遊詩人不在少數。雖然菲爾告訴了菲奧娜等人戰鬥的具體情況,但是大多數人仍然什麽都不知道,也難免會認為自己聽到的詩便是事實。
——盡管如此,大家仍然在享受著勝利的喜悅。雖然菲奧娜這樣說道……。
即使知道這一點,身為當事人的菲爾仍然心境複雜。這艘船在午後應該就會到達貝亞費爾,但是她非常都希望能快點到達。
貝亞費爾被人們稱之為【文化都市】。
其原因是聳立在城市中央廣場的那座大圖書館。從貝亞費爾建市以來,圖書館就將各個領域的書籍收藏其中。
據說是魔王巴洛爾出現,將人們趕離大陸之時,許多文官和學者抱著書籍和卷宗來到了貝亞費爾。
人們對記錄以及知識的渴求至今仍然健在。參觀貝亞費爾的人都會被檢查隨身攜帶的
物品,如果其中有珍貴的書籍的話,就會去請求他們,希望能夠製作手抄本。
瞥了一眼構造粗糙的城牆,交易船駛進了海港。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海港和城市之間聳立著的石壁。
牆壁被設立成五扇等間隔的門,每個門前都有從其他船上下來的人排著隊,每個門旁邊都站著身穿白色長袍的官員。
“還是和以前一樣啊。”
從船上下來的菲爾嘟囔著。和其他城市不同,貝亞費爾的碼頭並沒有市場。這裏忙碌著的都是水手,港灣管理員和乘客。
菲爾選擇了一個合適的隊列,排了進去。
——洛克和娜奇是不是已經到了啊。
因為交易船可能會出現晚點的情況,所以並沒有決定準確的匯合時間。而是想要拜托魔劍使公會【風車】代為傳話。因為與【風車】擔任接待的道格拉斯關係親密,所以便拜托了他。
官員的效率很高,很快就輪到了菲爾。
“歡迎來到貝亞費爾。”
穿著長袍的官員微笑著說道。菲爾默默地點了點頭。和以前一樣,他們詢問菲爾帶來的書籍、竹簡、石板等物品。
雖然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感到很吃驚,但是第二次來的菲爾已經見怪不怪了,菲爾搖了搖頭。然而這次詢問並沒有就此結束,他們提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問題。
“話說,有沒有哪一首詠頌和魔王巴洛爾戰鬥的詩是你從頭到尾都能準確無誤能夠記住的?”
“……我又不是吟遊詩人。”
至今為止聽到過的詩連同和魔王戰鬥時的記憶以及艾莉西亞的臉,一同浮現在了腦海裏。菲爾的迴答稍顯遲疑。工作人員看出了她的困惑,笑著說道。
“啊,真是抱歉。這個問題不是隻針對吟遊詩人的提問。現在我們的城市正在收集詠頌和魔巴洛爾戰鬥的詩。以【文化都市】之名盡可能地收集全麵,保留形式上的多樣性。”
菲爾抑製住了想要歎氣的心情,輕輕地低下了頭。
“不好意思,幫不上你們的忙了。”
“沒有,沒有,也不是一定要知道才行。”
菲爾一邊穿過大門,一邊思考著。如果艾莉西亞在這裏,會怎麽樣呢?
艾莉西亞的母親是吟遊詩人,有著豐富的詩歌知識,無論是豎琴還是提琴,她都能完美地彈奏並且自己吟詠詩歌。雖然其他吟遊詩人吟詠的詩歌,也有隻聽一次就能夠記住的,但是那些詩無疑受到了一定的限製。
——如果是艾莉西亞的話,會怎樣吟頌我們的戰鬥呢?
雖然覺得有些害羞不會去吟詠,但是看到現在與事實不符的詩歌到處橫行的現狀,艾莉西亞說不定會非常生氣地自己去寫詩。
穿過大門,剛剛進入城市,菲爾便聽見了側麵傳來的熟悉而又令人懷念的唿喊聲。
“菲爾!好久不見!”
一頭長長的黑風飄揚在夏風之中,手裏拿著長槍的少女正在向這邊揮手。
“娜奇,你已經先到了啊,看到你這麽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看到娜奇那燦爛的笑容,菲爾的表情舒緩了下來,朝著她身邊了過去。雖然娜奇白皙的皮膚被曬成了小麥色,但是她的言談舉止還是和以前一樣。
“菲爾也沒有任何變化嘛。我在排隊的時候看到你在別的隊列裏了。——衣服不一樣了呢。”
“嗯,在科諾德的時候稍微長高了一些……。”
煉成師少女稍微有些害羞地迴答道。
兩個月前分別的時候菲爾的著裝是以白色為基調的法衣搭配上一條紅色的裙子,而現在雖然依舊是以白色為主體的衣服,但是露出了雙肩,裙子也給人一種更加活潑可愛的感覺。
再會的喜悅結束之後,菲爾問她有沒有見到洛克。娜奇搖了搖頭。菲爾歎了口氣,接著問道。
“兩個月不見了……你那邊情況怎麽樣?”
娜奇露出一臉抱歉的表情,又一次搖了搖頭。
“我這邊也一樣。”
菲爾低著頭,用沉痛的表情說道。娜奇將手輕輕地搭在了她的肩上。菲爾用驚訝的表情看著這位已經認識了三年的夥伴。娜奇露出笑容,用輕快地聲音鼓勵著少女。
“我們還有時間,說不定洛克已經找到辦法了。我們先去【風車】吧。”
“說的也是,謝謝你,娜奇。”
菲爾的嘴角露出了微笑,輕輕地點了點頭。
說完,兩人將目光轉向了沿街的地攤上。剛過中午,攤位上非常熱鬧,有商人們在大聲地吆喝著,也有小醜在一旁敲著太鼓跳著舞,還有扮演成魔王與魔劍使進行戲劇表演的人。
不過,這裏倒是沒有吟遊詩人,他們在遠離小攤的喧囂的地方競相吟詠著詩歌。娜奇露出了苦笑。
“我覺得休裏卡哈在這方麵就很誇張,沒想到這裏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指吟遊詩人)
“休裏卡哈也是那樣啊。”
一邊走著,娜奇說了一些關於自己聽到的詩的話題。
“當然,也有一些詩是認認真真寫出來的。把巴特達斯先生比作剛劍王的詩,我覺得那就是一首非常棒的詩。”
“說到諾伊休,是古老的王國布拉庫利的一位國王。”
菲爾也想起來了,自己在科諾德好像也聽過這首詩。
在魔王巴洛爾剛剛出現的那幾年,大陸上的許多國家都被魔物們毀滅了。那是在魔劍還沒有被開發出來之前的事情。無論是用鎧甲和鐵劍武裝起來的騎士團,還是堅固的城牆,在宛如怒濤的魔物們的攻勢麵前都顯得十分無力。
布拉庫利的國王諾伊休正如他的稱號那樣,是一位優秀的戰士,為了保護他的國民,向魔王和魔物們發起了挑戰,盡管他十分善戰,但最終還是犧牲了。不過,他的英名卻被傳頌至今。
“嗯,雖然也有那樣不錯的詩……但是也有很多十分糟糕的詩,比如為什麽會有把巴特達斯和多卡德描寫成年輕女性的詩。”
菲爾無語地說著。
“還有其他內容的詩,比如被比城堡還要巨大的魔王伸出章魚一般的觸手襲擊;比如說有上百人挑戰魔王,等等。”
“有上百人的那首我也聽到過,說不定是同一首詩。”
娜奇浮現出疲憊的笑容,菲爾也歎著氣,兩人無奈地看了看對方。去【風車】的路離吟遊詩人們吟詠詩歌的街道非常近。
“要繞遠路嗎?”
“嗯嗯,才四點半左右還早著呢。”
就在兩人剛要邁出腳步的時候聽到吟遊詩人所在的街道傳來了怒吼聲。往那邊一看,很多人圍在一起,還伴隨著謾罵聲與悲鳴聲。娜奇皺緊了眉頭。
“好像是吵架了。”
人群之中,一個男人被撞飛之後翻滾到了地上,從裝扮和手裏抱著的豎琴來看應該是個吟遊詩人。
那男人的對麵,站著一個大概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他推開看熱鬧的人群,向男人靠了過去。從年輕人的身高體格來看,明顯是經曆了嚴格的鍛煉,而且還身穿鎧甲背著一把大劍。
他的身上比滾在地上的吟遊詩人更髒,砂色的頭發亂糟糟的,一副胡子拉碴的樣子。
“對不起,是我不好!所以請放過我吧!”
吟遊詩人倒在地上,拚命地揮動著雙手,哀求著。年輕人停下了腳步,用冷淡的眼神俯視著吟遊詩人。嚇哭了的詩人,滿臉大汗,唿吸也十分急促。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吟詠了。我會離開這座城市的,不會再吟詠任何詩歌了!所以——。”
“我並沒有說你什麽都不能吟詠。”
年輕人用冷冰冰地聲音打斷了男子的話,年輕人向前邁了一步。
“把剛才那首詩刪掉吧。如果要寫詩的話,就去調查些事實吧。”
年輕人用手摸了摸背上的大劍。吟遊詩人發出了悲鳴。
在遠處看到這片光景的菲爾和娜奇,受到眼前的衝擊瞪大了眼睛。
“那人該不會是洛克吧……。”
“emmm,我看那就是洛克……。”
身披鎧甲,帶著龍形劍柄的魔劍,和她們熟知的洛克一模一樣。菲爾和娜奇跑了過去,朝著年輕人大聲唿喊。
“洛克!是洛克吧!?”
年輕人停下了動作,看向了菲爾她們那邊。就在菲爾和娜奇跑過來的時間裏,吟遊詩人站了起來,哭著走開了。
“你們已經先到了啊。”
年輕人露出了笑容。靠近了的菲爾和娜奇再三確認,果然是洛克。
但是看到洛克樣子的菲爾和娜奇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她們對他身上散發出泥土般的體臭而感到吃驚,而且他的身上還散發出野獸一般的生人勿近的兇猛感,鎧甲之下的衣服也被磨得破破爛爛,滿是汙漬,就像是一塊破布。
【兩位,好久不見啊。】
洛克背上的魔劍用兩人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道。終於,菲爾和娜奇迴過神來了。
“我們也是剛剛才到,好久不見,洛克。”
“你的樣子看起來很糟糕,有沒有受傷?”
聽到娜奇這樣說,洛克好像才終於注意到了,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
“沒有時間去澡堂,總不能用海水洗吧。”
“要是那樣做的話,就麻煩了吧。”(這裏應該是說洛克身上有傷,所以不能用海水去洗。)
望著天空中耀眼的太陽,菲爾迴複著洛克的話。變得稍微安心了一些。除了很髒以外,洛克還和以前一樣。剛剛那兇惡的絲毫不像是他的感覺也會很快消失吧。
大多數人看到吵架結束就離開了,剩下的人也隻不過是在遠處窺視著洛克的樣子罷了。娜奇十分擔心地追問道。
“發生了什麽?洛克居然會吵架……。”
“沒什麽大不了的。”洛克轉頭迴答道。
“有一個家夥在吟詠很過分的詩歌,我不過是阻止了他。”
說著,洛克再次燃起了怒火,年輕人將怒火平息之後繼續說道。
“他說師傅用同伴作為盾牌打倒了魔王,隻有自己一個人活了下來。而且還說了妮舞小姐、莎夏小姐和多卡德先生的壞話。”
師傅是指巴特達斯。洛克在十歲的時候與他相遇,再三拜托下,成為了巴特達斯的弟子,之後便一直追隨在他的身後。
娜奇和菲爾看著洛克的背影,想了想自己在其他城市聽到的各種各樣的詩歌,很多都非常離譜。但是聽到剛才洛克所說的內容,就連菲爾也覺得十分氣憤。
——但是,洛克向別人施加暴力什麽的……。
也許是因為長途旅行的疲憊讓他有些太激動了吧。雖然猶豫了一下,但菲爾在背後說道。
“洛克,雖然我沒有聽到那首詩,但是你那樣是不是有些做過頭了……。”
菲爾還沒有說完,洛克的身上便散發出怒氣。緊張的空氣籠罩著三人。不過,覆蓋在年輕人的衝動很快就消失了。
“說的也是……我會注意的。”
洛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迴答道。菲爾長舒了一口氣。
“總之先去澡堂吧,你這樣子必須要好好洗洗。”
“我也這樣想,不過真的有這麽嚴重嗎?”
“如果不是我,可能就算相戀上百年也會變得冷淡吧。”
菲爾用這樣意味不明的話迴答了洛克。接著,菲爾挽住了洛克的右臂。娜奇也挽住了年輕人的左臂。黑發的長槍使稍微有些吃驚了。
“看來你鍛煉的很充分啊,洛克。”
“畢竟我要不分晝夜地揮舞著魔劍嘛。比起這個,我問你們,我身上的臭味是不是很重?”
“我認為應該是很臭,不過我不在意。而且,也不能讓你一個人走在一邊。”
“娜奇說得對。而且還有很多很過分的詩歌,為了不讓你衝動,必須要這樣進行抑製。”
兩人在左右兩邊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洛克有些害羞了。
“不過,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會變成這樣全都是洛克不好。”
結果,直到到達澡堂之前兩個人一步也沒有離開。
另外,第一和第二家澡堂都拒絕了他們。第三家澡堂,支付了雙倍的金額,而且還做出了一定會先在澡盆裏洗幹淨的保證,才總算讓他們進去了。
在澡堂裏,洛克剪了頭發,剃了胡須。身上穿的衣服就像是一塊破布,已經沒辦法在清洗迴和縫補了,所以就丟掉了。
穿上菲爾她們從附近的店裏買來的東西。雖然沒有袖子的麻衣在洛克的穿在上稍微大了一點,但是為了趕時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之後,三人來到了小酒吧。太陽雖然已經落山了,但天還沒有黑。不怎麽寬敞的店裏,略顯冷清。按理來說傍晚應該正是店裏熱鬧的時候才對。
菲爾他們選擇了靠牆的桌子,將武器靠在了牆上,行李放在地上,坐好之後,向拿菜單的服務員點了蜂蜜酒和果實水,然後還點了好幾道菜。
酒水先拿了過來,三人和魔劍一起共同舉杯。菲爾和娜奇喝著蜂蜜酒,而洛克則喝著果汁。
“好久沒有喝過水以外的東西了。”
洛克將青銅杯中的果實水一飲而盡,滿足地舒了口氣。這是一種在浸泡了藥草的水中加入醃製過的杏子的飲料。雖然杏子的味道很淡,但是因為有藥草,而且口感很好,在這個季節特別受歡迎。(應該和甘肅那邊的杏皮水差不多吧。)
“話說迴來,你變得魁梧多了啊。”
菲爾緊盯著洛克的身體說道。現在的洛克沒有穿鎧甲,因為穿著沒有袖子的衣服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出來。脖子露了出來,手臂也變粗了,胸板也結實了很多。但是從整體上來看,身材還是十分勻稱的。
“等一會兒,一定要和我比試一下。”
娜奇一臉滿懷期待的表情,興奮地說道。洛克迴答了兩遍“我知道了”。剃了胡子的他,清爽的臉上一人能窺探到一絲陰霾。不過,他那平靜的態度反而給人一種成熟了的印象。
“怎麽了,發著呆。是旅途太累了嗎?”
聽到洛克的提問,菲爾迴過了神來。她將青銅杯靠在嘴邊,卻沒有張嘴。菲爾察覺到自己是因為對洛克的身體看得入迷了,滿臉漲紅地低下了頭。
“……稍微有點,隻是稍微咬到嘴巴內側了而已,沒事的。”
麵對這一瞬間脫口而出的理由,其他兩人並沒有懷疑。(這也不懷疑,真夠神經大條)洛克又要了以杯果實水,微笑著的他,轉向了菲爾,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菲爾將蜂蜜酒一飲而盡,同時排除了雜念。
“——快點,說說你們倆的情況。”
洛克的目光中充滿了期待。菲爾搖了搖頭,因為無法迴應年輕人的想法,她感到十分抱歉。
“對不起,雖然有菲奧娜和艾蒙的協助,但是我還是沒有找到任何新的情報……。”
洛克的眼神裏稍微有些沮喪。但是年輕人很快就讓它消失了。
“沒有新情報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話說迴來——你沒事吧,你觸摸精靈樹了吧?”
