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汶開始述說一個長達30年的故事,範啟澤的父親在選擇茶女和迴鎮裏教書之間,他選擇了後者。可是在那個時候,茶女已經有了範黎東的孩子,範黎東還是走了,走得悄無聲息,其實茶女在山上看著那輛車一直消失在山口,然後就在那塊山石上麵哭了很多天,眼睛都哭壞了。  但是範黎東可曾知道在他決定前,茶女的姑媽就施下了七步橋,想要致範黎東於死地,在幾年空等那個離開前的空頭承諾中,茶女的姑媽已經明白範黎東再也不會迴來,於是默默地範黎東開始麵對死亡,而茶女卻苦苦哀求,幾乎是以死相逼,才算讓她停下了手。  不過她付出了肚子裏麵的孩子,那個小生命在未曾出世之前就結束了生命。  “茶女愛著你父親,而你父親隻愛他自己,你又何嚐不是,所以這種事情才會在你們家兩代重複上演。”  範啟澤深埋著頭,聽著蘭汶的每一句,是啊,他和範黎東不就是一類人麽,每天自怨自艾,卻不敢麵對自己的真實感情。  蘭汶說到這裏已經有些氣弱,她接著說另一個茶女的故事,就是她自己,在她和家庭的選擇中,範啟澤選擇了後者,而蘭汶又有了孩子,歷史就是這麽殘忍地巧合在一起,逃出精神病院後,她去找了茶女,可惜她已經死了。  可是她姑媽還沒有死,她恨恨地為這兩個女人不平,於是她交了蘭汶七步橋,在死前她說這一次終於可以為茶女出這口怨氣了。  蘭汶硬生生地學會了各種蠱書法術,躲在林場荒村的幾年,除了滿懷仇恨地學習,她必須還要麵對另一件事情——  “我以為結束了肚子裏麵的小生命就結束了痛苦和對於你的一切,那個幼小的靈魂一直跟著我,伴隨在我左右,她在長大,在幻想著本該有的一切。”  說到這裏蘭汶終於忍不住哭了,眼淚或者是仇恨的最好解藥,可在範啟澤頭也不迴的離開蘭汶時候,她曾經吞下那麽多,也一點用也沒有。  恨意和絕望還在蔓延。  終於,一個新的七步橋開始了,從蘭汶的孩子開始,到範啟澤的妻子,明敏是未婚妻,於是最後一步就是她了。  “事情就這麽簡單,但是七步橋開始了,一步又一步,我沒法停下,在看著人死去和你的痛苦中得到一點怪異的快樂,茶女已經死了,她或者也希望能報復。”蘭汶說完了,但是林涵和薑教授他們卻在暗地數著人數,剛才以為蘭汶沒有死,這事就算沒有成,可要是從蘭汶那個流掉的胎兒算起,這又夠數了。  一番心算,林涵臉色煞白,而且第一個橋柱子居然是一個這樣的東西,這可怎麽辦好,難道找個塑膠袋將那小東西裝進去不成,估計蘭汶還是會在哪兒放下死樁,不過從剛才的水裏樁子來看,她有著異乎尋常的天賦,幾年時間就將這款大規模殺傷巫術運用得如此恐怖。  而代價就是,她失去了自己的容貌、健康,七步橋就是這樣的東西,燃燒著自己的命,殺傷別人的同時,也將自己推進了深淵,來不及後悔,一切往悲劇的結局匆匆跑去。  林涵不禁靠近了明敏,要是按照傳說,現在明敏很可能因為各種原因死掉,哪怕是樹上掉下的一片樹葉。  範啟澤聽著蘭汶說,頭深埋下去,他想到了那天的火車,他沒有迴頭看,但是在看不到的站台的地方卻哭得一塌糊塗,他以為自己可以輕易地選擇感情,可事實上不能。  這也就是和那麽多女朋友交往,卻失去了一種感覺,越在一起越麻木,還有在和明敏的婚禮上他逃婚的緣故。  範啟澤說道:“在你迴來的時候,我曾經多想去挽迴我們的感情,可你冷如冰霜的態度,還有我的強烈自責,都讓我沒法開口。”  蘭汶冷笑一聲:“這就是我說的你和你父親一樣的懦弱和自私!”  “要是我可以迴到從前,我不會離開你,可是我們迴不到從前了,就像這個七步橋,也沒法停下來,這樣吧,要是我死能讓你快樂,能讓七步橋停下來,那麽我做給你看。”朝著那個從來不知道的女兒打了個招唿,轉頭向明敏深鞠一躬。  “蘭汶,我隻有一句話,我一直愛著你,隻是我沒有臉再說給你聽!”  範啟澤說完這句話,感覺自己已經太累了。井不知道有多深,可是比起這些天的折磨,好像不算什麽,他閉上了眼睛,將所有的痛苦都停在黑漆漆的井裏。  他知道這又是一出自私的行為,可這一輩子就這麽一次了。  蘭汶看著範啟澤消失在井口,用不知道是笑還是哭的腔調說道:“你以為你死了就能停下來麽?這些怨恨和糾纏不休的東西還是會延續!”  說完看了明敏一眼,這一眼看到眾人心裏直發毛,大家慌忙避開她的眼神。  