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一


    菲爾對洛克這少年的第一印象是「不可靠」。


    到達『乾杯』這家旅館兼酒館是午後的事,不過店裏很混雜,吵鬧。從廚房裏慌慌張張的出來的少年的衣服上,沾上了肉碎和濺出來的湯。


    說是十五歲。比菲爾大一歲。中等身材,砂色的頭發很亂。體格堅實,不過身上傳著食物的氣味這點不能接受。有著看上去很好人的臉孔,不過也像是什麽都沒在想。菲爾覺得是後者。


    ——怎看也不像是將來有希望的魔劍使……。


    「這家夥是我的熟人的弟子。洛克,你跟這家夥組隊吧。」


    像是很麻煩似的在說的是站在菲爾旁邊的黑發男人。名字是巴特達斯,是菲爾的煉成術的師傅奈傑爾的知己。因為在菲爾的認識中那種的是知己不是友人。


    「是師傅之前說的那個奈傑爾先生的……?」


    像是想起了般,洛克笑著向菲爾伸出手。


    「我是洛克。請多關照。」


    「——手有脂肪臭。」


    很冷淡,無情的迴答,菲爾沒有握那隻手。洛克的右手就這樣舉著好像很困擾的露出笑容看著菲爾,在那之後向巴特達斯以視線求助。但是,巴特達斯無視了那視線繼續說。


    「看來初次見麵要說的也說完了。那麽你們兩人,預先留空後天開始的三天。你們組隊試試看怎樣。」


    說完後,做完要做的事後巴特達斯就馬上走進店裏麵。之後隻留下洛克和菲爾在店頭。洛克目送巴特達斯的背影,歎了一口氣。


    菲爾雖然表情沒改變,不過心中很吃驚。她衣服的下擺很寬敞舒適,纏著到膝的青色法衣,肩膀提著一個大的袋,用雙臂抱著一個有魔劍那麽巨大的槌子。


    法衣和袋雖然有一點皺了,不過對她來說是重要的正裝。昨晚,為了不失禮而細心地把皺了的地方,開了綻的地方弄好。


    然後,來了的對方的是什麽打扮啊。


    ——我明明事前說過何時來的。


    可以的話真想直接出門右轉迴去,不過就這樣迴去的話不能向奈傑爾報告。


    ——總不能說不喜歡對方,話都不說直接離開了。


    「稍微談一下吧。畢竟雙方都隻知道對方的樣貌和名。」


    「呃,抱歉。約半刻後再說。今天客人很多很忙。」


    搔著頭發,洛克笑著迴頭看著店裏。菲爾對洛克的評價再下降了。想著明明這邊是特地過來的。


    「……明白了。那麽一會見。」


    洛克沒有聽迴答,背向著菲爾離開了。在想的是,要怎樣消磨時間。


    ——有放書進袋的話就好了。


    因為打算趕快說完話就迴去,並沒有特別地拿著什麽。由這裏去奈傑爾的家要四刻半以上。迴去了再迴去太笨了。


    ——要是這附近有沒什麽人的地方的話……。


    不擅長人多的地方。勿勿忙忙的在大街上走時,看到在自彈自唱的吟遊詩人的身影。因為不是很高明,沒有行人停下來聽。菲爾覺得正好可以拿來消磨時間。


    大約二十至二十五歲吧。穿著綠和淺綠相交長至膝下的連身裙,戴著大的帽子,不管哪個都很髒。但是,隻有她彈著的豎琴有細心的保養而反射了陽光散發令人不快的光輝。


    (譯:詩我真的不行 怪怪的別在意)


    沒有生者的莫依圖拉的荒野 烈風狂嘯的荒涼大地


    從魔界出現的魔王巴洛爾 一個目光邀你死去


    有名的戰士們挑戰他 生還的人一個也沒有


    雖然現在這裏有挑戰的勇者 被授予了光之劍的少女莎夏……


    ——啊啊,這是……。


    這是『蒼輝勇者』莎夏的一節。這首詩之後的內容是,莎夏嚴酷的旅程,和魔王的戰鬥和犠牲自己把魔王封印。


    菲爾並不喜歡這首詩,說是討厭也不為過,不過又覺得再走下去很麻煩。


    想著在聽的話,就算呆站著也不會被覺得可疑,菲爾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吟誦的樣子。詩基本上都沒聽到。


    ——看來不是這個都市的吟遊詩人……。


    這有點髒的打扮,應該沒錯吧。


    這是從其他都市來的吟遊詩人經常會犯的錯。誤以為因為是『勇者都市』,吟誦莎夏的詩的話就能引人注目吧。


    普洛多米爾斯的居民差不多把全部讚揚莎夏的偉業的詩都聽慣了。隻限那些耳朵相當在行。因此隻要吟遊詩人的技術不是相當好的話根本不會有人關心。


    不久後,詩中的莎夏的旅程完了後,吟遊詩人彈豎琴的手盡管是途中也離開了。向著菲爾微微一笑。


    「有想聽的詩嗎?是我會的話可以吟誦給你聽。」


    突然被問到,菲爾感到不知所措。從混亂中迴複過來用了四秒,思考想聽的詩用了六秒


    ,不過吟遊詩人就這樣笑著等待。


    「那、那麽……就『塞拉與柏克』吧。」


    菲爾戰戰兢兢說了後,吟遊詩人高興地點頭架起豎琴。


    在村外的的小石圈中 妖精們在裏麵跳舞


    在滿月之夜離開了村的塞拉 在那裏跟柏克認識了


    以母親的故鄉為目的地的旅程 任性的柏克跟上去了


    塞拉唱歌的話柏克就會跳舞 才剛開始的兩人旅程


    『塞拉與柏克』是吟誦十歲的少女和能放在手掌上那麽大的妖精柏克的旅程的詩。母親因病而死的塞拉為了把母親寫的信送出去而去旅行。


    她要去的母親的故鄉在要越過三座山和兩條河的地方,塞拉跟柏克一起看到各種的事物,跟各種的人認識的同時繼續旅程。


    菲爾非常喜歡這首詩。是因為聽得比剛才更熱心嗎,還是說她本來就很擅張這首詩嗎,聽得很投入。不久後,有一些路過的人停下腳步了。


    塞拉讓柏克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從山頂俯視著母親的故鄉時這首詩完了。


    菲爾很喜歡這首詩。應該也想像過數次自己像塞拉般,跟知道自己脾性的同伴去旅行的光景。


    ——可惜現實是那樣……。


    詩完了後,吟遊詩人把豎琴夾在腋下,大動作地取下帽子行了一禮。有些銅幣和小銀幣混在拍手聲中被投入帽子裏。菲爾也拿出了稍大的銅幣投入帽子裏。


    菲爾從幻想的世界迴到現實了。


    ——差不多該去了。


    現在迴去『乾杯』的話會有點早吧。菲爾法衣的下擺隨風飄揚著的走。


    『乾杯』的店內比剛才要空多了。在收拾碟子和用抹布抹桌布的洛克發現了菲爾後,輕輕揮手讓她進來店內。


    兩人像是把桌子夾著般坐著。菲爾把魔劍放在地上,槌子的柄靠在椅背上。


    「剛才抱歉了。因為無論如何也不能停……」


    「不。我沒在意。」


    跟剛才比起來,飄過來的食物的氣味沒那麽強了。而且,剛聽完喜歡的詩的菲爾的心情某程度上變得柔和了。


    「是洛克先生——」


    「叫我洛克就好。我也會叫你菲爾的。」


    「那麽,洛克是每天都在這裏工作嗎?」


    「對,除了跟師傅一起去大陸時都在這裏。」


    菲爾在想真的沒問題嗎。雖然有作為魔劍使鍛煉著可是不是沒空閑嗎。


    「那是菲爾的魔劍嗎?」


    洛克的視線向著巨大的槌子。菲爾點頭了。


    「是老師——你也知道的奈傑爾老師給的魔劍『蛇斬』。也能使用煉成術。」


    「欸。這麽巨大看來很重,沒問題嗎?」


    「這個能調整重量的。話說迴來,你的魔劍是?」


    問了後,洛克搔著砂色的頭發苦笑。


    「啊啊……其實,之前斷了。現在是借用師傅的。」


    菲爾先是感到愕然,然後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魔劍比用鋼鐵鍛造出來的劍結實很多,不過當然不是絕對不會斷。


    但是,從奈傑爾那聽迴來的洛克的情報,隻是說了是新手魔劍使。到底,要怎麽用,才能把魔劍用斷呢。


    「請用。」


    跟快活的聲音一起從旁伸來的纖細手臂,把各自的陶杯放置在洛克和菲爾麵前。看過來,站著的是應該比菲爾更年輕的少女。黑發並沒有裝飾的意思的紮起來了,長袖衣服和裙子,上麵套著白色圍裙。看來是這家店的伺應。


    「這個,是我請的。好好的幹,洛克。」


    「謝謝,蘇。」


    被雙手叉腰笑著的伺應少女鼓勵,洛克也笑著道謝。被叫作蘇的少女移動頭部看著菲爾。


    「這家夥,拜托你了。雖然看上去很不可靠但這家夥要做的事會很好的做的。」


    充滿朝氣地拍洛克的背的蘇,被叫去其他的桌子了。洛克聳了聳肩目送她,再次看向菲爾。


    「看來你相當的被喜歡呢。」


    「因為這家店的人,大家都是好人。」


    總覺得不喜歡笑著迴答的洛克,菲爾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視線停上放在自己前麵的陶杯。


    琥珀色的液體倒映著她的無表情,微弱的甜的香味一直傳到鼻子裏。用雙手拿起陶杯,喝了一口。首先是甜味,比那個消失的更早的酸味殘留在舌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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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蜂蜜酒……並不是在酒裏溶入蜂蜜的那種,是把蜂蜜用水稀釋再發酵的那種。


    後者因為更費事而多少高價一些。並沒有比較過,隻是作為知識而知道而不清楚味道的優劣。隻是,覺得很好喝。


    ——覺得酒是可怕的東西……不過這種的話可以喝。


    「……看來你就算作為魔劍使沒啥成就也能在這家店幹活。」


    被初次見麵的對手這麽直率的挖苦,就算是洛克也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就算是我,作為魔劍使也是好好的有著目標啊?」