洛克的後半句話很明顯壓抑了感情,低沉的聲音傳到了少女的耳邊。在洛克是視線下,菲爾誇張地聳了聳肩。
“不用擔心。我和洛克不一樣,自有分寸。”
這是謊話。因為我知道一定會被問到,所有提前想好了怎麽迴答。
我並沒能觸碰精靈樹。雖然在艾蒙的幫助下提出了申請,但是被科諾德的評議會拒絕了。
幾個月前,菲爾為了複活被折斷的賀布觸碰了精靈樹。因為她並非科諾德的居民,所以對於在短期內多次觸摸精靈樹的事,評議會並不讚成。
而且,菲爾也沒有詳細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因為如果評議會知道艾莉西亞被奪走的事的話,誰呀無法預料他們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和艾蒙商量的時候,這位老人也建議最好隱瞞這件事。因為最糟糕的情況是,評議會可能會選擇殺害艾莉西亞。如果那樣的話,說不定就連巴特達斯和妮舞,甚至可能連莎夏小姐都無法阻止了也說不定。
雖然菲爾也問艾蒙要不要做一份假的申請,老人冷靜地迴答她,不要那樣做。因為她一定會被問到從精靈樹那裏得到了怎樣的答案。
沒辦法。雖然菲爾在菲奧娜他們的幫助下,認真地調查了許多文獻,但是沒有找到一條救出艾莉西亞的線索。
“我也拜訪了很多人,但是,沒有絲毫進展…。沒能幫上忙,十分抱歉。”
娜奇也默默地低下了頭。
娜奇去了被稱為【要塞都市】的休裏卡哈,拜訪了洛克的青梅竹馬諾艾爾,說明了情況,在情報收集方麵得到了一些幫助。
另外,她還去了魔劍使公會,並且到處打聽有沒有魔劍使或者煉成師聽說過被魔物奪走身體的事。
起初,大家都對她有所懷疑,不過,娜奇不就之後便被接受了。因為娜奇接受了公會的魔劍使們的所有挑戰,而且全部都獲勝了。
之所以被稱為【要塞都市】,是因為這座城市的公會非常注重個人實力,有很多魔劍使都是性情中人,娜奇得到了他們的認可。
再加上有原本就住在這裏的諾艾爾在一旁說情,打聽很順利地進行著。
然而,娜奇拜訪了數十人,卻依然沒有打聽到救出艾莉西亞的方法。
盡管如此,娜奇還是十分有耐心地在城裏尋訪走動著,但是始終沒有找到有用的情報,最後隻好離開了休裏卡哈。
“——這樣啊。”
聽完兩人的敘述,洛克小聲念叨著。聲音裏流露出無法抑製的焦慮。
“啊,我不是在責備你們。因為我也沒有什麽像樣的成果。”
“洛克,你那邊怎麽樣?雖然知道你去了妖精之塔……。”
菲爾追問道,她的腦海裏浮現出剛剛在街道上相遇之時年輕人的那副摸樣。她非常在意,這分頭行動的兩個月,洛克是怎樣度過的。
“我也很感興趣。說來聽聽吧。”
娜奇也懷著同樣的想法,催促著洛克。洛克露出一臉不情願的表情。
“就算你這麽問,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隻是一直在大陸上行走罷了,除此之外就是乘坐小船或者商船。”
“雖然知道要走很多天,但是具體到底走了多久?”
麵對菲爾的質問,洛克抱起胳膊,望向空中想了想。
“往返大概用了四十多天吧。——具體是多少天來著?”
靠在牆上的魔劍聽到了他後半句話。賀布劍柄上的寶石閃爍著,小聲地迴答道。
【四十一天。二十號出發的,迴來是二十一號。在塔裏呆了六天。】(一共是47天)魔劍平靜地敘述者這些數字,菲爾和娜奇沉默了。
——在塔裏度過了六天也就是說六天都沒有休息過。
“往返的四十天裏,洛克你一直都在和魔物戰鬥嗎?”
“是的。因為魔物會不分晝夜地襲擊過來。”
好像並不是很辛苦,洛克平淡地說道。
“能睡的時候如果不抓緊時間睡覺也會很危險,所以也有大白天睡在草原上的時候。那時就拜托賀布放哨了。”
菲爾又一次緊盯著洛克那飽受磨練的身體。僅用簡短的語言敘述著每天的激戰,在這短短的兩個月,年輕人被鍛煉地更上一層樓了。
“就算水依靠賀布的力量能夠確保,不過,沒想到你食物也能準充足。”
如果分成四十七天份的話,就算盡量控製也需要相當大的量。更何況了,年輕的洛克飯量很好。
【最後沒有的時候,在妖精之塔得到了補充。】
“補充……?”
娜奇完全想象不到那種狀況,愣住了。
【從塔上走半個小時就能到達海岸。潛入海裏,抓些魚和貝類。另外還可以拜托塔裏的貓妖精,拿些可以吃的果實呀,花草呀,樹根呀之類的。】
“在塔裏呆了六天,原來是這麽迴事啊。”
為什麽要在那座除了應對挑戰者的各種機關之外什麽都沒有的塔裏停留六天呢?菲爾始終不理解,不過現在總算明白了。
【停留在塔裏還有另外一個理由。為了感知艾莉西亞現在所在的地方。】
“那是怎麽迴事?”
娜奇用不可思議的語氣追問道。但是,剛好飯菜做好送了過來,魔劍便閉嘴了。
切成塊的羊肉烤的焦黃,香噴噴的味道刺激著三人的鼻腔。香辛料配合著羊肉獨有的味道,讓人食欲大增。另外,煮熟的土豆連皮都沒有削,表麵撒滿了粗鹽。
其他,放在桌子上的還有用熏製的貝類熬成的湯,油炸白身魚,核桃麵包,蘸滿乳酪的煎雞蛋,海藻和洋蔥拌在一起的涼菜。另一個盤子裏還放著杏子、無花果和葡萄之類的果物,剛洗出來還水靈靈的。
看到這些豐富的菜肴,菲爾感覺到餓了。
“邊吃邊說吧。”
說著,洛克便伸手去拿了切好的羊肉。他張大嘴巴,用手指一把抓住羊肉送入口中。吃完之後還舔舐著指尖上的油。
菲爾和娜奇都被眼前這樣的光景驚呆了。雖然說是已經切過了,但是一塊一塊的羊肉還是比較大的。如果是菲爾的話,想要一口吃下去還是有些困難。緊接著洛克將沒有切過的土豆一口咬了下去,這舉動令菲爾叫出了聲。
“那,那個……洛克。真是豪爽的吃飯方式啊。”
吃完土豆的年輕人,這次準備端起了盛湯容器,但是他停了下來。他盯著湯,似乎是在思考菲爾那句話的意思。
【雖說是應該用木勺和叉子來吃的,但是洛克在大陸時並沒有這些。】
魔劍閃爍著劍柄上的寶石說道。洛克總算注意到了,將湯放在了桌子上。像是做錯事了一樣,向著菲爾她們微微地低下了頭。
“不好意思。”
“啊,沒事。比起這個,你說知道艾莉西亞在哪是怎麽迴事……。”
娜奇連忙轉移了話題。洛克低著頭看向了魔劍。
“好像是知道了艾莉西亞戴著的灰燼之環在哪。”
【和貓妖精交談的時候,聽說了感知到頸環位置的技法。於是便讓它把方法教給了我,而且因為這個還花了不少時間。】
接著洛克的話,魔劍繼續進行了說明。
【現在,灰燼之環在大陸東部的沙漠。】
菲爾和娜奇幾乎同時咽了一口氣。娜奇停住了正在吃東西的手,探出了身子。
“那個東西沒被破壞,或者從艾莉西亞的身上取下來嗎?”
【如果那樣的話就感知不到了。能感知到,也就看到了救出艾莉西亞的可能性不是嗎?關於她什麽時候會被魔物完全支配,關於這一點,貓妖精和我的推測完全一致。還有三個月。】
三個月,這個詞使三人周邊的空氣變得凝重了起來。洛克默默地用叉子插著羊肉往嘴裏送,娜奇盯著自己盤子裏的煎雞蛋。菲爾則將蜂蜜酒放在嘴邊窺探著另外兩人的樣子。沉默仍然持續著,菲爾將青銅杯放到了桌子上。
“——還有三個月呢。我想如果是洛克的話,應該會說出這樣輕鬆的台詞吧。”
麵對這挑逗式的發言,正狼吞虎咽吃著羊肉的洛克抬起頭,緊緊地盯著菲爾。在大街上重逢時那種狂暴的感覺,又出現在了年輕人的眼睛裏。菲爾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起來,她強行往小腹用力,也緊盯著年輕人,作以迴應。娜奇一臉緊張,她半坐在椅子上,如果洛克過於激動的話,便出手阻止他。七八秒過去了,洛克將剛剛的視線轉向了窗外。粗魯地撓著他那砂色的頭發,露出了就像是大人輸給倔強的小孩一樣的表情。(原文就是這樣,自己體會這種表情)
“是啊……。菲爾說得對,還有三個月呢。”
這句話並不是對少女說得,而是對自己說的。洛克轉向了兩位同伴,他那黑色的眼睛裏充滿了鬥誌。
“無論如何,也要在這座城市裏得到救出艾莉西亞的方法。”
菲爾依舊麵無表情,娜奇則笑著向雙方點了點頭。
“好了,趕緊開始吃吧。真是的,洛克和菲爾突然相互凝視起來,肉和菜湯都快涼了。”
娜奇裝作一副年長者的態度說道。
“雖然娜奇好像沒有注意到,但是對互相凝視的雙方來說,那時彼此的愛……。”
菲爾用往常的語氣迴複著,但是她突然閉上了嘴,不說了。
她那翠綠的眼睛看向年輕人,啃著麵包的洛克用疑惑地表情看著少女。
“……怎麽了?”
洛克說著把麵包吞了下去。看得入迷的菲爾迴過神來,搖搖頭,表示什麽事都沒有。
菲爾將剩下的土豆拿在手中,不停地啃著。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下意識地說出這樣的話。所以便想靠土豆糊弄過去。
吃晚飯走出飯店,天空被染成了紅色。三人去大圖書館看了一下,果然,按照規定圖書館已經關門了。
洛克站在大圖書館前歎著氣,娜奇勸慰道。
“洛克,明天再來吧。畢竟我們今天才剛剛到這兒。”
“娜奇說得對。今天大家能成功匯合就已經很好了。而且,我覺得洛克現在這個樣子應該也進不了大圖書館。”
菲爾接著娜奇的話說道。洛克苦笑著,坦率地接受了兩個人的擔心。
菲爾說得沒錯。況如果不相互說說這兩個月發生的事的話,也沒辦法一起進行調查。
“怎麽辦?是去公會還是去拜訪古拉妮亞?”
古拉妮亞是以前來貝亞費爾時認識的魔劍使。被稱為【沙漠通】的她,對沙漠了如指掌,非常了解像砂殼蟲之類的沙漠怪物。
她也是一名優秀的戰士,身段輕盈,打法精巧,使用著兩把短劍將襲來的魔物們砍倒。正是因為有她的幫助,菲爾他們才能穿過沙漠到達地下都市歌裏亞斯。而且她為人性格開朗,愛開玩笑,非常值得信任。
麵對洛克的提議,菲爾和娜奇都搖了搖頭。
“已經傍晚了,去女性的家裏有些不太合適。萬一古拉妮亞有戀人,而且正在和戀人親密地享受晚餐的話,不就打擾到人家了嗎?”
“公會的話,現在去也有些太遲了吧。我們還要在這裏逗留很多天,今天就先找個找個旅館住下來吧。”
“……說的也是,那去之前的旅館吧。”
洛克稍微想了想,迴答道。
途中在麵向旅行者的商店裏稍微買了些東西,三人便朝著旅館走去了。
但是,到旅館的時候已經沒有空房間了。
“不好意思,最近住宿的人一直很多。”
看起來人不錯的店主,低著頭,微笑著表示了歉意。
“很多旅客都是想見到打倒魔王的巴爾和勇者莎夏才住在了這裏。估計這股熱潮還得一兩個月才能平靜下來。”(畢竟這裏是交通中轉站)
“其他的旅館也是同樣的狀況嗎?”
娜奇一臉為難地追問道。說實話,洛克他們並不想費太多時間去找住宿的地方。
“像我們這樣的旅館應該都住滿了,我想價格比較高或者非常便宜的旅館應該會有空房。”
“貴一點也沒關係,你知道幾家這樣的店,都告訴我。”
洛克往前湊了湊說道。菲爾和娜奇一臉吃驚地看著年輕人。
“洛克,那個,你的錢還很充裕嗎?”
雖然菲爾和娜奇手上的錢還夠花,但是那是建立在不浪費的前提下。不知道要在這座城市逗留多少天,考慮到意外開支的可能性,菲爾她們並不想選擇價格太貴的旅館。
“錢的話我有。”
然而洛克如無其事地迴答道。他他搖了搖扛著的行李袋,裏麵傳出來硬物相互摩擦的聲音,同時菲爾和娜奇也發現了它的真麵目。
“裏麵是魔鋼嗎?”
“中途路過島嶼的時候,稍微賣了點錢。所以價格貴點也沒關係,我們就在大圖書館附近住下吧。”
“那麽,這次就靠你了洛克。”
問到了大圖書館附近的幾家店後,三人一起走出了旅館。
來迴逛了三、四家店,最後決定住在了一間名叫【泉】的旅館。
這是一家風格雅致旅館,白色的牆壁上有著小船一樣的裝飾,雖然房子是平房但卻要比其他的旅館大得多。盡管如此,房間的數量還是非常少,而且隻有幾個大房間,一個單間都沒有。
要說是什麽占用了空間的話,是浴室。
房間裏有浴室,除了每天一刻鍾的清掃時間之外隨時都可以使用。可也是【泉】這家旅館的賣點。先不說菲爾和娜奇,對於洛克來說這一點似乎是他決定住在這裏的關鍵。
“就住這裏了。”
洛克瞬間做出了決斷。明明住一晚的價錢要比菲爾他們平時住的旅館高出五倍,但年輕人卻滿不在乎地付了錢。四十多歲身材很好的店住對麵對著三位客人露出了驚訝的笑容。
“像你這樣的年輕客人真是少見啊。看起來像是魔劍使。”
“在大陸賺了些錢,要在這裏逗留幾天。”
“那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魔王被消滅了大陸也恢複了和平,原來並沒有啊。”
“還有大量的魔物。”
聽了洛克的話,店主誇張地歎了口氣。
“看來要迴到大陸,應該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對了,隻有大房間了可以嗎?”
店主將視線移到了菲爾身上,接著又移向了娜奇。洛克苦笑著。
“別這樣看她們,她倆可是比我還要強。”
店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把鑰匙交給了洛克,並告訴了他房間在哪兒。
菲爾走在通往房間的走廊,問道洛克。
“真的要住在這樣的旅館嗎?”
“不喜歡?”
