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倒黴時,喝涼水都塞牙縫。


    她正恨不能捅自己兩刀,剛出鳳影宮的大門,就碰上兩個瘟神——百裏紫宸,百裏碧宇。


    當然,寬闊的宮道,她自是能繞過去的,兩尊瘟神,卻左擋,右擋,愣是不肯讓她過。


    她氣結咬住後牙,剛要開口……


    百裏碧宇便佯裝剛碰到地,誇張地哎呀了一聲。“這不是咱們失寵已久的老姑娘姐姐嗎?紫穹,她怎裝作沒看到我們呀?”


    “大概是睡懶覺,睡糊塗了!要不然,怎麽就成了老姑娘呢?茶”


    “哈哈哈……”


    “你們……”老姑娘姐姐……真是夠了,單單衝這稱謂,她也要在一個月之內把自己嫁出去。


    百裏碧宇笑顏皎然如月,紫眸似雪山之巔的紫色水晶,容不得半分汙垢。


    “瞧這臉色,是剛起床,又被娘親訓了吧?”


    百裏紫穹酷臉冷凝,眼底雖沒有嘲諷,卻犀利地一掃百裏暖一身上下。


    “沒有宮絛點綴,發簪簡單易於拆卸,怕是挨訓完了,還要躺迴去睡個迴籠覺。”


    暖兒強硬地壓住怒火,“我忙著呢!哪有時間睡迴籠覺?”


    被這兩隻狼崽子算計多了,也有了經驗。


    每次隻要她說話大聲,他們就死皮賴臉,去娘親和父皇那邊告禦狀,說她欺負她們,最後,每次挨罰的還是她。


    所以,她學聰明了,再不讓這兩個小崽子得逞!


    “讓開,別擋路!姐我煩著呢!”懶得招惹他們。


    兩人優雅側身,讓開路。


    “哎,四弟,我聽說,嫣姑母為襲表哥提親,是要定在三年後娶我們十一歲的六妹,她是不是太著急了?”


    百裏紫穹失笑,唇角一勾,“我怎麽記得,從前,唿延襲總是跟在我們的老姑娘姐姐身後的?”


    百裏碧宇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瞧著百裏暖憤恨遠去的背影,大聲嗤笑。


    “我們還沒出生,兩人就一起在獵場騎了一頭笨熊橫衝直撞,還被眾官員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呢!”


    “男子娶妻,當娶賢良淑雅,勤快能幹的,能獵熊,可不一定能過日子,能睡懶覺,也不一定能相夫教子呀!”


    “六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勤快又能幹,十一歲掌管禦醫院,讓那些老太醫心服口服,前年還幫父皇平息南方瘟疫……”


    “老姑娘姐姐早生幾年,是白生了。”


    兄弟倆一唱一和,氣得百裏暖停住了腳步,她瞬間折迴來,就卯著倆弟弟,一頓拳打腳踢,末了,又惡狠狠地補一句,“姐不發威,當姐是病貓呀?”


    百裏玹夜在殿內聽到兩個兒子的慘叫,忙抱著小女兒出來看。


    陌影也跟出來。


    百裏暖見勢不妙,兔子似地,咻一下不見了蹤影。


    老三老四被打得俊顏青一塊紫一塊,所幸狼人痊愈的快,傷痕頃刻便消失。


    “父皇,娘親,二姐欺負我們!”百裏碧宇哭嚷地誇張。


    百裏紫穹卻捂著臉,悶頭不說話。


    “你們活該!”陌影嗔怒斥道,“愣著做什麽?跟我到書房,看看諸國送來的美人圖。”


    “原來娘親召我們來,是為看美人圖?”百裏碧宇佯裝痛苦地咳嗽兩聲,“哎呀,我忽然想起來,我昨晚著涼了,咳咳咳……”


    “呃……千禪太傅今日要檢查我的功夫……”百裏紫穹也有個好借口。


    倆兄弟默契地這就要走,卻被娘親一手一個拎住了耳朵。


    “娘親,輕點兒,輕點兒……”


    “疼,疼……娘親……耳朵也是肉!”


    “知道疼,就給我乖乖聽話!”陌影一路沒鬆手,拖著兩個兒子,直接進了書房。


    百裏玹夜忍笑抱著小女晃了晃,寵憐在她粉潤的小臉兒上親昵吻了一記。


    “瞧瞧,還是我們的悠悠寶貝最乖,別跟你哥哥姐姐們學。”


    小丫頭扭頭,不悅地嘟著嘴,說道,“父皇怪!”