    「請告訴我。我認為作為一起行動的同伴應該知道。」


    沒怎麽期待的問了後,洛克挺起胸膛的迴答了。


    「打倒魔王。」


    菲爾覺得這個人不行了。


    「你現在打倒的魔物中最強的是?」


    菲爾沒什麽興趣的態度的問了。


    「……海狸魔。」


    洛克不情願的迴答了。海狸魔在魔物之中算是弱小的一類。菲爾喝著蜂蜜酒的同時,表情開始變得跟剛進來這家店的時候那樣。露出侮辱的笑容以鼻子發出聲音。


    「比我年長一歲即是十五歲。十五歲也頂多是海狸魔。完全不像樣。那個勇者莎夏在十五歲時就把戴著銀色頸環的打倒了啊。」


    「勇者是勇者。我是我。」


    洛克火大的怒視著菲爾。青色頭發的少女並沒有害怕的迴應。


    「有抱負的話需要有相應的能力。被牽連到會很傷腦筋的。」


    洛克握緊拳頭握得連拳頭也震了,不過跟自己說對方是年輕的少女忍耐著。仰著頭大口地把陶杯裏的東西喝下去。順帶一提陶杯裏的是羊奶。


    「那麽,菲爾有什麽目標啊?」


    「成為讓老師——奈傑爾老師自豪的煉成師。」


    即刻迴答的同時,菲爾有一些皺著眉。洛克的鼻下麵沾了點白色的東西。給自己的是蜂蜜酒,並沒有馬上明白是羊奶的痕跡。在問之前,先被洛克問了。


    「現在能使用怎樣的煉成術?」


    「……大部份基本的。」


    「難得有機會。能讓我看看隨便一個?比起一個一個說明,這樣更快。」


    ——這個,可能是好機會。


    顯示自己的實力讓洛克吃驚的話,以後就能有優勢吧。


    「沒問題。這附近有沒有還算廣闊,又沒什麽人經過的地方?我想盡可能避免被人看到。」


    「這家旅館的後麵有空地。就那裏吧。」


    砂色頭發的少年離開座位後,大步的走向旅館的出入口。菲爾也抱著『蛇斬』的跟著他,在意的窺視了洛克的陶杯。


    「——有想問的事。」


    小跑著追上洛克的菲爾,一如以往的無表情地問。


    「為什麽你的飲品不是蜂蜜酒是羊奶?」


    擺架子的餘暇都沒有,想都沒想的就被問了的洛克的覺得難為情的。搔著臉頰的迴答。


    「我不擅長喝酒。」


    「欸……」


    菲爾的視線摻雜了嘲笑。所以才說是孩子。


    「剛剛喝的蜂蜜酒,非常好喝呢。」


    旅館的後麵,有一塊約兩間旅館的房間大小的空地。地麵平坦結實,雜草稀疏的生長著。環視四周後菲爾點頭了。這裏的話就沒問題了。


    ——那麽,給他看什麽呢。


    稍微思考一下。剛才跟洛克說的並不是在虛張聲勢。被認為是煉成術的基本的借助火精、水精、風精和地精力量的技術都粗略地學了。


    ——火精看上去和效果都很華麗,有個萬一就危險了。水精的效果很樸素很難一看就懂。


    這麽想後排除了這兩個。餘下的是地精和風精,雖然菲爾擅長操縱地精,但是操縱風精沒那麽擅長。


    ——地精比較可靠……不過知道這件事的話,會被認為是選了較輕鬆的東西。讓對方驚訝,之後再說『風精的操縱沒那麽擅長就是了』的話……。就這樣幹吧。


    像是在旅館工作的空閑去幹魔劍使。像是自己的魔劍折斷了去借師傅的。這種不夠徹底的少年讓菲爾很火大。為了讓他看看自己的厲害而鼓起幹勁,十四歲的少女揮起巨大的槌子。


    「盤繞世界的天上之蛇,萬物在體內流轉、萬像在其中循環。」


    開始詠唱咒文時,洛克慌張地離開了數步。菲爾揮舞桔子在虛空描繪出由圓和螺旋構成的煉成陣。


    「讀取配置四方之地、水、火、風,知曉固定三方的形相、質量、流動。借精靈之力,吾祈求新的流轉循環。」


    煉成陣帶有綠色的光輝。好,沒問題。菲爾叫喊了。


    「——風啊,變成看不見的翼!」


    菲爾的腳邊的空氣產生波動,描繪出圓形刮起大風。雜草震動著,地麵被風削過發出微薄的抗議聲。洛克睜大大眼睛看著菲爾。


    風之精靈纏繞著菲爾的矮小身體,從那腳邊開始刮起強烈的風。藍色的頭發被突然刮起的暴風吹亂,法衣也差不多吹上頭頂了。


    白色的腹部到肚臍附近都露出來了,簡樸的內褲,像是從那裏伸出來的棒般的腳飛進了洛克的視野裏。


    暴風差不多在一瞬間停下來了,法衣輕飄飄地迴到原位包著菲爾的身體。


    一時之間,兩人無言地看著對方。但是,菲爾的臉染上了憤怒和羞恥,洛克呆了的開著口,有這樣的表情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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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後,肩膀哆嗦哆嗦地顫抖著,菲爾用垂下頭的姿勢打破沉默。


    「……感想是?」


    「呃、啊、呃呃……」


    因為過度的混亂,雙臂無意義地動著,洛克慌張了。勉強露出笑臉就是極限了,無法立刻想出風趣的話。


    「喂,瞧,附近沒有人太好了。」


    「有你在。」


    用像是龜裂了般的昏暗聲音說了後什麽都沒說,菲爾重新抱著槌子,用孱弱的腳步開始走。鑽過洛克的液下走向大街。


    「你要去哪裏?」


    總算迴過神來的洛克向著她的背搭話後,菲爾停下腳步但沒有迴過頭來的迴答。


    「明天差不多這時候,會再來。畢竟不在巴特達斯先生那裏問些話可不行……」


    洛克隻能默默的目送快步跑走的菲爾。


    普洛多米爾,有煉成師們群居的區域。行政上叫作十四號街,又有紅豆杉枝街的名稱,不過一般是叫作『煉成師街』。


    借助精靈之力做各種事情的煉成術,不過那裏麵也有伴隨著噪音和異臭的,嚴重的話連爆炸也有。也有生活不規則,深夜也沒關係的亮著燈的人。『煉成都市』柯納德有建造名為試舍的建築物應對,不過並不是所有都市都能這樣做。


    簡單的對策,就是隔離。


    話雖如此,並不是強迫所有的煉成師,在這區域裏生活。會許可不使用煉成術過著普通的生活的部份在其他區域生活。還有,浴場等對人們的生活重要的東西,會以承認製的形式作為例外。


    煉成師奈傑爾,在這條煉成師街的一角跟菲爾兩人一起住。


    兩層,建築物的左右很長。用磚塊堆砌出來的牆壁差不多全被草花覆蓋著,屋頂是有起伏的草茸。屋頂上有的四角的煙囪被熏得相當黑。院子堆積著差不多切成均等的海藻泥炭。


    從洛克麵前離開的菲爾,直接迴到這裏了。


    樸素的色調的門沒有鎖,用細繩子吊著玻璃造的鈴。鈴的表麵刻著『有事的話請搖鈴』。菲爾抓住適當地搖了後走進家裏了。


    ——不這樣的話陷阱就會發動……。


    有一次沒搖鈴就進去了被弄得狼狽不堪。開門後腳踩在裏麵的瞬間,菲爾的腳被沉了下去的地板夾著,被從天花板掉下來用粗繩子編成的網封著動作,而且從左右兩邊的牆壁伸出了幾把刀。


    從到悲鳴從家的裏麵出來的奈傑爾,被俯視著被網製服了的菲爾平穩地說。


    「……我應該說過要搖鈴的吧。啊啊,別動。有解開那個網後又會發動新的陷阱的機關。」


    那是菲爾跟奈傑爾一起生活沒多久時的事,不過比起有陷阱,更讓這個藍色頭發的少女驚訝的是奈傑爾的話。弟子進來後奈傑爾隻說過「啊啊」和「嗯」。


    ——老師,對有興趣的事會變得非常饒舌,但是不想說話時真的會一句話也不說。


    菲爾並不會因沉默而煩惱,除了剛開始一起生活時以外奈傑爾沒在意過這部份。


    直接走向奈傑爾的房間,站在房門前。


    打算敲門,不過猶豫了。想不報告今天的事就算了。


    但是,提議這次的事的是這位師傅。因此不能這樣做。


    菲爾一直站著煩惱了約一千秒後敲門了。知道沒迴答後就那樣推開門了。


    「老師。我迴來了。」


    室內昏暗。天花板沒燈,是因為使用火精之力的燈放在桌子的旁邊。


    室內有的是古老的桌子和椅子,然後是紙、筆、墨和閉著的小抽屜給予看到的人殺風景的印象。煉成術的實驗使用的器具等東西在其他房間整理著。


    菲爾的師傅座在椅子上把手肘放在桌子上托著腮,像是在想什麽般,不過聽到弟子的聲音和開門的聲音後離開了桌子,迴過頭來。


    奈傑爾今年四十一歲。短的褐色頭發下是線條分明的臉。與高大的體形相對,手腳都很纖細。


    平凡的衣服包著身體,與其說是泰若自然不如說是心不在焉,從這神情很難想像到他是優秀的煉成師。


    看到弟子的身影後,奈傑爾點了一次頭後從椅子站起來。走向菲爾那裏,輕輕的拍了她的頭後走出了房間。這個,是歡迎迴來的意思。任性的省略掉話,是他其中一個惡習。


    奈傑爾在比自己的房間大了一圈,被白色的光照亮著整間房的起居室聽菲爾的報告。起居室有兩張鋪著厚毛毯的長椅子,兩師徒各自隨便地坐著。


    兩人的手上各自有一個盛著用藥草煎的茶的銅杯。是菲爾沏的,雖然很苦但能溫暖身體讓心情安定下來。


    雖然奈傑爾沏得更好,不過這個極端地沉默寡言有機會就會變得饒舌的師傅,有機會的話就會讓弟子去幹。


    「覺得洛克怎樣?」


    「……很可惜,沒什麽好印象。」


    「是嗎?例如什麽地方?」


    跟菲爾說跟洛克組隊的並不是其他人,正是奈傑爾。數天前他跟巴特達斯首先提出建議,得到同意後才跟菲爾說這件事的。


    ——有一個跟你年齡相近的魔劍使的少年。五年前被我的熟人拾到了,在那以後,作為魔劍使進行著修練。不試著跟他一起行動嗎……。


    「雖然有聽過他是在旅館當住宿傭工的,不過我不認為他是認真的做著魔劍使。既耽誤時間,又有食物的氣味……。目標是打倒魔王這種完全感覺不到認真的迴答。五年間,那個,明明是在老師的熟人那作為魔劍使進行鍛煉的,居然說隻能打倒海狸魔之類的……」