洛克反問道。他並沒有看向走在一旁的少女,而是看著前方,菲爾迴答道“不是”。洛克繼續說道。
“這樣一來就可以省去去澡堂的時間了,你們換衣服飯時候我出去就可以了吧。”
——我並不是在說這種事。
麵對洛克的態度,菲爾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但是她沒有辦法很好地表達出來。
進入房間。大房間的左右兩邊各有兩張床,總共放了四張床,毛巾呀,床具呀都是高級貨。天花板也經過了很好的打磨,上麵的三盞燈則用青銅製的金屬零件固定,然後再通過細鎖鏈垂吊下來。正麵則是連接著浴室的石門。
菲爾打開門一看,蒸騰的熱氣撲麵而來。浴室大小合適,溫度也足夠讓人發汗了。中間設置了一個天鵝狀的浴缸,已經放滿了熱水,浴缸的旁邊放著肥皂。
菲爾瞪大眼睛看著像是給小孩用的天鵝狀浴缸,冷靜地脫下了鞋子,光著腳走進了浴室。
靠近天鵝浴缸仔細觀察了一下,馬上注意到天鵝的兩隻眼睛裏分別鑲嵌著紅玉和碧玉。
——碧玉擁有水精靈之力,使浴缸裏充滿了水,紅玉則擁有火精靈之力,應該是用來讓水變熱的。
菲爾浴室的構造感到佩服的同時,另一邊,娜奇將自己的行李放到了床邊,迫不及待地對洛克說道。
“事不宜遲,來和我比試一下吧,洛克。”
洛克才剛剛坐到床上,他抬頭看著這位聲音迫不及待的黑發女孩,露出一臉苦笑,迴答道“我知道了。”
菲爾從浴室裏走了出來,抱起了靠在牆壁上的賀布,跟在了兩人的身後。她不想一個人呆著,也並沒有馬上想要洗澡的意思。
三人了來到了旅館的後麵,那裏有一塊小空地,地麵十分堅固,幾乎沒有石頭和雜草,正好適合一決勝負。
洛克手持木劍,穿上灰色的鎧甲,還戴上了護臂。木劍是在之前旅行者的商店買的。娜奇也握緊了同樣在那家店裏買來的長棍,穿上了鎧甲。
太陽已經下山了,天空也從橘紅色逐漸變成了藍色,而且有些昏暗了。
菲爾讓火精靈飛在空中,用來照明,兩人隔開一定距離,麵對麵站著。每當這個時候,菲爾而就非常羨慕艾莉西亞和娜奇。
——洛克的架勢和以往不一樣了。
洛克右手握著木劍,左手什麽東西都沒有拿。平時的洛克應該是用雙手握住木劍才對。
娜奇對此也抱有疑問,紅色的眼睛裏露出警戒的目光。
——是掌握了新的戰鬥方式吧。
“可以開始了。”
菲爾還沒有說完,兩人便開始動了。
黑色的長發隨風飄動著,娜奇用力一踏。用沒有槍頭的木棍瞄準洛克的胸口刺了過去。年輕人一邊側身一邊把木劍往上一挑,擋住了逼近的木棍。
看起來兩種武器一直激烈地碰撞著,但是娜奇突然拉開木棍。她看透了洛克劍的軌跡,拿起長棍在外側轉了一圈。
用力量擺脫了木劍,已經來不及了。麵對著如狂風咆哮般從側麵襲來的長棍,洛克用戴著護臂的左手將它彈開。幾乎在同時,他用木劍,瞄準了娜奇的胸口。然而,黑發的長槍使向後一躍,這一擊刺偏了。
隻留下了灰塵在空中起舞。
洛克將木劍往肩上一扛,朝著娜奇突進了過去。左臂則垂了下來。
如果正麵過來的話,長棍的攻擊距離自然更有優勢。娜奇等待著洛克自己進入攻擊範圍,用木棍刺了出去。
在那瞬間,洛克全身上下散發了出超越戰意的可怕殺氣。
娜奇驚呆了。被他那宛如猛獸發現了獵物一般的銳利目光緊盯著,娜奇的反應慢了,已經被洛克近身了。
但是,勝負還不一定。強烈的打擊聲,傳到了在場的所有人的耳朵裏。娜奇一下子拿住了在手中打滑的長棍,將洛克的木劍打了迴去。
她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來。幾乎是一瞬間,娜奇又重新調整了姿勢,重新拉開了距離,很有氣勢地叫了一聲,突刺了過去。洛克用左手毫不費力地拍了一下長棍,使它偏離了軌道。洛克又瞄準了娜奇的肩膀,用木劍刺了過去。
長長地黑發在空中散開了。娜奇壓低身子,蹲了下來。年輕人的劍刺空了,娜奇則對著洛克的腳來了一招橫掃千軍。
意識到無法躲避的洛克依然氣勢逼人。長棍重重地打在年輕人的腳上,忍耐著疼痛,洛克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猛跺地麵。打算用身體將娜奇撞倒。
撞擊聲響起,麵對猛撲過來的洛克,娜奇也使出全力與其對抗。
兩人都翻倒在了地上,然後迅速站了起來,拿起了武器。雙方都氣喘籲籲,臉上也流了好幾道汗,似乎連清理身上沾著的泥土的時間都沒有。
“真厲害啊……。”
看著這緊湊的攻防,菲爾感歎道。
三個月前,在魔王城洛克和他的老師巴特達斯進行了一場一對一的演練。那時的洛克就能完全壓製菲爾,而現在的洛克比那時更強了。
【盡管洛克成長了很多,但娜奇也變得更強了。】
菲爾懷中的魔劍,劍柄上的寶石閃著光,說道。
“我想起來了,她說過有和很多休裏卡哈的魔劍使單挑來著……。”
雖然沒有洛克那麽殘酷,但娜奇在這兩個月期間也有好好鍛煉自己。
——不過,剛才那個到底是什麽……。
讓娜奇一下在子愣住了的,強烈的殺氣。就連在遠處觀看的菲爾都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在菲爾不安的視線注視下,洛克和娜奇依然子等待著時機。
在照亮黑暗的光球下,迴響著木頭木頭相互撞擊的聲音。洛克用木劍擋住了娜奇的一擊。
娜奇並沒有放緩攻擊節奏,接連不斷地發起猛攻。她刺向洛克的胸口,打擊洛克的手臂,橫洛克的腳部。電光火石般的攻擊似乎連寒冷的夜晚都能切碎,而且娜奇堅持一有機會就迂迴到洛克的左側。
娜奇連續不斷地猛攻著,雖然洛克能夠用木劍和左臂化解攻擊,但絲毫找不到反擊的機會。
娜奇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如果疏忽大意的話,就會被她瞄準機會從而受到致命一擊吧。
“——賀布覺得誰會贏?”
菲爾一邊緊緊地抱著魔劍,一邊懷著不安的表情,關注著這場戰鬥。她看到,洛克似乎漸漸地被逼入了絕境。
【這樣下去,一旦有機會切入洛克的內側,娜奇就贏了。】
擁有著白銀刀身和龍的劍柄的魔劍冷靜地評價道。
【她的槍法比以前更加精妙了。而且從身體上來講也是娜奇更占上風,無論是一擊的威力還是體力她都要勝於洛克吧。】
是因為累了嗎?兩個人的動作逐漸變得粗暴了起來。洛克來不及用木劍和護臂進行防禦了,肩膀和大腿都受到了痛擊,娜奇揮棍的幅度也變大了。
洛克沒有避開瞄準小腿的這一擊,架勢散了,有些踉踉蹌蹌的。
這是這場較量之中年輕人露出的最大的破綻。雖然娜奇一瞬間思考到這會不會是在誘惑她,但是之後仍然做出了即使是誘惑的也無所謂的判斷。
她握緊木棍大叫一聲,一腳蹬踏,瞄準洛克的胸口刺去。然而,她隻貫穿了空氣。
在那一刻,年輕人被娜奇找到了切入內側的機會。然而,他雙手握緊木劍。
菲爾不由自主地抱緊了魔劍。她又一次感受到了洛克身上那不同尋常的殺氣。
強烈的碰撞音迴響著。娜奇的手被強烈的衝擊震麻了,長棍也被彈飛到了空中,但是洛克的動作還沒有停止。年輕人朝著呆立不動的娜奇撲了上去,趁勢將她按倒在地。鎧甲碰撞的聲音中混在著小小的慘叫聲。洛克騎在娜奇的身上,左手壓住她的肩膀,右手則將木劍輕輕地插在了地上。
“——看來是我贏了。”
看著娜奇和壓在她身上的洛克,菲爾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剛才那個,是什麽?
如果要說明的話,就是洛克露出破綻,被誘惑的娜奇(發動了進攻)武器被彈飛了。不過,菲爾的心裏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這樣的說明)。
——隻不過是切磋罷了,為什麽要抱有那樣的殺氣。
至今為止,菲爾也見過洛克數十次,甚至數百次和別人切磋。最多的是以艾莉西亞為對手,緊接著便是娜奇,在普羅多米爾的時候第一次是克雷布較量,然後和公會裏的幾個魔劍使也交過手。還有一兩次和其他人較量過。
但是,這究竟是不是洛克對對手第一次抱有明確的殺意呢?至少菲爾並不知道。
總之,菲爾抱著賀布朝著二人走了過去。洛克從娜奇的身上站了起來,伸出了手。黑發的長槍使並沒有馬上握住那隻手,而是像剛才的菲爾一樣,呆呆地仰視著洛克。
“娜奇,是哪裏痛嗎?”
被菲爾這麽一問,娜奇迴過神來,慌忙起身,似乎是手還有些麻,她伸出手,洛克用力一拉。總算站了起來的娜奇有些害羞,滿臉通紅地向洛克表示了感謝。
“真是沒想到。雖然我有打算鍛煉一番,但是好像還是趕不上洛克啊。”
“別這麽說,被逼到絕境的是我。娜奇很強喲。”
洛克的態度平靜了下來,那令菲爾和娜奇膽怯的殺氣一點也感覺不到了。本來準備一問到底的菲爾,不知為何,這樣的氣勢被削弱了。
雖然洛克的殺氣的確很可怕,但是最終娜奇也好像並沒有受傷。最多也就是受了點擦傷。最重要的是,實際和他較量過的娜奇並沒有對這個殺氣抱有任何疑問。
——之後再問吧。
這樣想著的菲爾,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趕快收拾一下會旅館吧。你們兩個人要趕緊去洗一下澡。”
“就著種程度也要洗?”
洛克看了看身上。明明今天剛買的衣服沾滿了汗水和泥土,但他似乎毫不在意。菲爾深深地歎了口氣。
“明天還要去古拉妮亞的家呢。為了不破壞這難得的再會,今晚請好好地把身體洗幹淨。”
“我知道了……。”
看著洛克懶洋洋地撓著自己的頭發,菲爾的心裏充滿了不安。
洛克他們迴到了旅館的大房間裏將長棍靠在牆邊之後,娜奇問道。
“洛克你先洗吧,我洗澡要花很長時間。”
“那我就先去洗了。”
確實如此,每次大家一起去澡堂的時候,總是洛克先出來在女澡堂門口等著。洛克脫下了鎧甲,在他正要脫上衣的時候,菲爾冷淡地說道。
“洛克,到浴室裏再脫。”
雖然洛克覺得在這裏脫也無所謂,但是少女散發出無法違背的氣場,讓人倍感壓力,洛克隻好乖乖遵從了。進入浴室之後,洛克脫完衣服,將浴室的門稍微打開,把衣服放到了外麵。這時他聽到了娜奇的聲音。
“門的旁邊,換洗衣服已經準備好了。”
洛克答應了一聲“哦”,便走近了浴缸,撈起一捧熱水澆在了身上。是因為水蒸氣的緣故吧,浴室裏很暖和,就算不馬上浸泡在浴缸裏也很舒服。
幾次將熱水澆在身上,出了一身汗的洛克歎了口氣。這歎息中充滿了疲憊、焦慮與著急。
——還有不到三個月……。
鑒可斯就會完全將艾莉西亞支配。現在的洛克覺得除了與救艾莉西亞有關的事之外,一切事情都很麻煩。
雖然他心裏也明白,所有的事都要一步一步來。
盡管如此,他的內心依然急躁不安。雖然他知道現在馬上離開旅館,潛入大圖書館開始調查這種事是不應該的。但是他的腦海裏依然會浮現出這樣的想法。已經不到三個月了。
——冷靜下來。到貝亞費爾之後,不是馬上就和那兩個人匯合了嗎?
洛克用雙手撈起一捧熱水,叩在了自己的臉上。
——雖然有些強行,但是也是和她們住在了一個房間。那種夢,已經……。
洛克自言自語著,不斷地將熱水從頭上澆下來。他吐了一口熱氣,正準備站起來泡進浴缸裏。
這時,背後傳來了聲音。
洛克一臉驚訝地轉過頭來,出現在視野裏的場景令他目瞪口呆。
娜奇站在那裏,她的身上隻裹著一條厚厚的浴巾。她蜷縮著身子,用雙手遮擋著那對巨乳,滿臉通紅,看起來非常害羞。即使如此,她依然直勾勾地盯著洛克,用細小的聲音說道。
“那個……讓我來幫你搓背吧。”
洛克愣住了,一時什麽話也也說不出來。但是在娜奇堅定的注視下,洛克的身子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反應。
洛克連忙背對著娜奇,蹲在那裏。剛才的焦慮與急切全部都煙消雲散了,動搖與驚慌失措正在年輕人的腦海裏華麗地舞蹈著。背後一雙溫暖的手正輕輕地觸碰著他,洛克的腦子越來越混亂了。
“誒,啊,對了,菲爾呢?菲爾在幹什麽?”
洛克快速地思考著,總算想到了一個問題,便脫口而出地叫了出來。背後的娜奇平靜地迴答道。
“別擔心,你進來浴室之後,她馬上就說想要去散個步,於是就出去了,賀布也被抱走了。”
洛克鬆了口氣。娜奇把手移到了肩上,(洛克感覺到)背後被某種柔軟而又富有彈力的東西壓住了。即使在背後,那種感覺和大小,洛克一瞬間也明白了過來,然後像石像一樣僵住了。
隻要一閉上眼睛,隻裹著一條浴巾的娜奇的身姿就浮現在了腦海裏。
長長的黑發映襯著雪白肌膚。豐滿地胸部半遮半掩著,更加突顯了那優美的曲線與深深地乳溝。浴巾下的大腿,更加纖細動人。纖細的肩膀,纖細的脖子,露出的鎖骨都極具誘惑地浮現著。
“洛克,再放鬆一點。”
娜奇貼在耳邊溫柔地說道。然後雙乳離開了洛克的後背,用手取出香皂,弄出泡沫,認真地擦洗著洛克的背。
洛克連唿吸都停止了,用雙手按住下半身,一動也不敢動,直到娜奇擦完背,他才稍微平靜了下來。
混亂平息之後,憂鬱的感情又迴來了。娜奇用沾滿泡沫的手擦洗著年輕人的右臂。洛克一邊盡量不去注意娜奇的行為,一邊問道。
“……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這是我的真心話,洛克,我能為你做點什麽嗎?”
娜奇並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用一如既往的穩重語氣迴答道。然而洛克注意到了,她的手稍微用了些力。
“還有……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的話,我隻想問你一件事。”
娜奇擦洗完洛克的右臂,又換到了左臂上。
“我和你交手的時候看到了,那種殺氣……。那到底是怎麽迴事?”
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質問。盡管洛克做出一副為難的表情,但是身後的娜奇並不知道。
“我並沒有對交手的結果感到不滿。你的技巧——就連那股殺氣我都深感欽佩。倒不如說,我覺得輸給你很開心。”
娜奇的手停住了,她再一次摟住了洛克的後背。仿佛是在確認自己所知道的東西,和眼前的東西是否是相同的。
“隻是,作為侍奉你的人我想知道,那股殺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出現在你身上的,根源是什麽?”
年輕人心中壓抑著的焦躁情緒,一個接著一個湧了上來。洛克自身非常清楚,雖然娜奇將那稱為殺氣,但是年輕人的看法卻有所不同。洛克並沒有給這種愚蠢的感情下任何定義,硬要說的話,那就是衝動。
花了兩個月時間,卻什麽也沒有得到。麵對不中用的自己所產生的焦躁,他正在尋求發泄。這也是他最不想被問到的事情。
“你是為了詢問這件事才特意進來的嗎?”
“……那個,我是覺得如果菲爾在的話,不太好問。”
在娜奇迴答完之前,洛克突然轉過身來,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就算是娜奇,也被年輕人這一突然的行為驚呆了。
她裹在身上的毛巾被熱水浸濕之後,粘在了身上,到處都是透明的。臉色泛紅,水珠彈在皮膚上,顯得水靈靈的,連手上、胳膊上沾著的泡沫液顯得各位色氣,激起著男人的情欲。
衝動再加上情欲,洛克伸出手,隔著毛巾抓住娜奇的胸部。少女的嘴裏漏出微微的喘息聲。
為了盡情地享受這柔軟的觸感,洛克動起了手指揉搓著娜奇的胸部。他的嘴角露出了陰暗的笑容。
“是你問能為我做點什麽,不是嗎?”
胸部已經被揉變形了,但是洛克並沒有將手從那富有彈力的乳房上拿開。他靠近了娜奇的臉龐。少女那嫵媚的眼睛變得濕潤了,沒有顯現出一絲抵抗的樣子。她那被水蒸氣打濕的黑發和那似乎在懇求著什麽的表情顯得格外美麗動人。
洛克將臉埋在了娜奇的胸口,舌頭在她的乳房上蠕動。然後,就這樣緩緩向上,劃過鎖骨,吮吸著頸部。少女拚命地忍耐著不發出聲來,嘴裏混雜著熱乎乎的吐息。
如果是平時的年輕人,是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的。然而,現在他的激情被點燃,自製力的箍已經變鬆了。這種激昂的感情如果不釋放出來的話,心裏就會特別不痛快。
娜奇扭動著身子,不小心腳底一滑,身體傾倒了。離開了吸附著的洛克的身體,她一邊感受著脖子上的餘溫,一邊背對著年輕人準備起身。
洛克伸出雙臂,從娜奇的身後抱緊了她。他越過毛巾,就像是對待小孩子的玩具一樣,欺負著娜奇的兩隻乳房。雙手緩緩地抓取玩弄著。娜奇因為緊張,身體變得僵硬,卻並沒有做出任何抵抗,也沒有任何想要逃避的意思。這種態度反而加速了洛克的情欲。
洛克強硬地把右手伸進她卷在身上的毛巾內側,直接觸摸著胸部。
本來應該發熱才對,但她的肌膚卻有些冰涼,也許是因為洛克的手變得更熱了的緣故吧,年輕人的手指在乳房上笨拙地攀爬著,觸碰到了中間突起來的堅硬部位。娜奇的喘息聲也變得越來越大了,這讓洛克變得更加興奮了。
被欲望驅使著,洛克粗暴地拽下了娜奇身上包裹著的毛巾。正當他想要從後麵貼上去的時候,門突然打開了。
“……你們在幹什麽啊!?”
