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嚴陌影?哈——”


    嚴如皓似生吞一根魚刺,一聲諷笑卡在喉嚨裏,愕然圓瞪著雙眼,打量著陌影。


    他死也不信,這位驚豔傾城,一身雍容,舉止卻如潑婦的女子,會是自己同父異母的三妹。


    嚴陌影懦弱膽怯,優柔寡斷,麵黃肌瘦,渾身上下,瘦得隻剩下一雙眼。


    難看倒也在其次鰥。


    那丫頭可是府裏最窮困潦倒的。


    莫說這蛟綃紗的衣袍,就連這女子腦後的一根小簪,她都買不起砦。


    在王府裏,那丫頭穿的是廚娘的粗布衣,住的是雜物房,隻有她的未婚夫百裏羿入府,她才能向丫鬟借到一身緞袍穿一穿。


    眼前這女子,不隻美麗無儔,還勝過那些精挑細選的宮妃,勝過滿京城花樓的頭牌,嘖嘖……就連生氣也這樣驚豔嬌媚,***!


    瞧瞧那握簪的柔夷,春蔥般的指,瑩潤的皓腕,細皮嫩肉,吹彈可破,纖細柔軟,好似沒有骨頭,叫人骨酥氣短,食指大動,忍不住想咬一口。


    他視線邪肆地繞著陌影婀娜的身姿打轉,越看越貪婪,趁著陌影刺過來,伸手便在她腰上摸了一把。


    陌影一記沒有刺到,反被占了便宜,氣得抓狂跳腳,指天咒地。


    “美人別氣,我隻是在驗證,你到底是不是三妹。”


    嚴如皓說的一臉無辜。


    “四皇子曾言,抱了陌影在懷裏,似抱著一團沒了肉的雞肋,不隻硌手,親也親不下去,所以,美人兒,憑你這身段和手感……絕不是嚴陌影!”


    雞肋?哈!謝天謝地,原來百裏羿是這樣形容她的?!


    陌影腦海中又浮現車禍的一幕,鳳眸染上幾分戾色,恨不能把麵前猥瑣的髒臉踩扁踩碎。


    “有本事你別躲!”


    “美人再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今兒我就陪你玩過癮的。”


    百裏玹夜無奈地冷觀他們你追我打,越看臉色越難看,剃銳飛揚的劍眉,幾乎完全豎了起來,綠眸怒盯著嬉皮笑臉的嚴如皓,迸射出一股強冷的殺氣。


    “嚴陌天,你別躲……今兒我定取了你的狗命!”


    “美人,你認錯了……本世子可不是嚴陌天……”


    陌影追殺他到牆角,嚴如皓避開刺來的發簪,躲去金紋墨袍的男子背後,被深冷的綠眸一瞪,他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原來,該男真的是——真的是七皇子百裏玹夜?!


    百裏玹夜側首凝眉,不悅看被他抓髒的衣袍……


    嚴如皓似觸了電,慌得忙鬆開手,甚至還為他撫了撫衣袍。


    陌影揮著發簪追殺過來……


    嚴如皓迅疾躲開。


    百裏玹夜耐心被耗到極點,忙抓住她的手腕。


    陌影掙紮又要去追,他無奈地隻得自後抱緊她。


    “你鬧夠了沒?!”


    陌影被他抱住腰肢,仍是又踢又踹,抓狂嘶叫,拿發簪直指奪取遠處牆角的嚴如皓。


    “百裏玹夜,你攬著我,我就和你勢不兩立!放開我……”


    他也想殺嚴如皓,“至少你告訴我,為何非要他死?”


    “我說過了,我是被他害死的,他害我一輩子迴不了家,他害我見不到爺爺……他毀掉了我和莫錦年的婚禮,我恨他……”


    怎麽又是莫錦年?全是瘋話!百裏玹夜挫敗一歎,一時不察,竟被她泥鰍似地逃脫。


    “嚴陌天,不殺了你,我誓不為人!”


    嚴如皓被劃破了手臂,痛得一陣慘叫,不禁也惱怒起來。


    “毒婦,你竟然來真的?!”


    他雖是囚,卻武功尚在,而且委實不弱,否則,他也不會在百餘皇族子弟中比武勝出。


    陌影無懼他的威脅,發簪瞄準他心口兇猛刺過去……


    嚴如皓這次卻未躲,揮掌打向她的心口……


    百裏玹夜見境況不對,指尖微動,不著痕跡彈射一縷真氣,封住了嚴如皓的穴道。


    纖長的珍珠步搖簪,正刺進囚服,血自傷處噝噝噴出來……


    陌影被噴了一身猩紅,驚得僵住,對上嚴如皓不可置信地憎怒雙眼,她忙鬆了發簪,滿是血的手半張著,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到了。


    “我殺人了,我殺了嚴陌天……我殺了嚴陌天……”


    “瘋女人!我……我不是嚴陌天,我是嚴如皓!”


