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銀光瑩瑩的蛟綃紗袍,領口,袍袖,腰間,裙擺,是寶藍色祥雲繡紋,束腰蝶袖,又依他的朝服樣式做成,垂墜極好的裙擺,在晨風裏翩然飛揚展開,那高挑婀娜的身姿,像極高雅秀美的青花瓷瓶。


    高綰的飛鸞髻,珠翠流光瑩動,輝映額上的藍色寶石花鈿,妝容淺淡的鵝蛋臉,越顯雪膩如脂,鳳眸殊璃清瑩,雙眉如畫,粉潤的唇兒,淺笑淡然,沁雪的梅花般驚豔。


    大群相隨的宮女隨侍,雍容華貴、妝容濃豔的太後,以及這整座奢華的金鑾大殿,都為之黯然失色。


    視線相撞,她大膽迎視,沒有轉開視線。


    反而是他這挨打的人,頗有些狼狽不堪,這姿勢還有點囧。


    太後扶著陌影的手,在宮廊下站定,見一群孫兒被按在凳子上打,頓時勃然大怒,“皇帝,給哀家滾出來!鞅”


    百裏珣聽到通傳,從殿內出來,忙讓護衛們停止行刑。


    十幾位留下議事的官員也都跟出來,黑壓壓跪了一地。


    太後陰沉俯視著眾人,“皇帝管教兒子,哀家並非不讚成,你一大早地當著百官麵這樣打,成何體統?!”


    百裏珣不著痕跡看了眼陌影,視線仍是避開那張豔美驚心的臉兒,忙朝太後俯首行禮,“母後,您息怒!兒子這還有政務要議呢,您怎到這邊來了?”


    太後一掃一眾孫兒,細長而淩厲的黛眉微皺,沒有理會皇帝,隻側首看陌影。


    陌影忙跪下朝百裏珣行禮,“稟皇上,二皇子昨晚喝很多陳年酒,後勁兒足,難免胡言亂語。剛才宮人來永壽宮,說二皇子闖了大禍,皇後娘娘當即哭暈過去了,太後娘娘不放心,特意帶陌影過來,送醒酒藥丸過來,幫二皇子醒醒酒,還請皇上莫與二皇子計較。”


    百裏珣鷹眸微眯,因輕柔婉轉的聲音,怒氣卻散了大半。


    這不算理由的理由,倒是說得過去,麵子,裏子,父子君臣都圓滿了。


    台階如此擺下,百裏珣便順著下去。


    “母後……是兒子失察,今早不該讓遙兒來上朝的。”


    “該管的時候不管,不該管的時候,卻亂打一氣,你呀!讓哀家說你什麽好!”太後點著他的額頭教訓了一番,給陌影擺手。


    陌影卻是疾步過去,先到了百裏玹夜身側,挽住他的手臂……


    見他疑惑直瞅著自己,忍不住嗔怒道,“看什麽?還不起來?”


    他站起身來,看了眼一眾眼神妒恨的兄弟,以隻有兩人聽到的聲音,問,“你是專程來救我的?”


    “……”


    他無奈於她的勞師動眾,“你還病著,不該出來吹冷風。”


    她不著痕跡給他撫了撫後背打皺的袍服,“下次不管誰挨打,不要幫他們挨。”


    “為何?”


    “會疼!”


    陌影說完,避開他笑意輕灼的綠眸,不著痕跡地轉身,走到六皇子那邊,把他扶起來,越過百裏羿,又把百裏遙扶起來。


    “殿下沒事吧?”


    百裏遙痛得站不穩,隻能依靠她的支撐站穩,“陌影……多謝你!”


    百裏玹夜不願他碰觸陌影,忙過來拉過他的手臂,架在肩上。


    陌影便鬆開百裏遙的手臂,從袖中拿出藥瓶,到處一粒藥丸給他。


    “吃了吧,會舒服些。”


    察覺到後頸上視線幽冷,似釘了一根芒刺,在百裏遙接過藥丸之後,她疑惑轉頭,正看到與太後說話的百裏珣轉開了視線。


    百裏煒知道她有靈藥,一瘸一拐地過來,正幫她擋住了百官看向她的視線。


    “陌影,給我一顆藥。”


    陌影會意一笑,忙給他,見百裏蘊過來,也分他一顆。


    見百裏遙臉色好了許多,她才收起藥瓶,俯首道,“殿下這樣大鬧,隻會連累皇後娘娘難堪,也損了殿下和七殿下的聲譽,殿下若要反擊皇上,該與皇後娘娘從長計議。”


    背上和臀部的傷痊愈,心裏的傷卻反而愈加沉重,百裏遙自嘲苦笑,“我是不是很蠢?”