    奈傑爾坐在長椅子,喝著藥茶默默地聽著。


    「老師在以前這樣說過了。我有煉成師的資質。我有那個意思的話就應該去發展那個資質。」


    像是肯定菲爾的話般,奈傑爾點頭了。


    「那麽……並不是那種人,想你介紹其他人。」


    「——還有其他嗎?」


    被奈傑爾平穩的視線和聲音無聲地貫穿,菲爾一瞬間閉嘴了。


    雖然煉成術失敗了這件事很害羞沒說出來,不過報告裏有不明不白的地方,讓奈傑爾發現了。


    「……不,沒有。」


    那個迴答讓奈傑爾沒有再追問。


    「今天就休息吧。然後,後天好好的去。根據那個再說吧。」


    後天。巴特達斯確實說過試試看吧。對於師傅的話,菲爾隻能迴答「是」了。


    奈傑爾遇上菲爾是在約一年前。


    那時候讓奈傑爾感興趣的是,用煉成術盡可能的修複,被認為已經無法修理的工具和生了鏽破破爛爛的日用器具等東西。


    某次,奈傑爾被委托修複剪刀。拿來的人是菲爾的父親。他是園丁,不過在工作中不小心的掉在石板上。


    俯視著折斷了,歪了,已經不能用的剪刀的他,在那時候想起了奈傑爾的傳聞。


    奈傑爾以剪刀的賣價的一半接下了委托。


    用火精和水精的力量把各種溫度的熱從複數方向同時進行加熱,用風精和地精的力量把歪了的地方修正,削掉,磨掉。


    經過了不是非常熟悉精靈的操縱的話是不可能的,微細的長時間調整後,奈傑爾把剪刀修複成跟折斷之前差不多的樣子。


    能做到這種絕技的煉成師別說普洛多米爾斯了,找遍五都市也隻需要用單手數吧,方向性沒錯的話算是好事的種類。就像是最高級的料理人把持有的知識和技術拿來作一杯的麥粥那樣。


    不過,那個異想天開,給與了一個少女驚訝,讓她抱有強烈的關心和希望。


    數天後,菲爾拜訪了奈傑爾的家——即是說,這裏。要辦的事是一件。根據情況會再多一件事。


    「那個煉成術,我也能使用嗎?」


    奈傑爾走到門口簡短的迴答不請自來的十三歲的少女的問題。


    「不試試的話不知道。」


    「拜托你。請讓我試試。」


    這就是,另一件事。無表情的深深的低下頭懇求。


    奈傑爾有一瞬在想怎麽辦,忽然想起巴特達斯,還有住在利姆利克的妮舞的事。


    奈傑爾在這數年跟這兩人接觸的機會特別多。更正確的說,是跟經常說著巴特達斯的事的妮舞接觸得多。


    巴特達斯在數年前,把在大陸遇上的少年收了作弟子。妮舞也在差不多的時候得到一個叫愛莉西亞的弟子。偶爾地聽到,兩人的弟子似乎各自順利的成長著。


    奈傑爾在以前也有一個叫瑪娜的弟子,不過她在三年前,為了尋找自己的夢想去了『煉成都市』柯納德。


    想著再找收一個弟子可能也不錯的同時,問了少女理由。


    「雖然感覺上是誇大的,好像很了不起的說法。」


    菲爾以這個作為開場白進行迴答。


    「想擁有一個人生活的力量。」


    「但是,現在你在拜托我。不能說是一個人生活。」


    「……正確的說,是想不依靠雙親的力量的生活。」


    繼續站在門口,菲爾淡然地陳述理由。話的一部份是能奈傑爾驚訝的理由,除此之外都是普通的理由。跟雙親關係不好,而且菲爾也被雙親疏遠著。


    一直以來菲爾也對煉成術沒興趣。也沒想過自己有那個資質什麽的。不過,看到奈傑爾把破破爛爛的剪刀修理好,讓菲爾覺得在煉成術上看到了活路。


    的確,十三歲的少女要不借助家屬的幫忙的生活的話,能做的事非常的有限。


    例如洛克,沒有巴特達斯幫忙的話,不能在未到過的都市中的未去過的旅館當住宿傭工吧。


    「不安全吧。」


    但是,聽完菲爾的話後奈傑爾說出了這樣的話。


    「為什麽認為我能信任?」


    「向這附近的人問過了。以前,也有一個跟我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的弟子。」


    是瑪娜。這女孩似乎有調查過。這時候俯視著她的奈傑爾的眼裏,多少有些興趣了。雖然隻是稍微,不過覺得有趣了。


    「那麽,來試試你有沒有使用煉成術的資質吧。有的話,收你作弟子。可以住在這個家也可以。但是,我判斷不夠的話,就請你老實的迴去了。」


    測試有沒有資質的試驗很簡單。


    被帶到奈傑爾的家中的實驗室的菲爾坐在椅子上,戴上眼罩。


    深唿吸數次後,詠唱奈傑爾說的咒文,之後抓住枯了的樹枝。


    「這個樹枝裏寄宿著四種精靈,不斷的動著。火精、水精、地精、風精……借用他們的力量行使的就是煉成術。無法感覺到那個力量就無法開始。」


    「感覺到之後,該怎麽辦?」


    「把精靈的流動——說出附在樹枝上的精靈的活動。如果那個,跟我看到的一致就合格了。」


    這個是從古時就在煉成師之間流傳的做法。單純明快,也不能蒙混過去。


    精靈的活動有個性而沒規則。


    火精的活動很激烈,風精反複無常自由奔放。地精動的時候是以一定的速度慢慢地動,不動的時候是完全不動。容易看出的是活動緩慢時的水精,不過那個水精跟其他碰撞數次後,活動會變得比火精更活躍。


    要猜中那樣的精靈們的活動是不可能的。


    菲爾最初感到很困惑,但是冷靜後用左手緊緊的握著樹枝,用右手描繪著精靈的活動。


    奈傑爾很佩服的睜大了眼,不過戴上了眼罩的菲爾看不到。


    「怎樣?」


    「——迴去準備好行李後再來吧。」


    奈傑爾一邊取走菲爾的眼罩,一邊迴答。


    剛才說合格條件時,奈傑爾是打算在四種精靈之中,能追到三種就算合格了。這是非常嚴格了,實際上能正確地追到四種全部的精靈的活動的人非常少。


    大部份都是隻追到一種兩種,之後作為煉成師在修行中慢慢變得能操縱。


    ——四種的精靈全部的活動都正確的捕捉到。


    然後兩人開始在這個家一起生活,過了一年——判斷煉成術的基礎已經沒問題了,奈傑爾才提出了這次的話題。


    理由有數個。首先是菲爾積極地跟別人不扯上關係。


    奈傑爾自己也很少跟人來往。隻是他有累積到這年紀的東西。菲爾當然是,沒有的。


    這師傅很擔心這個。


    ——那女孩有上進心。不過,纖細的樹木怎麽高也好也會被一陣風吹倒。在大地深深紮根,健壯地成長,向四方伸展樹枝……。


    有即使作為人沒有成長,也成為了優秀的煉成師的例子。不過,奈傑爾最初就沒有以那個例子為目標的打算。


    晚上。即使鑽進了被窩菲爾怎麽也睡不了。今天跟洛克的邂逅,發生了太多事。在奈傑爾臉前盡可能的保持冷靜了,不過獨自一人時想起了跟洛克的對話後,變得焦躁起來。


    ——風的煉成術……那個是失敗了的自己不好。可是……。


    那個輕浮的言行讓人火大。想起暫時不跟他一起不可就覺得憂鬱了。


    「……什麽打倒魔王啊。」


    髒話從口中溢出來了。洛克那個發言時,菲爾的腦內浮現的是自己的祖父,雙親,還有現在除了肖像畫和雕刻以外沒留下來的勇者莎夏。


    抓住自己的頭發,拿到眼前。雖然在黑暗中看不到,不過在腦裏看慣了的青色鮮明地浮現出來了。


    似乎這頭發的顏色跟莎夏的很相似。自己沒看過她,不過祖父是這樣說的。雙親也沒有否定。


    ——家人什麽的……。


    火大。明明在這個家生活後,實際上是基本沒想過這的。都是洛克的錯。明明小小的胸部裏充滿不安和期待的去的,把那些全部變成了失望。


    ——看在老師的份上,暫時跟他一起吧。


    消滅魔王之類的讓他自己去幹就好。自己沒有奉陪那種事的道理。


    洛克拜訪奈傑爾的家是,翌日的,正午約半刻鍾前。看到出來應對的菲爾,洛克的表情微妙的變得難為情。另一方,菲爾在無表情之中表露出不高興的神情,招唿也沒打就問了。


    「有什麽事嗎?」


    「明天,我跟菲爾會一起去大陸吧。所以想在今天內準備好必要的道具,不過,能占用你之後的時間嗎?」


    搔著後腦,洛克總算說了該說的話。


    「意外地說了很正經的話呢。」


    「我是沒打算說比較正經的話就是了。」


    「正經的人才不會說打倒魔王什麽的。」


    防止洛克的反駁,菲爾迅速轉身背向他。隔著肩膀迴頭看著洛克。


    「請在那裏稍微等一下,馬上就準備好。」


    菲爾現在穿著的是,太大的上衣和褲子。是奈傑爾以前的衣服。


    為了不礙事把袖摺了縫起來了,應該要用繩子之類的東西,不過沒有用那些而掉下來了,看上去很不修邊幅。


    ——今天不會給你看到昨天那樣的失態了!


    而且洛克的服裝也跟昨天差不多,話說如此,是有好好的洗過再穿的。背著魔劍,用腰帶固定著。


    迴到自己的房間的菲爾,為了轉移心情從襯衣開始換。在上衣上披上法衣,把跟昨天不同的東西放進袋裏用肩膀提起來,最後拿起魔劍『蛇斬』。朝向奈傑爾的房間說明了情況後,迴到玄關了。


