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兒也不經算,轉眼間,兩個月過去了。


    這天,李翠翠背上背著一個孩子,笑意盈盈地往知青點走。


    雲知樂正忙著洗衣服,聽到外麵的唿喊聲,連忙把門打開。


    看到是自家嫂子時,笑麵如花的把人迎了過來:“嫂子,你咋有空來這裏?”


    “害,咱娘讓我過來的,這不是馬上快過年了,公社那邊開了三天的大集。


    咱娘說,大隊裏麵安排了兩輛拖拉機,帶著人往大集那邊去呢。


    讓我來問問你,你去不去?”


    一聽到大集兩個字,雲知樂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她快速把腰間的圍裙解了下來:“那咋不去啊?


    從小到大,我最喜歡趕大集了,嫂子,你等等我,我去換身衣服。


    桌子上有糖,拿給浩浩吃。”


    李翠翠也不客氣,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開水,然後把糖果丟進茶杯子裏,來迴倒騰了幾下,溫熱涼了,才給自家兒子喝。


    奶娃娃喝著甜絲絲的水,開心的說了一句:“甜!”


    等他咕嘟嘟的把一杯水喝完,眼睛還直勾勾的盯著桌子上的糖。


    伸著手就想往桌子上麵夠,李翠翠笑著打了一下他的手:“娘是怎麽教你的?


    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要拿,要不然迴頭別人都不喜歡你了。”


    懵懵懂懂的娃娃,聽到這話,也默默的收迴了手。


    李翠翠的話,正好被雲知樂聽到。


    雲知樂有一邊穿衣服,一邊無奈的說道:“嫂子,我可是他姑姑,拿我們家兩個糖怎麽了?


    就是把桌子上所有的糖都拿走,誰又敢說什麽?”


    所有當姑姑的,都稀罕侄子。


    李翠翠不讚同的說道:“你還沒有孩子,不知道這教育孩子的關竅。


    無論任何關係都是西風壓倒東風。


    你看他這個時候靦靦腆腆的,平時猴精猴精的。


    我有的時候因為他犯錯誤了,打他的手心,他當時不哭,碰到咱爹咱媽的時候,哭的撕心裂肺。”


    就在李翠翠說話的時候,浩浩哼哼唧唧的走到了自家姑姑的麵前,一雙眼睛淚眼汪汪的模樣,看得雲知樂的心都化了。


    她從桌子上抓了一把糖果,直接塞進了奶娃娃的口袋裏麵:“不可以直接吃哦,要讓你娘化成糖水。”


    也不知道這話浩浩有沒有聽懂,隻是樂嗬嗬的點頭。


    李翠翠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你收拾好了是吧,走?”


    雲知樂從角落裏背了一個背簍,想了想,又跑到床頭櫃裏麵拿了一個小布包出來。


    這大集一年也就擺這麽一次,畢竟現在啥都要票,有的時候老百姓沒有票就買不到。


    去黑市風險又很大,公社的領導也不能看著村民們餓死。


    就想出了這麽一個主意,臨近過年的時候,大家都可以把家中儲存的東西拿出來換。


    什麽野菜啦,從山上打的獵物啦,還有的是夏天時候種的豆角,曬的幹菜。


    幸運的話,還有人賣瑕疵布嘞。


    隻不過價格比供銷社那邊的貴上一到兩分錢,但這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了。


    等幾個人來到村口的時候,有一輛拖拉機,上麵已經坐得滿滿當當了。


    還有不少嬸子站在大槐樹下等著,一邊聊天,一邊往大隊部那邊看,尋思著下一輛拖拉機什麽時候到。


    第一輛拖拉機是王支書的侄子開的,他紅著一張臉,扯著嗓子吆喝了一聲:“大家夥都坐好了沒有?坐好的話,咱們就出發了。”


    “好了,好了,快走吧,再晚點,好東西都被挑光了。”


    王建偉粗壯有力的手臂,快速搖響了拖拉機,一時間,拖拉機前頭緩緩冒起了黑煙。


    他把搖把往拖拉機座子下麵一丟,手臂一個用力,拽著方向盤坐了上去。


    隨著第一輛拖拉機遠去,站在大槐樹下等待的嬸子們,也有些不耐煩。


    “這第二輛咋還不來呀? ”


    “就是呀,聽說好東西,都早早地出來擺攤了。


    我還想著運氣好,買幾尺瑕疵布,今年做一身新衣服呢。


    這要是再晚去一會兒,毛都撈不著了。”


    “第二輛誰開的呀?咋還不來?”


