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舊擺著高姿態,「扯你後腿這件事,就當我又欠你一份人情,現在,迴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宋致淵沉默了半晌,把她拉起身,牽引她的左手掛在他的右胳臂上,「好好攬著。」


    「你幹麽?」她一臉莫名。


    「你的隱形眼鏡掉了吧,剛剛連我都沒認出來,放你一個人在這裏,要是跌倒或撞到人,豈不是丟臉?你剛剛說的,業務是公司的門麵,你不要再給我添麻煩。」


    單沛馨的胸口劇烈起伏,火氣直衝腦門,差點化身惡犬咬上去,「宋致淵,你最好祈禱待會兒工作不會出錯,我絕對會用最高標準審視你!」


    宋致淵的嘴角幾不可察的翹起,這張以往覺得麵目可憎的臉,居然變得有幾分可愛,或許是妹妹替她畫的妝比較淡,看起來順眼多了,也或許是剛才那番工作至上的言論,很對他的味。


    他帶著她迴到何董麵前,何董果真介紹了三、四個老板給他認識,他遞完名片,向其中一位說明公司業務時,不時用眼角餘光瞄向一旁的單沛馨,她幫他應付其他人,遊刃有餘地解答提問,那張麗容笑容可掏,即使看不清對方的臉,眼神也很誠摯地放在客戶的臉上,沒讓任何人察覺她的不對勁。


    他不知為何,深深記住了此刻的她,那麽的倔強、敬業,卻又讓人心底產生一絲憐惜。


    十幾分鍾後,宋致淵和那些老板訂下參觀公司的時間,謝過牽線的何董,帶著單沛馨往門口的方向走。


    突然,她的腳步一陣虛軟,他眼明手快地扶穩了她,「怎麽了?」


    她嗓音虛弱地迴道:「頭……頭暈。」


    「你剛才在強撐?」他氣惱,果然有腦震蕩嗎?


    「你兇屁……」她閉了閉眼,忍住腹部傳來的惡心感,「剛剛還好,誰知道越來越暈……」


    宋致淵伸臂摟緊她的腰,臉色又沉了幾分,「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抵達醫院時,她已經在副駕駛座暈了過去,好在做過一番檢查後,沒有大礙,隻是需要休息,護士替她打了破傷風,並將傷口重新上藥包紮。


    他打電話到公司替她請了假,在觀察區病床旁守著昏睡的她,移不開落在她臉上的視線,覺得自己是第一次正眼瞧她。


    她被前男友糾纏,他不同情她.,昨日她在聚會上的自白縱使再委屈,他還是無法完全認同她這個人,頂多願意放下過去的不愉快。


    但是,從這一刻開始,他想好好的、認真的了解她。


    了解這個名叫單沛馨的女人。


    單沛馨在醫院醒來時,已經晚上八點半了,她模糊的看到眼前有一抹人影,還在琢磨是誰時,對方先出聲詢問她的情況,這讓她驚訝極了,宋致淵把她送來醫院後,居然沒有馬上離開?!


    震驚過後,她乖巧地迴答頭不暈了,他疑似點了點頭,接著起身說要去叫護士過來。


    她汗顏,清清楚楚記得自己昏迷前因為疼痛沒了耐性,把不能和太子爺交惡這件事扔到腦後,朝他大發脾氣,他送她到醫院已是仁至義盡了,居然還照顧她,他這個人真是太正直了。


    護士帶了醫師過來替單沛馨做檢查,確定她沒什麽問題後,表示她可以迴家了。


    宋致淵替她辦好手續,拉著跟瞎子沒兩樣的她走向停車場時,她突然有些不自在地道:「晚餐我請客。」


    他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上次還會說謝謝,這次就不會了。」


    她羞惱得漲紅了臉,這個男人是不是不嗆她渾身會不舒服啊?


    「不吃就算了!」


    「我沒說不吃。」


    她鬆了口氣,正打著如意算盤,這樣他們又兩清了,他又幽幽地補了一刀——


    「但不能抵銷欠我人情這件事。」


    單沛馨正要勾起的嘴角猛地一僵,但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請客這句話既然說出口,就沒有收迴來的道理,她還是吩咐他找一間他喜歡的店共進晚餐。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用餐時他主動念菜單給她聽,或是幫視力不好的她夾菜,那態度似乎不再冷冽無情,反而隱約透著幾分溫柔。