    “哪裏怪?”


    “二姐給父皇做龍袍,父皇讓悠悠和二姐學,還誇讚,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比二姐做得袍子更好呐!”


    百裏玹夜囧地撓眉梢,“呃……有嗎?”


    “父皇,這就叫做自相矛盾吧?!”小丫頭諷刺人不露聲色,卻還一副求知好學的神態。


    百裏玹夜好一陣無語。


    這才發現,這小丫頭也有刁鑽的前景!


    但願,不要長太快才好啊!


    *


    暖兒返迴寢宮,正打算收拾好行囊,獨自上路去迎接外公。


    豈料,一入宮門,就見掌宮女官的琉璃笑著迎上來。


    “公主,您可迴來了,丞相大人說要帶您去西域邊陲小城迎接南贏王,已經久等多時了……”


    暖兒一陣咬牙無力,天人交戰地想走,卻又沒膽,


    廊下,她養得小黃鶯被逗得婉轉歌唱,比她熱情百倍。


    那逗鳥兒的人,一襲銀白錦袍,纖塵不染,腰間束著天藍刺繡腰帶,絕代俊顏,籠在銀白的披風錦帽下,鼻梁高挺,唇如靜花,歲月對這似的男子格外寬容,不曾留下絲毫痕跡。


    好像,昨日,她還背著長及腳背的小背包,顛兒顛兒跟在他身後跑。他轉身笑看著她,寵憐如柔水,幫她把小背包的帶子打成結,那小背包垂在腰側,剛剛好。


    琉璃瞧她窘迫顰眉,怕她跑了,忙把她拉到廊下。


    “丞相大人,您和公主聊,奴婢依您的吩咐,去給公主準備行裝。”


    鳳純頷首,“有勞琉璃姑娘。”


    琉璃捏了下暖兒的手臂,抿唇笑著入了殿內。


    鳳純瞧著黃鶯笑了笑,沒有馬上開口,由著她偷偷地打量自己。


    這金籠裏,胖嘟嘟的鳥雀兒,倒是像極了她,單純的眼睛,懵懂率直。


    “暖兒,想必你都知道了,我們一會兒就啟程。”


    “我……我……我……”暖兒結結巴巴,一連說了幾個我,才麵紅耳赤地我出一句話,“我去換一身騎裝。”


    和他站在一起,都覺得渾身不自在了。


    擁有精純之血的男子,天生一身魅惑的甘醇濃香,似酒,可醉女人心。


    幼時無拘束,可趴在他頸側嗅個夠,甚至還卯著他脖子輕輕啃咬,長大了,那等親昵的舉動卻不成。


    鳳純看了眼她身上的袍子,尋常的公主袍,閑雅得體,似含苞待放的牡丹,尚未完全綻放,已然國色天香。


    除了稍胖了一點,她真的……像極了陌影。


    也正因如此,在陌影和百裏玹夜一再提婚之時,他才一再委婉拒絕,他怕害了這丫頭,然而,又不願她嫁給別人。


    她是他看得比命還重的女子,他不容自己傷害她,更不容別人傷害她。


    於是,隻能這樣看著。


    從十六歲,看到十八歲,看著看著……她就成了別人眼裏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這樣挺好的,我們乘車,不騎馬。”再說,穿騎裝,裹頭,束腿,太累。


    “那樣不會耽擱時間嗎?老三老四的生辰快到了,外公這個時候迴來,就是為了……”


    “他們趕路快,我們慢慢走就好,如此,你累了,若想睡覺,可多睡會兒。”


    “大家都不喜歡我睡懶覺。”


    “那是因為,他們不知,你晚上設計衣袍,熬夜到很晚。”


    暖兒抿唇,眨了眨鳳眸。


    咦?這話不對呀,他怎麽知道她熬藥到很晚呢?