比起開門,顫抖的憤怒聲讓洛克停下了動作。臉色鐵青的菲爾握緊拳頭站在那裏。
“菲爾?這,這個是……。”
從陶醉之中蘇醒過來的娜奇,連忙說明了事情的緣由,然而菲爾隻是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便怒氣衝衝地將視線轉向了洛克。
“這是怎麽迴事,洛克?”
洛克絲毫沒有表現出害怕的樣子,以一副興致大減的樣子站起身來。用挑釁的語調迴答道。
“這沒什麽吧,娜奇是我的媳婦,這樣有什麽奇怪的嗎?”
“很奇怪好吧!”
菲爾朝著大聲洛克怒吼道,聲音迴蕩在整個旅館之中。
“是啊,是那樣沒錯。娜奇、我還有艾莉西亞都是你的老婆!但是,麻煩你考慮一下狀況!現在是幹這種事的時候嗎!?”
“那麽,現在就去大圖書館?把牆壁破壞,打倒警備的士兵,然後開始調查嗎?”
“我又沒說過要那樣!”
過於激動的菲爾有些喘不過氣來了。洛克還想要繼續反駁,但是他注意到了菲爾的眼睛裏已經充滿了淚水。
這樣的尷尬一下子打消了年輕人的衝動,雖然他也惹惱過這個少女很多次,但是應該從來沒有把她惹哭過。當然,這要排除他胡作非為的時候。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是我錯了
洛克離開了娜奇,苦著臉向菲爾道歉。並且補充道。
“請你不要生娜奇的氣。是我強行把她拉進來的。”
菲爾沒有做任何迴複,粗暴地關上了門。洛克注視著已經關上的門,歎了口氣,然後將視線移向了娜奇。她也看向了這邊,兩人目光重合,彼此尷尬地看著對方。洛克深深地低下了頭。
“對不起。”
“不,應該是我對不起……。”
娜奇也十分慚愧地低下了頭,而且幅度還超過了洛克。兩人都沒有表明究竟是在為什麽道歉。難以言喻的沉默包圍著兩人,大約過了十秒鍾,洛克繼續保持著低頭的姿態開口說道。
“我要出去了。不好意思,娜奇你能轉過身去嗎?”
雖然洛克也想要趕緊出去,但是至少也要先把身上的香皂洗幹淨。
“啊,好!”
娜奇大聲應答道,連忙背對著年輕人。然後,她終於注意到了自己的胸部完全暴露在了外麵,滿臉通紅地把毛巾拉了過來。
“已,已經沒事了……。”
聽到這句話後,洛克站起身來。他一邊盡量不去注意娜奇的後背,一邊盡快地衝洗擦拭身體。之後,便穿上了放在門外的換洗衣物,走出了浴室。
菲爾眉頭緊皺,以一臉非常不高興的表情坐在自己的床上。一臉看垃圾一樣的表情看著年輕人。“哼”得一聲,把臉轉了過去。
洛克想著,該說些什麽好呢?可是他沒有想到任何合適的話語,隻好這樣說道。
“你之後也趕快去洗個澡吧。”
“我就不用了,你們兩個盡情地洗吧。”
“雖然你現在很討厭聽到我說話,但是明天不是要去古拉妮亞那兒嗎?”
菲爾沒有迴答。洛克拿起放在自己床上的魔劍,坐在了行李旁邊。我答應你,等城市安定下來之後,我一定好好磨練自己的心境。他做出了這樣的約定。
過了一會兒,娜奇從浴室裏出來了。菲爾從床上下來,邁著粗暴的步伐從她身邊走過,進入了浴室。過程中,她沒有看娜奇和洛克一眼。等到浴室門關上之後,魔劍的劍柄上的寶石閃著光說道。
【真是件麻煩的事啊。】
“我該怎麽辦啊?”
【那是你的老婆吧,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唄。】
搭檔毫不留情地拋棄了他,洛克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
即使過了一晚,菲爾的情緒依然沒有任何改變。看起來還是很不高興,連招唿也沒有打。三人帶著緊張的氣氛走出了旅館。
“——啊拉,菲爾。”
走在大街上,洛克好幾次試著向菲爾搭話,但是她不但沒有迴應,甚至連頭也沒有迴。洛克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她直接就移開了。
“別碰我!”
本來以為她終於要說話了,但沒想到是說這個。接著,洛克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要分別行動嗎?”
“這樣做,你就又能和娜奇在什麽地方匯合,像昨晚一樣在一起親熱了吧。”
轉過頭來的菲爾抬頭看著洛克,她的眼神裏充滿了不安,故意用毫不留情充且滿惡意的聲音迴應道。洛克也失去了平常的耐心。不經意,便說出了這樣的話。
“那你來監視我和娜奇不就好了嗎?”
“你們兩個,到此為止吧。”
無法忍受的娜奇介入了對話,菲爾一臉厭惡地把臉轉向了一邊。
吃完早飯後,緊張的氛圍並沒有得到改善。盡管她聽到了二人發對話,但是卻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在一旁默默地點著菜。
“我們先去古拉妮亞的家吧。”
盡管洛克這樣說道,然而菲爾連頭也沒有點。
“……-霧?”
在遠離白霧的海麵上,在小船上眺望著那片霧的菲爾不可思議地歪著頭。
(菲爾)現年十六歲。臉龐稍顯圓潤,感覺已經是一個正值妙齡的小姑娘了。比剛剛開始旅行時要長高了一些,纖細的身體也開始變得柔軟了起來。不過,做出這種動作的她還是有些稍顯幼稚了。
穿著白色基調的衣服露出肩膀,上身還搭配皮革製的襯襖。頭上白色的帽子與青色的頭發也搭配地恰到好處。
“聽說從春天到秋天這段時間,這裏是沒有霧的……!?”
“海之國發生了什麽嗎?”
麵對菲爾的不安,黑色長發的少女用不安的聲音迴應道。她有著豐滿的曲線,緊致的身材,穿著綠色基調的衣服。在衣服之上還穿著淺墨色的鎧甲,手裏攥著一根長槍,完全是一副戰士的打扮。
她的名字叫作娜奇,十九歲。是各個城市都很稀有的長槍使。
“洛克,怎麽辦?”
菲爾把頭轉到了後麵,那裏坐著一位橘色頭發的年輕人,肩上背著白銀色的大劍。
(年輕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光看他的手臂就知道是經過鍛煉的。鎧甲下那眾多的細小傷痕是他經曆過多場激戰的證明。在他那泰然自若的表情下還隱藏著一絲陰霾。
“雖然有些在意,但是已經沒有時間猶猶豫豫了,走吧。”
被叫作洛克的年輕人用沉著冷靜的聲音迴答道。
菲爾點了點頭,操縱風精靈讓小船繼續前進。她和其他兩人不同,並不是戰士,而是操縱精靈之力的煉成師。
雖說是條小船但也能坐上五、六個人,還能裝上人數份的行李。船頭鑲著兩顆球形的寶石,分別叫做“翠玉”和“碧玉”,通過這兩塊寶石將風精靈與水精靈的力量傳遞給小船,為它提供動力。
菲爾一行駛進霧中,視野被染成了白色,連前後左右都分不清了。
風也停了下來,能聽到的隻有自己的唿吸聲和小船劃水的聲音。
——雖然是第二次進入這樣的霧中了,但還是無法沉著應對啊……。
【我也在觀察周圍的狀況,目前沒有任何問題。】
從洛克的背後傳來了與人類完全不同的冷淡的聲音。說出這句話的既不是洛克也不是娜奇,而是洛克背著的白銀大劍。龍紋型的劍柄鑲嵌著四顆寶石,劍身鋒利,劍尖不由得讓人聯想到銳利的野獸爪子。
因為這把劍是龍化身而成的。它之所以會說話,是因為賀布是一條龍,是與洛克搭檔相稱的好夥伴。
因為要集中精神在正麵,菲爾便向背後揮了揮右手,迴應了這把龍化身而成的魔劍。
“謝謝你。”
再往前走了一段,菲爾停下了船。她叫了一聲娜奇。黑發的長槍使一臉緊張地點了點頭,從自己的行李袋裏取出了笛子。她稍微凝視了一下手中的笛子,將它遞到了嘴邊。
令人悲傷的旋律迴蕩在霧中。她一邊傾聽著這樣的音色,一邊迴憶起了自己和菲爾還有洛克來到這裏之前的事情。
雖然人們在經過一場死鬥之後打倒了魔王巴洛爾,並且救出了被囚禁的勇者莎夏,但是卻並沒有太多勝利的喜悅。
畢竟有不少人犧牲在了這場戰鬥之中,艾莉西亞也被鑒可斯奪走了。
作為人類據點之一的伽利亞,離開魔王城穿過大河到達海上的時候,與魔王巴洛爾的戰鬥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事後的處理則交給了身為師傅的巴特達斯他們,菲兒、娜奇還有洛克三人則前往了利姆利克,向艾莉西亞的父親多摩特通知了有關她女兒的事情。
他們三人在離開多摩特的家時發誓,一定要救出艾莉西亞,但是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做。
洛克他們在一間合適的旅館找了個大房間住了下來,商量了一下今後該怎麽辦。
便宜而又寬敞是這個大房間唯一的優點。房間裏沒有床,隻有兩床被子。天花板上的吊燈也有些髒了。
不過,習慣了旅行的三人對此倒也毫不在意。正值春天,即使一床被子到了晚上也不會感到寒冷。燈的話,可以讓菲爾用火精靈的力量生出光球浮在天花板附近,倒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三人圍在描繪著大陸和漂浮在周圍的六座城市的地圖邊。每個人的身邊都放了一杯冰水。另外洛克的旁邊還放著那把銀白色的魔劍。
“應該先去貝亞費爾不是嗎?”
娜奇提案道。以【文化都市】著稱的貝亞費爾,有著收集了大量書籍和卷宗的大圖書館。說不定能找到拯救艾莉西亞的方法。
“但是,從利姆利克到貝亞費爾,就算順利也要兩個月。”
洛克眉頭緊皺,聲音中充滿了焦躁與不安。
鑒可斯要完全奪取艾莉西亞的身體大約需要半年。盡管這是賀布的推測,但是在目前沒有任何其他情報的情況下,就隻能參考這個了。
而且,僅僅是從魔王城迴到城市,就已經花費了一個多月。隻剩下不到五個月時間,所以要花費兩個月時間,確實不能輕易下決定。
“如果在貝亞費爾沒有任何發現,時間就浪費了。”
“但是,如果要在其他城市收集情報的話……。”
洛克抱著胳膊嘀咕道。他們三人都清楚地知道,在情報收集方麵能與大圖書館匹敵的隻有【煉成都市】科諾德的精靈樹了。
“不能去向巴特達斯先生借光之劍嗎?如果有那把以破邪之力著稱的劍的話……。”
娜奇一臉自以為想到了好主意的樣子,拍手說道。過去光之劍的使用著是莎夏,而在與魔王巴洛爾戰鬥時巴特達斯被選為了新的使用者。這也和不滅閃電的再生能力有關。
麵對娜奇的提案。洛克麵露難色。
“除了師傅以外,沒有人能夠發揮光之劍的力量……。”
年輕人的聲音裏依然滿懷著不安。但是視情況而定師父會不會心存猶豫,會不會斬殺艾莉西亞,對這一點洛克心存疑問。所以,洛克想盡量避免去拜托他。
話雖如此,他也沒有想過要從巴特達斯的手中奪走光之劍。
【光之劍確實擁有破邪之力。】
洛克手裏的魔劍說道。
【那家夥,隻能祛除施加在使用者身上的詛咒和邪氣。並不能作用於其他人。因為是太陽神路的神具,砍上去的話一定能給鑒可斯造成一定的打擊。但是,艾莉西亞也不會平安無事的。】
聽著這冷淡的說明,娜奇變得沮喪了。氣氛凝重了起來。
“——那不如分頭行動吧。
在這沉悶的氣氛之中,菲爾與往常一樣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她一邊喝著水一邊說道。
洛克和娜奇的視線轉移到了這位藍色頭發的少女身上。
“雖然我也覺得應該將貝亞費爾作為目標,但是我也明白洛克的顧慮。所有我們在這裏分頭行動各自去收集情報,兩個月之後再到貝亞費爾會和。”
“你在說什麽啊,菲爾?”
洛克非常吃驚,娜奇也麵露難色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她。洛克指著地圖上的城市繼續說道。
“如果要在兩個月到達貝亞費爾,便不能在途中的任何城市有所停留。
從利姆利克到貝亞費爾的航路有兩條。一條是經過普羅多米爾,另一條是經過科諾德和休裏卡哈。
前者,便成了要追趕漂浮在前方的貝亞費爾的形式了,後者則是要從貝亞費爾的方向縮短距離。無論選擇哪條路花費的時間都是一樣的。
順便說一下,本來在貝亞費爾與休裏卡哈之間的伽利亞,因為被用於遠征魔王城,離開了海流,現在好像漂浮在大陸西北側附近的海域上。
一起踏上旅程的菲爾,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果然,少女煉成師像是預料到了洛克要說的話,她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
“要是像原來那樣坐船去的話,的確就像洛克所說的那樣(浪費時間)。但是,我有妙招。”
菲爾從口袋裏拿出了幾張小紙條,放在了地圖上。
“——走‘妖精之路’。”
在大地之上,存在著無數大大小小的妖精棲息的世界,不僅僅是在大陸,在周圍的島嶼也有分布。
它們存在於草原的一角、森林的深處,山頂或者河邊等地方,由於是根據不同的地上法則建成的,所以一般人用肉眼是看不到的。在童話故事之中,小孩和旅行者誤入這樣的世界,那是被喜歡惡作劇的妖精引進去的。
而連接著它們世界的便是妖精之路。比如你在大陸東邊的某個森林,利用這條通道的話一瞬間就能移動到大陸西邊的某片草原。
雖然隻是從妖精的世界移動到了另一個妖精的世界,但是不知道的人隻會認為自己是被妖精帶走了。
洛克他們第一次知道的妖精之路在海之國。魔劍使法迪亞通過妖精之路從海之國跳躍到了魔王城附近。
菲爾放在地圖上的幾張紙條上詳細地記載著妖精之路。看到這些的洛克啞口無言,娜奇目瞪口呆地追問道。
“這是怎麽迴事?”
“是法迪亞告訴我的。”
菲爾用無所謂的語氣迴答道。
“在哪,什麽時候告訴你的……。”
“是在伽利亞的時候。從魔王城到出海的那一個月之間,有充足的時間。”
娜奇歎了口氣,將視線移向了紙條。洛克則抬起頭眉頭緊皺地看著菲爾。
“你做了什麽?雖然那家夥不是個壞人,但我覺得他也不會輕易教人東西的。”
“也沒什麽。我隻是告訴他,如果不告訴我的話,我就去拜托老師和巴特達斯先生,把他加進打倒魔王巴洛爾的英雄行列之中。”
菲爾所說的師傅是指教她煉成術的老師奈傑爾。
奈傑爾是移動要塞伽利亞的最高負責人,巴特達斯則是打倒魔王巴洛爾的男人。要是這兩個人都這麽說的話,就沒有人會提出異議了。
更何況,實際上法迪亞確實參加了與魔王的決戰。即使菲爾不說,隻要他本人希望,應該就能得到那屬於他的榮譽。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別的想法,他和洛克他們一樣選擇了放棄,並且消失了。
聽完菲爾的說明之後洛克有些同情地歎了口氣,娜奇則苦笑著。對於法迪亞來說,沒有比這更有效的威脅了吧。自尊心極強的他那時的表情很容易就能想象得到。
“好了,迴到正題上——。”
菲爾指著地圖上放著的紙條。
“利姆利克附近的島嶼就有妖精之路。從那裏就能跳躍到科諾德或者休裏卡哈附近的島上。根據城市的位置,也有要使用船的情況或者需要多走幾次妖精之路,但是的確能大幅度縮短時間。”
“原來如此,所以才要分頭行動啊。”
娜奇一臉認真地盯著紙條。
“因為妮舞在利姆利克,而普羅多米爾有巴特達斯先生和勇者莎夏在,所以這兩個地方的情報收集拜托他們的話……。”
盡可能地收集情報,兩個月後在貝亞費爾會合就有可能實現。
“……我有個請求可以嗎?”
