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洛美,好疼!」一聲慘叫,是安離弦的聲音。


    原來是安離弦正在努力唿喚著昏睡過去的洛美,卻與驚醒的洛美撞個正著。


    洛美一下子想起自己剛剛所看到的,猛地撲到安離弦的懷中,戰戰兢兢地把自己所見原原本本地都說出來。想不到安離弦卻說:「洛美,你是做噩夢,你看我的頭髮不是好好的?哪裏有什麽血跡?你是太累了夢魘了。我剛剛聽到你似乎在叫我,我才醒來,但我卻怎麽都叫不醒你,真是嚇死我了。」安離弦溫柔起來不堪入目,像瓊瑤奶奶的電視劇一樣能讓人酸死。


    洛美急紅了臉,依偎在安離弦的懷裏,顫抖著說:「安,我們快迴去吧!我好怕。」


    「什麽,迴去?這大半夜的,怎麽走啊!天這麽黑,再等等吧,沒有多久天就會亮了。」


    「可是,我真的看到……」洛美堅持不肯待在那裏。


    「好了好了,如果你怕,我先送你迴去好不好!」安離弦隻好輕輕地拍著洛美的肩安慰道,她點了點頭。


    在計程車的後排座上,洛美半倒在安離弦的懷裏,驚魂未定。洛美突然抓了抓頭皮,對安離弦說:「昨天頭髮沒有洗幹淨,感覺很癢,一會兒我去洗個頭,再睡一覺。」


    「那好,要不要我陪你?」


    洛美拍拍他的臉:「不用了,你還是先迴去吧,一到鬧市裏,不知道多晃眼,萬一被你老婆看到,她不發瘋才怪。」


    「別吃醋了,我遲早休了她和你好。」安離弦美言平息她的醋意。


    「到了,要不要我送你上去?」安離弦體貼地問道。


    「不用了,你先迴去吧!」洛美出了車對著安離弦展開一個甜美又溫柔的笑容。這時,安離弦的手機響了,他壓低聲音去接,哼哼了兩聲,就立馬催計程車司機啟動車,像要躲著洛美似的。


    計程車調頭離去,洛美無奈地搖搖頭,一個人朝樓上慢慢走去。


    並非她想做一個勾引有婦之夫的第三者,她這麽年輕漂亮,也想找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男人結婚。可是,這個世界是多麽的現實,自己那點工資連一支高檔口紅都買不起,再漂亮又有什麽用?沒有錢去襯就是一團塗在坐檯小姐腮幫上的廉價脂胭,也曾是萬紫千紅,也曾有過百媚千嬌,隻可惜會埋沒紅塵,無人知曉。


    算了,各人有各人的苦痛之處,她並不真的會天真到以為安離弦會為了自己離婚,隻要現在對自己還不錯就夠了。


    洛美開了門,橘黃的燈光溫暖而充實,女人不管在外麵多累,一到自己的家裏都會感覺到心靈的安慰,這就是為什麽那麽多女人想要有一個家的原因。


    她放下了包,先跑去浴室裏放水,再把窗簾拉上。這屋雖然不大,看起來也舊舊的,可是,經過洛美的精心收拾,倒也幹淨整齊,浴室更是刷得明亮,而且還新裝了上浴桶,那都是安離弦的一片真心。


    洛美被那個巨大的木製浴桶給折服了。這個浴桶太漂亮了,朱紅的色彩,配著金色描著蓮花葉的邊,木桶上居然還畫著一個美麗的女子,隱隱約約在水氣中洗頭,那一頭青絲垂在雪白的肩頭,真是一個精美至極的藝術品。


    洛美不禁嘆道,有錢人真是不一樣,看來安離弦對自己還是有幾分真心的。洛美把熱水放了滿滿一盆,輕輕地將衣服除去。


    入水極滑,像有千隻嬰兒的小手慢慢地貼在她如雪的肌膚,有種說不出的舒服與溫暖。她閉上眼,把盤頭用的木質髮釵輕輕地一撥,長發就如瀑布一樣散落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沉到水中,頭髮入水感覺又癢又蘇,舒暢到她都說不出話來。在水中,洛美的眼睛雖然閉著,但第六感卻變得異常強烈,她感覺到似乎有人在看自己。


    洛美一睜開眼,就看到另一個女人的臉就貼在自己的眼前。驚慌中她嗆了幾口水才浮出水麵,渾身發冷。洛美定下神來仔細一看,原來隻不過是自己眼花,那木桶的內側畫著一個女人,正是在木桶外麵看到的那個洗頭女子,在外麵看那女子是背對著自己,而到了桶裏看,就成了正麵坐著在梳頭。


    洛美氣得大罵:「變態,誰設計這樣的浴桶?有錢也不是這麽折騰,誰見過在桶內畫畫,而且還畫這麽一個詭異的女人笑臉?」經過這番驚嚇,她的臉色蒼白,準備去惡狠狠地罵一下安離弦,選這麽變態的浴桶來嚇自己。


    就在這時,那個女人的臉,經過水波折射顯得更是生動有神,在水中愈發栩栩如生,那個女子一手挽著自己的長髮,一手拿著一個小東西,模糊中也看不清是什麽。


    洛美再也不敢在浴桶中多待,任誰再膽大也不願意和一個看起來是像活的一樣的女人坐在一個浴桶內洗澡。她迅速跳出來,跑到淋浴花灑前,想沖洗一下後就馬上出去,這麽恐怖的浴室一刻也不能多待。


    她沒有仔細看,那個木桶內坐的女子腿側那隻手裏拿的是一把小刀,刀鋒發寒、銳利無比,隨時可以傷人。


    淋浴花灑水開了,她的頭髮都已經浸濕了,閉著眼睛伸手去摸洗髮露,按了一些小心地塗在頭上,開始仔細地撓起來。


    很是舒服,閉著眼睛任熱水衝著身子,彎腰洗著頭,忽然感覺怎麽洗都不起泡,難道新買的洗髮露是冒牌貨?