    陌影俯首道,“殿下對皇後娘娘忠孝,大家都看在眼裏,否則,眾皇子不會陪著殿下挨打的。”


    百裏遙釋然笑了笑,心底的痛,莫名稍緩,不再那麽難以忍受。


    他伸手按在陌影肩上,“多謝。”


    百裏玹夜忙道,“二哥,我先送你迴去歇著。”


    “好。”


    陌影微頷首,目送他們離開。


    兩個英偉不凡的背影,看上去,似兄友弟恭,可……


    她記下了欒毅說的綠瑩粉,牡丹香,在百裏玹夜一早離開之後,她便派香茹潛入椒房宮,查找皇後最近讓椒房宮宮人單獨清洗的衣物,結果……找到一套棗紅色的王太妃錦袍。


    證據確鑿,如此嫁禍,到底為何?!


    為何皇後要喬莊成王太妃,讓嚴盈


    嚴滿以那種毒藥害她?為何要如此引百裏玹夜誤解?


    她轉身要返迴太後身邊,手肘卻被一隻冰冷的手扯住。


    百裏煒跟在她身後,擔心地喚道,“四哥,你這吸血鬼不會也要藥丸吧?”


    “老六,你少管閑事。否則,我現在就把你撕碎。”


    百裏煒心驚地一顫,隻得後退幾步。


    陌影不耐煩地側首,正對上百裏羿陰沉的血眸。


    “殿下要幹什麽?難不成,殿下要當著皇上和太後娘娘的麵,殺了陌影?”


    百裏羿的忍耐已然到了極限,他俯首湊近她耳畔,冷盯著她頸側跳動的脈搏,清冷的氣息邪肆噴薄在她耳畔。


    “我隻是提醒你,你似乎忘了,我們的交易。”


    “我現在又想起來了,殿下可滿意?!”


    “你該時刻記得!”


    陌影憤然甩開他的手,“殿下也該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血魔王可不喜歡不自量力自大狂!”


    “你此話何意?”


    “就我所知,血魔王為皇族後裔擇姻緣,皆是選擇擁有精純之血的後代,以求血魔純淨的皇族血統可代代傳承,永葆皇族的強大。若他真的把我當成親外甥女疼愛,憑現在殿下你繁衍子嗣的方式,恐怕不符合他的要求。我未來的夫君,隻能是血魔真正的皇子。”


    陌影說完,強硬甩開他的鉗製,走向太後。


    百裏羿恍然驚悟,蒼白的臉色,才披風帽下,愈呈現不尋常的暗灰。


    百裏煒看他一眼,忙跟上陌影,擔心地問道,“陌影,你沒事吧?”


    陌影揉了揉手臂,骨頭差點被捏碎。“沒事,就是手臂有點痛。”


    “以後躲著他,吸血鬼殺人不過一瞬的事兒,而且心思捉摸不定……”


    “多謝六皇子關心。”陌影側身頷首,示意他止步。


    百裏煒深知因與安凝曖昧,皇祖母不喜歡自己,不敢再上前。


    陌影上前,扶住太後的手臂,對百裏珣行了禮,雖太後一起下去長階。


    太後笑著揶揄,“可滿意?”


    “嗯,多謝太後娘娘!不過,您這樣寵著陌影,會把陌影寵壞的。”


    “你心疼玹夜,哀家最開心了。這怎麽能算寵?”


    太後圓胖的手,反握住她清涼顯瘦的柔夷。


    “再說……丫頭,你怎會變壞?哀家派了無數雙眼睛,盯著你們這些小的,對你們的一舉一動與脾性了如指掌,哀家知道,你永遠不會變壞。”


    陌影恭順地俯首,柔聲笑道,“太後娘娘既有這麽多雙眼睛,您老一定知道,皇後娘娘喬裝成陌影的祖母,給嚴盈,嚴滿毒藥,慫恿她們毒害陌影之事吧?!”