一直沉默著凝視著紙條和地圖的洛克說道。他並沒有抬起頭,表情陰暗,聲音低沉。年輕人指著地圖上的一點,那是大陸東部的某個中央地帶。
“我想去這裏——妖精之塔。”
菲爾有些吃驚地探出了身子,她的視線離開了地圖。
“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在兩個月後在貝亞費爾會合的話,這樣的行程就有些勉強了。大陸上應該還有魔物才對。”
菲爾一邊說著,一邊在內心自責著自己的疏忽。她一直想著情報收集要在城市裏進行卻忽略了妖精之塔的存在。
從鑒可斯的支配之中守護著艾莉西亞的灰燼之環,就是從妖精之塔獲得的。考慮到這一點的話,去妖精之塔應該沒有錯。至少要比去休裏卡哈更可能找到救出艾莉西亞的方法。
“太危險了,洛克!”娜奇臉色突變,反對著年輕人。
“雖然可以移動過去,但是離妖精之塔也還很遠。以最短時間估計,也要在大陸上走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雖說魔王巴洛爾已經被消滅了,但大陸依然是魔物們的領地。一旦踏入其中無論白天黑夜,都麵臨著與魔物遭遇的危險。
對於自己的實力過度自信而進入大陸,被無休止的戰鬥消減體力,最終因體力耗盡而喪命的魔劍使和煉成師數不勝數。
“無論如何都要去的話,也應該三個人一起去。”
“這樣的話科諾德和休裏卡哈誰去呢?”
“但是,現在的洛克已經沒有瘴氣之力了不是嗎?”
洛克在很小的時候,被名叫拉娜希的魔物施加了詛咒。在打倒魔物的時候會有瘴氣留滯在體內,因為這個原因很容易將魔劍折斷。
不過,洛克在很多人的幫助下,成功逆轉了詛咒。學會了將瘴氣纏繞在身體周圍的術式。從而利用瘴氣之力與魔物進行戰鬥,這給予了他很大的幫助。
然而,由於拉娜希的死,詛咒自然消失,那份力量也就沒有了。
雖說即使沒有瘴氣之力,洛克也是數一數二的魔劍使。但是,肯定沒有和鑒可斯還有魔王巴洛爾戰鬥時候的強度了。
“正因為如此。”麵對著拚命想要勸阻的娜奇,洛克搖了搖頭。
“我才需要變得比現在更強。”
娜奇露出一副求助的表情,迴頭看了看菲爾。希望她能幫助自己說服洛克。菲爾隻是默默地窺探著年輕人的樣子。
洛克一副說完了自己該說的話的樣子,又沉默了下來。他那黑色的眼睛裏顯露出自己的想法不可能被改變的堅定意誌。即使菲爾和娜奇費力去說服,他應該也不會讓步,菲爾的心中生出一股不安。
——你該不會是一心求死吧。
對於沒能救下艾莉西亞這件事,三人之中洛克比任何人都要悔恨。他認為自己有責任。在鑒可斯奪取艾莉西亞身體的時候,他也在場,盡管如此,卻什麽也沒有做到。
從魔王城出來到來到利姆利克之前的那段時間,洛克每天都有氣無力地虛度著。那樣的他令菲爾和娜奇以及其他人非常擔心。以為他向多摩特發誓要救出艾莉西亞後,便會振奮起來,現在看來說不定是有些太樂觀了。
——就算在這裏阻止了,他也有可能瞞著我們偷偷去妖精之塔。
倒不如三人一起朝著妖精之塔前進,不過那樣的話,就會陷入洛克所說的那種情況——沒有去科諾德和休裏卡哈的時間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盡量避免這樣的情況發生。
那麽,不讓洛克去,而是我和娜奇一起去妖精之塔呢,這樣也不行,因為身體會撐不住。
果然,三人之中最有體力的還是洛克。
菲爾瞥了一眼靠在牆上的魔劍,視線又迴到了洛克身上。
“……不會有事的吧。”
雖然覺得有些對不起娜奇,但是菲爾還是說出了與她的期待相反的話。洛克微笑著用力地點了點頭。菲爾聳了聳肩,對賀布說道。
“拜托你監視一下洛克。要是洛克做出什麽愚蠢的事情,你拋棄他也沒關係。”
【了解。】
魔劍的迴答非常簡短,但正因為如此才讓人感到可靠。如果沒有了賀布,菲爾該怎麽辦呢,應該會更加迷茫吧,洛克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我就這麽不值得相信?”
“真的不相信你的話,就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了。”
終於重新振作起來的娜奇,一臉憮然地迴應道。她歎著氣繼續說道。
“科諾德和休裏卡哈的話,就讓我和菲爾去吧。另外,就由我去休裏卡哈吧。”
娜奇提出這樣的請求是因為菲奧娜在科諾德。當然對於洛克和娜奇來說菲奧娜也是十分重要的夥伴,但是菲爾和她的關係要更加要好,可以說是摯友了。
盡管菲爾內心非常感謝娜奇,但是表情上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也是啊,畢竟精靈樹在科諾德。”
精靈樹從眾神時代開始就存在著,它那巨大的軀幹之中儲存著大量的情報。
人類隻要思考著自己所想的事並觸摸精靈樹,與那件事相關的情報片段就會一口氣傳到腦海裏。如果那個人的精神不能承受這麽大的衝擊的話,就會失去意識。如果隻是那樣還好,最壞的情況是會變成廢人。
“精靈樹太危險了。那東西可不僅僅是讓人失去意識那麽簡單。”
“你這個接下來要單獨潛入大陸的人還好意思說?”
麵對臉色突變並反對著的洛克,菲爾馬上進行了反駁。被戳中痛處的年輕人小聲念叨著,之後因為無法反駁便陷入了沉默。娜奇似乎是想要勸說(菲爾),她說道。
“即使是我,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也會去想要觸摸精靈樹。但是如果發生什麽意外,會給菲奧娜和艾蒙添麻煩的,菲爾也不想這樣吧?”
艾蒙是奈傑爾和在與魔王的戰鬥之中殞命了的多卡德的老師。他坐在搖椅上的樣子給人一種慈祥老爺爺的印象。不過,他在科諾德是相當有實力的人。也曾多次關照過菲爾他們。
“我會妥善處理的。”
菲爾用低沉的聲音迴應道。娜奇用毫不在意的語氣問洛克。
“洛克,休裏卡哈那邊有什麽想讓我帶過去的話嗎?”
休裏卡哈是洛克出生的故鄉。雖然在十歲就離開了,但還是有些熟人和朋友的。其中包括了半年前重逢了的青梅竹馬諾艾爾,那時她和另外五個人一起在海之國進行探索。
洛克沒有立刻迴答,臉上浮現出困惑的表情。最後,他緩緩地搖了搖頭。
“……轉告她我很好,就行了。”
之後,三人商量了一下具體的行動細節,然後,走出旅館去準備旅途的必須品了。
分頭行動,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春天早已過去,炎炎夏日無情地到來了。海岸邊,草原上盛開著五顏六色的花,有蘭花、薊(譯者注:一種菊科草本植物4-11月開花結果,花呈紫色或者紅色)、金銀花等等。
菲爾乘坐著前往貝亞費爾的商船。她站在甲板上,用手壓住帽子眺望著大海。
雖然強烈的陽光曬得皮膚火辣辣的,但是海風卻十分涼爽。要比悶熱的船艙好的多,不僅僅是菲爾,甲板上也有許多其他的乘客。
雖然菲爾和往常一樣,一副毫無表情的樣子,但是如果是熟悉她的人,一定能看出來這位煉成師少女顯然有些不太高興。她不高興的原因有兩個。
一個是,她在科諾德滯留了一個多月,明明還得到菲奧娜和艾蒙的協助卻沒有找到任何救出艾莉西亞的方法。雖然也考慮過在緊急情況下去觸摸精靈樹,但是她並沒有那樣做。
另一個不高興的理由是,乘客中有一位吟遊詩人,他剛剛吟詠的詩歌內容令菲爾非常生氣。
荒野盡頭矗立著魔王巴洛爾的暗黑宮殿。
某位戰士向魔域發起挑戰,斬殺了不計其數的魔物。
他那一擊像是雷光,他那一閃像是閃電。
奔跑在昏暗的走廊上,穿過充滿瘴氣的大廳。
終於到達了魔王的房間。
多數的同伴早已竭盡全力,一起到此的戰友隻有兩人。
年紀輕輕的女戰士,是一位美貌與勇氣並存的女劍士。
深思熟慮的老賢者,是一位知識與經驗豐富的煉成師。
推開沉重的大門,黑暗籠罩之中,魔王之眼散發令人害怕的光輝。
然而戰士,沒有絲毫膽怯,銳不可當,劈開了黑暗。
(詩歌的內容就是這樣,水平有限,沒辦法翻譯的很有文采,望各位讀者見諒。)
詩還有後續,某位戰士借助同伴的力量砍下了魔王的首級,最終救出了被囚禁的可憐而又美麗的勇者。
知道事實的菲爾,好幾次想從吟遊詩人的背後一腳把他踢飛。每一次她都不得不用那些都是創作出來的,來說服自己。
盡管她不想再聽到(這些詩了),但是船艙裏非常悶熱,又不想迴去。而甲板的其他地方有船員在進行作業,打擾到他們又不太好。結果,菲爾就隻能一邊眺望著大海,一邊置若罔聞。
“嘛,這樣也還好吧。”
菲爾的嘟囔聲中混雜著歎息。雖然有誇張的部分,但是大體也沒有錯。
也有其他編造得更過分的詩,比如,戰士一個人戰鬥著,女劍士死了,老賢者活了下來;挑戰魔王的有數百人;本應被囚禁的勇者突然覺醒,一擊便將魔王打倒了……。
在科諾德滯留期間,菲爾聽到了很多這樣的詩。雖然不是有意去聽,但是去白天在人多的地方的話,總會有兩三個吟遊詩人吟詠著和這場戰鬥有關的詩。
因為同行抱有的競爭意識,所以每天在內容上添油加醋的吟遊詩人不在少數。雖然菲爾告訴了菲奧娜等人戰鬥的具體情況,但是大多數人仍然什麽都不知道,也難免會認為自己聽到的詩便是事實。
——盡管如此,大家仍然在享受著勝利的喜悅。雖然菲奧娜這樣說道……。
即使知道這一點,身為當事人的菲爾仍然心境複雜。這艘船在午後應該就會到達貝亞費爾,但是她非常都希望能快點到達。
貝亞費爾被人們稱之為【文化都市】。
其原因是聳立在城市中央廣場的那座大圖書館。從貝亞費爾建市以來,圖書館就將各個領域的書籍收藏其中。
據說是魔王巴洛爾出現,將人們趕離大陸之時,許多文官和學者抱著書籍和卷宗來到了貝亞費爾。
人們對記錄以及知識的渴求至今仍然健在。參觀貝亞費爾的人都會被檢查隨身攜帶的
物品,如果其中有珍貴的書籍的話,就會去請求他們,希望能夠製作手抄本。
瞥了一眼構造粗糙的城牆,交易船駛進了海港。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海港和城市之間聳立著的石壁。
牆壁被設立成五扇等間隔的門,每個門前都有從其他船上下來的人排著隊,每個門旁邊都站著身穿白色長袍的官員。
“還是和以前一樣啊。”
從船上下來的菲爾嘟囔著。和其他城市不同,貝亞費爾的碼頭並沒有市場。這裏忙碌著的都是水手,港灣管理員和乘客。
菲爾選擇了一個合適的隊列,排了進去。
——洛克和娜奇是不是已經到了啊。
因為交易船可能會出現晚點的情況,所以並沒有決定準確的匯合時間。而是想要拜托魔劍使公會【風車】代為傳話。因為與【風車】擔任接待的道格拉斯關係親密,所以便拜托了他。
官員的效率很高,很快就輪到了菲爾。
“歡迎來到貝亞費爾。”
穿著長袍的官員微笑著說道。菲爾默默地點了點頭。和以前一樣,他們詢問菲爾帶來的書籍、竹簡、石板等物品。
雖然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感到很吃驚,但是第二次來的菲爾已經見怪不怪了,菲爾搖了搖頭。然而這次詢問並沒有就此結束,他們提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問題。
“話說,有沒有哪一首詠頌和魔王巴洛爾戰鬥的詩是你從頭到尾都能準確無誤能夠記住的?”
“……我又不是吟遊詩人。”
至今為止聽到過的詩連同和魔王戰鬥時的記憶以及艾莉西亞的臉,一同浮現在了腦海裏。菲爾的迴答稍顯遲疑。工作人員看出了她的困惑,笑著說道。
“啊,真是抱歉。這個問題不是隻針對吟遊詩人的提問。現在我們的城市正在收集詠頌和魔巴洛爾戰鬥的詩。以【文化都市】之名盡可能地收集全麵,保留形式上的多樣性。”
菲爾抑製住了想要歎氣的心情,輕輕地低下了頭。
“不好意思,幫不上你們的忙了。”
“沒有,沒有,也不是一定要知道才行。”
菲爾一邊穿過大門,一邊思考著。如果艾莉西亞在這裏,會怎麽樣呢?
艾莉西亞的母親是吟遊詩人,有著豐富的詩歌知識,無論是豎琴還是提琴,她都能完美地彈奏並且自己吟詠詩歌。雖然其他吟遊詩人吟詠的詩歌,也有隻聽一次就能夠記住的,但是那些詩無疑受到了一定的限製。
——如果是艾莉西亞的話,會怎樣吟頌我們的戰鬥呢?
雖然覺得有些害羞不會去吟詠,但是看到現在與事實不符的詩歌到處橫行的現狀,艾莉西亞說不定會非常生氣地自己去寫詩。
穿過大門,剛剛進入城市,菲爾便聽見了側麵傳來的熟悉而又令人懷念的唿喊聲。
“菲爾!好久不見!”
一頭長長的黑風飄揚在夏風之中,手裏拿著長槍的少女正在向這邊揮手。
“娜奇,你已經先到了啊,看到你這麽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看到娜奇那燦爛的笑容,菲爾的表情舒緩了下來,朝著她身邊了過去。雖然娜奇白皙的皮膚被曬成了小麥色,但是她的言談舉止還是和以前一樣。
“菲爾也沒有任何變化嘛。我在排隊的時候看到你在別的隊列裏了。——衣服不一樣了呢。”
“嗯,在科諾德的時候稍微長高了一些……。”
煉成師少女稍微有些害羞地迴答道。
兩個月前分別的時候菲爾的著裝是以白色為基調的法衣搭配上一條紅色的裙子,而現在雖然依舊是以白色為主體的衣服,但是露出了雙肩,裙子也給人一種更加活潑可愛的感覺。
再會的喜悅結束之後,菲爾問她有沒有見到洛克。娜奇搖了搖頭。菲爾歎了口氣,接著問道。
“兩個月不見了……你那邊情況怎麽樣?”