    嚴如皓說完,砰——倒下去,氣絕身亡。


    駭人的寂靜之下,陌影驚怔良久,才清醒過來。


    “不對,他……他怎麽可能是嚴如皓?我殺了他,太後讓我救嚴如皓……我卻殺了他!”


    這次死定了,太後一定會讓那些紅袍人,以一把火讓她灰飛煙滅的……


    因過度恐懼,柔弱的身軀恍惚癱軟,搖搖欲墜……


    百裏玹


    夜瞬間上前,自後托住她,“嚴陌影……別暈,死人而已,嚴陌影……”


    “百裏玹夜,我殺人了……我殺了太後讓我們救的人。”


    他尷尬又無奈,給她擦了擦下巴上的幾滴血,不知該安慰,還是該責怪。


    “我看到了。”


    “你為什麽不阻止我?”


    “我阻止了。”


    “你沒有。”


    “我抱著你,你逃了。”


    “你抱得不夠緊,而且你把他定住了,所以他才任我殺的,對不對?”


    “我……”


    他怕用力太過,會把她的骨頭捏碎了,才不敢抱太緊。


    當然,他也是怕嚴如皓傷了她,才會封住他的穴道。


    “所以……百裏玹夜,是你的錯。”


    她嘟唇柔弱地說完,眼前一黑,便放心地靠在他懷裏,不省人事。


    他臉色黑到極點,寬闊的胸膛隱隱地危險起伏。


    “嚴陌影,別裝暈,給我醒過來!”


    “……”


    “你敢和本皇子玩詭計?活的不耐煩了?”


    他氣得晃她,她螓首後仰垂下去,亮如絲緞的長發也散下去,身子軟得沒骨頭般,似再被晃動便能散了架。


    該死的,竟然真的暈了?


    他氣惱地看了看她一身血汙,隻得絞盡腦汁地想法子。


    這該死的女人可真是不笨,闖了禍就暈倒,丟下一堆爛攤子給他。


    現在好了,價值連城的裙子,鞋子都髒了。


    發髻也散了,她身上手上染了大片血,那珍珠步搖簪也沒法再用……


    更讓他賠不起的,是太後養了十七年的侄孫,嚴如皓。


    他怒火爆發不出,隻想仰天長嘯三聲。


    碰上這該死的瘋女人,他百裏玹夜簡直倒了八輩子血黴!


    *


    秋夜冷涼,寒月如霜,整座皇宮,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自議政大殿裏出來的官員們,神情各異,議論著南贏王府的“奇恥大辱”,紛紛猜測軍政大權,會落在哪位皇子手裏。


    後宮卻異常幽靜,有的寢殿裏,不時傳來嘲諷的笑聲。


    眾妃三五成群,都在議論百裏羿的愚蠢。


    那位趾高氣揚的四殿下勝仗凱旋,大義滅親,把自己的親表弟嚴如皓推上斷頭台,也把自己強大的後盾給推塌了,如此自作孽,怎不大快人心?


    眾妃期盼德妃被貶,已然盼了有些年頭,隻是不知,是要被貶為婕妤,還是被貶為常在。


    椒房宮裏,如往常一般,礙於皇後花樓舞姬出身,無一妃嬪湊近。


    皇後不緊不慢地吃著飯菜,側首看了眼百裏遙,見他隻是一盅接著一盅的喝悶酒,不禁氣結搖頭。


    “遙兒,你再這麽喝下去,軍權就喝沒了。”


    “皇祖母把陌影給了老七,而老四,大勝凱旋,父皇定要把軍權給他。我?哼哼……我隻是一個舞姬的兒子,太後留我用膳,都是施舍。”


    百裏遙端起酒盅,又一飲而盡。


    皇後不以為然,沉聲勸道,“還是依了原計,娶嚴如玉。太後是不會坐視南贏王府倒下的,老四雖然凱旋,中間糧草被燒盡,也有督軍不利之嫌,你父皇會細加斟酌,再行封賞的。”


    斟酌,再封賞,還不是封賞?!


    百裏遙妒恨難以壓抑,煩躁鬱結,當著母親的麵,卻又爆發不出,隻氣惱地把酒壺和酒盅拂到了桌下。


    滿殿宮人都惶恐地跪下去。


    皇後俯視酒盅,失望又無奈。


    “遙兒,小不忍,則亂大謀。”


    “母後,您為何非要我娶嚴如玉?老七在我的壽辰宴上和她拉拉扯扯,安凝一徑吃醋,隻怕嚴如玉和老七早就暗度陳倉,說不定像清芝那樣,孽種都有了,您要我怎麽娶?”