    太後停住腳步,震怒握緊她的手,“丫頭,你說得,可是真的?”


    “是!陌影因此費解,不明白皇後娘娘到底給了嚴盈嚴滿什麽毒藥。”


    太後轉身命令身後的一群隨侍,“紅煞,你來!”


    紅煞忙上前,單膝跪下。


    “去,把皇後寢宮裏所有的毒藥都給哀家偷來,莫要驚動任何人。”


    “屬下遵命。”


    太後領著陌影坐上肩輦,長階之上,官員們跪在地上,齊聲高唿,“恭送太後娘娘。”渾厚的聲音,在金鑾大殿,迴響起一層層鈍重的迴音。


    百裏珣望著與太後同坐於肩輦上的、青花瓷般出塵脫俗的倩影,感喟一歎,忍不住囁嚅,“怎會如此相像?!”


    “皇上說什麽像?”


    身側一個尖細的聲音,陰柔傳來。


    百裏珣朝身側看了一眼,是打扮成小太監的花樓女子,“何事?”


    小太監忙湊近他身側,以隻有兩人聽到的聲音說道,“南贏王去了粉黛閣。”


    “一個人去的?”


    “他先一個人到的,後來,世子爺嚴如皓也到了。隨即,一個狼人和一個吸血鬼,也先後潛入進去。”


    “哦?”


    “狼人是他的貼身護衛金狐,吸血鬼是一位女子,因輕功太好,沒有看清容貌。”


    “那吸血鬼女子……該是蔚茗吧。”


    女子直接問,“要殺,還是放了?”


    “不急。放金牡丹隨他們去,朕要看看南贏王府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遵命。”


    *


    秋高氣爽,晴空萬裏,潔白的雲,忽而卷,忽而舒,漸漸隱匿到碧空裏,似棉花糖融化,再也尋不到蹤影。


    宮人們忙碌著往車上搬運箱子,前往獵場的皇家獵隊,正準備啟程。


    寬闊的宮道上,擺滿車輛。


    宮妃們一番惡鬥,相隨的仍是有二十多位,所有的皇子公主全部隨行。


    陌影站在永壽宮的庭院裏,沐一身陽光,輕鬆地唿出一口氣,深吸一口庭院裏清新的花香,甜蜜地


    揚起唇角。


    她雖不會騎馬,太後還是命人為她準備了一身淡金的騎裝。


    翹首護肩,寬帶束腰,英姿颯爽。一身奢華的行頭,反射驕陽,金光閃耀,婀娜的的身姿於花間,似落塵的精靈。


    百裏玹夜不想嚇到她,故意加重腳步,金黃的鎧甲也因此嘩啦響動。


    他在她身側站定,循著她的視線,也仰頭看向天空,“傻看什麽呢?”


    “沒看什麽,是讓陽光從眼睛裏照進心底,曬一曬心底潮濕的黴氣。”


    她收迴視線,轉身仰著臉兒凝視他片刻,因他綠眸裏閃爍的絢爛火花,頓時一陣眼暈。


    他伸手,拿手背貼在她的額上,“還有點燙。”


    婀娜的身姿忍不住傾斜靠近他,飽滿的額頭便吸附在他的手背上。


    她似被主人憐寵的貓兒,忍不住閉上眼睛,享受他手背上的暖熱。


    “不隻有點燙,還……好頭暈呢!”說著,她佯裝虛弱地便朝他肩上歪。


    他被她嬌嬈調皮的舉動逗笑,忙伸手將她環在懷裏,“嚴陌影,和你說件事。”


    “要親親?”


    “正事!”他安慰輕拍她的肩,“打今兒起,本皇子開始喜歡男人。”


    她頓時清醒過來,心裏的暖熱亦是冷了三分,自他懷裏抬頭,見他不是開玩笑,忙退後兩步,正色問,“百裏玹夜,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你隻記住這一點,莫再如此主動投懷送抱。”


    “是因為血魔王?你至於這樣嗎?”


    “不隻。”


    “萬一大家真的誤會怎麽辦?你是皇子,是有望當儲君,當未來國君的人,你麾下還有三萬將士……你讓你未來的臣民和麾下的將士,如何尊你敬你?”


