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卻是傳來了吵鬧聲,而且還不小,以致祁燁和李瑾兩個沒入迷的都下意識的低頭看去。


    發出聲音的是一群人,七八人左右。


    有的人身穿錦衣華服,有的穿青衿,旁若無人一般說說笑笑。


    中間為首一人,更是頭戴羽冠,腰纏玉帶,手上搖著折扇,身上的衣服看著也比李瑾身上那套貴上不少。


    而在其中,祁燁看到了彭輕舟。


    環采閣的老鴇從內裏小跑過來,臉上笑意盈盈,“哎喲,楚公子和幾位公子來啦,我就說剛才的喜鵲怎麽在叫呢,原來是貴客到了。”


    為首的年輕男子就是那位楚公子,大笑一聲,“都這天色了,哪裏還有喜鵲,都歸巢了吧。哦,我知道了,莫不是楊媽媽的身上的這對喜鵲兒?這喜鵲也太大了吧。”


    說著雙手摸向了老鴇身前的一雙高聳山丘。


    對於這些葷段子,老鴇臉都不紅一下,隻是嬌笑著扭動身子躲開了,“難為楚公子還記得奴家呢,我還以為你有了小紅小桃兩個丫頭之後,就忘了我呢。”


    老鴇雖然有點發福,但還是能夠看得出來她以前也是個美人的。


    楚公子用折扇點點她,笑道:“楊媽媽的厲害,我可是知道的。”


    隨即又指著左右兩邊的人,“今日帶些新朋友過來,可要讓他們盡興哦。”


    “那是當然了,來到我環采閣,自然是興盡而歸。”楊媽媽也是捂嘴笑,然後對著幾個出來的姑娘招手,“姑娘們,還不過來招待貴客。”


    七八個姑娘隨即笑嘻嘻的跑過來,帶著他們上樓。


    李瑾原本隻是看了一眼,就沒注意了,這種地方,來些衙內學子士子的很普遍。


    有錢有勢的高調入場也是也正常。


    不過看到祁燁卻是一直看著,便說道:“中間那個,穿得最騷包的那個,叫楚陽,出身金陵楚家,而且還是楚家嫡係,算是金陵城中頂級衙內了。至於他身後的,應該是跟他家有關係,或者是比較相熟的世家子弟,其餘學子我也不清楚。怎麽了?你跟他們有關係?”


    祁燁搖搖頭,“沒關係啊,隻是他們這麽高調,你看別人都是看著他們,我也隻是好奇而已。對了,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你認識?”


    李瑾拿起一塊糕點吃著,“楚家在金陵府,有一位是擔任推官的,所以記得。”


    “不愧是秦家幕僚的兒子啊,看來金陵府頂級衙內是記得一清二楚了,免得衝撞了?”祁燁說笑一句。


    李瑾隻是拿眼瞟了瞟他,不屑的說道:“我需要怕他?”


    “是是是,你厲害,你不怕,我們還是看戲吧。”祁燁也不跟他吵。


    李瑾也是哼了一聲,不再說事。


    吵鬧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這時候才發現,楚陽那群人的房間,正好就在他們隔壁。


    房間和房間之間的隔牆本身就是木板做的,而且看向舞台的那一麵還是空的,隻是可以拿屏風遮擋,要說隔音,那是不可能的。


    這樣一來,對方人多,說話的聲音又大,一下子就傳過來了。


    李瑾厭惡的朝著對麵看了一眼,“真的掃興,我去問問,有沒有別的房間,這樣怎麽欣賞柳姑娘的表演?”


    說著出去找人去了。


    祁燁也不想隔壁這麽吵,所以就沒攔著。


    結果一刻鍾時間左右,李瑾一臉晦氣的迴來了,進門就抱怨道:“居然房間都滿了,騰不出來了,真是豈有此理,閣裏的負責人說,會去交涉的,讓我們稍安勿躁。”


    隨即坐下,生氣的喝著茶水。


    沒有房間,祁燁不強求,繼續坐著。


    不多久之後,隔壁房間的聲音,果然低了許多,沒有之前那麽吵了。


    而隨著人越來越多,樓上樓下都坐滿了人。


    來到這裏的,基本上不是學子就是衣著打扮一看就是有錢人的公子衙內掌櫃員外。


    台上的表演已經結束,這時老鴇上台,眾人知道,馬上就要進行今晚的重頭戲,紛紛看過去。


    “各位公子,我家女兒柳卿卿知道再過幾日,便是童子試和院試,不少學子都在殫精竭慮,因此今晚希望能夠以一舞來鼓舞諸位學子。同時,也會出題,若是有人能夠打動我家女兒的心,成為入幕之賓,也是一段佳話。不過在此之前,女兒還需要些時間打扮,還請諸位稍等片刻。”


    一聽到入幕之賓,不少人都鬥誌昂揚起來。


    祁燁看到李瑾也是一副要上場一決高下的樣子,問道:“怎麽?你也動心了?”