蘭汶說道:“我沒法停下七步橋了,當我看著那些人一個個死去,甚至是我親手結束掉他們的生命時,我都怕的要命,可看到這些人和範啟澤在一起,被七步橋的怨氣結上,又莫名地感覺到安慰,從那時候開始我知道自己真正地瘋了。”  現在範啟澤死了,對蘭汶來說,或者真正的目的達到了,可這個目的的達到讓蘭汶更加痛苦。  “明敏,我希望我死掉就能停掉七步橋,可是並沒有用,但從現在開始,我不再恨誰,也不想讓這恨和痛苦繼續蔓延,誰也不會在這裏得到安慰,或者茶女才是對的!”  說吧,蘭汶挽起那個看不見的小朋友,走了兩步,突然也跳進了井裏。  眾人措手不及,慌忙趕過去一看,那口井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造的,黑幽幽不知道有多深,下麵沒有撲水的聲音,他們兩人如同玩得太累的孩子一樣,任由自己下沉,不斷的下沉,然後可能也會無邊的黑暗,最後再在一起。  薑教授看了半晌,才算迴過神來,沒想到這個七步橋還有這樣兩段扭曲的感情,不由得長籲短嘆。  下麵的事情就是明敏的問題了,蘭汶在跳下去前說的話不知道該怎麽理解。可如果最後一個死樁沒有去掉的話,都還有可能出問題。  林涵有點焦頭爛額,這迴難道要功虧一簣?他偷眼瞧瞧明敏,她還在為茶女蘭汶的經歷哭鼻子,好像全然忘了自己的事情。  “該怎麽辦?怎麽辦?”林涵急得直跳腳,從不遠處傳來一聲狗叫,林涵連忙迎過去,隻見邵東子撐了個拐杖,一蹦一蹦和長絨棉從操場過來了。見到林涵,邵東子得意洋洋地揮手,差點又摔倒,以致忘了會加深自己的腦震盪。  長絨棉快速地跑了過來,嘴裏還叼著一個東西,林涵連忙拿了下來一看,原來是一塊小靈牌,可是又設計得下頭尖尖的,上麵還沾著一點泥土,連忙讓薑教授過來看看。  薑教授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上麵寫著“蘭梵之靈位,母蘭汶立”。而用這樣的設計就算是成了搭起這個恐怖七步橋的第一步了。真是天才的想像力,恐怖的殺傷力。  “這狗還真是,看上去傻傻的,關鍵時刻還真起作用!剛才自動叼著這個跑迴來了。”邵東子趕了上來,忙不迭地表功。  謝楠上來損了一句:“又不是你叼迴來的,你美個什麽勁兒啊?”  這樣想來,那天邵東子遇到的那個橋柱子真的是在引著他,可惜形象過於恐怖,以至於邵東子嚇得隻顧著逃命。  多虧了長絨棉,才沒有錯過這個最為重要的東西,當然還有兩個引路的橋柱子,多虧她們沒單單地陷入恨意中。  林涵盯著這條大狗,想不到它又救了自己,看著它傻傻的眼睛,確信這真是上天賜給自己的禮物。  林涵將其鄭重地連同其他五個死柱一起,丟進了井裏,心裏默念道:“千萬不要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長絨棉開始使勁搖尾巴,不知道是因為他知道明敏是有錢的主人?還是因為知道這塊靈牌對明敏的作用,正得意地請功。  “謝謝了,大笨蛋,你又救了我一次!”林涵笑了笑,上前牽起了明敏的手。


    尾聲  〔明敏附耳說道:“以後生女兒好了,就不會有你後脖子的問題了。”  林涵笑著對著林孟的墓碑說:“老頭你看,你還真給我撮合了個新媳婦兒。”〕  初二,林家的祖墳山上多了一座新墳,林涵坐在墓前,給老爺子倒了一杯酒,自己倒一杯,和他長談著,林涵得告訴他自己是怎麽和朋友們一起完成保護女朋友的任務的。還得告訴他七步橋後麵的事情,還有,即使林家還得麵對那個詛咒,自己也會坦然麵對,像一個老湘西人一般,享受生活的閑適,從容應付死亡。  明敏附耳說道:“以後生女兒好了,就不會有你後脖子的問題了。”  林涵笑著對著林孟的墓碑說:“老頭你看,你還真給我撮合了個新媳婦兒。”  刀婆婆依然唱著山歌,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望望遠山,那裏那些朋友們在等著。  謝楠和邵東子依然跟著薑教授到處遊歷。不過他們馬上要和林家一樣,搞一個通靈方麵的工作,就是不知道執照好不好拿。  據邵東子聲稱,生意肯定比林家好。  至於那些死去的孤魂們,但願他們隨著範啟澤一起穿越黑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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