    說著說著,她便紅了眼眶。


    早知告訴她會是這種反應,卻還是看不得她的淚。


    他別開臉,強忍心底地痛,口氣輕鬆地道,“那些誤會都不重要,什麽儲君也無關緊要,我這樣做,隻是想退婚。”


    “你的意思是……”


    “安凝幾次三番害你,我怎能與她成婚?”


    “有必要把自己的聲譽也毀掉嗎?”


    “剛收到消息,皇外婆已經在路上。”


    看出他心意已決,她擔心地忙抓住他的手臂,“百裏玹夜,我不怕死,我和你一起麵對。”


    他一眼不看她梨花帶雨的臉兒,側首按下她的手。


    “血魔王也恐懼皇外婆,我們鬥不過她。隻能讓她失望,讓她不再安排我的婚事。”


    “若是如此,我寧願你和安凝成婚,也不要看你親手毀掉自己的未來!如果你敢放任何男子在你身邊,我就親口對你皇外婆承認我們的戀情。”


    說完,她推開他,出門上了自己的馬車。


    百裏玹夜追出來,要上去,見鄭烽沿著宮道走來,無奈地歎了口氣,忙快走幾步上前,“何事?”


    “大門那邊已經整備完!”鄭烽說著,湊近他,又道一句,“南贏王府,今日滴血驗親。”


    “那南彝女子找到了?”


    “是。已經派人連夜接了來,這會兒正在去南贏王府的路上。”


    百裏玹夜深吸一口氣,又忍不住迴頭看了眼那輛橙色的郡主華車,“這就好。”


    “欒毅還有一件事拜托屬下,是那瑩粉一事……”


    “已經查到線索,還需驗證,讓他暫候命。”


    “是。”


    *


    皇宮,大隊人馬啟程前往獵場,南贏王府門前,馬車已經備好。


    管家站在門前,恭順候著主子,焦灼無言。


    榮禧堂的大門緊閉,丫鬟在門外端著托盤,道,“太妃娘娘,準備好了。”


    堂內,台階之上的虎皮正椅上,百裏尺素一襲棗紅太妃錦袍,如冷凝的血。


    她冷眸俯視著跪在下麵的嚴如丹,威嚴命令,“送進來。”


    丫鬟忙端著托盤進去。


    托盤上,是一碗白水悠悠晃動,碗旁的匕首銀光閃爍。


    見百裏尺素擺手,丫鬟忙端托盤,朝左側椅子上的南贏王走過去,將碗和匕首放在他的手邊的茶幾上,然後,便彎著腰身,向後退出去,帶上門。


    嚴盈,嚴滿,嚴肅,嚴厲,都坐在南贏王右側,四雙透著紅光的眼睛,溜溜在大人之間來迴轉動。


    而對麵的一排椅子,坐著秦蘭,嚴如玉。


    唯獨嚴如皓不知所蹤。


    百裏尺素沉了沉氣,對階下道,“如丹,不是祖母不願你迴家。我們南贏王府,不同於尋常人家,若不是親生的,收養了便罷了,怕就怕,有心人利用你這身份,達到別的目的。所以,先滴血驗親,證實了你是親生的,就算將來你犯了錯,祖母也會寬和包容些處置。”


    “是!”嚴如丹磕了


    頭,起身上前。


    她杏眸幽幽,細看了眼麵色蒼白似有隱疾的父親,憑他一身藥味兒,確定他並不是救自己迴來的那位。


    未加猶豫,細瘦的手拿起匕首,在指尖刺了一下,一滴血滴進了碗裏。


    嚴懷岐看她一眼,接過匕首,也在指尖刺了一下,叮咚一聲……


    嚴如玉忙奔過來,嚴盈,嚴滿等四顆小腦袋也都圍攏上來。


    然後,兩滴血慢慢地在碗裏靠攏,相融合……


    卻無人歡喜。


    秦蘭本能地伸手,握住了嚴如玉的手,踉蹌向後退了兩步。


    嚴盈,嚴滿、嚴肅、嚴厲看嚴如丹的眼神,亦是充滿憎惡與敵意。


    嚴懷岐想開口,卻激動地咳嗽了兩聲,開口便有些喘。


    “如丹,快,跪下給你祖母和嫡母磕頭。”


    “是,父王!”