    揉了一會兒,她睜開了一下眼睛,找到了洗髮水的瓶子。手伸出去,準備再按一點洗髮水,卻在燈光和霧氣中隱隱見自己雙手血紅,洛美拚命地尖叫一聲,恐懼忽然襲來,腦子裏想到的卻是剛剛在鬼吧看到的一幕。


    她驚慌失措地打開水龍頭沖手,卻不小心碰到了洗髮水,那瓶法國進口的洗髮水從洗手台麵倒了下來,如同玻璃瓶一樣摔成無數碎片,濺出一地一牆的鮮紅。潔白的地板襯著耀眼的紅,像蛇一樣蔓延扭動,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洛美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裏,直到鮮血慢慢地流到腳下,順著熱水往下水道裏流去。她突然尖叫一聲,想奪門而出,但好像被什麽拉住了。她沒法迴頭,看不到身後的鏡子中的一雙手正緊緊地抓著她的頭髮,似乎想把她拖到鏡子裏麵去。那十指已經失去了指甲,指尖鮮血滴下,卻堅定地緊緊纏著她的長髮。


    她的腦後傳來一陣巨大的疼痛,滑倒在地上,很多洗髮水瓶子的碎片嵌入她的身體,她卻無從顧及,一心隻想逃離浴室。她用指甲盡力摳住地板瓷磚的fèng隙,直至指甲被整個掀起,也絲毫不覺疼痛。頭髮一縷縷地被巨大的拉力扯掉,落了一地在紅白相間的地板上,自然扭曲,像鋪了一地的小黑蛇,絕望地混在血水中,失去生命。


    黑色的手提袋就在不遠處的地板上,那裏有手機,那裏是生的希望。洛美的腳拚命往手提袋處伸去,帶血的頭髮一束束連著頭皮被扯掉,巨大的疼痛已經讓她近於崩潰。可是,就在她的腳趾尖已經觸到手提袋柔軟的表麵時,腦後的拉力忽然加大,她來不及反應就被拖進了浴室裏,一聲尖叫悽厲地響起在黎明前的最黑暗的夜裏,然後忽然中斷,中斷得那麽詭異,像是一個正在高聲歌唱的人忽然被人扼斷了脖子。


    夜靜得出奇,仿若僅是一個甜夢。


    鬼吧剛開張,生意十分紅火,總是有大批的客人跑來感受恐怖。雖然這裏沒有逼真的吸血鬼道具,但蘇怡憑藉著聰明的頭腦和出奇的點子,還是讓所有人一致認為這裏是最恐怖的酒吧。


    這一天是恐怖論壇的網友的周末大聚會,大家聚集在鬼吧裏和蘇怡對坐著,一起聊著鬼這個話題。蘇怡很喜歡這個時刻,覺得生活在這一刻變得非常充實。


    大家說著一些聽來的奇聞怪事,說來說去都是別人的經歷,後來個個都好似很為自己沒有看到過鬼而感覺到遺憾一樣。


    鍾原也參與其中。在蘇怡的帶動下,他也經常上恐怖論壇,裏麵的人都是自己熟識的網友。他也不禁感嘆自己也沒有見過鬼,和大家一樣遺憾。


    幽暗的燈光下,鍾原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悠悠的嘆息,仿佛就在耳邊,又好像是在很遠的地方。這嘆息聲雖然很細微,但卻很清楚,鍾原一下子站起來迴頭望去,大家都奇怪地望著他,他這才發覺自己有些失態,忙若無其事地笑笑說:「沒事,我就是看看有沒有客人。」


    「看客人還要望著衛生間?你是不是想偷看有沒有女顧客洗澡?」蘇怡打趣道。


    一夥人怪笑起來。鍾原不好意思地握著酒杯,卻感覺酒杯滑滑的,原來自己已經被嚇出一手的汗了。


    聚會結束後,鍾原早早要關門迴家休息,卻惹來了蘇怡的不滿。


    「幹嗎這麽早關門?今天生意不錯。」蘇怡恨不得酒吧二十四小時開業。


    鍾原不敢說出自己剛剛聽到的嘆息,隻是直覺地感覺到哪裏不對勁:「不為什麽,今天不想開了。」


    蘇怡見狀,隻好跟著鍾原走出酒吧。外麵的夜色還不錯,兩人就決定騎自行車迴家,像從前他們上學時那樣。


    鍾原用自行車把蘇怡載迴家,送她進了家門,不滿地說:「貪財女,你不要太過分啊,不但要我做長工,現在還要我做司機。」


    蘇怡輕盈地迴過頭來:「你想怎麽樣呢?罷工嗎?造反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


    「難道你是想讓我以身相許不成?」蘇怡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


    鍾原做嘔吐狀:「我隻不過是想你把自行車換成摩托車罷了,我們現在是窮,不過遲早會有錢的,難道等你的酒吧上市的時候還騎自行車不成?」


    蘇怡一聽到這話頓時來了精神,她開始為酒吧上市的美好前景而感到興奮不已,已經在那開始盤算著怎麽換寶馬了。鍾原一看她那發錢癡的傻樣,嘆了口氣就將自行車向另一棟居民樓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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