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來到角宮,空蕩蕩的隻亮著燈盞照明。三個走路間隻有宮遠徵頭上戴的小飾品偶有碰撞,發出聲響。


    “你喜歡熱鬧嗎?”宮尚角看著角宮被上官淺沿路布置上的燈盞,緩聲問道。


    “偶爾喜歡,大部分時候我喜歡一個人。”上官淺聽了宮尚角的話,眼睫微顫。


    “你的喜好還真是多變,一會兒喜歡一會兒不喜歡的。”宮遠徵在宮門見過宮紫商和宮子羽每天吵吵鬧鬧的生活,也知道他和哥哥不喜歡人打擾的心境。


    “人的心情都是每時每刻在變化的。”上官淺抬步踩在雪上,剛剛下的雪軟棉一踩就是一個腳印。


    “那你覺得什麽時候熱鬧?”宮尚角想到了他們沒有一起過的上元節。


    “大概身邊有愛我的人,寵著哄著對我笑的時候,會覺得喜歡。那種感情會傳達到心裏,暖暖的,人也覺得放鬆安全。


    不過我得到這些的時間總是很有限,這麽多年來隻有我自己和我的寒鴉。在無峰裏的生活每天都是生死存亡,勾心鬥角。


    沒人在意你過的好不好,而在意你的人,往往是最想殺死你的人。所以即使無峰的人再多,再吵嚷,都不如找一個角落安靜休息片刻…”上官淺仰頭看著天空中落下來的雪,感受到自己手被宮尚角握緊的力道,笑容恬靜。


    人心沒落腳的地方,有再多的歡笑都是虛無縹緲。


    “熱鬧會有的。”宮尚角帶著上官淺往屋裏走去。


    宮遠徵聽過上官淺的話,看著兩個人的背影。唇角微勾,還好…他有哥哥。


    “遠徵弟弟,鞋底沾了雪,走路小心點兒別滑倒了。”上官淺自己有宮尚角扶著,也不擔心自己有什麽不安全的。


    “你當我的功夫是百練的嗎~”宮遠徵覺得自己是被上官淺這個女人小瞧了。


    “遠徵弟弟,早點給花澆了藥湯休息吧。你還要總是要多點時間休息,對你長身體有好處。”宮尚角看著自家弟弟,不知道最近又熬了多少夜,眼睛周圍青黑明顯。


    “知道了,哥。”宮遠徵本來見哥哥關心自己還挺開心的,結果下一秒哥哥就給上官淺取了雙新鞋換上了。


    嘴裏還跟那女人說,鞋子濕了要及時換,女子不能受涼。


    那弟弟呢?


    凍死也沒人管了是不!


    宮遠徵的醋壇子一下子被打碎,看著他哥連個眼神都沒給他時,氣鼓鼓的就去熬藥湯了。


    今天的雪下的不僅大,還冷。


    真正的心寒從來不是大吵大鬧,而是聽 他哥的話,幹完活,獨自睡覺 (??益?)


    “遠徵你晚上可要吃些什麽?遠徵…”宮尚角跟上官淺說完一會兒簡單吃些什麽,一問自家弟弟,迴頭根本沒有看見人。


    遠徵弟弟還真是…


    “等會兒吃飯的時候再叫他吧。”上官淺自然早就發現宮遠徵出去了,看著宮尚角想要去找宮遠徵他出手拉住。


    “怎麽了?”宮尚角迴身看向上官淺語氣帶著疑惑。


    “你真的放的下宮門嗎?”


    上官淺知道像宮尚角這樣的人對於家族的重視,所以她總是覺得他放棄的是豆太過輕易。輕易到讓人起疑…


    “我確實在乎家族血脈,從年幼的時候開始父親就總是教導我長大後守護好宮門,保護好母親和弟弟。


    我母親是個很溫柔也很強大的人。她總說自己心眼小,隻期盼著她的孩子們過的開心幸福,常常會說我們開心最重要。”宮尚角坐到上官淺身邊說著他記憶裏有些模糊的事情。


    “那時候我知道父親很忙,忙到沒有時間陪我們和母親。所以我日日不曾懈怠的練功學習,就是想幫他分擔一些事情。讓他有時間多陪陪母親和弟弟。讓角宮每天都很熱鬧,讓父母每天可以朝夕相處,可以讓朗弟弟的每日笑鬧無憂無慮。


    可是十年前我所有的至親之人都離我而去,隻留我一個人…


    這麽多年我對無峰的仇恨越來越深,午夜夢迴都是想要將其屠殺幹淨的畫麵。


    我一直以為無峰來襲是他們蓄謀已久的想要滅掉宮門。所以我就以保護宮門族人為己任。沒想到我多年的堅持與努力不過是一個笑話。


    多年行走江湖,拚得一身傷,裝著滿心苦,以為自己做的事情對的起父親的教導。


    可是真相被毫不留情扒開,多年守護著的是一群自私卑鄙,害得宮門多少族人家破人亡的無恥之徒。


    那一刻這份守護他們的心早就蕩然無存,被摧毀的徹底。甚至這份仇恨連接到宮門的時候,我恨不得讓他們都倒在我刀刃之下的…”


    宮尚角眼中湧出水光聲音微顫,他之前確實想要一輩子守護宮門的安寧,可如今這麽翻湧多年的恨意來的太快也太洶湧,他不想掙紮壓製。


    他多年來的理智被耗盡推翻,那就讓他不顧一切,殺了所有害死他家人的仇人。


    而離這樣一天越來越近了…


    上官淺感覺到他身體的顫抖,感覺到他無聲的悲鳴。


    她見過的他的強大,見過他的算計,見過他的冷靜…她見過好多麵的他,唯獨沒有見過脆弱的他。


    他展現出來的,不過是他將破碎的自己拚湊的強大,無人能敵罷了。


    “我們都一樣,在仇恨裏煎熬著,苦痛裏掙紮著。這麽多年的等待與忍耐,如今終於要親手畫上句號。無峰要滅,宮門也一樣。”上官淺伸手覆蓋上宮尚角緊握的手,告訴這條路上不止他一個人。


    “就要有個了結了…”宮尚角話音落後兩個人沒在言語,隻是相互陪伴的靜靜坐著。


    “你的手,怎麽越來越燙了?”上官淺握著宮尚角的手明顯感覺到了變化。


    習武之人不畏懼寒冷也不會輕易生病,更何況宮尚角修煉到是極寒功法。這種狀態的宮尚角明顯不對勁,上官淺剛想給宮尚角搭脈就被其躲開。


    “我迴房間找遠徵弟弟。”宮尚角收迴手,蹙眉離開。


    上官淺看著宮尚角匆忙離去的背影,覺得宮尚角這種症狀很是熟悉。


    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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