    卻在此時,一片血噴濺在了石榴紅的窗欞上。


    然後,嚴如皓踹門闖進來。


    被殺的,是剛剛送托盤進來的丫鬟。


    嚴如皓之所以砍了她,是因她正貼在門板上偷聽。


    嚴懷岐勃然大怒,起身,正要嗬斥,就見他身後還跟進來一位女子。


    那女子身形嬌小,一身玫紫色的錦袍,明媚秀麗,嬌美無雙。


    她容顏似二十七八,細看眼尾卻風韻成熟,簪著步搖簪的斜髻,也是已婚女子的發髻,而身形更是玲瓏嫵媚。


    那雙靈慧溫柔的眼睛,一掃室內的眾人,在對上他的視線時,微微一笑,卻笑出晶瑩的淚花來……


    嚴懷岐悲喜交加地扶著桌麵,快步向前走了兩步,腦海中一團刻骨銘心的記憶,風馳電掣地襲來。


    他忙衝過去,捧住她圓潤的臉兒,神情恍惚地輕聲喚,“紗依?”


    “是我,我來了!”女子撲進他懷裏,“在你最難熬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以後,我再也不要離開你!”


    秦蘭看著眼前的一幕,頓時妒火叢生,她忙鬆開嚴如玉,上前,尷尬打斷兩人的相擁。


    “王爺,這位是……”


    “哦,這位是如丹的母親,紗依。”


    紗依喚了秦蘭一聲姐姐,不等她應聲,便忙跪下來,愧疚地顫聲道,“王爺,紗依該死……沒有照顧好我們的如丹……”


    嚴懷岐忙蹲下來,扶住她的肩,疑惑問,“紗依,你這話……什麽意思?”


    “丹兒一出生就滿身火毒紅疹,未滿一周歲,就……”紗依再說不下去,跪著上前,又抱住他,“懷岐,我盡力了,我真的盡力了,可我救不了她。”


    火毒……原來,真的是深嵌血脈,無法根除的。


    嚴懷岐悲慟地狐疑轉身,看向嚴如丹。


    那女子行動詭異,不知何時到了百裏尺素身旁,那把用來刺手指的匕首,正被她握著,抵在百裏尺素的脖子上。


    “祖母……”嚴盈擔心地驚叫。


    百裏尺素抬手,示意她們不必擔心,反而從容地讚賞道,“如皓,這迴……你沒讓祖母失望!”


    話音落,她目視著前方,迅疾抬手,精準扣住女子的手腕,真氣猛然迸發,女子周身筋骨瞬間碎斷,癱在地上。


    百裏尺素坐在虎皮椅子上微抬腳,把屍體踢下台階。


    “紗依,以後便是依妃,此次出獵,暫不隨行。”


    “謝王太妃恩典!”


    “還叫王太妃?見外了!叫母妃吧!”


    “是,兒媳謝母妃恩典!”紗依與嚴懷岐十指相扣,鄭重磕頭。


    嚴如玉斜睨了眼紗依,卻沒有心思多計較。


    “祖母,玉兒想去獵場……”


    百裏尺素站起身來,猶豫不決。“太後不想見到你。”


    “玉兒保證,不去太後眼前。”說著,她無視母親的搖頭暗示,一腳邁過滾下台階的屍體,上前,拉住祖母的手,撒嬌央求道,“祖母,玉兒再被您關著,就一輩子嫁不出去了。”


    “也罷,你就跟著吧!”


    “謝祖母!”嚴如玉興高采烈地道,“玉兒這就去更衣準備。”


    “嗯。”


    百裏尺素看了眼門口死去的丫鬟,讓紗依扶嚴懷岐退下,命嚴盈嚴滿等人暫出去上馬車,又讓丫鬟押送秦蘭迴院子裏禁足,她把嚴如皓單獨留下,喚到近前。


    “說吧,你是如何得知紗依在江南的?”


    嚴如皓忙跪下,恭謹說道,“迴祖母是陌影那晚去粉黛閣之後,嚴如丹給了她一張字條,她懷疑這女子所言,先是把這事兒告知父王,又擔心父王被害,就把字條給了孫兒,孫兒便細查了一番……”


    說著,他忙從懷中取出字條,“祖母請看。”


    百裏尺素接過字條,“怎麽是碎紙拚成的?”