娜奇露出一臉抱歉的表情,又一次搖了搖頭。
“我這邊也一樣。”
菲爾低著頭,用沉痛的表情說道。娜奇將手輕輕地搭在了她的肩上。菲爾用驚訝的表情看著這位已經認識了三年的夥伴。娜奇露出笑容,用輕快地聲音鼓勵著少女。
“我們還有時間,說不定洛克已經找到辦法了。我們先去【風車】吧。”
“說的也是,謝謝你,娜奇。”
菲爾的嘴角露出了微笑,輕輕地點了點頭。
說完,兩人將目光轉向了沿街的地攤上。剛過中午,攤位上非常熱鬧,有商人們在大聲地吆喝著,也有小醜在一旁敲著太鼓跳著舞,還有扮演成魔王與魔劍使進行戲劇表演的人。
不過,這裏倒是沒有吟遊詩人,他們在遠離小攤的喧囂的地方競相吟詠著詩歌。娜奇露出了苦笑。
“我覺得休裏卡哈在這方麵就很誇張,沒想到這裏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指吟遊詩人)
“休裏卡哈也是那樣啊。”
一邊走著,娜奇說了一些關於自己聽到的詩的話題。
“當然,也有一些詩是認認真真寫出來的。把巴特達斯先生比作剛劍王的詩,我覺得那就是一首非常棒的詩。”
“說到諾伊休,是古老的王國布拉庫利的一位國王。”
菲爾也想起來了,自己在科諾德好像也聽過這首詩。
在魔王巴洛爾剛剛出現的那幾年,大陸上的許多國家都被魔物們毀滅了。那是在魔劍還沒有被開發出來之前的事情。無論是用鎧甲和鐵劍武裝起來的騎士團,還是堅固的城牆,在宛如怒濤的魔物們的攻勢麵前都顯得十分無力。
布拉庫利的國王諾伊休正如他的稱號那樣,是一位優秀的戰士,為了保護他的國民,向魔王和魔物們發起了挑戰,盡管他十分善戰,但最終還是犧牲了。不過,他的英名卻被傳頌至今。
“嗯,雖然也有那樣不錯的詩……但是也有很多十分糟糕的詩,比如為什麽會有把巴特達斯和多卡德描寫成年輕女性的詩。”
菲爾無語地說著。
“還有其他內容的詩,比如被比城堡還要巨大的魔王伸出章魚一般的觸手襲擊;比如說有上百人挑戰魔王,等等。”
“有上百人的那首我也聽到過,說不定是同一首詩。”
娜奇浮現出疲憊的笑容,菲爾也歎著氣,兩人無奈地看了看對方。去【風車】的路離吟遊詩人們吟詠詩歌的街道非常近。
“要繞遠路嗎?”
“嗯嗯,才四點半左右還早著呢。”
就在兩人剛要邁出腳步的時候聽到吟遊詩人所在的街道傳來了怒吼聲。往那邊一看,很多人圍在一起,還伴隨著謾罵聲與悲鳴聲。娜奇皺緊了眉頭。
“好像是吵架了。”
人群之中,一個男人被撞飛之後翻滾到了地上,從裝扮和手裏抱著的豎琴來看應該是個吟遊詩人。
那男人的對麵,站著一個大概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他推開看熱鬧的人群,向男人靠了過去。從年輕人的身高體格來看,明顯是經曆了嚴格的鍛煉,而且還身穿鎧甲背著一把大劍。
他的身上比滾在地上的吟遊詩人更髒,砂色的頭發亂糟糟的,一副胡子拉碴的樣子。
“對不起,是我不好!所以請放過我吧!”
吟遊詩人倒在地上,拚命地揮動著雙手,哀求著。年輕人停下了腳步,用冷淡的眼神俯視著吟遊詩人。嚇哭了的詩人,滿臉大汗,唿吸也十分急促。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吟詠了。我會離開這座城市的,不會再吟詠任何詩歌了!所以——。”
“我並沒有說你什麽都不能吟詠。”
年輕人用冷冰冰地聲音打斷了男子的話,年輕人向前邁了一步。
“把剛才那首詩刪掉吧。如果要寫詩的話,就去調查些事實吧。”
年輕人用手摸了摸背上的大劍。吟遊詩人發出了悲鳴。
在遠處看到這片光景的菲爾和娜奇,受到眼前的衝擊瞪大了眼睛。
“那人該不會是洛克吧……。”
“emmm,我看那就是洛克……。”
身披鎧甲,帶著龍形劍柄的魔劍,和她們熟知的洛克一模一樣。菲爾和娜奇跑了過去,朝著年輕人大聲唿喊。
“洛克!是洛克吧!?”
年輕人停下了動作,看向了菲爾她們那邊。就在菲爾和娜奇跑過來的時間裏,吟遊詩人站了起來,哭著走開了。
“你們已經先到了啊。”
年輕人露出了笑容。靠近了的菲爾和娜奇再三確認,果然是洛克。
但是看到洛克樣子的菲爾和娜奇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她們對他身上散發出泥土般的體臭而感到吃驚,而且他的身上還散發出野獸一般的生人勿近的兇猛感,鎧甲之下的衣服也被磨得破破爛爛,滿是汙漬,就像是一塊破布。
【兩位,好久不見啊。】
洛克背上的魔劍用兩人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道。終於,菲爾和娜奇迴過神來了。
“我們也是剛剛才到,好久不見,洛克。”
“你的樣子看起來很糟糕,有沒有受傷?”
聽到娜奇這樣說,洛克好像才終於注意到了,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
“沒有時間去澡堂,總不能用海水洗吧。”
“要是那樣做的話,就麻煩了吧。”(這裏應該是說洛克身上有傷,所以不能用海水去洗。)
望著天空中耀眼的太陽,菲爾迴複著洛克的話。變得稍微安心了一些。除了很髒以外,洛克還和以前一樣。剛剛那兇惡的絲毫不像是他的感覺也會很快消失吧。
大多數人看到吵架結束就離開了,剩下的人也隻不過是在遠處窺視著洛克的樣子罷了。娜奇十分擔心地追問道。
“發生了什麽?洛克居然會吵架……。”
“沒什麽大不了的。”洛克轉頭迴答道。
“有一個家夥在吟詠很過分的詩歌,我不過是阻止了他。”
說著,洛克再次燃起了怒火,年輕人將怒火平息之後繼續說道。
“他說師傅用同伴作為盾牌打倒了魔王,隻有自己一個人活了下來。而且還說了妮舞小姐、莎夏小姐和多卡德先生的壞話。”
師傅是指巴特達斯。洛克在十歲的時候與他相遇,再三拜托下,成為了巴特達斯的弟子,之後便一直追隨在他的身後。
娜奇和菲爾看著洛克的背影,想了想自己在其他城市聽到的各種各樣的詩歌,很多都非常離譜。但是聽到剛才洛克所說的內容,就連菲爾也覺得十分氣憤。
——但是,洛克向別人施加暴力什麽的……。
也許是因為長途旅行的疲憊讓他有些太激動了吧。雖然猶豫了一下,但菲爾在背後說道。
“洛克,雖然我沒有聽到那首詩,但是你那樣是不是有些做過頭了……。”
菲爾還沒有說完,洛克的身上便散發出怒氣。緊張的空氣籠罩著三人。不過,覆蓋在年輕人的衝動很快就消失了。
“說的也是……我會注意的。”
洛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迴答道。菲爾長舒了一口氣。
“總之先去澡堂吧,你這樣子必須要好好洗洗。”
“我也這樣想,不過真的有這麽嚴重嗎?”
“如果不是我,可能就算相戀上百年也會變得冷淡吧。”
菲爾用這樣意味不明的話迴答了洛克。接著,菲爾挽住了洛克的右臂。娜奇也挽住了年輕人的左臂。黑發的長槍使稍微有些吃驚了。
“看來你鍛煉的很充分啊,洛克。”
“畢竟我要不分晝夜地揮舞著魔劍嘛。比起這個,我問你們,我身上的臭味是不是很重?”
“我認為應該是很臭,不過我不在意。而且,也不能讓你一個人走在一邊。”
“娜奇說得對。而且還有很多很過分的詩歌,為了不讓你衝動,必須要這樣進行抑製。”
兩人在左右兩邊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洛克有些害羞了。
“不過,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會變成這樣全都是洛克不好。”
結果,直到到達澡堂之前兩個人一步也沒有離開。
另外,第一和第二家澡堂都拒絕了他們。第三家澡堂,支付了雙倍的金額,而且還做出了一定會先在澡盆裏洗幹淨的保證,才總算讓他們進去了。
在澡堂裏,洛克剪了頭發,剃了胡須。身上穿的衣服就像是一塊破布,已經沒辦法在清洗迴和縫補了,所以就丟掉了。
穿上菲爾她們從附近的店裏買來的東西。雖然沒有袖子的麻衣在洛克的穿在上稍微大了一點,但是為了趕時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之後,三人來到了小酒吧。太陽雖然已經落山了,但天還沒有黑。不怎麽寬敞的店裏,略顯冷清。按理來說傍晚應該正是店裏熱鬧的時候才對。
菲爾他們選擇了靠牆的桌子,將武器靠在了牆上,行李放在地上,坐好之後,向拿菜單的服務員點了蜂蜜酒和果實水,然後還點了好幾道菜。
酒水先拿了過來,三人和魔劍一起共同舉杯。菲爾和娜奇喝著蜂蜜酒,而洛克則喝著果汁。
“好久沒有喝過水以外的東西了。”
洛克將青銅杯中的果實水一飲而盡,滿足地舒了口氣。這是一種在浸泡了藥草的水中加入醃製過的杏子的飲料。雖然杏子的味道很淡,但是因為有藥草,而且口感很好,在這個季節特別受歡迎。(應該和甘肅那邊的杏皮水差不多吧。)
“話說迴來,你變得魁梧多了啊。”
菲爾緊盯著洛克的身體說道。現在的洛克沒有穿鎧甲,因為穿著沒有袖子的衣服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出來。脖子露了出來,手臂也變粗了,胸板也結實了很多。但是從整體上來看,身材還是十分勻稱的。
“等一會兒,一定要和我比試一下。”
娜奇一臉滿懷期待的表情,興奮地說道。洛克迴答了兩遍“我知道了”。剃了胡子的他,清爽的臉上一人能窺探到一絲陰霾。不過,他那平靜的態度反而給人一種成熟了的印象。
“怎麽了,發著呆。是旅途太累了嗎?”
聽到洛克的提問,菲爾迴過了神來。她將青銅杯靠在嘴邊,卻沒有張嘴。菲爾察覺到自己是因為對洛克的身體看得入迷了,滿臉漲紅地低下了頭。
“……稍微有點,隻是稍微咬到嘴巴內側了而已,沒事的。”
麵對這一瞬間脫口而出的理由,其他兩人並沒有懷疑。(這也不懷疑,真夠神經大條)洛克又要了以杯果實水,微笑著的他,轉向了菲爾,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菲爾將蜂蜜酒一飲而盡,同時排除了雜念。
“——快點,說說你們倆的情況。”
洛克的目光中充滿了期待。菲爾搖了搖頭,因為無法迴應年輕人的想法,她感到十分抱歉。
“對不起,雖然有菲奧娜和艾蒙的協助,但是我還是沒有找到任何新的情報……。”
洛克的眼神裏稍微有些沮喪。但是年輕人很快就讓它消失了。
“沒有新情報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話說迴來——你沒事吧,你觸摸精靈樹了吧?”
洛克的後半句話很明顯壓抑了感情,低沉的聲音傳到了少女的耳邊。在洛克是視線下,菲爾誇張地聳了聳肩。
“不用擔心。我和洛克不一樣,自有分寸。”
這是謊話。因為我知道一定會被問到,所有提前想好了怎麽迴答。
我並沒能觸碰精靈樹。雖然在艾蒙的幫助下提出了申請,但是被科諾德的評議會拒絕了。
幾個月前,菲爾為了複活被折斷的賀布觸碰了精靈樹。因為她並非科諾德的居民,所以對於在短期內多次觸摸精靈樹的事,評議會並不讚成。
而且,菲爾也沒有詳細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因為如果評議會知道艾莉西亞被奪走的事的話,誰呀無法預料他們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和艾蒙商量的時候,這位老人也建議最好隱瞞這件事。因為最糟糕的情況是,評議會可能會選擇殺害艾莉西亞。如果那樣的話,說不定就連巴特達斯和妮舞,甚至可能連莎夏小姐都無法阻止了也說不定。
雖然菲爾也問艾蒙要不要做一份假的申請,老人冷靜地迴答她,不要那樣做。因為她一定會被問到從精靈樹那裏得到了怎樣的答案。
沒辦法。雖然菲爾在菲奧娜他們的幫助下,認真地調查了許多文獻,但是沒有找到一條救出艾莉西亞的線索。
“我也拜訪了很多人,但是,沒有絲毫進展…。沒能幫上忙,十分抱歉。”
娜奇也默默地低下了頭。
娜奇去了被稱為【要塞都市】的休裏卡哈,拜訪了洛克的青梅竹馬諾艾爾,說明了情況,在情報收集方麵得到了一些幫助。
另外,她還去了魔劍使公會,並且到處打聽有沒有魔劍使或者煉成師聽說過被魔物奪走身體的事。
起初,大家都對她有所懷疑,不過,娜奇不就之後便被接受了。因為娜奇接受了公會的魔劍使們的所有挑戰,而且全部都獲勝了。
之所以被稱為【要塞都市】,是因為這座城市的公會非常注重個人實力,有很多魔劍使都是性情中人,娜奇得到了他們的認可。
再加上有原本就住在這裏的諾艾爾在一旁說情,打聽很順利地進行著。
然而,娜奇拜訪了數十人,卻依然沒有打聽到救出艾莉西亞的方法。
盡管如此,娜奇還是十分有耐心地在城裏尋訪走動著,但是始終沒有找到有用的情報,最後隻好離開了休裏卡哈。
“——這樣啊。”
聽完兩人的敘述,洛克小聲念叨著。聲音裏流露出無法抑製的焦慮。
“啊,我不是在責備你們。因為我也沒有什麽像樣的成果。”
“洛克,你那邊怎麽樣?雖然知道你去了妖精之塔……。”
菲爾追問道,她的腦海裏浮現出剛剛在街道上相遇之時年輕人的那副摸樣。她非常在意,這分頭行動的兩個月,洛克是怎樣度過的。
“我也很感興趣。說來聽聽吧。”
娜奇也懷著同樣的想法,催促著洛克。洛克露出一臉不情願的表情。
“就算你這麽問,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隻是一直在大陸上行走罷了,除此之外就是乘坐小船或者商船。”
“雖然知道要走很多天,但是具體到底走了多久?”
麵對菲爾的質問,洛克抱起胳膊,望向空中想了想。
“往返大概用了四十多天吧。——具體是多少天來著?”
靠在牆上的魔劍聽到了他後半句話。賀布劍柄上的寶石閃爍著,小聲地迴答道。
【四十一天。二十號出發的,迴來是二十一號。在塔裏呆了六天。】(一共是47天)魔劍平靜地敘述者這些數字,菲爾和娜奇沉默了。
——在塔裏度過了六天也就是說六天都沒有休息過。
“往返的四十天裏,洛克你一直都在和魔物戰鬥嗎?”
“是的。因為魔物會不分晝夜地襲擊過來。”
好像並不是很辛苦,洛克平淡地說道。
“能睡的時候如果不抓緊時間睡覺也會很危險,所以也有大白天睡在草原上的時候。那時就拜托賀布放哨了。”
菲爾又一次緊盯著洛克那飽受磨練的身體。僅用簡短的語言敘述著每天的激戰,在這短短的兩個月,年輕人被鍛煉地更上一層樓了。
“就算水依靠賀布的力量能夠確保,不過,沒想到你食物也能準充足。”
如果分成四十七天份的話,就算盡量控製也需要相當大的量。更何況了,年輕的洛克飯量很好。
【最後沒有的時候,在妖精之塔得到了補充。】
“補充……?”
娜奇完全想象不到那種狀況,愣住了。
【從塔上走半個小時就能到達海岸。潛入海裏,抓些魚和貝類。另外還可以拜托塔裏的貓妖精,拿些可以吃的果實呀,花草呀,樹根呀之類的。】
“在塔裏呆了六天,原來是這麽迴事啊。”
為什麽要在那座除了應對挑戰者的各種機關之外什麽都沒有的塔裏停留六天呢?菲爾始終不理解,不過現在總算明白了。
【停留在塔裏還有另外一個理由。為了感知艾莉西亞現在所在的地方。】
“那是怎麽迴事?”