    「讓你久等了。」


    「哦。那麽走吧。」


    洛克心情很好似的迴答了。


    走出煉成師街後,兩人前往港口。這個時間的話港口的市場應該還開著。要一次過買各種東西的話去市場比較快。


    「話說迴來,巴特達斯先生說的試驗是怎樣的?」


    「細節還沒告訴我,總之就是去大陸……進入從海岸走約四半刻的某燈台,做什麽後迴來。」


    進入那個燈台後要做什麽,明天就會說吧。


    「你覺得有什麽是必要的?」


    被洛克問了的菲爾很困惑。她也沒有特別的想過。


    「……水,食糧之類的。」


    「的確。之後還有什麽呢,光源是必需的。繩子雖然很重,不過還是有比較好。還有就是不是魔劍的普通的短劍,輕的工具……」


    視線一邊在空中仿徨著,洛克一邊屈指列舉。菲爾打算陳述意見,但不知不覺間用了粗魯的語氣說。


    「光源的話我可以用火精準備,要掘地的話也可以用地精的力量……」


    「但是,我雖然不太清楚,不過用煉成術相當累的吧。而且,能預備好的東西還是準備好較好。菲爾能拿多重的東西?」


    「……不清楚。」


    沒有嚐試那種事。


    「雖然不打算勉強你,不過能拿到某程度的話就幫大忙了。」


    「當然的。」


    這個是即答。並沒有打算放水。為了自己,還有為了師傅。


    翌日的清晨。洛克和菲爾,還有巴特達斯和奈傑爾在港口了。


    洛克在厚的麻衣上穿著革鎧,背著大型的魔劍。菲爾的服裝跟平常一樣,抱著槌子。四人在港口的一角,船頭鑲嵌著碧玉和翠玉的小船綁在鐵的樁上,隨便波浪搖晃著。


    「——確認一下吧。你們現在乘上這船前往大陸。向西方直行的話,半刻左右就會到。再走四半刻後,會看到一個燈台。走到最上麵,把刻在爐上的字抄下來帶迴來。以上。」


    向洛克和菲爾說明後,巴特達斯隻移動線視的看著奈傑爾。用視線問這樣可以嗎。奈傑爾無言地點頭同意。


    「有好好的準備行李嗎?沒有那個,沒有這個而煩惱的是你們啊。」


    洛克表情認真地點頭了。菲爾雖然無表情,但是跟平常不同充滿著緊張感。


    「話說迴來,你真的那把魔劍就好了?」


    巴特達斯睥睨著弟子。洛克現在背著的魔劍並不是師傅的魔劍。


    有寬闊的藍色刀身和像是被霜覆蓋著的護手的長劍,名字是『冰刃』。會迴應持有人的叫喊放出冷氣,有把少得可憐的範圍在一瞬間凍起來的能力。


    這是在昨天逛港口的市場時看到買下來的。雖然是很厲害的支出,不過想起說魔劍折斷了時菲爾的反應後,洛克想著這是裝門麵的時候了。而且,不是借迴來的是自己的劍,感覺確實很好。


    「那麽走吧。」


    菲爾乘上船後,洛克解開綁在樁上的繩子。然後跳上船。因為兩色的寶石的力量船開始緩慢地動,離開港口。


    確認船離開了港口後,巴特達斯和奈傑爾背向著海開始緩慢地走。


    「話說迴來,還沒問過。」


    離開港口時,巴特達斯像是忽然想起的問道。


    「你的弟子的家人怎麽了?不是像洛克那樣的孤兒吧。」


    「雙親也在世。住在這個都市的某處。」


    雙方沒看著對方,一邊並排的走一邊淡然的對話。


    「有什麽理由嗎?」


    奈傑爾並沒有馬上迴答。在想該不該告訴他,還有確認周圍。清晨,街上充滿著前往市場的人。似乎誰都在忙著自己的對話和想今天的預定。


    「那孩子的遠親,是非常有名的。似乎她跟那個有名人很像。」


    也有因為對方是巴特達斯的理由,奈傑爾把話的一部份變得曖昧了。巴特達斯催他繼續說。


    「……所以呢?」


    「她的祖父,就因為這些理由而過度的期待那孩子。另一方麵,兒子和老婆……即是說,那孩子的雙親。對他們來說,跟那個有名人一一比較讓他們很傷心。因此,那孩子似乎相當被雙親討厭。」


    「那女孩,這麽說了?」


    「說得更含糊。那孩子也是很拚命的。所以,拜托你不要跟那孩子說。」


    奈傑爾聳了聳肩用很不愉快的語氣說道。在決定把菲爾收作弟子後,奈傑爾背著菲爾,調查了她的家人。慎重起見跟她的雙親見過麵,對話過。因為想著作為師傅應該這樣做。


    「那個有名人,看來還活著?」


    「相當久之前離開了都市,之後不知道了。」


    被說跟未見過的人相似而被期待著,被雙親疏遠著。盡管菲爾才十三歲,就被迫要摸索獨自生活的道路。


    「那孩子的雙親,怕因為是那個有名人的遠親而被談論搬了兩次家。即使祖父死了,他們對那孩子的態度好像也沒變。」


    「是那麽麻煩的女孩啊。為什麽會打算讓她跟洛克組隊?」


    巴特達斯呆了的不明白的歪著頭。


    「因為是你的弟子。」


    奈傑爾理所當然的坦率地迴答,巴特達斯沒理解他的意思越來越愁眉苦臉。奈傑爾用悠然的,但是挖苦的語氣繼續說。


    「被胡來的你教了五年。在『乾杯』的工作表現,也在謝瑪斯和蘇那聽過。覺得是他的話,能做到什麽。」


    謝瑪斯是『乾杯』的店主和蘇的父親。是讓非常不擅長喝酒的洛克當住宿傭工的男人。


    「……行了。」


    巴特達斯的話,讓奈傑爾不再笑表情認真地嘟嚷。


    「那孩子,可能一個人也能活下去。不過,並不是該一個人活下去。」


    剛出海,含有海上的濕氣的風就吹到洛克他們兩人身上。菲爾禁不住改變姿勢,,抓著行李。看到那個的洛克像是要守護菲爾般,悄悄地往她的背伸手支撐。


    「沒問題嗎?」


    仰視著洛克,菲爾兩、三次的點頭了。


    「話說迴來,菲爾是第一次離開都市嗎?」


    「不、不行嗎?」


    菲爾一麵壓著被風吹亂了的頭發,一麵不高興地迴應。洛克笑著搖頭了。


    「不。我也有第一次的時候。」


    確定菲爾好好的站走來後,洛克的手離開了她。


    「既然已經出了海,在迴到之前隻有我跟你。好好的合作,為了能向各自的師傅好好的報告加油吧。」


    「……是。」


    菲爾一邊點著頭,一邊在心中叱責自己。不可以展示出沒出息的地方。不如說,必須展示出自己一個人也沒問題。那時候,菲爾就能自豪地向奈傑爾報告吧。


    ——認真地想著打倒魔王的人什麽的。


    沐浴著春天的陽光,船輕快地切開波浪前進。可以看到在遠處的大陸的影子了。


    「稍微有些在意的事。」


    表情變得認真的洛克迴頭看著菲爾。


    「菲爾的家人不擔心嗎?」


    為什麽,這個男人老是提到自己不想提的事呢。隻能覺得相性非常糟糕。


    自己被雙親討厭,自己也討厭雙親。在奈傑爾那生活後一次都沒見過,今後也沒有見麵的預定。


    想那樣說,不過在快說出來時菲爾改變主意了。不如先問了關於洛克家人的事。知道了那些後,用包含那方麵的話迴答比較好。


    「……洛克那邊怎樣?」


    「啊啊,我的雙親不在了。」


    洛克爽快的迴答讓菲爾感到困惑。


    「不在了?」


    「我是在斯立戈出生的。五年前,都市被魔物襲擊時雙親死了。」


    菲爾馬上發不出聲。家人什麽的不在比較好,這種話偶爾會在腦海中浮現,不過還是沒說出來。


    「……抱歉。」


    「別在意。數年前的事了。」


    像是說給自己聽般,洛克快活地行動。


    「難道,洛克以打倒魔王為目標是因為這個?」


    是為了替被殺了的家人報仇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雖然太無謀了但不是不能理解。隻是,那樣的話氣氛應該會更憂鬱。


    洛克搔著鼻尖好像覺得很難辦似的。


    「不……雖然不會說跟那無關……不過不隻是那個。」


    這曖昧的迴答菲爾不明白的歪著頭。稍微等了一下,不過洛克似乎沒想到適當的話,雙手抱胸思考。菲爾很小地吐了一口氣。


    「明白了。不會勉理問的。」


    ——所以,才會在那家旅館拚命工作吧。


    洛克的師傅巴特達斯,盡管他是在普洛多米爾斯土生土長的,但他沒有家。這件事,菲爾在奈傑爾那聽過了。


    「洛克——」


    忽然想到的事,在有疑問之前菲爾就開口了。


    「要是夢想無法實現的話打算怎麽辦?」


    「菲爾盡問些難迴答的問題呢。」


    洛克不如說是呆了的看著青色頭發的少女。對菲爾來說,這樣的疑問說漏口了是預想外的,垂下頭沉默了。如果是平常的自己的話,應該能在說出口之前停下來考慮的。


    「老實說我不明白。」


    「不明白、嗎?」


    洛克眺望著到哪裏都是深藍色的大海時的迴答,讓菲爾一再貶眼。


    「在那家店……『乾杯』工作不是嗎?」


    「雖然現在也讓我在『乾杯』當住宿傭工就是了。」


    洛克轉身向著菲爾後,困惑似的搔著砂色的頭發。


    「五年前失去家人時也好,在那之後遇上師傅時也好,我也沒想過未來會變成這樣。遇上菲爾,這樣的一起前往大陸也是。」


    菲爾點頭了。的確自己也是這樣想。


    要是一年前父親沒拿著壞了的剪刀去奈傑爾那的話。沒看到奈傑爾用煉成術進行修理的話。就沒有現在的菲爾吧。


    「要是夢想無法實現的話……我會根據當時的情況考慮。但是現在,不太想考慮無法實現什麽的。」


    「同感。」


    洛克的視線迴到船頭。波浪的聲音變強了,海岸近在眼前了。菲爾吞下了唾液,重新握著槌子的柄。洛克也冷靜不下來的用手指玩弄著支撐著魔劍『冰刃』的鞘的革腰帶。


    「——要上了。」


    兩人好不容易去到的是,左右被斷崖夾著的海灣。洛克他們的目標的燈台聳立在左邊的崖上。


    海灣的周邊是廣闊的海灘,那前頭變成了傾斜的荒地。


    「在哪裏讓船沉下去?」


    把船放置在海灘有可能會被魔物破壞。那樣的話就迴不去了,因此來到大陸的魔劍使們都會把船用煉成術守護著沉到海中。


    魔物害怕海水。多強的魔物也好,沐浴海水的話不會無傷。弱小的魔物的話,隻是那樣就會爆散。


    「對呢……。」


    菲爾決定的是,浸到腰的深度。


    「考慮到這種地方的可能性,應該準備替換的衣服啊……」


    「總不能現在才迴都市。在海攤上盡量靠近海的地方弄乾衣服吧。」


    洛克對菲爾的話點頭了,不過洛克想起了某件事拔出了背後的魔劍。悄悄地刺進船附近的海麵。


    「——凍結吧。」


    那個是發動魔劍的能力的咒文。期待著這可能能做到什麽,和馬上就能嚐試魔劍的能力的昂揚感讓洛克露出了微笑。


    在洛克和菲爾的視線的前方,長劍的確在發揮其能力。從青色的刀身放出來的冷氣讓海麵急速的結冰。


    但是,這樣做出來的冰板,隻有床的一半以下的大小。在失望的洛克眼前冰板在波浪間漂浮,似乎不能作落腳點。


    「畢竟是港口的市場賣的魔劍,就覺得會是這種東西。」


    俯視著冰板的菲爾保持著無表情,但是翡翠色的眼好像很愉快。


    「……嘛,作為劍使用的話就沒問題了。」


    洛克一邊背著魔劍一邊裝著不知道,不過很明顯是在逞強。


    穿著衣服,兩人從船上慎重的進海。首先洛克把袋放在頭上進海,確認了海麵的高度和安全後支撐著菲爾。那之後,因為船頭的碧玉準備好的煉成術,船被用海水造成的泡包著,泡了下去。