    皇後不動聲色,白了眼一旁的宮女,命她們收了地上的狼藉,全部退下。


    “老七和嚴如玉,哪有你說得那麽離譜?我從前在花樓裏,也沒少被別的男人碰,你父皇還不是一樣娶了我,寵愛我?”


    百裏遙最厭煩她以此為傲,“母後,這話以後還是別說,若不是您出身花樓,憑我這嫡子,早就是太子了!”


    “好,不說。”


    皇後看出他煩躁,握著銀筷,靜看他片刻,忽然看出事情不對勁兒。


    “遙兒,你這樣嫌惡嚴如玉,是不是愛上別人了?”


    百裏遙不自然地拿起筷子,吃了口菜,“沒有。”


    皇後瞧著他的舉動,嗔笑道,“聽說,陌影自證清白,刺了心口,當時你和老四都想衝過去的,可你晚了一步……”


    “陌影心地善良,不像嚴如玉那麽尖酸可惡。母後,您沒看見,她那容貌,比當年的鳳迤邐還要美百倍。”


    提起鳳迤


    邐三個字,皇後臉色頓時沉下去,卻終是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姐妹倆都要了吧。陌影雖美,到底是庶女,不過,若她能為你添個絕美的皇嗣,母後臉上也有光。”


    百裏遙還是搖頭,“皇祖母下了懿旨,我若碰陌影,便閹了我。”


    “有你父皇,那老不死的敢碰你一下試試?!你盡管去碰,生米煮成熟飯,母後給你請旨賜婚。”


    百裏遙頓時大喜,忙跪下謝恩。


    “吃飯吧!以後且不可再酗酒,你是嫡子,要有嫡子的樣子。”


    “是。”


    *


    永壽宮內,太後卻守著一桌珍饈美饌,揉按著額頭,直等得滿桌飯菜涼透,也沒動筷子。


    幾個嬤嬤和宮女小心地勸了幾次,她隻喝了兩口湯,便喚來掌宮的鄭嬤嬤。


    “你帶人出去迎著老七和陌影,去了這麽久,早該迴來了。”


    鄭嬤嬤剛出門,就見幾個從宮道上跑過去。


    她忙叫住最後的一個,“大半夜的,你們跑什麽?”


    “嬤嬤不知道嗎?大牢裏闖進一群吸血鬼,不知是要劫獄,還是要殺人……”


    鄭嬤嬤大驚失色,忙入宮苑通報。


    她走得太急,沒有發現,遠處的黑暗裏,兩頂肩輦輕巧飛快地朝這邊走來。


    太後聽鄭嬤嬤稟奏之後,便命宮女拿來披風,要親自去看……


    小李子從院子裏奔進來,“太後,迴來了。”


    “誰?”


    “七殿下和陌影郡主。”


    太後忙拿起拐杖,跌跌撞撞地走出去。


    百裏玹夜橫抱著陌影入了宮苑,朝著太後點了下頭,便直奔芙蓉殿。


    後麵跟進一個月白錦袍的年輕人,頭發在燈火與星月下,光澤映輝,一身內斂冷酷的氣韻,叫人實在不敢相信,那便是——嚴如皓。


    小李子忙攙扶著太後的手肘,堆上笑來,“太後,七皇子把世子爺帶出大牢了,你快看看,世子爺毫發無損,好像還變好看了呢!”


    嚴如皓俯首,一撩錦袍,在院子裏跪下,“侄孫罪該萬死,讓太後娘娘擔心了!”


    太後氣得衝下去,抬起拐杖便朝著他的肩打下去,宮人們忙跪在地上,高唿太後息怒。


    太後又打他兩杖,才罷休。


    “陌影若有個三長兩短,哀家饒不了你!”


    說完,她強忍頭痛,進了芙蓉殿。


    殿內,四處簾幕都被放下來,燈火煞亮。


    香茹和吉祥、如意,已經忙著給陌影換染血的袍子……


    太後見血都在前襟處,心驚地臉色蒼白。


    百裏玹夜擔心她看出破綻,忙把她扶到外殿,小心地安頓在鋪了雪貂皮的正椅上,便單膝跪下請罪。


    “皇祖母,孫兒該死,沒有保護好陌影。”


    太後見他身上也染了血,忙示意他上前,拉著他在椅子上一並坐了,擔心地打量著他,確定他沒有受傷,才問,“到底怎麽迴事?”


    “我和陌影剛入大牢,便有一群吸血鬼突然闖入,看那樣子是要殺嚴如皓……”


    說道這裏,他話音微頓,探看太後的神情。


    太後篤定地猜測,“定是血魔王派來的!”