    琉璃很快收拾好了包袱,卻還單獨多備了一個,而且,是用大紅的絲布弄成的,直接遞給鳳純。


    暖兒一頭霧水,忽然想到什麽,心頭驚顫不住,這就想阻止。


    琉璃忙擋在她身前,對鳳純笑著說道,“丞相大人,這是我們公主殿下給丞相大人做的五套袍服,常服,禮服,騎裝都有,有兩件已經存了五六年,公主本是等丞相生辰要送給您的,可每次,公主都忙著睡覺,給錯過了。”


    “琉璃姑娘有心了,如此,我就不必多準備袍服了。”鳳純拿著包袱,怕暖兒不自在,鄭重地朝她一彎身,“多謝公主美意,臣感激不盡。”


    暖兒臉色微僵,心突然涼了,手腳也放鬆了幾分……


    *


    馬車穿過宮門,暖兒坐在馬車裏,不禁期望自己能睡一覺,卻拘謹坐在軟墊上,心如擂鼓,繃得渾身筋脈緊張。


    鳳純卻在自在地品著血茶,看著一本厚厚的史冊。


    直到了宮門前,兩人都不曾說過一句話。


    車廂外,有人突兀地打破沉靜。


    “暖兒,你在裏麵嗎?”


    這大嗓門,除了唿延襲,還能有誰?!


    暖兒忙掀開車窗,見唿延襲一身金甲,策馬到了近前,不禁慶幸地唿出一口氣,卻又說不出的煩躁。


    他一身威武之氣,霸氣逼人,舉手投足,都是武將威儀。


    一張臉清俊如刀裁,因常年練兵,曬成了健康的麥色,笑顏一開,旭陽般耀目迷人,引得路旁女子側目。


    “襲,你……你沒在禦醫院幫六妹弄藥草呀?”


    唿延襲失笑,策馬貼近馬車,大手抓住了車窗框,湊近她的臉兒,視線在她豔紅的臉上遊弋,不放過絲毫變化。


    “你這醋,是因為我娘親提親的事兒吧?”


    暖兒忙後退了些,與他拉開距離,“你說什麽呢?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吃醋了?”


    “六公主才十一歲,我幫她,就是要娶她,這會兒我豈不是早就妻妾成群了?又怎會孤家寡人找你?”


    “我真的沒怪你,你不必解釋。”她知道,六妹是真心崇拜這個十歲就跟著唿延珝上戰場殺敵的男子。


    鳳純在車廂裏握著書本,因這不速之客,劍眉不悅皺起。


    “襲世子,皇上沒有讓你跟來!我和暖兒此行,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唿延襲鬆了車窗,在暖兒以為他畏懼鳳純的威嚴離開時,卻沒想到,他隻是落後片刻,把馬韁繩拴在了後車尾。


    下一瞬,他縱身一躍,落在車轅,掀了車簾便進來。


    暖兒見他靠近,忙縮到車廂角落裏。


    “我又不會吃了你,你躲什麽呀?”唿延襲說著,坐下來,就將她扯進懷裏。


    暖兒掙紮不開,怕他做出更過分的事,再不敢挪動。


    唿延襲對鳳純道,“您所謂重要的事,不就是趕路去迎南贏王夫婦和驚宸麽?暖兒和您在一起就不自在,我陪著她好一些。”


    鳳純欲言又止,看到暖兒的確是放鬆了些,無奈搖了搖頭,“你爹娘恐怕不願意你和暖兒在一起。”


    “他們願不願意,與我何幹?我願意就成了。”


    唿延襲側首,旁若無人,在暖兒臉上飛快吻了一記。


    “這臉兒又軟又滑的,多睡些覺也的確是好,不像我,風吹日曬,臉皮都快成鬆樹皮了。”


    暖兒氣得對他一陣打,“不要亂親我!”


    “你剛吃了一肚子醋,怕你酸得厲害,拿唾沫給你中和一下。”


    “你能不能不要說得這麽惡心?!”


    “惡心嗎?我倒是覺得很甜蜜呢!”唿延襲揶揄地看了眼鳳純,“丞相,您有沒有覺得我們很甜蜜?”


    暖兒臉更紅,低垂著眼簾,一眼不敢抬,卻分明感覺到,鳳純幽冷的視線在她和唿延襲之間流轉不定。


    鳳純直接道,“暖兒,心裏沒有一個人,卻還要與他曖昧不清,隻會傷害他。”


    唿延襲看懷中的女子,“暖兒,不用聽他的。”


    暖兒縮了縮脖子,不知該怎麽辦才好。“你們聊,我胸悶,去車轅上坐著透透氣。”


    鳳純卻一掌揮出,把唿延襲打出了車外,下一刻,手掌按在車板上,真氣流轉,斬斷了車尾的馬韁繩。


    唿延襲旋身落地,還想靠近馬車,卻被強大的真氣彈出了數丈。


    暖兒擔心地看了眼窗外,見唿延襲安然無恙,忙道,“襲……對不起,六妹很喜歡你,你迴去吧!”