娜奇用不可思議的語氣追問道。但是,剛好飯菜做好送了過來,魔劍便閉嘴了。
切成塊的羊肉烤的焦黃,香噴噴的味道刺激著三人的鼻腔。香辛料配合著羊肉獨有的味道,讓人食欲大增。另外,煮熟的土豆連皮都沒有削,表麵撒滿了粗鹽。
其他,放在桌子上的還有用熏製的貝類熬成的湯,油炸白身魚,核桃麵包,蘸滿乳酪的煎雞蛋,海藻和洋蔥拌在一起的涼菜。另一個盤子裏還放著杏子、無花果和葡萄之類的果物,剛洗出來還水靈靈的。
看到這些豐富的菜肴,菲爾感覺到餓了。
“邊吃邊說吧。”
說著,洛克便伸手去拿了切好的羊肉。他張大嘴巴,用手指一把抓住羊肉送入口中。吃完之後還舔舐著指尖上的油。
菲爾和娜奇都被眼前這樣的光景驚呆了。雖然說是已經切過了,但是一塊一塊的羊肉還是比較大的。如果是菲爾的話,想要一口吃下去還是有些困難。緊接著洛克將沒有切過的土豆一口咬了下去,這舉動令菲爾叫出了聲。
“那,那個……洛克。真是豪爽的吃飯方式啊。”
吃完土豆的年輕人,這次準備端起了盛湯容器,但是他停了下來。他盯著湯,似乎是在思考菲爾那句話的意思。
【雖說是應該用木勺和叉子來吃的,但是洛克在大陸時並沒有這些。】
魔劍閃爍著劍柄上的寶石說道。洛克總算注意到了,將湯放在了桌子上。像是做錯事了一樣,向著菲爾她們微微地低下了頭。
“不好意思。”
“啊,沒事。比起這個,你說知道艾莉西亞在哪是怎麽迴事……。”
娜奇連忙轉移了話題。洛克低著頭看向了魔劍。
“好像是知道了艾莉西亞戴著的灰燼之環在哪。”
【和貓妖精交談的時候,聽說了感知到頸環位置的技法。於是便讓它把方法教給了我,而且因為這個還花了不少時間。】
接著洛克的話,魔劍繼續進行了說明。
【現在,灰燼之環在大陸東部的沙漠。】
菲爾和娜奇幾乎同時咽了一口氣。娜奇停住了正在吃東西的手,探出了身子。
“那個東西沒被破壞,或者從艾莉西亞的身上取下來嗎?”
【如果那樣的話就感知不到了。能感知到,也就看到了救出艾莉西亞的可能性不是嗎?關於她什麽時候會被魔物完全支配,關於這一點,貓妖精和我的推測完全一致。還有三個月。】
三個月,這個詞使三人周邊的空氣變得凝重了起來。洛克默默地用叉子插著羊肉往嘴裏送,娜奇盯著自己盤子裏的煎雞蛋。菲爾則將蜂蜜酒放在嘴邊窺探著另外兩人的樣子。沉默仍然持續著,菲爾將青銅杯放到了桌子上。
“——還有三個月呢。我想如果是洛克的話,應該會說出這樣輕鬆的台詞吧。”
麵對這挑逗式的發言,正狼吞虎咽吃著羊肉的洛克抬起頭,緊緊地盯著菲爾。在大街上重逢時那種狂暴的感覺,又出現在了年輕人的眼睛裏。菲爾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起來,她強行往小腹用力,也緊盯著年輕人,作以迴應。娜奇一臉緊張,她半坐在椅子上,如果洛克過於激動的話,便出手阻止他。七八秒過去了,洛克將剛剛的視線轉向了窗外。粗魯地撓著他那砂色的頭發,露出了就像是大人輸給倔強的小孩一樣的表情。(原文就是這樣,自己體會這種表情)
“是啊……。菲爾說得對,還有三個月呢。”
這句話並不是對少女說得,而是對自己說的。洛克轉向了兩位同伴,他那黑色的眼睛裏充滿了鬥誌。
“無論如何,也要在這座城市裏得到救出艾莉西亞的方法。”
菲爾依舊麵無表情,娜奇則笑著向雙方點了點頭。
“好了,趕緊開始吃吧。真是的,洛克和菲爾突然相互凝視起來,肉和菜湯都快涼了。”
娜奇裝作一副年長者的態度說道。
“雖然娜奇好像沒有注意到,但是對互相凝視的雙方來說,那時彼此的愛……。”
菲爾用往常的語氣迴複著,但是她突然閉上了嘴,不說了。
她那翠綠的眼睛看向年輕人,啃著麵包的洛克用疑惑地表情看著少女。
“……怎麽了?”
洛克說著把麵包吞了下去。看得入迷的菲爾迴過神來,搖搖頭,表示什麽事都沒有。
菲爾將剩下的土豆拿在手中,不停地啃著。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下意識地說出這樣的話。所以便想靠土豆糊弄過去。
吃晚飯走出飯店,天空被染成了紅色。三人去大圖書館看了一下,果然,按照規定圖書館已經關門了。
洛克站在大圖書館前歎著氣,娜奇勸慰道。
“洛克,明天再來吧。畢竟我們今天才剛剛到這兒。”
“娜奇說得對。今天大家能成功匯合就已經很好了。而且,我覺得洛克現在這個樣子應該也進不了大圖書館。”
菲爾接著娜奇的話說道。洛克苦笑著,坦率地接受了兩個人的擔心。
菲爾說得沒錯。況如果不相互說說這兩個月發生的事的話,也沒辦法一起進行調查。
“怎麽辦?是去公會還是去拜訪古拉妮亞?”
古拉妮亞是以前來貝亞費爾時認識的魔劍使。被稱為【沙漠通】的她,對沙漠了如指掌,非常了解像砂殼蟲之類的沙漠怪物。
她也是一名優秀的戰士,身段輕盈,打法精巧,使用著兩把短劍將襲來的魔物們砍倒。正是因為有她的幫助,菲爾他們才能穿過沙漠到達地下都市歌裏亞斯。而且她為人性格開朗,愛開玩笑,非常值得信任。
麵對洛克的提議,菲爾和娜奇都搖了搖頭。
“已經傍晚了,去女性的家裏有些不太合適。萬一古拉妮亞有戀人,而且正在和戀人親密地享受晚餐的話,不就打擾到人家了嗎?”
“公會的話,現在去也有些太遲了吧。我們還要在這裏逗留很多天,今天就先找個找個旅館住下來吧。”
“……說的也是,那去之前的旅館吧。”
洛克稍微想了想,迴答道。
途中在麵向旅行者的商店裏稍微買了些東西,三人便朝著旅館走去了。
但是,到旅館的時候已經沒有空房間了。
“不好意思,最近住宿的人一直很多。”
看起來人不錯的店主,低著頭,微笑著表示了歉意。
“很多旅客都是想見到打倒魔王的巴爾和勇者莎夏才住在了這裏。估計這股熱潮還得一兩個月才能平靜下來。”(畢竟這裏是交通中轉站)
“其他的旅館也是同樣的狀況嗎?”
娜奇一臉為難地追問道。說實話,洛克他們並不想費太多時間去找住宿的地方。
“像我們這樣的旅館應該都住滿了,我想價格比較高或者非常便宜的旅館應該會有空房。”
“貴一點也沒關係,你知道幾家這樣的店,都告訴我。”
洛克往前湊了湊說道。菲爾和娜奇一臉吃驚地看著年輕人。
“洛克,那個,你的錢還很充裕嗎?”
雖然菲爾和娜奇手上的錢還夠花,但是那是建立在不浪費的前提下。不知道要在這座城市逗留多少天,考慮到意外開支的可能性,菲爾她們並不想選擇價格太貴的旅館。
“錢的話我有。”
然而洛克如無其事地迴答道。他他搖了搖扛著的行李袋,裏麵傳出來硬物相互摩擦的聲音,同時菲爾和娜奇也發現了它的真麵目。
“裏麵是魔鋼嗎?”
“中途路過島嶼的時候,稍微賣了點錢。所以價格貴點也沒關係,我們就在大圖書館附近住下吧。”
“那麽,這次就靠你了洛克。”
問到了大圖書館附近的幾家店後,三人一起走出了旅館。
來迴逛了三、四家店,最後決定住在了一間名叫【泉】的旅館。
這是一家風格雅致旅館,白色的牆壁上有著小船一樣的裝飾,雖然房子是平房但卻要比其他的旅館大得多。盡管如此,房間的數量還是非常少,而且隻有幾個大房間,一個單間都沒有。
要說是什麽占用了空間的話,是浴室。
房間裏有浴室,除了每天一刻鍾的清掃時間之外隨時都可以使用。可也是【泉】這家旅館的賣點。先不說菲爾和娜奇,對於洛克來說這一點似乎是他決定住在這裏的關鍵。
“就住這裏了。”
洛克瞬間做出了決斷。明明住一晚的價錢要比菲爾他們平時住的旅館高出五倍,但年輕人卻滿不在乎地付了錢。四十多歲身材很好的店住對麵對著三位客人露出了驚訝的笑容。
“像你這樣的年輕客人真是少見啊。看起來像是魔劍使。”
“在大陸賺了些錢,要在這裏逗留幾天。”
“那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魔王被消滅了大陸也恢複了和平,原來並沒有啊。”
“還有大量的魔物。”
聽了洛克的話,店主誇張地歎了口氣。
“看來要迴到大陸,應該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對了,隻有大房間了可以嗎?”
店主將視線移到了菲爾身上,接著又移向了娜奇。洛克苦笑著。
“別這樣看她們,她倆可是比我還要強。”
店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把鑰匙交給了洛克,並告訴了他房間在哪兒。
菲爾走在通往房間的走廊,問道洛克。
“真的要住在這樣的旅館嗎?”
“不喜歡?”
洛克反問道。他並沒有看向走在一旁的少女,而是看著前方,菲爾迴答道“不是”。洛克繼續說道。
“這樣一來就可以省去去澡堂的時間了,你們換衣服飯時候我出去就可以了吧。”
——我並不是在說這種事。
麵對洛克的態度,菲爾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但是她沒有辦法很好地表達出來。
進入房間。大房間的左右兩邊各有兩張床,總共放了四張床,毛巾呀,床具呀都是高級貨。天花板也經過了很好的打磨,上麵的三盞燈則用青銅製的金屬零件固定,然後再通過細鎖鏈垂吊下來。正麵則是連接著浴室的石門。
菲爾打開門一看,蒸騰的熱氣撲麵而來。浴室大小合適,溫度也足夠讓人發汗了。中間設置了一個天鵝狀的浴缸,已經放滿了熱水,浴缸的旁邊放著肥皂。
菲爾瞪大眼睛看著像是給小孩用的天鵝狀浴缸,冷靜地脫下了鞋子,光著腳走進了浴室。
靠近天鵝浴缸仔細觀察了一下,馬上注意到天鵝的兩隻眼睛裏分別鑲嵌著紅玉和碧玉。
——碧玉擁有水精靈之力,使浴缸裏充滿了水,紅玉則擁有火精靈之力,應該是用來讓水變熱的。
菲爾浴室的構造感到佩服的同時,另一邊,娜奇將自己的行李放到了床邊,迫不及待地對洛克說道。
“事不宜遲,來和我比試一下吧,洛克。”
洛克才剛剛坐到床上,他抬頭看著這位聲音迫不及待的黑發女孩,露出一臉苦笑,迴答道“我知道了。”
菲爾從浴室裏走了出來,抱起了靠在牆壁上的賀布,跟在了兩人的身後。她不想一個人呆著,也並沒有馬上想要洗澡的意思。
三人了來到了旅館的後麵,那裏有一塊小空地,地麵十分堅固,幾乎沒有石頭和雜草,正好適合一決勝負。
洛克手持木劍,穿上灰色的鎧甲,還戴上了護臂。木劍是在之前旅行者的商店買的。娜奇也握緊了同樣在那家店裏買來的長棍,穿上了鎧甲。
太陽已經下山了,天空也從橘紅色逐漸變成了藍色,而且有些昏暗了。
菲爾讓火精靈飛在空中,用來照明,兩人隔開一定距離,麵對麵站著。每當這個時候,菲爾而就非常羨慕艾莉西亞和娜奇。
——洛克的架勢和以往不一樣了。
洛克右手握著木劍,左手什麽東西都沒有拿。平時的洛克應該是用雙手握住木劍才對。
娜奇對此也抱有疑問,紅色的眼睛裏露出警戒的目光。
——是掌握了新的戰鬥方式吧。
“可以開始了。”
菲爾還沒有說完,兩人便開始動了。
黑色的長發隨風飄動著,娜奇用力一踏。用沒有槍頭的木棍瞄準洛克的胸口刺了過去。年輕人一邊側身一邊把木劍往上一挑,擋住了逼近的木棍。
看起來兩種武器一直激烈地碰撞著,但是娜奇突然拉開木棍。她看透了洛克劍的軌跡,拿起長棍在外側轉了一圈。
用力量擺脫了木劍,已經來不及了。麵對著如狂風咆哮般從側麵襲來的長棍,洛克用戴著護臂的左手將它彈開。幾乎在同時,他用木劍,瞄準了娜奇的胸口。然而,黑發的長槍使向後一躍,這一擊刺偏了。
隻留下了灰塵在空中起舞。
洛克將木劍往肩上一扛,朝著娜奇突進了過去。左臂則垂了下來。
如果正麵過來的話,長棍的攻擊距離自然更有優勢。娜奇等待著洛克自己進入攻擊範圍,用木棍刺了出去。
在那瞬間,洛克全身上下散發了出超越戰意的可怕殺氣。
娜奇驚呆了。被他那宛如猛獸發現了獵物一般的銳利目光緊盯著,娜奇的反應慢了,已經被洛克近身了。
但是,勝負還不一定。強烈的打擊聲,傳到了在場的所有人的耳朵裏。娜奇一下子拿住了在手中打滑的長棍,將洛克的木劍打了迴去。
她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來。幾乎是一瞬間,娜奇又重新調整了姿勢,重新拉開了距離,很有氣勢地叫了一聲,突刺了過去。洛克用左手毫不費力地拍了一下長棍,使它偏離了軌道。洛克又瞄準了娜奇的肩膀,用木劍刺了過去。
長長地黑發在空中散開了。娜奇壓低身子,蹲了下來。年輕人的劍刺空了,娜奇則對著洛克的腳來了一招橫掃千軍。
意識到無法躲避的洛克依然氣勢逼人。長棍重重地打在年輕人的腳上,忍耐著疼痛,洛克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猛跺地麵。打算用身體將娜奇撞倒。
撞擊聲響起,麵對猛撲過來的洛克,娜奇也使出全力與其對抗。
兩人都翻倒在了地上,然後迅速站了起來,拿起了武器。雙方都氣喘籲籲,臉上也流了好幾道汗,似乎連清理身上沾著的泥土的時間都沒有。
“真厲害啊……。”
看著這緊湊的攻防,菲爾感歎道。
三個月前,在魔王城洛克和他的老師巴特達斯進行了一場一對一的演練。那時的洛克就能完全壓製菲爾,而現在的洛克比那時更強了。
【盡管洛克成長了很多,但娜奇也變得更強了。】
菲爾懷中的魔劍,劍柄上的寶石閃著光,說道。
“我想起來了,她說過有和很多休裏卡哈的魔劍使單挑來著……。”
雖然沒有洛克那麽殘酷,但娜奇在這兩個月期間也有好好鍛煉自己。
——不過,剛才那個到底是什麽……。
讓娜奇一下在子愣住了的,強烈的殺氣。就連在遠處觀看的菲爾都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在菲爾不安的視線注視下,洛克和娜奇依然子等待著時機。
在照亮黑暗的光球下,迴響著木頭木頭相互撞擊的聲音。洛克用木劍擋住了娜奇的一擊。
娜奇並沒有放緩攻擊節奏,接連不斷地發起猛攻。她刺向洛克的胸口,打擊洛克的手臂,橫洛克的腳部。電光火石般的攻擊似乎連寒冷的夜晚都能切碎,而且娜奇堅持一有機會就迂迴到洛克的左側。
娜奇連續不斷地猛攻著,雖然洛克能夠用木劍和左臂化解攻擊,但絲毫找不到反擊的機會。
娜奇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如果疏忽大意的話,就會被她瞄準機會從而受到致命一擊吧。
“——賀布覺得誰會贏?”
菲爾一邊緊緊地抱著魔劍,一邊懷著不安的表情,關注著這場戰鬥。她看到,洛克似乎漸漸地被逼入了絕境。
【這樣下去,一旦有機會切入洛克的內側,娜奇就贏了。】
擁有著白銀刀身和龍的劍柄的魔劍冷靜地評價道。
【她的槍法比以前更加精妙了。而且從身體上來講也是娜奇更占上風,無論是一擊的威力還是體力她都要勝於洛克吧。】
是因為累了嗎?兩個人的動作逐漸變得粗暴了起來。洛克來不及用木劍和護臂進行防禦了,肩膀和大腿都受到了痛擊,娜奇揮棍的幅度也變大了。
洛克沒有避開瞄準小腿的這一擊,架勢散了,有些踉踉蹌蹌的。
這是這場較量之中年輕人露出的最大的破綻。雖然娜奇一瞬間思考到這會不會是在誘惑她,但是之後仍然做出了即使是誘惑的也無所謂的判斷。
她握緊木棍大叫一聲,一腳蹬踏,瞄準洛克的胸口刺去。然而,她隻貫穿了空氣。
在那一刻,年輕人被娜奇找到了切入內側的機會。然而,他雙手握緊木劍。
菲爾不由自主地抱緊了魔劍。她又一次感受到了洛克身上那不同尋常的殺氣。
強烈的碰撞音迴響著。娜奇的手被強烈的衝擊震麻了,長棍也被彈飛到了空中,但是洛克的動作還沒有停止。年輕人朝著呆立不動的娜奇撲了上去,趁勢將她按倒在地。鎧甲碰撞的聲音中混在著小小的慘叫聲。洛克騎在娜奇的身上,左手壓住她的肩膀,右手則將木劍輕輕地插在了地上。
“——看來是我贏了。”
看著娜奇和壓在她身上的洛克,菲爾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剛才那個,是什麽?