    “陌影看過,起初不信,便撕了,後來又擔心這女子真的是父


    王的骨肉,便又拚了起來。”


    百裏尺素隨手把字條化成碎末,無奈地歎了口氣,“如皓,對陌影好些。多虧有她提醒,我們嚴氏,才逃過這一劫,否則,一旦被皇帝知曉了府中的秘密,後果不堪設想。”


    “是!”


    *


    冗長的獵隊出了京城,五公主,十公主等人,都聚到了陌影寬大的郡主華車裏。


    眾女子嘰嘰喳喳地談笑著,似爭奇鬥豔的花,手上研磨著花瓣,珍珠粉等物,陌影則忙著調配。


    她一直坐在車窗旁,本事想等著百裏玹夜巡視隊伍,與他說句話,卻忽聽得車外有兩個熟悉地聲音在交談。


    掀開車簾一瞧,果然沒錯,


    幽芙一身藏青的騎裝,策馬正在她的車窗旁,而在她身旁策馬並行的,不是別人,正是那晚棄她而去的親爹——嚴懷景。


    嚴懷景注意到她掀開車簾,“忙道,女兒下來,為父給你準備了禮物。”


    陌影氣悶地冷哼,放下車簾,再不肯理會他,見手上的粉色胭脂調配地差不多,她便招唿姐妹們嚐試。


    馬車卻突然停下來,有人上車,掀開了車簾。


    眾女子疑惑看向來人,本要奚落一番,見是南贏王,個個臉色驟變,無不畢恭畢敬。


    南贏王因滿車廂的花香,與女子們的脂粉香,頓感尷尬,忙歉然頷首,“公主們見諒,打擾了。本王與陌影幾句話要說,暫把她帶下車。”


    五公主百裏嫣笑道,“去吧,一會兒把她還迴來,我們這珍珠玫瑰香膏,剛剛製成,可少不了她。”


    “是。”嚴懷景應下,不由分說便抓了陌影的手腕,把她扯起來帶下去。


    馬車繼續前行,陌影卻被待到了一匹半大高的白馬前,白馬背上裝了紅色馬鞍,一看便知非尋常凡品。


    幽芙左手牽著自己的坐騎和嚴懷景的坐騎,右手牽著白馬,“郡主,這是王爺的道歉禮。”


    陌影瞧了眼白馬,別開頭,眼淚就簌簌地滾落下來。


    顯然,那嚴如丹是假的。


    若那女子真的是嚴氏的骨肉,嚴懷景絕不會帶禮物過來,主動與她說話。


    這一切,都是百裏玹夜為她挽救來的。


    她不願原諒這第二次拋棄她的人,卻更不願浪費百裏玹夜的一番苦心。


    嚴懷景伸手摸了摸白馬的脖頸,和藹地笑道,“女兒,快過來,看喜不喜歡。當然,你可以先給它取個名字……”


    陌影冷聲打斷他,“我不想見到你。”


    說完,她拉過馬韁繩,自己踩著腳蹬騎上馬,就疾馳超前奔去,找尋百裏玹夜。


    幽芙狐疑看嚴懷景,“她會騎?”


    “不可能。”嚴懷景抬手遮擋在眼睛上,眯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那越跑越遠的倩影,“我問過禦學的太傅,自打第一天從馬背上摔下來,她就再不敢上馬,怎還能跑那麽遠?”


    幽芙笑道,“她騎得很好呀,你看……”


    “不見了!”


    兩人見女兒在前麵的隊伍跑沒了蹤影,擔心地相視,忙上馬王前麵追。


    當尋到那匹白馬時,卻見它和百裏玹夜的白麒麟,一起拴在一輛皇子馬車後。


    嚴懷景勃然大怒,從馬背上直接飛身落在車轅上,掀開車簾,便見女兒跪癱在車廂裏,雙肩輕顫著,是在哭。


    而百裏玹夜鎧甲四散,中衣散亂,狂魅不羈地歪靠在方枕上,手中拿著一壺酒,正在往嘴裏灌酒。


    一位容貌妖嬈絕美的白衣男子,正綠眼迷離地枕在他的膝上,醉醺醺地癡癡諷笑。


    ---題外話---親愛滴們,抱歉,兩更合在一更了,唉……改來改去,時間又晚了。明天還是兩更,盡量早更o(n_n)o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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