    說完,她不敢再看唿延襲,忙端正坐好。


    鳳純好整以暇地又拿好書本,看了兩行,卻愣是一個字都沒看進眼裏,“這樣就對了。”


    暖兒動了下身子,挪到桌旁,端起茶盅,看了眼他手上的書,詫異地忍笑提醒,“呃……你……你把書拿倒了。”


    鳳純抬眸看她一眼,狐疑眨了眨眼睛,“有嗎?”


    “嗯,有一會兒了。”


    “這是域外天書,要倒著才能看到其中的內涵。”


    噗……“原來丞相的一本《血魔舊史》,也有如此玄機?!”


    *


    西域的邊陲小城,弩城,莫名其妙湧進許多吸血鬼。


    路上熙來攘往,那兩隊吸血鬼,藏青披風,金甲護體,浩浩蕩蕩,顯得格外突兀。


    緊隨在兩隊吸血鬼兩丈外,便是異族的一隊客商。


    那客商卻皆是騎馬而來,馬背上掛著武器,沒有馬車拉貨物,每個人腰間還掛著宮衛腰牌,分明是異國的士兵。


    城內最大的聚仙酒樓,二樓窗口處,嚴懷景撚著酒盅,冷眯鷹眸,俯視著那兩隊人馬,對桌對麵正看月魔小折子的外孫百裏驚宸開口訓斥。


    “警告過你,不準偷那雪魔部落的聖物,你偏不聽。瞧瞧,我們剛入邊境,就引來這麽兩隊麻煩。”


    俊逸清雅的男子,一身寶藍金紋錦袍,金冠束發,縱然端坐,亦是能看出他身形俊偉,貴雅天成,眉宇間凝聚著一股帝王龍氣。


    “曼珠沙華陰陽魔鏡,能溝通陰陽兩界,喚醒死去多年的枯骨,摧枯拉朽,吞滅天地。此等寶物,我們奪了,不用便壓在箱底,若被惡人奪了,靖周百姓定然受苦。”


    說話間,看到小折子的最後一句話,他綠眸神光焦灼凝滯。


    啪——一聲,小折子被他拍在了桌案上。


    滿桌的茶盅茶壺,被震得顛起,又當啷落下。


    從旁正翻看菜單的末藥嗔怒看他一眼,“你這孩子,好端端地,怎麽又發邪火?”


    “父皇和鄭烽竟然都瞞著我?!”


    嚴懷景挑眉,“瞞著你什麽?”


    “他們早在十五年前,就把初心送走。而且,娘親正篩選諸國公主郡主,給我和老三,老四娶妻,這分明是沒有讓我和初心成婚的意思嘛!”


    驚宸說著,見外公與末藥毫無驚訝,不禁狐疑,“你們早就知道?”


    嚴懷景無辜地歎了口氣,“你從沒有問起過初心,我們以為,你不喜歡那個光頭小丫頭呢!”


    “而且,這一路行來,我們也曾救過不少落難女子,你都對人家都溫柔關切。”末藥尷尬地笑了笑,“我們以為,你徹底把初心忘了。”


    “難道我要對那些落難女子不聞不問?!”驚宸惱怒起身,“我要去找初心,你們自己迴京吧。”


    末藥忙起身拉住他。


    “傻孩子,你去哪兒找?鄭烽把她送給了一戶普通人類家裏。初心現在長成了什麽樣子,你知道嗎?”


    嚴懷景拿起茶壺,自斟自飲,仍是如在自己的王府般閑雅,雲遊十五年,仍不見絲毫江湖氣和蒼老之態。


    “聽說,初心已許配人家,這會兒怕是連孩子都有了。這事兒,你父皇在給我的信裏提過,他曾說,你若反對,那婚事便不作數。但是,這十五年,你從沒有問起過初心,所以……我對你父皇說,你忘了初心。”


    驚宸氣結地唇角一抽,暴躁地來迴走了兩步,提醒自己不要對長輩發怒。卻一想到初心可能和一個陌生男子同床共枕,就怒火三丈。


    “難道我想念誰,還要告訴所有人嗎?”