    嗯,肯定是因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的關係,這是一種朦朧美。


    離開餐廳後,他開車載她迴家,但不是將她載到公寓大門前就離開,而是親自扶她到房門前,確認她進家門後才走。


    單沛馨道過謝,進屋後,背靠著門板,梧住還殘留他掌心溫度的手腕,不得不說,她心裏是有些感動的。


    隨即她賞了自己一巴掌,阻止自己萌發不該有的心思。


    隻要有人對她好,死去的心就死灰複燃,這麽容易動心太可悲了,彭駿慶還不夠讓她醒悟嗎?不會有人真的喜歡上性格糟糕的她,何況,太子爺討厭她,他隻是因為騎士精神所以做到這個地步罷了。


    她身心倶疲地進浴室梳洗,出來時戴上眼鏡,坐到床邊,一邊吹幹頭發,一邊打開筆電,登入私人信箱,看到一堆彭駿慶寄來的信,她匆匆關掉,一封也不想打開看,改上fb轉換心情,沒想到他連fb也沒放過,他在她的塗鴉牆上公開留言數十則,唿籲她不要再躲他,也不同意分手。


    而私人留言裏,他貼了幾張line截圖,是她答應他要偷公司機密的證據,警告她再不和他見麵,他就要把「秘密」告訴她公司的人。


    她瞪著截圖片刻,吹風機何時脫手掉落,她不知道,半晌,她渾身脫力地倒在床上,頭發披散,身子蜷縮成一團,將渾身顫抖的自己抱住。


    她究竟該怎麽辦?


    一整夜輾轉難眠的結果,就是隔天梳洗時從鏡子裏看到一對黑眼圈。


    單沛馨盯著礙眼的黑眼圈片刻,用毛巾擦完臉後戴上隱形眼鏡,化妝遮蓋自己的憔悴。


    當她出門時,碰巧撞見隔壁的情侶也要出門。


    小楊衝著她友好的微笑,「單小姐要上班啊,要不要順道坐我們的車?」


    阿寬立刻兇惡地對她警告道:「不準坐我的車!」


    小楊依然笑得溫柔,頭也不迴地賞男友腹部一下肘重擊,阿寬兇巴巴的臉立刻扭曲,被家暴不敢吭一聲,看起來怪可憐的。


    單沛馨憋笑,外表看起來,小楊比較溫順無害,阿寬比較血氣方剛,還以為小楊被吃得死死的,沒想到是相反啊。


    小楊又道:「這兩天晚上敲你的門你都不在,單小姐最近很忙嗎?」


    被這麽一問,她想起自己前天睡在馬卉琪家,昨天又晚上十點左右才迴來。


    「找我有什麽事嗎?」她困惑地拿下口罩問。


    「隻是想找你吃個飯,增進一下鄰居感情。」小楊的笑臉溫煦如春。


    單沛馨一怔,心裏不禁感歎小楊不計前嫌,隻是她一句不再找麻煩,就如此友善對待。


    「你們還是學生吧,不能讓你們請,我請你們還差不多。」她接著道:「至於約哪天……我得看一下我的行事曆再迴覆你。」


    小楊點頭,「那我們加個line吧。」


    她拿出手機,把多日關機的手機開機,和小楊互加line好友後,連忙把手機又關機,無非是彭駿慶又來電,她心煩不已,這男人該不會時時刻刻都在打她的電話吧?


    她匆忙告別,怕趕不上公車,小楊再次熱情邀約她搭他們的車,她終究還是盛情難卻,坐上了阿寬的車。


    她和小楊坐後座,途中阿寬不屑跟她說話,她則是邊緣人性格,能不說話就不說,若不是小楊滔滔不絕的找話題聊天,恐怕氣氛會一路幹到底。


    車子在半小時後抵達公司,單沛馨下車前,猶豫地瞅了小楊好幾眼。


    小楊不免覺得奇怪,但仍客氣有禮的問道:「單小姐,我臉上有什麽嗎?」


    「不……沒什麽。」她倉促推開車門下車。


    進了公司她才迴頭透過玻璃門望著離去的車尾,心神不寧地搭電梯到自己的部門。


    砰的一聲,部門所有人抬頭看向她這邊。


    她捂著撞紅的額頭和鼻子,瞪著牆壁幾秒。


    「單姊,你……你是還沒睡醒嗎?」馬卉琪很驚訝地問出所有人的心聲。


    單沛馨得吸吐好幾口氣才能麵對自己在所有人麵前丟臉的事實,悶不吭聲地打卡入座。


    宋致淵先是訝異她居然有這麽脫線的一麵,將她那副想發怒卻忍下來的憋屈模樣盡收眼底,唇角不禁翹起。


    一旁的章黛儒沒有漏看他的表情變化,不由得陷入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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