    剛發出水聲洛克他們就上岸了。


    「沒有魔物的身影呢……」


    洛克在海攤四處環視後嘟嚷了。附近高的樹木和茂密的草叢裏沒隱藏著魔物就謝天謝地了。把行李放到地上,打算取出海藻泥炭時被菲爾阻止了。


    「洛克,用那個點火發出的煙可能會吸引魔物。」


    「但是,我和菲爾,衣服跟靴都濕透了。」


    從洛克的褲子,菲爾的裙子也流出大量的水滴把海攤染黑。濕了的衣服沾著不隻冷還惡心。靴也是一樣。


    「我使用火精吧。」


    「就算使用火精,沒有燒的東西不是很辛苦嗎?」


    菲爾向著覺得不可思議的洛克靜靜地搖頭。用槌子的石突敲腳邊。


    「讓這個海攤變熱就好。」


    在菲爾在海攤畫煉成陣的期間,洛克一邊警戒著周圍一邊脫掉靴和褲子。雖然很難看,不過沒辦法了。菲爾的咒文不久就詠唱完了,海攤的一角帶有高熱。洛克嚐試的用腳尖碰了一下,驚慌的急忙躲開。


    「那麽,請洛克暫時看著那邊。在我說可以之前,絕對不要迴頭看著這邊。」


    菲爾一邊用跟平常不同的嚴厲語氣說道,一邊開始脫靴。洛克乖乖的聽從,架起魔劍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魔物應該不會靠近海岸,不過作為師傅的巴特達斯說過凡事也有例外。


    「誰知道魔物在想什麽。冒著接近海水的危險也要襲擊人類的家夥,雖然很罕有但還是有。因為在海邊就粗心大意可是會死的啊。」


    太陽就在正上方,沐浴著強烈的陽光。雖然是春季,不過這個海攤的一帶沒有東西可以遮著陽光,空氣也很乾燥,洛克感到背部快要燒起來了。


    「——已經可以了。」


    菲爾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雖然沒四半刻這麽久,但毫無疑問過了那一半以上的時間。畢竟女孩子就在附近總不能脫掉的內衣,因為日射和海攤升上來的升上來的熱力乾了一半。


    迴頭後,菲爾在急忙地穿上靴。


    「雖然還沒乾透,不過應該沒問題了。」


    試著拿起自己的衣服,的確正如她所說的那樣還有一部份是濕的,不過這樣的話在走路期間就會乾吧。洛克一邊穿著衣服,一邊難為情的問。


    「那個……雖然很不好聽,內衣怎樣了?」


    「脫掉乾了。」


    菲爾毫不害羞的極快的迴答了,洛克啞然了。


    「你……那樣的稍微拐彎抹角一些,選一下詞啊。」


    「問的不是洛克嗎。這個色鬼。」


    菲爾的談鋒毫不留情的紮在洛克上。對洛克來說,比較在意自己的內衣是半乾的,不過。


    ——嘛,算了。


    菲爾的態度並沒有像話語那麽冷淡。洛克覺得那是因為在大陸吧。真的是如果不互相合作的話,人類什麽的馬上就會死掉的地方。


    菲爾的視線落在從袋中拿出來的一張紙上。


    「根據巴特達斯先生的指示……繼續前進的話會一點點變成上坡,好像跟左邊的崖相連。」


    「直走,然後轉左,直走……的感覺嗎?」


    洛克一邊抬頭看著崖上的燈台一邊點頭。從海攤可以看到燈塔在斷崖上。


    「明明能登上這個崖的話馬上就好了。」


    「……抱歉。」


    因為打算開玩笑的說的台詞菲爾突然道歉,洛克詫異的看著她。菲爾把視線從洛克身上移開繼續說。


    「如果我好好的使用煉成術的話,可能做到登上這個崖。」


    「不,並不是那種意思……」


    洛克慌張的安慰菲爾。在心中,也有原本如此的想法。


    今天早上離開『乾杯』時,巴特達斯說過了。


    ——跟煉成師一起行動,能知道各種的想法……。


    那句話之後,還加上了就算那個煉成師多麽不成熟也好這種令人不快的話,不過洛克決定當沒聽到。畢竟自己也不成熟。


    從頭部生著像牛角的兇相的猴子,眼睛通紅的充血的襲擊過來。數量是三隻。雙手雙腳的爪紫中帶黑,長且銳利。


    「菲爾退後!」


    洛克一邊大喊一邊架起魔劍前進。雖然是為了吸引魔物的注意,可是跟菲爾的距離拉太遠了,有個萬一時無法幫忙。


    腳邊的地麵是有碎石的上坡路。雖然不是很斜,但還是覺得很難戰鬥。洛克把魔劍舉到頭上吸氣,目不轉睛的看著敵人的行動。


    魔物們配合唿吸,從正麵和左右一口氣撲向洛克。洛克一蹬地麵。目標是,右邊。發出充滿氣勢的叫聲的同時揮動魔劍,一擊斬殺其中一隻魔物。


    魔物發出呻吟聲後倒下,從傷口噴出像是灰色的霧般的東西。之後,變成黑色的瘴氣的塊無聲地爆散。


    沒有撣走纏著的瘴氣,洛克把魔劍從右至左砍迴去。從刀身放出的白色冷氣在大氣中飄蕩。這個是牽製。


    餘下的兩隻魔物發出著刺耳的聲音跟洛克保持距離。


    ——猿鬼的話,沒問題。


    重新架起魔劍,洛克小小的吸了一口氣,吐氣。


    到底是猴子沐浴了瘴氣變異而成的,還是魔界裏有這種樣子的魔物,被魔王帶來的。不知道實際是怎樣。


    知道的是這隻魔物很兇暴,爪有毒。


    ——跟師傅一起的話三隻也好十隻也好,馬上就解決了。


    雖然明白沒有意義,但洛克還是把師傅和自己的動作作比較了。


    ——菲爾呢?


    洛克一邊警戒著猿鬼,一邊隻移動視線的看著菲爾那邊。


    「……盤繞世界的天上之蛇。」


    遠離了的菲爾,用魔劍的石突在地麵畫煉成陣。其中一隻猿鬼察覺到那個把目標由洛克變成菲爾。把身體縮起來,跳向菲爾。其一隻從旁撲向急著跑向菲爾那的洛克。


    「可惡!」


    怒罵後,把魔劍橫砍。把魔物揮來的爪擋開,就那樣被彈開了。但是,就因為那樣動作稍微慢了。


    「菲爾!不要用煉成術就這樣退下!」


    洛克一邊大喊一邊跑。因為剛才的一擊沒時間了。可能會剛好趕上,不過也可能趕不上。


    ——應該叫她再離遠一點的。


    魔物接近了菲爾。那時候,菲爾突然中斷了咒文的詠唱。畫在地麵的煉成陣消失了。青色頭發的少女並沒有露出一絲的動搖,扭動手上的槌子的握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握把從柄脫落了。


    菲爾一口氣的拔出那個,揮動。伴隨著劈開空氣的聲音,那個在虛空描繪出不可思議的軌道攻擊魔物。完全冷不防的被攻擊的魔物,確實地吃下了那一擊姿勢被打亂了。發出悲鳴摔倒了,被追上來的洛克斬殺了。


    被刮得厲害的黑色瘴氣包圍著,洛克迴頭看著後麵。最後的一隻在空中掉向頭上。


    架起魔劍,洛克一邊迴避襲擊過來的毒爪一邊正確的貫穿魔物的軀幹。傷口瞬間凍結了,第三隻的猿鬼也變成瘴氣的塊消滅了。


    「漂亮。」


    菲爾一邊拾起在地麵的魔鋼放進袋裏,一邊用無感動的語調說。洛克歎了一口氣後,把魔劍扛在肩上抱怨。


    「我可不知道你的魔劍是這樣的構造啊。而且,即使有自信也想你退到後麵。」


    「結果上打倒了不就好了嗎。」


    菲爾手上的是像紙那麽薄,非常長的刀身。把那個摺疊後放進柄裏。摺著刀身,菲爾的態度並沒有慚愧的樣子。


    「弄不好的話有可能會死的啊?剛才的魔物的爪有毒啊。」


    「猿鬼的事在書上知道了。連有毒也是。那種程度的話,可以用我的煉成術治愈。」


    不知道該怎樣對堅持頑固態度的菲爾說,洛克搔著砂色的頭發。感覺『乾杯』的醉客還比較討人喜歡。


    「讓魔物過去你那邊是我的錯。不過,菲爾也要在意。」


    「……明白了。」


    殘留著生硬的氣氛,二人迴收了魔鋼後繼續走。


    ——真難辦呢……。


    菲爾一邊在洛克的約兩步後走,一邊抱著這樣的感想。


    剛才的猿鬼們並不是上岸後第一戰的對手。菲爾他們已經被魔物襲擊兩次了。是海狸魔和大蛙這樣的弱小的一類的魔物,數量也不多。


    但是,就算這樣兩人——正確的說是洛克苦戰著。


    馬上撲過去但動作笨拙。而且,在戰鬥中數次迴頭看菲爾。


    ——差不多想要煉成術的掩護了吧……。


    使用煉成術需要時間。更何況菲爾是第一次踏入大陸和在近處看到魔物。普洛多米爾斯跟大陸接觸時被魔物大舉襲擊時有在遠處看過,不過完全不同。


    所以,雖然表情上看不出,但菲爾非常緊張。


    而且不要說給同伴安心感了根本是帶來不安,這邊也難以決定該怎麽行動。是掩護洛克較好,還是以魔物為目標較好呢。


    ——而且不能理解為什麽被發怒。不是做得很好嗎。


    使用煉成術引誘看到的魔物然後用『蛇斬』迎擊。敵人有空隙的話,洛克也比較容易給予致命一擊不是嗎。


    就像那樣,菲爾一直很不滿。


    繼續上緩慢的斜坡,不久後跟左邊的斷崖幾乎沒高度差了。


    兩人去到一個廣闊的地方。地麵被綠色的草覆蓋著,遠處還有森林和山。


    不過,目的地不是那邊。看著斷崖的那個方向,看到那個燈台。洛克迴頭看著菲爾。


    「沒問題嗎?累了的話就在這裏稍微休息一下吧。」


    畢竟上岸後就一直在上斜坡。但是菲爾對那個提案搖頭了。


    「去到燈台再休息吧。這麽點的話還能撐下去。


    洛克點頭了,確認了沒有魔物的氣息後繼續走。


    在近處抬頭看的話燈台相當巨大,比想像中更破爛。


    是用磚做出來的圓筒形的建築物。表麵變黑變髒了,石和石之間的空隙進了沙,也有裏麵生出雜草的地方。牆壁這裏那裏都開了洞,有像是被爪撕裂的痕跡。窗框和門因為海風隻留下生了鏽的殘骸。