    “好像是老雲家的那個小子,這是咋迴事呀?也沒聽到拖拉機響!”


    就在眾人嘰嘰喳喳議論時,一個嬸子看到李翠翠,忙喊了一聲:“知遠家的,這村子裏,另外一輛拖拉機是你家男人開的,你去看看,咋還沒有開出來呀?”


    “就是呀,你看老王家那小子速度多快?”


    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話中,李翠翠也有些招架不住,剛想抬腳往大隊部走,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卡車打喇叭的聲音。


    等卡車停穩,周時逸和雲知遠兩個人從卡車上麵跳了下來。


    “嬸子們,那輛拖拉機被安排去縣城送貨了,正好周知青迴來了,王支書就安排他開卡車帶咱們去。”


    雲知遠一邊說,一邊引導著嬸子們往卡車上麵爬。


    周時逸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雲知樂的麵前,伸手把她肩膀上的背簍接了過來:“你到時候跟著坐前麵。”


    “啊,這不太好吧........”


    雲知樂還害怕村子裏麵的人說閑話呢。


    李翠翠推了她一把:“這有啥的,自家媳婦當然要自己護著。


    你哥跟著我坐後頭,他皮糙肉厚的,正好可以看娃娃。”


    李翠翠撂下這句話,便快步朝著車鬥子那邊走去。


    周時逸牽住雲知樂的時候,眼尾帶笑的拉著她往前走:“放心,沒人敢說什麽。


    錢帶夠了沒有?這次去大集上準備買什麽?”


    雲知樂抿唇一笑:“帶沒帶夠,我不知道,反正你給我的小布袋,我都帶上了。


    再說了,有你在,我還愁付錢的事情?”


    她的俏皮話,逗的周時逸哈哈一笑,一臉無辜的把自己的口袋都翻了出來:“那這話你可就說錯了,我現在口袋比臉幹淨。


    所有的工資和票,可都上交給媳婦大人了。”


    他的話,讓雲知樂有些臉熱,伸出小手,在他精壯的腰間擰了一把,疼得周時逸齜牙咧嘴。


    這一幕正好落在了車上不少人的眼,有人嫉妒,有人不屑,但礙於雲致遠和李翠翠坐在那裏,倒也沒有說什麽難聽的話。


    卡車的速度,到底比拖拉機快,在拖拉機眾人羨慕的眼光當中,卡車一溜煙兒的跑得飛快。


    任憑王建偉如何追趕,都攆不上。


    坐在拖拉機上的嬸子氣得直跺腳:“早知道我也在那裏等一會兒了。”


    “誰說不是呢?那坐卡車可比坐拖拉機舒服多了。”


    “大山媳婦,你說這話就不太對了吧,這拖拉機不和卡車坐著一樣嗎?”


    大山媳婦還沒來得及說話,拖拉機就踩了一個深坑,車上的眾人,被顛簸的屁股都離開了車鬥子麵。


    大山媳婦兒撇了撇嘴:“你看到沒有,這就是差別,拖拉機顛的很,卡車完全不一樣嘞。”


    這話讓眾人將信將疑,殊不知,坐在卡車上的眾人,因為一個顛簸,被顛的東倒西歪。


    雲知遠連忙抱緊了懷中的娃娃,另一隻胳膊緊緊的把自家媳婦護在懷裏。


    李翠翠偷偷笑了兩聲,指了指自己屁股下麵的東西,雲知遠才發現,李翠翠屁股下麵竟然墊著厚厚的稻草。


    原本李翠翠是準備買幾斤豬肉迴家的,這豬肉貿然放進背簍裏麵,下麵再漏血水的話,弄得哪裏都是就不好看了。


    所以她特地墊了一些稻草在裏麵,到時候再鋪上一層油紙,也不怕血水會流出來。


    現如今倒是方便了她,就是可惜這稻草不能用了。


    迴頭得想辦法找一些幹草塞進背簍裏。


    雖然說他們不講究,但畢竟是吃食,這稻草被屁股一坐,多少有些膈應人。


    車子終於抵達了大集上,眾人一窩蜂地跳下車,三三兩兩的往大集上跑去。


    他們這副舉動,讓後麵慢悠悠走的幾個人,還以為大集上出現了什麽稀罕玩意兒,拔腿就朝大集那邊衝。


    嬸子們一看這架勢,也覺得大集上肯定有好東西,你推我搡的跑得飛快。


    周時逸等到大家夥都下了車,把卡車停在最邊緣的位置,鎖上車門,拉著雲知樂,晃晃悠悠地往大集那邊走。


    一旁的雲知遠也不甘示弱,把自家娃娃放在了肩膀上麵,聽著孩子的歡唿聲,他又伸出一隻手,拉住了自家媳婦兒。


    這可把李翠翠臊的不行,小聲的嘀咕了一句:“你這是做什麽?”