    誰知李瑾搖搖頭,平靜的說道:“沒有啊,看到他們一個個這個樣子,情不自禁。你呢?要上去比比嗎?”


    “比什麽?我連是個什麽人物都不知道,連比什麽都不知道,怎麽上去?”祁燁百無聊賴的說道。


    李瑾“哦”了一聲,“按照慣例,也就是詩詞歌賦那些。”


    就在眾人等待著柳卿卿出場的時候,隔壁房間的說話聲音傳了過來。


    “聽說這個柳卿卿是個清倌人,自三年前第一次出來表演,一直都沒有陪過人過夜呢,三年來,這是第一次選入幕之賓啊……”


    “三年保持清白之身,不可能吧……”


    “哼,三年前她才情雙絕,多少人為之迷醉,環采閣的人也是知道這時候她的身價高,若是陪了客人,過不了多久,很快就會掉下來。”


    這是楚陽的聲音,祁燁剛才聽過,認得出來。


    “不過如今不一樣了,三年的時間了,一代新人換舊人,環采閣就想著趁著還有點名氣,將她的第一次賣了。”


    “那今晚,楚兄是誌在必得了……”


    “我打聽過了,今晚比的是詩詞,還得多靠你們啊。今晚看中哪些姑娘,也給你們開開苞。”


    “輕舟的詩詞水平在我等是最高的,今晚就看他的了。”


    說著,一群人大笑起來。


    “對了,輕舟,聽說你家中長輩曾經給你訂過一門親事?”


    柳卿卿的事,身在青樓當中,很多事情身不由自,祁燁也是知道,自己也幫不了,最多在心中歎息一聲,並不願多想。


    然而這時卻是說起了自家妹妹的事,便凝神聽了聽。


    楚陽誇張的聲音傳來,“不會吧,輕舟,真的?你一個童生,而且還這麽有望考上秀才,居然跟一個目不識丁的農婦定親?”


    仿佛是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語氣中的笑意遮掩不住。


    隨後是彭輕舟慌忙解釋的聲音,“並沒有!都是謠言,我什麽身份!怎麽會跟農婦糾纏在一起呢!就是以前,有一戶人家來往得比較密切,他家中又有三個妹妹,被人看到了,才會以訛傳訛!況且他家中的人我也沒怎麽見過,他們家敗落了,說不定謠言就是他們傳出來的,想要趁機訛上我!”


    “居然還有這樣的人!輕舟,那你沒被訛詐上吧?”


    “既然是農戶,就應該在地裏趴活,這樣的人太可惡了!”


    “這樣的人家,怎麽能夠跟他們來往?”


    那些同伴聽到之後都為他抱不平。


    祁燁原本聽著他說沒有,倒沒多少意見,畢竟他也不想妹妹和他的婚事傳得到處都是。


    但是現在這人為了將自己摘出去,卻將髒水潑到了別人身上。


    這就讓人不舒服了。


    而且這些人,還不停的說著壞話。


    李瑾這時也聽到了隔壁的人說話,不過他不是當事人,倒也沒什麽想法,看到祁燁皺起眉頭,以為他著急了,說道:“別急啊,雖然表演過去了,但是柳卿卿很快就出來了,再陪陪我,不然我一個人也沒啥意思啊。”


    祁燁唿了口氣,“沒事,我突然之間對這個柳卿卿有點興趣了。”


    “怎麽突然感興趣了?”李瑾一臉的疑惑,不過他也沒追究,留下陪自己就行。


    下麵的表演結束了。


    紗布再次拉起,這次,觀眾能夠看到一個不太真實,虛虛幻幻的人影出現在紗布後麵。


    雖然看不太清麵貌,但是身段高挑。


    仔細看的話,能夠看到其身材,綽約多姿、風韻娉婷。


    最起碼,不是那種乳鴿或者搓衣板。


    李瑾嘿嘿笑道:“怎麽樣?沒騙你吧,都說了是合你胃口的,就知道你喜歡大的。”


    祁燁一掌將他靠近自己的臉推開。


    這時全場的目光,也都看向了舞台上。


    “是柳卿卿姑娘?”


    有人詢問,不過卻沒有人迴答。


    因為在紗布後的女子,曼妙的身姿已經坐下,悠揚的琴聲從裏麵傳來。


    頓時讓全場的人停住了話語,靜心傾聽。


    甚至有懂得音律之人,會隨著節奏輕搖頭腦。


    祁燁歌倒是聽過不少,流行樂曲什麽的,不過卻也不是什麽音樂大師。


    更別說這種古雅的琴音了。


    他隻能說琴聲很好聽,連綿不絕。


    一旁的李瑾倒是閉著眼睛滿臉陶醉在搖頭晃腦,很是享受的樣子。


    隨著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琴聲慢慢消失。


    但眾人依舊在迴味著,片刻之後,才逐漸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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