    出入口附近的看板被折成兩半吊著,被風吹著。老實說,有不太想靠近的氣氛。


    洛克和菲爾背著結實的牆壁休息。咬下放進袋裏的麵包和芝士,飲下水。兩人之間沒有對話,連臉對臉也沒有。


    無言的休息完了。


    「……差不多該走了。」


    「對呢。」


    除了那以外沒有對話。洛克背著袋走在前麵推開破爛的門。與其說是推開,說是挪開更適當。


    有數個窗戶,因為從那射入來的陽光能清楚看到內部。


    走進視野內的是圓形的空間,中央有粗的柱。其他顯眼的是堆積著的破爛木箱和木桶,還有沿著牆壁建造的樓梯。


    「這裏是被當成倉庫使用嗎?」


    洛克環視室內後,走向螺旋樓梯。菲爾不明白的歪著頭叫停砂色頭發的少年。


    「那個,不調查一下嗎?」


    菲爾指著的是在一角的木箱和木桶。洛克皺著臉。


    「考慮到這個燈台的狀況,不覺得裏麵會有什麽正經的東西。搞不好還會有陷阱。」


    「那麽,由我來幹。」


    菲爾保持著無表情,不過翠色的雙眸充滿著得意揚揚的光輝。扭動槌子的握把握著像是鞭的魔劍後,接近到刀身碰到的距離。洛克覺得沒辦法了的站著菲爾旁邊。


    菲爾揮動『蛇斬』。第一擊打空了打在地麵上,翻過手腕的第二擊命中了其中一個木箱,把上半部打飛了。


    剛從木箱裏升起煙狀的塵埃,同時發出像是摩擦著什麽的聲音,從木箱和木桶裏小蟲絡繹不絕的爬出來。洛克往瞪大了眼,發出著像是打嗝般的悲鳴當場站著的菲爾的背部溫柔地拍了一下。


    向著迴過神來的菲爾苦笑後,洛克慎重的走向木箱。悄悄地窺視裏麵,不過隻看到腐爛了的布和數枚生了鏽的銅幣。


    ——果然啊。就算有什麽也好,被百年以上的時間蠶蝕,腐爛,崩壞了吧……。


    迴頭看著菲爾後搖頭了,洛克迴到她的旁邊。


    「冷靜下來了?」


    「沒問題了。」


    菲爾啪的挺直背部用堅強的語氣馬上迴答。


    ——這樣的話沒問題了。


    洛克笑著點頭後走向螺旋樓梯。樓梯的正上方,生了鏽的槍,被係在果然生了鏽的鎖鏈上下垂著。


    「看一下這個。」


    叫了菲爾後,洛克指著天花板吊著的槍。


    「我想那大概是為了擊退入侵者的陷阱。應該還有這樣的小心一點。」


    洛克走在前麵,二人登上樓梯。樓梯很狹窄,很陡,不能說好走。即使隻是被撞到,也有可能掉下去。


    到達二樓後,內側的牆壁之中有間小房間。洛克慎重地窺視裏麵。


    「……燈台看守人的房嗎。」


    並沒有多闊的房形的房間裏,就像是有暴風經過了一樣。桌子和椅子、床之類的家具都粉碎了變成了殘骸,地麵和牆壁刻著無數被銳利的爪弄出來的痕跡。


    「那是……似乎是海神莉露。」


    在洛克旁邊窺視室內的菲爾的視線,停在牆壁上雕著的像上。臉上有很深的龜裂,脖子以下被開洞,削走了。


    「那種狀態真虧你能看出來啊。」


    「以前有看過,再考慮到這裏是燈台的話。」


    兩人看著對方,沒有走進裏麵。考慮到一樓的情況,不覺得這裏能找到什麽。他們的目的是上麵。


    沿著樓梯向上走。沒體力的菲爾開始喘氣時,兩人到達最上層了。


    能聽到波浪聲。寒冷的風吹到洛克和菲爾的臉頰上。


    隻到菲爾的膝蓋的牆壁和四根粗的柱,然後是像是反轉了的缽般的半球狀的屋頂。


    房間的中央開了一個四角的大洞,數個成人才能圍著的巨大的爐,以半收納的形式安裝。那個形狀,硬要說的話就是巨大的香爐吧。


    蓋著的並不是蓋子,圓形的透明水晶板,這裏那裏都破損了,變色了,被塵埃覆蓋著。


    「那個似乎能用煉成術開動,知道怎麽做嗎?」


    聽了洛克的話後,菲爾觀察著爐。爐本身沒有破損隻是開了數個洞,能從那裏窺視裏麵。叫來火精從爐的外麵慎重的照亮裏麵。稍微有些油臭。


    ——原來如此。使用火精作為光源啊。跟燈柱是同樣的原理,不過這個也是增幅器。似乎現在也能使用……啊啊,已經壞了。


    知道了大概的情況後菲爾離開了爐。


    「真虧你知道這個是用煉成術開動的東西。」


    「有人告訴我的。」


    「……是老師嗎?」


    菲爾不明白的歪著頭。雖然很失禮,但不覺得那個巴特達斯會知道這方麵的事。不過,從洛克口中說出來的是意外的話語。


    「不。是店裏的常客的奧傑斯先生和布拉姆先生。奧傑斯先生是木匠,布拉姆先生是煉成師。因為我完全不知道燈台的事,昨天拜托他們告訴我的。」


    菲爾忍不住睜大了眼。詢問木匠這樣的想法,她完全沒有。不,向誰問這件事本身都沒想過。


    洛克看著屋頂和柱繼續說。


    「本來,柱的內側安裝著像是鏡的金屬板,在天花板吊著反射鏡。似乎這樣能把爐的光變強,再用反射鏡把角度調節。」


    洛克所說的四根柱的內側都生鏽了,歪了的金屬片垂下來了。屋頂的內側也一樣。那是煉成術還沒建立出現在的體係的時代,能力低的煉成術擔任燈台看守人而凝聚了各種的辦法的殘渣。


    菲爾一個人來到這裏的話,絕對不會發現這裏吧。爐也是,不會注意到這種程度吧。


    「話說迴來,爐上有文字嗎。」


    洛克的那句話讓菲爾迴過神來,兩人在爐的周圍團團轉的找文字。不久菲爾就找到似乎是的東西了。


    海神莉露的雕刻的下麵有簡短的文章。菲爾貼近得鼻快要碰上去,目不轉睛地理解那個。


    『相信同伴,相信自己』


    菲爾的臉,痙攣得自己也清楚知道。不隱藏看了讓心情變差的東西的感覺盛大的歎氣後離開了爐。巴特達斯也好奈傑爾也好,應該知道這篇文章。知道還叫他們來想著就火大。


    不勉強告訴洛克,菲爾走到牆邊。為了轉換心情和因為好奇心而看著地上。


    那個表情凍起來了。


    有四、五十隻的魔物向著這個燈台前進。


    「怎麽了?」


    在意菲爾的情況,洛克小跑的走到她身邊。菲爾沒迴答,洛克在她旁邊看著地上。


    喘不上氣。菲爾不是不迴答,是因為衝擊太大無法迴答。


    魔物們有大半是海狸魔或者猿鬼,不過中心隻有一隻是特別的。


    「格倫戴爾……」


    呻吟的聲音從洛克口中漏出來了。那個魔物,以前有看過。簡單的說的話,就是有鱷魚的頭部和酷似人類的身體的魔物。


    不過,那個身體以高大和強壯而自豪。很容易就能把洛克和菲爾捏碎吧。更重要的是脖子上有發出著暗淡的光的青銅的頸環。


    頸環是強度的證明。格倫戴爾強得跟海狸魔和猿鬼之類的根本不能比。洛克和菲爾敵不過吧。而且,魔物手上有槍。


    ——在哪裏看到我們。而且還追上來了。


    洛克的臉失去了血色。因為恐怖胃縮起來,膝蓋也在震。舌頭無法好好的動無法發出聲音。


    退路,沒有。現在馬上從燈台跑下去從斷崖跳進海裏的話,可能能保住性命,除那以外想不出了。


    洛克的衣服的袖,被緊緊的抓住。是菲爾。她身體震動著,眼睛變濕了,現在也好像要哭了。把槌子靠在牆壁上,抱著洛克不放,總算支撐起自己。


    看到菲爾害怕的樣子,洛克稍微冷靜下來了。


    ——對啊。我不行動的話怎麽行。


    雖然很難,但洛克想著不守護這個比自己年輕的少女可不行。


    不想再次無法守護應該守護的人。


    把手放在抓著自己的袖的她的小手上。菲爾驚訝的抬頭看著洛克。似乎並不是意識到握著洛克的衣服。


    洛克為了讓她安心露出了笑容。笑容很僵硬自己也知道。


    「逃跑吧,菲爾。」


    菲爾理解洛克的話用了約兩次唿吸的時間,不過她無言地點頭了。確認了後,洛克架起魔劍從螺旋樓梯跑下去。兩人的袋就丟在這裏了。


    總之不從這個燈台出去不行。洛克他們一邊小心不要跌倒一邊前往一樓。從窗戶和牆壁的空隙可以聽到魔物們的吵鬧聲。


    洛克到達一樓了。一邊調整唿吸,一邊著急地抬頭看著樓梯,菲爾喘著氣的下來了。


    同時,在入口看到魔物的身影了。在牆壁上的洞看到魔物們馬上就要到了。


    ——沒趕上,嗎……。


    菲爾臉色蒼白的用魔劍代替拐杖,肩膀也動起來的喘著氣。帶著她能在出入口強行突嗎。最差的情況,會被魔物們折磨死吧。魔物會把人類吃得連骨頭也不留下。


    「——菲爾。」


    洛克迴頭看著菲爾,表情嚴厲的和用充滿痛苦的聲音向她宣告。


    「把出入口塞著。雖然很抱歉,要再次上樓梯了。」


    洛克頭都不迴的把撲過來的猿鬼一擊斬殺。


    ——我和菲爾,能做到什麽程度……?