    “你不必告訴所有人,至少應該告訴我和你外婆。”嚴懷景看著他負氣離開,端起茶盅押了一口,坐著沒動。


    末藥卻心急如焚,“這是要做什麽?你還有心情喝茶?”


    “初心的婚期,在下個月,運氣好的話,他能趕上。我們墊後,正好能幫他除掉那些奔著那鏡子來的惡人。”


    末藥聽著驚宸的腳步聲到了樓下,忙問,“你知道初心在何處?”


    “血魔京城。”


    她委實不願嚴懷景去鳳迤邐的地界。


    “初心的父母是人類,去那裏做什麽?”


    “他們是江南的茶商,家境殷實,店鋪在各城都有,初心是跟著父母巡查生意,暫住那邊。”


    “迎娶她的,是吸血鬼還是……”


    “自然也是人類,這是鄭烽定下的規矩,不讓女兒過茹毛飲血的生活。”


    驚宸在酒樓大門處,竊聽了外公的話,唇角微揚。


    他就知道,外公不跟來,定然有古怪。果然,這老狐狸總不忘留條後路。


    不過,他壓根兒不需要他們保護。


    縱身躍起,他飛到了對麵樓閣頂端,雪白的羽翼霸氣地轟然一展,大鵬般飛上高空。


    街上的兩隊人馬陰沉望著天空,其中一人說道,“主子,他飛走了!”


    “盡說廢話!我眼睛沒瞎!馬上派人通傳協王,那鏡子定然在百裏驚宸身上。”


    “是。”


    *


    女王陛下命人在各條街道栽種的梅樹花期已過,道路兩旁的店鋪門前,卻擺滿了花,爭奇鬥豔地開著,迎接春天來臨。


    一早,晨光明媚,滿城花香。


    徐記茗茶的店鋪門前,夥計們將溫室裏培養的山茶花擺出來,吸引了路人駐足觀賞。


    一位驚豔的女子,從門裏出來,卻是人比花嬌,身姿輕盈婀娜,更勝美麗的花朵百倍有餘,讓送貨前來的張老板略略一怔。


    那粉紫色的櫻花錦袍,蝶袖束腰,寬大的粉色翻領,籠著宛若削成的瑩白香肩,貴雅秀美,豔而不俗。


    紫色珍珠的華勝,低垂之眉心間,一雙點漆似的大眼睛,空靈含笑,令人如沐春風。


    “久聞徐小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天仙一般!”


    初心從容欠身行禮,“張伯父過獎!兩家合作已久,已然是世交,您就換我初心吧!”


    “好,初心!”


    “家父家母今日去參加將軍夫人的壽宴,臨行交代了初心,要接您的鏢局送過來的貨。”


    “既然如此,請徐小姐驗貨吧!”


    初心隨著張老板布下台階,帶了幾個夥計一並跟著,隨口問,“張伯父這一路可順利?可曾淋過雨?”


    “不曾,小姐放心,在下都是依照令尊的吩咐甄選的茶葉,一路運送也是依照徐記的要求。”


    “張伯父考慮周全,家父信得過您,初心也信得過!”


    “爽快!你父親有你,可頂的上得兩個兒子了!”


    初心笑了笑,卻深知,養父不喜歡人家說他沒有子嗣。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父王才把她送來徐家。


    徐氏夫婦年過半百不曾生養,最是疼惜她,也因父王對他們的救命之恩,格外敬重他。


    亦是多虧了父王相助照應,徐家的生意,才會興盛不衰。


    她仔細查驗過,龍井,金駿眉,碧螺春,普洱……各樣各類都瞧著滿意,方讓夥計們過稱,從側門,搬進店裏的倉庫。


    正在她忙得不可開交時,一個吸血鬼宮衛上前,朝著她單膝跪下。


    “卑職參見初心郡主!”


    郡主……這個稱謂,已經十五年沒有人喚她,在姓鄭時,她才是郡主,如今她姓徐。


    打量著護衛麵生,初心對夥計和運茶老板交代一聲,忙帶他到一旁。


    “你……是父王派來的?”


    “在下是協王的貼身護衛,協王在街頭的馬車上等您,有關於驚宸殿下的事,要與您詳談。”


    “驚宸?”初心心頭微顫,柳眉緊鎖,眼底愁苦的漣漪微動,旋即自嘲一笑。


    她是一個與皇族再無關係的孤女,下個月就要成婚,有什麽資格去關心皇子殿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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