如果要說明的話,就是洛克露出破綻,被誘惑的娜奇(發動了進攻)武器被彈飛了。不過,菲爾的心裏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這樣的說明)。
——隻不過是切磋罷了,為什麽要抱有那樣的殺氣。
至今為止,菲爾也見過洛克數十次,甚至數百次和別人切磋。最多的是以艾莉西亞為對手,緊接著便是娜奇,在普羅多米爾的時候第一次是克雷布較量,然後和公會裏的幾個魔劍使也交過手。還有一兩次和其他人較量過。
但是,這究竟是不是洛克對對手第一次抱有明確的殺意呢?至少菲爾並不知道。
總之,菲爾抱著賀布朝著二人走了過去。洛克從娜奇的身上站了起來,伸出了手。黑發的長槍使並沒有馬上握住那隻手,而是像剛才的菲爾一樣,呆呆地仰視著洛克。
“娜奇,是哪裏痛嗎?”
被菲爾這麽一問,娜奇迴過神來,慌忙起身,似乎是手還有些麻,她伸出手,洛克用力一拉。總算站了起來的娜奇有些害羞,滿臉通紅地向洛克表示了感謝。
“真是沒想到。雖然我有打算鍛煉一番,但是好像還是趕不上洛克啊。”
“別這麽說,被逼到絕境的是我。娜奇很強喲。”
洛克的態度平靜了下來,那令菲爾和娜奇膽怯的殺氣一點也感覺不到了。本來準備一問到底的菲爾,不知為何,這樣的氣勢被削弱了。
雖然洛克的殺氣的確很可怕,但是最終娜奇也好像並沒有受傷。最多也就是受了點擦傷。最重要的是,實際和他較量過的娜奇並沒有對這個殺氣抱有任何疑問。
——之後再問吧。
這樣想著的菲爾,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趕快收拾一下會旅館吧。你們兩個人要趕緊去洗一下澡。”
“就著種程度也要洗?”
洛克看了看身上。明明今天剛買的衣服沾滿了汗水和泥土,但他似乎毫不在意。菲爾深深地歎了口氣。
“明天還要去古拉妮亞的家呢。為了不破壞這難得的再會,今晚請好好地把身體洗幹淨。”
“我知道了……。”
看著洛克懶洋洋地撓著自己的頭發,菲爾的心裏充滿了不安。
洛克他們迴到了旅館的大房間裏將長棍靠在牆邊之後,娜奇問道。
“洛克你先洗吧,我洗澡要花很長時間。”
“那我就先去洗了。”
確實如此,每次大家一起去澡堂的時候,總是洛克先出來在女澡堂門口等著。洛克脫下了鎧甲,在他正要脫上衣的時候,菲爾冷淡地說道。
“洛克,到浴室裏再脫。”
雖然洛克覺得在這裏脫也無所謂,但是少女散發出無法違背的氣場,讓人倍感壓力,洛克隻好乖乖遵從了。進入浴室之後,洛克脫完衣服,將浴室的門稍微打開,把衣服放到了外麵。這時他聽到了娜奇的聲音。
“門的旁邊,換洗衣服已經準備好了。”
洛克答應了一聲“哦”,便走近了浴缸,撈起一捧熱水澆在了身上。是因為水蒸氣的緣故吧,浴室裏很暖和,就算不馬上浸泡在浴缸裏也很舒服。
幾次將熱水澆在身上,出了一身汗的洛克歎了口氣。這歎息中充滿了疲憊、焦慮與著急。
——還有不到三個月……。
鑒可斯就會完全將艾莉西亞支配。現在的洛克覺得除了與救艾莉西亞有關的事之外,一切事情都很麻煩。
雖然他心裏也明白,所有的事都要一步一步來。
盡管如此,他的內心依然急躁不安。雖然他知道現在馬上離開旅館,潛入大圖書館開始調查這種事是不應該的。但是他的腦海裏依然會浮現出這樣的想法。已經不到三個月了。
——冷靜下來。到貝亞費爾之後,不是馬上就和那兩個人匯合了嗎?
洛克用雙手撈起一捧熱水,叩在了自己的臉上。
——雖然有些強行,但是也是和她們住在了一個房間。那種夢,已經……。
洛克自言自語著,不斷地將熱水從頭上澆下來。他吐了一口熱氣,正準備站起來泡進浴缸裏。
這時,背後傳來了聲音。
洛克一臉驚訝地轉過頭來,出現在視野裏的場景令他目瞪口呆。
娜奇站在那裏,她的身上隻裹著一條厚厚的浴巾。她蜷縮著身子,用雙手遮擋著那對巨乳,滿臉通紅,看起來非常害羞。即使如此,她依然直勾勾地盯著洛克,用細小的聲音說道。
“那個……讓我來幫你搓背吧。”
洛克愣住了,一時什麽話也也說不出來。但是在娜奇堅定的注視下,洛克的身子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反應。
洛克連忙背對著娜奇,蹲在那裏。剛才的焦慮與急切全部都煙消雲散了,動搖與驚慌失措正在年輕人的腦海裏華麗地舞蹈著。背後一雙溫暖的手正輕輕地觸碰著他,洛克的腦子越來越混亂了。
“誒,啊,對了,菲爾呢?菲爾在幹什麽?”
洛克快速地思考著,總算想到了一個問題,便脫口而出地叫了出來。背後的娜奇平靜地迴答道。
“別擔心,你進來浴室之後,她馬上就說想要去散個步,於是就出去了,賀布也被抱走了。”
洛克鬆了口氣。娜奇把手移到了肩上,(洛克感覺到)背後被某種柔軟而又富有彈力的東西壓住了。即使在背後,那種感覺和大小,洛克一瞬間也明白了過來,然後像石像一樣僵住了。
隻要一閉上眼睛,隻裹著一條浴巾的娜奇的身姿就浮現在了腦海裏。
長長的黑發映襯著雪白肌膚。豐滿地胸部半遮半掩著,更加突顯了那優美的曲線與深深地乳溝。浴巾下的大腿,更加纖細動人。纖細的肩膀,纖細的脖子,露出的鎖骨都極具誘惑地浮現著。
“洛克,再放鬆一點。”
娜奇貼在耳邊溫柔地說道。然後雙乳離開了洛克的後背,用手取出香皂,弄出泡沫,認真地擦洗著洛克的背。
洛克連唿吸都停止了,用雙手按住下半身,一動也不敢動,直到娜奇擦完背,他才稍微平靜了下來。
混亂平息之後,憂鬱的感情又迴來了。娜奇用沾滿泡沫的手擦洗著年輕人的右臂。洛克一邊盡量不去注意娜奇的行為,一邊問道。
“……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這是我的真心話,洛克,我能為你做點什麽嗎?”
娜奇並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用一如既往的穩重語氣迴答道。然而洛克注意到了,她的手稍微用了些力。
“還有……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的話,我隻想問你一件事。”
娜奇擦洗完洛克的右臂,又換到了左臂上。
“我和你交手的時候看到了,那種殺氣……。那到底是怎麽迴事?”
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質問。盡管洛克做出一副為難的表情,但是身後的娜奇並不知道。
“我並沒有對交手的結果感到不滿。你的技巧——就連那股殺氣我都深感欽佩。倒不如說,我覺得輸給你很開心。”
娜奇的手停住了,她再一次摟住了洛克的後背。仿佛是在確認自己所知道的東西,和眼前的東西是否是相同的。
“隻是,作為侍奉你的人我想知道,那股殺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出現在你身上的,根源是什麽?”
年輕人心中壓抑著的焦躁情緒,一個接著一個湧了上來。洛克自身非常清楚,雖然娜奇將那稱為殺氣,但是年輕人的看法卻有所不同。洛克並沒有給這種愚蠢的感情下任何定義,硬要說的話,那就是衝動。
花了兩個月時間,卻什麽也沒有得到。麵對不中用的自己所產生的焦躁,他正在尋求發泄。這也是他最不想被問到的事情。
“你是為了詢問這件事才特意進來的嗎?”
“……那個,我是覺得如果菲爾在的話,不太好問。”
在娜奇迴答完之前,洛克突然轉過身來,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就算是娜奇,也被年輕人這一突然的行為驚呆了。
她裹在身上的毛巾被熱水浸濕之後,粘在了身上,到處都是透明的。臉色泛紅,水珠彈在皮膚上,顯得水靈靈的,連手上、胳膊上沾著的泡沫液顯得各位色氣,激起著男人的情欲。
衝動再加上情欲,洛克伸出手,隔著毛巾抓住娜奇的胸部。少女的嘴裏漏出微微的喘息聲。
為了盡情地享受這柔軟的觸感,洛克動起了手指揉搓著娜奇的胸部。他的嘴角露出了陰暗的笑容。
“是你問能為我做點什麽,不是嗎?”
胸部已經被揉變形了,但是洛克並沒有將手從那富有彈力的乳房上拿開。他靠近了娜奇的臉龐。少女那嫵媚的眼睛變得濕潤了,沒有顯現出一絲抵抗的樣子。她那被水蒸氣打濕的黑發和那似乎在懇求著什麽的表情顯得格外美麗動人。
洛克將臉埋在了娜奇的胸口,舌頭在她的乳房上蠕動。然後,就這樣緩緩向上,劃過鎖骨,吮吸著頸部。少女拚命地忍耐著不發出聲來,嘴裏混雜著熱乎乎的吐息。
如果是平時的年輕人,是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的。然而,現在他的激情被點燃,自製力的箍已經變鬆了。這種激昂的感情如果不釋放出來的話,心裏就會特別不痛快。
娜奇扭動著身子,不小心腳底一滑,身體傾倒了。離開了吸附著的洛克的身體,她一邊感受著脖子上的餘溫,一邊背對著年輕人準備起身。
洛克伸出雙臂,從娜奇的身後抱緊了她。他越過毛巾,就像是對待小孩子的玩具一樣,欺負著娜奇的兩隻乳房。雙手緩緩地抓取玩弄著。娜奇因為緊張,身體變得僵硬,卻並沒有做出任何抵抗,也沒有任何想要逃避的意思。這種態度反而加速了洛克的情欲。
洛克強硬地把右手伸進她卷在身上的毛巾內側,直接觸摸著胸部。
本來應該發熱才對,但她的肌膚卻有些冰涼,也許是因為洛克的手變得更熱了的緣故吧,年輕人的手指在乳房上笨拙地攀爬著,觸碰到了中間突起來的堅硬部位。娜奇的喘息聲也變得越來越大了,這讓洛克變得更加興奮了。
被欲望驅使著,洛克粗暴地拽下了娜奇身上包裹著的毛巾。正當他想要從後麵貼上去的時候,門突然打開了。
“……你們在幹什麽啊!?”
比起開門,顫抖的憤怒聲讓洛克停下了動作。臉色鐵青的菲爾握緊拳頭站在那裏。
“菲爾?這,這個是……。”
從陶醉之中蘇醒過來的娜奇,連忙說明了事情的緣由,然而菲爾隻是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便怒氣衝衝地將視線轉向了洛克。
“這是怎麽迴事,洛克?”
洛克絲毫沒有表現出害怕的樣子,以一副興致大減的樣子站起身來。用挑釁的語調迴答道。
“這沒什麽吧,娜奇是我的媳婦,這樣有什麽奇怪的嗎?”
“很奇怪好吧!”
菲爾朝著大聲洛克怒吼道,聲音迴蕩在整個旅館之中。
“是啊,是那樣沒錯。娜奇、我還有艾莉西亞都是你的老婆!但是,麻煩你考慮一下狀況!現在是幹這種事的時候嗎!?”
“那麽,現在就去大圖書館?把牆壁破壞,打倒警備的士兵,然後開始調查嗎?”
“我又沒說過要那樣!”
過於激動的菲爾有些喘不過氣來了。洛克還想要繼續反駁,但是他注意到了菲爾的眼睛裏已經充滿了淚水。
這樣的尷尬一下子打消了年輕人的衝動,雖然他也惹惱過這個少女很多次,但是應該從來沒有把她惹哭過。當然,這要排除他胡作非為的時候。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是我錯了
洛克離開了娜奇,苦著臉向菲爾道歉。並且補充道。
“請你不要生娜奇的氣。是我強行把她拉進來的。”
菲爾沒有做任何迴複,粗暴地關上了門。洛克注視著已經關上的門,歎了口氣,然後將視線移向了娜奇。她也看向了這邊,兩人目光重合,彼此尷尬地看著對方。洛克深深地低下了頭。
“對不起。”
“不,應該是我對不起……。”
娜奇也十分慚愧地低下了頭,而且幅度還超過了洛克。兩人都沒有表明究竟是在為什麽道歉。難以言喻的沉默包圍著兩人,大約過了十秒鍾,洛克繼續保持著低頭的姿態開口說道。
“我要出去了。不好意思,娜奇你能轉過身去嗎?”
雖然洛克也想要趕緊出去,但是至少也要先把身上的香皂洗幹淨。
“啊,好!”
娜奇大聲應答道,連忙背對著年輕人。然後,她終於注意到了自己的胸部完全暴露在了外麵,滿臉通紅地把毛巾拉了過來。
“已,已經沒事了……。”
聽到這句話後,洛克站起身來。他一邊盡量不去注意娜奇的後背,一邊盡快地衝洗擦拭身體。之後,便穿上了放在門外的換洗衣物,走出了浴室。
菲爾眉頭緊皺,以一臉非常不高興的表情坐在自己的床上。一臉看垃圾一樣的表情看著年輕人。“哼”得一聲,把臉轉了過去。
洛克想著,該說些什麽好呢?可是他沒有想到任何合適的話語,隻好這樣說道。
“你之後也趕快去洗個澡吧。”
“我就不用了,你們兩個盡情地洗吧。”
“雖然你現在很討厭聽到我說話,但是明天不是要去古拉妮亞那兒嗎?”
菲爾沒有迴答。洛克拿起放在自己床上的魔劍,坐在了行李旁邊。我答應你,等城市安定下來之後,我一定好好磨練自己的心境。他做出了這樣的約定。
過了一會兒,娜奇從浴室裏出來了。菲爾從床上下來,邁著粗暴的步伐從她身邊走過,進入了浴室。過程中,她沒有看娜奇和洛克一眼。等到浴室門關上之後,魔劍的劍柄上的寶石閃著光說道。
【真是件麻煩的事啊。】
“我該怎麽辦啊?”
【那是你的老婆吧,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唄。】
搭檔毫不留情地拋棄了他,洛克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
即使過了一晚,菲爾的情緒依然沒有任何改變。看起來還是很不高興,連招唿也沒有打。三人帶著緊張的氣氛走出了旅館。
“——啊拉,菲爾。”
走在大街上,洛克好幾次試著向菲爾搭話,但是她不但沒有迴應,甚至連頭也沒有迴。洛克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她直接就移開了。
“別碰我!”
本來以為她終於要說話了,但沒想到是說這個。接著,洛克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要分別行動嗎?”
“這樣做,你就又能和娜奇在什麽地方匯合,像昨晚一樣在一起親熱了吧。”
轉過頭來的菲爾抬頭看著洛克,她的眼神裏充滿了不安,故意用毫不留情充且滿惡意的聲音迴應道。洛克也失去了平常的耐心。不經意,便說出了這樣的話。
“那你來監視我和娜奇不就好了嗎?”
“你們兩個,到此為止吧。”
無法忍受的娜奇介入了對話,菲爾一臉厭惡地把臉轉向了一邊。
吃完早飯後,緊張的氛圍並沒有得到改善。盡管她聽到了二人發對話,但是卻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在一旁默默地點著菜。
“我們先去古拉妮亞的家吧。”
盡管洛克這樣說道,然而菲爾連頭也沒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