    百裏玹夜順水推舟,“的確是,他們認出了陌影之後,又揮劍朝她劈過來。他們身手極高,大牢內死傷眾多,孫兒被他們左右牽製,陌影就被刺了一劍,所幸救得及時,傷口已痊愈,因失血過多,才昏迷不醒。”


    太後勃然大怒,鳳首拐杖沉重戳在地上。


    “哀家就知道,血魔王不會坐視婉側妃被處死!這筆債,哀家給他記著,遲早要他連本帶利的償還!”


    百裏玹夜默然聽著,待她平息怒火,又從懷中取出聖旨。


    “如皓無辜,天地可鑒,戰場上尋來的證據,恐怕也是血魔王派人做了手腳。父皇要兒臣親自送嚴如皓迴府,並處置了婉側妃。陌影就交給皇祖母了。”


    “你去吧。哀家傳禦醫來照看陌影。”


    “是。”百裏玹夜起身便要走。


    太後不放心地叫住他,“夜兒,血魔王定不會善罷甘休,你帶著紅影暗衛去。”


    百裏玹夜恭順頷首,“孫兒遵命!”


    走出芙蓉殿,他在窗口處停住,看向裏麵的床榻,聽出陌影唿吸平穩,才離開。


    *


    京城繁華,這個時辰,街上夜市正熱鬧。


    兩隊金甲城衛拿著銅鑼敲,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開了路。


    到了聖旨公告處,便將一張金黃的聖旨貼上去。


    隨後,兩隊人,便將人群驅趕分散開。


    百裏玹夜威嚴領首,策馬自寬闊的通道上穿過。


    後麵跟著嚴如皓,和八位紅影暗衛,最後麵又有兩隊金甲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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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隊人馬走遠了,百姓們便圍到聖旨前觀看。


    正坐在路對麵沁香樓二層雅間飲酒的三人,不約而同站起身來。


    是大皇子百裏蘊,四皇子百裏羿,六皇子百裏煒。


    百裏蘊催促道,“老四,快看看上麵寫了什麽?”


    百裏羿征戰沙場,隨身攜帶了望遠鏡。


    小巧玲瓏的東西從袖中取出來,拉長,擱在眼睛上,清楚地看到對麵牆壁上張貼的禦筆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南贏王府世子,嚴如皓,此前比武作弊,戰場逃逸,皆係冤案錯判。


    南贏王側妃鳳之蟬,陰狠善妒,心如蛇蠍,催眠如皓世子,並以吸血鬼之血,牽引掌控其舉動,妄想借戰事之亂,嫁禍世子,為兩幼子嚴肅、嚴厲換取世子之位。


    鳳之蟬自嫁入王府,淩虐三郡主嚴陌影,欺壓王妃,對夫不尊不敬,對太妃不仁不孝,此前又私買火藥,炸毀王府,罪大惡極,犯案累累,斬立決!


    嚴如皓世子無罪釋放,官複原職。


    南贏王嚴懷景治家無方,幸糧草被燒後及時補救,助我靖周大軍凱旋,罰俸一年,嚴懲小過。


    四皇子百裏羿,統軍不利,疏於嚴查,致戰事延誤,雖大勝而歸,卻急功近利,推搪罪責,誣告世子嚴如皓,罷其元帥之職,禁於皇陵麵壁思過一月,罰俸三年。


    南贏王三郡主嚴陌影,冒死救兄長如皓脫嫌,身受重傷,其情可動天地,朕心甚慰,特賞千年人參靜養傷勢,再賜黃金百兩。


    欽此。”


    百裏羿細看之後,當即把望遠鏡丟在桌案上。


    百裏煒狐疑,在百麗蘊拿望遠鏡之前,搶先拿起來,看向路對麵。


    “怪了!怎四哥成了罪人,他嚴如皓卻能官複原職?還有,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嚴陌影,竟也能被賞?”


    百裏蘊好奇不已,當即搶了望遠鏡看下去,卻反而笑了。


    “皇祖母要救嚴如皓,必然要大做文章。”


    他把望遠鏡擱下,端起茶押了一口,便示意兩位皇弟坐下。


    “德妃此前鬧那一出退婚,當眾打了南贏王的臉。”


    百裏羿自嘲諷笑,“大哥的意思是,我罪有應得?!去戰場拚殺的人是我,立功的也是我!”


    百裏蘊堆上笑,拍了拍他的肩,和藹勸慰。


    “老四,你莫覺得委屈,當初南贏王舉薦你上戰場,多少人擠破了頭皮都去不了呢!老六這平日裏舞文弄墨的都去比武,生生被你一刀劈下來的,那一招可是南贏王手把手教你的,你可還記得?”


    百裏煒本要打抱不平,聽這話,不禁想起那日的難堪,反而也覺得那聖旨評判公正。


    ---題外話---二更晚上傳,下午幼兒園家長開放日,某玥又要去當孩子王了(⊙﹏⊙)b親愛滴們,撒花,月票,有的給點兒哈!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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