    燈台的構造讓洛克他們覺得非常慶幸。


    除了狹窄的螺旋樓梯沒有上去的手段,因為魔物體型的不同會讓動作變得遲鈍。而且,逃跑著的洛克他們占領著高的位置,就能保持著一對一。


    但是,就算那樣也免不了苦戰。


    再怎樣斬,也會無間斷的出現下一個。發出著像是獸類的咆哮。不讓洛克有調整體勢的時間,調整亂了的唿吸的從容。


    無法一擊打倒的話,從後麵押上來的魔物就會前進,拉近距離。為了吃掉而張開口,為了拉倒而伸手,為了撕裂而揮爪。魔物的手和爪沒有一次碰到洛克的身體。


    跟魔物拉開距離,為了得到約一次唿吸的時間,洛克迫著疲倦了的腳上樓梯。


    不是隻是在延長絕望嗎。


    在第幾次的強迫後退時,洛克忽然想到這樣的事,不過馬上否定了。想著那樣的事,真的會死掉。


    喘氣喘得肩膀也在動了也勉勉強強地迴避魔物的爪,沒時間抹著的汗一邊飛散到牆壁和地板,一邊屠殺眼前的敵人。在狹窄的樓梯冷氣和瘴氣混在一起隔著雙方,像是要那個吹散一樣出現下一隻魔物。猶如從黑暗之中誕生一樣。


    ——在菲爾做什麽之前,支持下去……。


    另一方,菲爾在最上層焦急著。


    她隻有在戰鬥剛開始時掩護洛克,用煉成術造出來的火球或者石彈攻擊魔物,不過馬上就到達極限了。比起體力,精神上的疲勞更大。


    在狹窄的空間,不打中洛克的隻瞄準魔物對不習慣戰鬥的菲爾來說比想像中更難。被魔物的數量壓倒的緊張和恐怖比平常更大消耗。


    看透了那個的洛克,拜托了菲爾。


    去最上層,找能幫到他們的東西和手段。


    洛克說的話是認真的,不過同時也包含了對菲爾的擔心。雖然想要煉成術的掩護,不過再這樣勉強下去的話她會倒下吧。


    那種狀況下,要是有魔物越過洛克的頭頂去襲擊菲爾的話。就是說並不是魔物本身而是爪和牙之類的飛過去傷害她。或者是——洛克死了。


    對洛克來說這場戰鬥不是打不打得嬴。而是拖延時間。


    所以,菲爾拚命的在樓梯跑上去。很辛苦,喘著氣,膝蓋發軟,腳很痛,辛苦得快要哭了也好,隻有停下腳步是不行的。


    ——相反的事,我做不到。


    拜托洛克尋找打破現況的手段,在那期間自己拖著魔物群。那樣的事菲爾能做到嗎。能斷言,做不到。


    ——而且,洛克一直都在看著我……。


    登上大陸後,在戰鬥中洛克無數次的看著菲爾那邊。認為是要求掩護是菲爾的誤會,其實是在擔心還不習慣戰鬥的她。所以,馬上就發現了煉成術開始變弱了,讓我上去。


    滿臉的汗,唿吸也很辛苦的喘著氣,菲爾迴到最上層了。


    在跑上來的期間,菲爾並不是完全沒想過逃跑的方法。隻想到一個。


    ——用煉成術,使用風精的力量在空中飛的話……。


    比起剛才俯視地上時,並沒有特別看到什麽障礙。要說問題在哪裏的話,首先是,菲爾並不擅長風精的操縱。像跟洛克初次見麵時那樣失敗了的話,那一瞬間兩人就會一起被魔物蹂躪。


    之後是,用煉成術在空中飛,洛克不在自己身邊可不行。可以的話手拉手能提高準確性。而且,這個煉成術很難施加在激烈地動著的目標上也是難提。


    要是洛克揮動魔劍的手稍微停下來的話,還是會被魔物群壓著,弄碎吧。


    更重要的是,洛克相信著自己嗎。畢竟,在他麵前失敗過一次。


    「有沒有……另一個,有什麽嗎……」


    因為是太過絕望的拚命,切實的狀況。像是在說胡言般嘟嚷,菲爾來迴的看著天花板、牆壁和爐。什麽都想不出,想到最後為了在外麵尋找能幫助的東西,菲爾拖著腳的走到牆邊。


    從下麵突然刮起的暴風把菲爾的法衣和藍色頭發吹起來了。


    眼下的是被綠色的草覆蓋著的廣闊地上。還有,湧向燈台的魔物。


    最讓菲爾吃驚的是,魔物裏有數隻用爪在燈台的牆壁上爬上來的光景。約五秒間,菲爾呆了說不出話來。


    ——那麽一說,魔物之中有在襲擊都市時爬上城牆的啊……。


    現在才想到太晚了。


    「怎麽辦……怎麽辦」


    菲爾像是在說胡話的嘟嚷。就算想用『蛇斬』打落數量也太多。而且魔物們是從四方爬上來的。


    無法判斷該怎麽辦,驚慌失措時後麵傳來了呻吟聲。嚇得肩膀也震的迴頭後,是一隻猿鬼露出兇惡的笑容站著。


    煉成術趕不上。菲爾立刻拔出『蛇斬』。猿鬼跳起來了。


    感覺到衝擊通過魔劍傳到手上,是猿鬼掉到地板時的事。


    菲爾喘著氣靠近爐。這次是從三個方向傳來魔物的聲音。


    煉成師少女的口,一張一開的無力地動著。爬牆上來的猿鬼,像是要包圍菲爾般站著。


    「救救我……」


    終於從菲爾的口漏出來的聲音很小。菲爾當場蹲下大叫。


    「誰來救救我!」


    「——喂。」


    猿鬼們襲擊菲爾,和少年迴應少女的唿叫是同時的。


    跳進來的一閃斬殺了一隻,從那個位置放出來的凍氣把第二隻的體勢打亂了。暫時放置第二隻去挑戰第三隻。雖然刀刃碰不到,雙方的身體撞上各自倒在地上,魔物的爪最終沒到達菲爾那。


    繼續蹲在地上,菲爾呆了的看著基本上在一瞬間展開的光景。無法相信。


    「……洛克?」


    洛克沒有迴答,一邊輕輕的揮手一邊撐起身體。他的視線向著兩隻猿鬼。


    猿鬼們一邊低聲呻吟,一邊把目標變成洛克一蹬地麵。不是直接的奔向洛克,是踩在柱和屋頂改變方向,同時在死角襲擊。


    但是那個行動被洛克完全判斷出來了。橫斬從猿鬼的肩膀劈開到側腹,逆向的砍迴去把另一隻的頭蓋劈開讓他爆散。


    然後洛克終於迴頭看著菲爾。


    「……沒問題嗎?」


    洛克的聲音很嘶啞,再離遠一點的話就會聽不到了吧。菲爾抬頭看著洛克點頭了。


    「但、但是……為什麽會在這裏?」


    往腳注入力量,用魔劍代替拐杖菲爾總算站起來了。洛克一邊調整唿吸一邊走向跑上來的樓梯時迴答她的迴答。


    「從窗戶看到在爬牆的魔物。之後聽到菲爾的聲音。」


    被說聽到聲音,菲爾即使明白不是這種時候臉頰也染紅了。


    「話說迴來,找到什麽了嗎?說實在的這邊也差不多到極限了。」


    因為那句話迴過神來的菲爾,這時候總算發覺到洛克的狀態。跟自己一樣很疲倦了,臉上和手上都有被切到的傷害,從都市出發時像新的沒兩樣的革鎧也變得破爛了。


    「格倫戴爾在上來了。」


    洛克斬殺了十多隻魔物時,看到身影輕輕搖動的鱷頭的巨人格倫戴爾。是遠比剛才洛克打倒的猿鬼之類的強大的,戴著青銅頸環的。


    而且格倫戴爾的手上有槍。


    相對於格倫戴爾能在魔劍的距離外刺過來,洛克要一擊打倒魔物不大膽地撲過去可不行。但是,隨便地撲過去的話洛克的身體會被鱷魚的下巴咬碎吧。


    而且,格倫戴爾有著跟強壯的外表相應的怪力和體力。洛克進入守勢的話就會被追逼,隻能一邊迴避著致命傷一邊後退。


    最重要的是,就是這樣來到最上層附近才能馬上察覺菲爾的危機而跑上來。


    洛克能一度擊退格倫戴爾是因為順利的做到意外的事。


    在後退時洛克慎重地等待機會,在格倫戴爾上樓梯的瞬間把樓梯的一部份凍結了。正如計劃那樣格倫戴爾滑倒了,把後麵的魔物們卷進去掉下了十多級樓梯。


    但是,在掉下的途中格倫戴爾銳利的刺過來讓洛克沒有斬過去的空隙,對洛克來說比起追擊走向菲爾身邊更優先。


    「為什麽……」


    菲爾的聲音,摻雜了淚水。


    「為什麽,在這種狀況下也來救我?」


    自己什麽都做不到。


    對於這洛克的迴答很簡潔。


    「是同伴吧。」


    菲爾說不出語了,像是被刺出了洞的看著洛克。流下眼淚了。


    從數天前認識開始,決定了一起行動後,自己有把他當成同伴一次嗎。洛克把那個用行動表示了。


    聽到從樓梯下傳來魔物們的叫聲。菲爾咬著嘴唇。明明洛克快到極限了,還打算繼續戰鬥。跟他相反,自己——。


    ——不……還沒。


    激烈地搖頭趕走多於的思考,菲爾在思考。有方法。之後是怎樣實現。


    現在馬上飛的話有被妨礙的不安。要怎樣擊退從內外迫近的魔物,爭取必要的時間。


    「……洛克。」


    充滿決心的聲音,叫停了在下樓梯的砂色頭發的少年。跟平常不同不是無表情了,菲爾認真地向著洛克垂下頭了。


    「——能相信我嗎?」


    調整唿吸。看著虛空,菲爾揮舞手上的槌子。


    「——盤繞世界的天上之蛇,萬物在體內流轉、萬像在其中循環。」


    以正圓和螺旋構成的咬尾蛇,發出跟紅玉相似的光輝。


    「讀取配置四方之地、水、火、風,知曉固定三方的形相、質量、流動。借精靈之力,吾祈求新的流轉循環。」


    大氣產生起伏,風把各種聲音傳到菲爾的耳邊。那有在天空到處奔跑的風的聲音,有從海發出的波濤聲,還有從樓梯的下麵迫近的魔物的聲音和腳步聲。


    在那之中比哪一個都更接近的少年的喘氣聲。那個讓菲爾的心冷靜一下。


    洛克會守護自己。說了是同伴。


    而且,相信著。那麽,自己也做——做到的事吧。


    「來了!」


    跟洛克的叫喊同時,魔物們像是雪崩般從樓梯湧現。從外麵也有爬牆上來的魔物,看著抱緊柱的他們。


    ——就是現在!


