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猴子被關在屋裏,很久也沒人理他,才想到,原來他被關進一間牢房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門忽然響動,那裏打開了一個小窗口,窗戶上那塊鐵板向裏麵放平,形成一塊小擱板,有人送進一大碗紅燒肉,兩個饅頭。


    那人在外麵說:“小子,吃飯了。”


    猴子撲到門邊:“去,叫你們局長來,我有話說。”


    那人說:“喲謔,口氣不小。你誰啊,你叫局長來,局長就來啊。”


    猴子說:“局長不來,我就不吃飯。”


    那人說:“愛吃不吃。不吃我就端走了。”


    猴子說:“你敢!”


    那人說:“吃吧,小子。老實告訴你,局長正忙著抓八路。不是我提醒,你這頓飯就免了。”


    猴子的確也餓了,把碗端著,拿著饅頭,在桌邊坐下,風卷殘雲一般,兩個饅頭一碗肉,一掃而光。


    一邊打著飽嗝,倒上一杯水,一飲而盡,然後倒頭就睡。


    真舒服!大街上那些鬼子,你們折騰去吧,小爺睡覺嘍。還有大和洋行的那些黑衣人和那個槍手,你們也許今夜就別想睡了。對不起,小爺先睡了。


    坐牢也不錯啊,好久沒好好地睡一覺了。他模模糊糊地想著,唿吸平穩,慢慢睡著了。


    一覺醒來,天色微明,猴子跳起身來,隻感覺神情氣爽。這一覺睡得不錯。


    接下來,是把他交給鬼子,還是局長自己審問?那也不管他,該來的就來吧。橫豎就這樣了。


    猴子是個放得開的人。交給鬼子,最多就是一死,還能怎麽著?可惜自己沒能多殺幾個鬼子。


    還有竹青,好想她。便宜誌遠了。這下沒人和你爭了。但願你對竹青好點。


    猴子胡思亂想著,拿著吳鉤劍,這裏敲敲,那裏搗搗,門是鐵的,牆是水泥的。逃走是不可能的了。


    這是什麽事啊?大哥,你不會把我忘了吧?交給鬼子去領賞啊。你怕見我是不是?做漢奸理虧了吧?


    門上的小窗又打開了,早飯送來了。稀飯,饅頭,小菜。


    吃,不吃白不吃。


    猴子一邊吃,一邊對外麵喊:“叫你們局長來啊。”


    外邊那人說:“吃飯就吃飯,叫什麽叫。”


    猴子把空碗“唿”地扔出來:“這什麽事?為什麽不審問我?”


    那人噗嗤一笑:“美得你,一個小偷還審問,直接拉去槍斃就得了。”


    猴子火了:“誰小偷?我是八路!”


    “唿”地一聲,小窗關上了。周圍再也沒有人聲。不,連任何聲音都沒有。


    猴子氣得想罵髒話,但罵給誰聽?頭怎麽有點昏?又困了,想睡覺。不是剛睡了一夜嗎?也許沒事了人就犯困。睡就睡一覺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猴子朝床上一歪,又唿唿睡去。


    這一覺又不知道睡了多久。猴子又醒了。隻聽得耳邊“吱溜吱溜”地響,睜開眼,眼前是一片漆黑,想說什麽,才發現嘴裏被塞了毛巾。


    怎麽迴事?想動動手腳,手腳都被綁的死死的,一動也不能動。而且身子一顛一顛的。


    耳邊“吱溜吱溜”的聲音像是車輪子響,自己是在一輛車上。但身子下麵又是軟軟的。像被吊在一個包袱裏。難道自己死了?死就是這滋味?


    耳邊不響了,身子也不顛了。車子停下了。


    有人說話。哦,是警察局那個警衛的聲音:“就這吧,夠遠的了。”


    另一個警衛說:“不知那小子醒了沒有。”


    先前那個說:“差不多該醒了。”


    身邊有人抽繩子的聲音。“噗!”猴子感覺身子落在地上。


    “喔喔!”趕牲口的聲音。車子走動幾步,又停了。有人抽繩子,又把猴子推著滾了一圈。陽光一下子照來,猴子被刺得睜不開眼。


    他“唿”地坐起來,嘴裏“嗯嗯”地叫。


    他眯縫著眼,看清了麵前站著那兩個警衛,每人手裏拿著槍,指著猴子。路上停著一輛馬車。看樣子,自己剛才是被人捆綁在車篷箱下麵的。


    “嗯嗯”,猴子叫著。一個警衛伸手拔出猴子嘴裏的毛巾。“嗷——”猴子痛痛快快地喘了一口氣:“你們這是幹什麽?”


    一個警衛說:“幹什麽?你說呢?”


    另一個說:“還能幹什麽?當然是槍斃啦!”


    猴子說:“你們槍斃我?”


    警衛說:“不是你還能是我呀。”


    猴子說:“這不行,你們還沒有審問我呢?定我什麽罪名啊?”


    一個說:“拉倒吧你,一個小偷,還審問。”


    另一個說:“別廢話了,快執行吧,完了早點迴去。”


    兩個警衛,端起槍,瞄準猴子的腦袋。


    猴子大喊:“等等!”


    一個說:“有話快說。”


    猴子說:“槍斃我,是你們局長的命令嗎?”


    另一個說:“這不是廢話嗎?不是局長命令,誰幹這個?你以為殺人好玩嗎?”


    兩個人又端起槍。一個警衛說:“等會,我收拾一下,執行完了就走,省的看著他鮮血漓漓再來收拾東西。”


    另一個說:“也好。你快點。”


    那個警衛就跑過去收拾包裹猴子的被子,被子裏還有那把吳鉤劍。警衛拾起來朝草叢一扔:“什麽破東西,燒火棍。”


    猴子心想,這下完了,連個慷慨走向刑場的機會都沒有了,當做一個小偷,這麽不明不白的被槍斃,太窩囊了。


    豬頭啊!他想起自己給大哥起的綽號,我怎麽沒一劍殺了你,我有兩次機會啊。猴子沒用,心太軟。


    收拾好了,走過來,兩個人又端起槍,一個說:“小子,閉上眼睛。你這樣爭眼看著我,我怎麽開槍啊。”


    猴子罵道:“真是飯桶,扳機一摳不久行了?利索點!”


    一個警衛笑了:“嘿嘿,你比我們還急啊。”


    一個說:“不管了,他睜著眼,我們就閉著眼,一槍打不準,就打兩槍。”


    兩個人又端起槍。


    一個說:“哎喲不行,我肚子疼。”


    另一個說:“就你事多。執行完了,你去拉就是。”


    那個說:“不行,血淋淋的你能拉出來呀?”


    猴子說:“我也要拉屎。”


    那警衛笑了:“你都要死了,就別講究了,拉褲子裏吧。”


    猴子說:“不啊,我就要死了,你就讓我死的像樣點不行嗎?人家還說我害怕拉到褲子裏呢。大哥,行行好。”


    兩個警衛互相看看,一個說:“咱就做迴好事吧,我去解開他的手,你把槍堵在他胸口上,他一調皮,你就開槍。”


    另一個說:“這辦法行。”


    猴子坐在地上,一個警衛把槍口抵在猴子的胸口,另一個去解開猴子的雙手上的繩子。


    那槍就抵在胸口上,再好的武功也沒用了。猴子暗暗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隻聽得“砰砰”兩聲槍響。


    兩個警衛大叫:“不好了,八路來了,快跑啊!”


    兩個人跳上馬車,甩起鞭子就抽在馬屁股上,那馬突然吃疼,撒腿就奔,順著土路,顛顛簸簸,轉過一片樹林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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