    雲知遠這幾年性情大變,和之前低頭不敢見人的模樣大不相同。


    他大大方方地拉住了李翠翠的手:“我牽自家媳婦的手,咋了?”


    李翠翠掙紮了好幾下,可都被男人有力地大掌緊緊地握住,沒辦法,隻能隨他去了。


    大街上的東西應有盡有,最引人注目的還是賣甜點果子的攤子。


    雲知樂拉著周時逸的手走得飛快,踮著腳往那邊看。


    周時逸人高馬大,很容易就能看清楚那邊攤子上擺的什麽。


    他把手放在雲知樂的腰上,一個用力就把她托舉了起來。


    原本雲知樂還有些羞澀,可看到那些稀奇的吃食,興奮勁上頭,拍著周時逸的肩膀說道:“還有些看不到你再把我舉高一些。”


    周時逸手上的力氣又大了一些,左看看,右看看,有那麽一瞬間,甚至想把雲知樂直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仿佛意識到他想做什麽,雲知樂連忙蹬著腿跳了下來:“我看那邊有空,我們去那邊看看。”


    就在此時,一直忙活擺東西的夫妻二人,樂嗬嗬的朝著大家說道:“俺媳婦是豫省的,這都是照著老家的吃食做的。


    有誰看中的,可以拿幹菜,糧食等來換。”


    雖然說大集,但大家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把賣這個字說出來。


    一個老太太指著月牙形狀的果子說道:“這果子肚子胖乎乎的,裏麵裝的是啥呀?”


    “裏麵是熬的糖,味道好吃的嘞,還有這,是用大米炸的,這個是小米炸的。


    這個是白麵,這裏麵可是放的正兒八經的白麵,一吃就能吃出來,上麵裹了一層糖。”


    攤主一介紹,周圍人就倒吸了一口涼氣:“你這不是麵就是米的,那得多貴呀?”


    攤主媳婦也是個能說會道的,她把身上的圍裙係好,微紅的臉上扯出一個笑:“這都是自家做的,雖說手工不值幾個錢,但這位大哥說的對,成本擺在這裏。


    所以換的價格也要高一些,你像這個大米糕,得兩斤糧食,能換上一斤。幹菜那些換的話,最起碼得三斤。 ”


    這個價格讓不少人都咋舌,一斤糧食一毛三,兩斤可就是兩毛六。


    這玩意兒不起眼,價格還不少嘞。


    攤主媳婦兒拿出了一個長長的切刀,切了幾小片,放在那裏:“有想買的,可以來嚐一嚐味道。


    量大優惠,說實在話,俺們夫妻倆,就掙個單薄的手工費。


    你別看這大米糕是用大米炸成的,想把它們蹂在一起,需要的可是糖呢!


    嬸子,你嚐一嚐,是不是甜絲絲的?”


    攤主媳婦直接把一小塊大米糕,塞進了那老太太的手裏。


    老太太一手拖著,一手拿著大米糕,用左側完好無損的牙,使勁咬了一口。


    在嘴裏砸吧了幾下,十分滿足的說道:“嘿,你可別說,這味道還真不錯呢。


    我是從縣城那邊過來趕大集的,身上也沒帶糧食,也沒帶啥的,你看看,用這個換的話得多少?”


    老太太從口袋裏摸出了幾毛錢,攤主媳婦沒想到頭一炮生意,就碰到了爽快的客戶,也十分利索的說道:“那就給嬸子你算兩毛五。”


    “那還是我老婆子占便宜了,比起用糧食換便宜一毛錢呢。”


    這話說的,有人認同,有人不認同。


    畢竟對於城裏人來說,買糧食需要糧票,價格擺在那裏,但是對於鄉下人來說,年年都要分糧食,他們賣到糧站的糧食,可賣不了一毛三的價。


    有了老太太開個好頭,又有幾個穿著幹淨整潔的人,指著小米糕說道:“這也是用糖揉的?”


    “對,要不然咋能粘一起呢?


    這邊還有別的口味,麵摻雜了紅棗,女人吃了益氣補血,味道特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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