    「火啊,綻開吧!」


    迴應菲爾的叫喊,巨大的爐之中發出了閃光。想著光之中產生了小小的火炎時那個瞬間膨脹起來,變成紅蓮的濁流溢出來。在樓梯上來的魔物們被火炎包圍,無法逃跑而發出悲鳴。從外麵上來的魔物也不例外。


    當然,火炎的旋渦也把洛克他們卷進去了,不過兩人能忍耐。洛克持有的魔劍『冰刃』的凍氣,好不容易的守護住兩人了。


    間不容發的,菲爾轉向下一個煉成術。受了這種程度的傷的話,魔物們應該來不及反應。


    再次描繪的煉成陣,今次帶著綠寶石的光輝。迴應菲爾的咒文和魔劍的動作產生的風,沒有特定的方向,形狀,任性地狂吹著。風再次把火炎吹得旺盛讓魔物們痛苦,害怕。


    在狂風之中,菲爾向著洛克伸手。


    「請握著我的手。」


    洛克握著她的手時,被魔物們壓著的格倫戴爾動了。一邊被猛火燒著一邊架起槍,以菲爾為目標投出去。


    震耳欲聾的金屬聲讓大氣和火炎搖,洛克馬上揮動魔劍把槍打落。不過,因為那個衝擊洛克的劍斷成兩半了。


    (譯:又斷了,你們兩師徒是要打斷幾把)


    失去了冷氣的守護,體勢也打亂了的洛克向著火炎伸手。


    從火炎中守護洛克的是,菲爾。抱著洛克,身體暴露在火炎中也竭力的大喊。


    「——風喲,成為看不見的翼!」


    伴隨著痛苦感覺到熱力,菲爾抱著洛克一蹬地麵。向著柱,什麽都沒有的空間把身體投過去。


    被冷氣和暴風包圍著的兩人的落下了一瞬後,風像衣服般重重的纏著不放的膨脹,一邊吹跑纏上來的火炎一邊抵抗重力。


    要比喻的話兩人就像肥皂波般在空中漂浮。


    「……還以為會死。」


    洛克一邊俯視著眼下的風景,一邊用撕啞的聲音嘟嚷。並因為不是疲勞,是因為緊張和恐怖。


    「不是相信著我嗎?」


    「相信歸相信,落下的瞬間的那份恐怖是另一迴事。」


    洛克失望的迴答在旁邊鬧別扭似的撅嘴的少女。總算冷靜下來了,不過臉紅著,心髒也激烈地跳動著。


    看著燈台,在旺盛地燃燒著的火炎的旋渦之中格倫戴爾俯視著洛克他們。在鱷魚的臉上很難看出感情,不知道在想什麽,可能是悔恨著。


    「真是完全打不嬴啊……」


    洛克悔恨的嘟嚷著看著自己的手。如果連格倫戴爾也無法戰勝的話,要何時才能跟魔王戰鬥。


    「但是,我們沒事了。」


    變迴平常的無表情,菲爾淡然地說道。


    「沒事的話,就有下一個機會。」


    洛克吃驚的看著菲爾。露出笑容同意的點頭。


    「對呢。下次——」


    說到這裏洛克說不出話了。包裹著兩人的風之衣,被衝到奇妙的方向去。這樣不是會馬上掉到那個砂浜嗎。


    驚訝地看著菲爾,她也慌張著。揮舞魔劍盡力固定方向,不過明顯的不擅長。


    兩人的身體跟斷崖摩擦著剛想著要下降了海岸離開,就在海攤和荒地的交界線附近的空中突然掉下去。


    洛克馬上進行了受身,但是菲爾狠狠的掉到地上了。


    「沒、沒事嗎?」


    洛克慌張的跑過去,菲爾呻吟著打算站起來。但是,失敗了,發出苦痛的聲音當場倒下。脫掉左腳的靴,看來是著地時扭到。脫掉了的靴子就這樣丟在地上。


    洛克毫不猶豫的。背向著菲爾蹲下。


    「快點。在魔物追上來之前要逃跑。」


    「追……?」


    不明白的歪著頭的菲爾,這時候看到了。站在燈台最上層的格倫戴爾,隨便地跳下來。並不隻格倫戴爾,在最上層的其他魔物也陸續跳下來。


    「那、那是什麽啊……」


    一邊緊緊抱著洛克的背,菲爾一邊發出顫抖的聲音。


    「因為除了魔劍都無法傷害他們。所以會呆呆的從斷崖上跳下來。」


    洛克說的話是正確的,馬上就被證明了。


    背著菲爾拚命的跑的洛克的唿吸也逐漸變弱了總算到達海邊時,格倫戴爾從斷崖跳下來了。


    即使知道來到這裏的話差不多是安全了菲爾還是慌張的讓沉下去的船浮上海麵,剛上船就急急忙忙的出發。


    洛克他們出到海灣為止,魔物們都在波浪碰不到的海岸上站著。


    「真糟糕啊……」


    在船上洛克一邊治療菲爾的腳,一邊用疲倦的聲音嘟嚷。菲爾使用煉成術的話能治療到,不過她也很大消耗了。


    「……靴,變得隻有一邊了。」


    菲爾把穿著靴的右腳稍微抬高。這邊的靴也磨破了,開了洞變得破破爛爛了。


    「迴到都市後買新的吧。看到喜歡的告訴我。形狀不對我也能幫你調整。」


    「你做得嗎?」


    洛克對愕然的問的菲爾笑著點頭了。


    「我、是靴匠的兒子。各種的事都有幫忙大概的能做到。」


    表情,聲音也得意洋洋的,菲爾隻有一點變得羨慕洛克了。


    「明白了。拜訪了。」


    發覺到時,太陽傾斜了。海麵上銀色和金色的光混在一起了。


    「話說迴來啊……師傅說的,最上層刻著的文字是什麽?」


    洛克這麽說的時候,菲爾才想起忘了告訴他。說了爐上刻著的一篇短文後,洛克很佩服似的,表情變得不可思議。


    「相信同伴,相信自己——嗎。雖然覺得是一句好話,可是為什麽燈台上會刻著那種話?」


    「……以前,老師告訴過我。船員,大部份都是粗暴的人,會不斷吵架,就算那樣在開船時還是要求相信同伴完成自己的工作。不那樣的話,船會沉的。」


    「欸。但是,船員的信條為什麽……」


    說到這裏洛克理解了。想起了燈台看守人的房間刻著的海神莉露。


    「燈台看守人因為工作上的關係,通常都是原船員。」


    菲爾這樣迴答時,腳的治療完了。洛克歎了一口氣後隨便的躺臥在船上。累得似乎這樣就要睡著了。


    「洛克。」


    但是,被菲爾唿叫了的洛克沒辦法地撐起身體。菲爾伸直扭到的腳和背部,手放在膝上看著洛克。


    「對不起。」


    深深的低下頭。不太清楚她的行動的意圖,洛克搔著臉頰看著菲爾變亂了的青色頭發。笑著的說道。


    「我才是要對你道謝,沒有要道歉的事吧。」


    被那樣說的菲爾抬起頭搖頭。


    向著普洛多米爾斯描繪白浪的軌跡的船上,菲爾結結巴巴的說道。在數天前跟洛克認識後,到底是怎麽想他的事。


    「而且,你的魔劍……。明明是剛買的。」


    為了在格倫戴爾的槍下保護菲爾,洛克再次失去了魔劍。


    洛克不知道該作什麽反應的聽她的話,不過聽完後認真的直直的看著菲爾。


    「吶,菲爾。對我來說同伴就跟家人差不多。可能跟世間所想的不同就是了。」


    的確跟自己知道的家人不同,菲爾這麽想著。比菲爾年長的少年搔著頭發想一句說一句。


    「互相支持,互相幫助。就算做錯了也原諒。跟自己不同的地方,有讓自己困惑的地方也寬容的接受。」


    菲爾眼珠朝上的看著砂色頭發的少年,默默的傾聽他的話。


    「即使是我也有搞錯過。也有想過這個人不行。給種種的人添麻煩了,被原諒了。菲爾,剛剛想著是自己不好而道歉了吧。所以,我想跟那樣的菲爾繼續當同伴。魔劍……嘛,暫時再向師傅借就好。」


    笑著伸出手。菲爾拚命忍著淚水,身體傾前時腳陣陣劇痛發出悲鳴,這之後伸出手握著洛克的手。


    比自己年長一歲的少年的手,很硬,粗糙,比自己的更大。


    「——這就是,我跟洛克的邂逅。」


    喝著蛋杯中的蜂蜜酒,菲爾環視兩名少女作出總結。


    這裏是交易船的客房。船幾天前從『文化都市』貝亞費爾出發,航海中。在多給了點錢得到的廣闊房間的床上,三名少女各依己意的的隨便躺著。


    其中一人是把金發紮成雙馬尾的少女,多餘的頭發還很小地編成一串垂下來。眼睛是讓人想到晴天的海的碧色。是稍微吊起細小眉毛給人的堅強的印象的美麗少女。


    另一個是有著及腰長發的黑發少女柔和的微笑和言談,給人文靜的感覺。從麻衣伸出來的手腳繃緊的同時有著女性特有的豐盈和柔軟。


    p257插圖


    黑色頭發的少女叫作艾莉西亞,黑色頭發的少女叫作凪。她們三人加上在另一間房的洛克四人圍繞著都市旅行。對打倒魔王這目的,四人的態度各不相同。


    三人說著今後的預定,不過凪突然間這樣問。


    「話說迴來,菲爾跟艾莉西亞是怎樣跟洛克認識的?」


    跟凪在利姆利克認識時,洛克他們已經三人一起行動了。所以才會有這樣的疑問,艾莉西亞也這樣問。


    「最初跟洛克組隊的是菲爾。在那之後我才加入的。但是,的確不知道菲爾跟洛克是怎樣認識的。」


    艾莉西亞的師傅的妮舞,跟巴特達斯和奈傑爾也有交往。艾莉西亞理解成三位師傅把各自的拉到一起,不過不知道詳細的情況。


    「怎樣也想聽。」


    凪輕輕的拍手,首先是菲爾說。當然,家人的事沒說。


    「真意外呢。明明跟我認識時兩人關係很好。」


    「現在想起的話,因為血氣方剛很多害羞的事。」


    菲爾表情不變地迴答,喝蜂蜜酒。順帶一提在三人之中,最年輕的是菲爾。


    「——那麽,之後是艾莉西亞呢。」


    「我、我?」


    被冷靜的翡翠色的眼睛看著,艾莉西亞變得很狼狽。


    「能、能不要不要現在?看,差不多,要到下一個地方了……」


    「根據艾莉西亞的行動,可能會向凪灌輸了很多有的沒的。」


    當然,菲爾因為一起行動而記得艾莉西亞的言行。


    被菲爾威脅,被凪充滿期待的眼看著,艾莉西亞放棄了。


    「明白了……。但是,不是什麽特別有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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