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絲陽光被烏雲密布的時候,蘇希澤將屋內的燈打開。


    他走到窗邊,注視了一會兒,將窗戶關上。


    “餓了吧?”他轉身,“我去買點吃的。”


    萊恩大叔點點頭,蘇希澤又問:“想吃什麽?”


    萊恩大叔:“我與你的一樣,艾莉爾的不要太辣,近藤的不要紅肉,魚就好……魏亞茹的……”他停頓,“……你看著辦。”


    蘇希澤問:“她是你的員工你讓我看著辦?”


    萊恩大叔挑眉,單手將額前的劉海撥開,深邃的眸子淡然的看了他一眼:“你認為我能有那太平洋時間去記他們的喜好?”


    “……”


    蘇希澤也不再多說,轉身對他一擺手走到門口,開門的時候,扭頭:“所以,要先從艾莉爾開始記起。”


    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等我多尋思,他已走了出去。


    “哼。”萊恩大叔輕哼,我抬眼瞅了瞅,此君心情糟糕,不說話方為妙。


    誰知,上方的人狹長眸子一轉,低垂的看向我。我的心咯噔一聲,越發不明白他是怎麽了。


    “艾莉爾,”他語氣聽起來很輕鬆,“……你喜歡吃什麽?”


    “……”


    我眨巴著眼睛,心內忍不住柔了一下,忍住笑意,分外認真:“雞翅、鱈魚、牛排、雞肉起司卷、蜜汁叉燒肉……”


    “停!”萊恩大叔忍不住打斷我,蹙眉,“除了…….肉類的,別的呢?”


    除了肉的……我想了想,再次認真:“巧克力蛋糕、草莓奶酪蛋糕、提拉米蘇、芒果木斯……”


    “停!”萊恩大叔再次打斷我,伸手附在自己眉心處,無奈的說,“除了蛋糕呢?”


    “冰激淩?酸奶?”我忍不住皺眉,我可是完全按照小孩子的喜好來說的,雖然我個人是很喜歡的。


    “艾莉爾,”萊恩大叔忍俊不禁,“看來,我應該為你配營養餐,之前所說的那些食物,不能總吃,會胖的。”說完,還在我腰間掐了一下,“似乎又胖了。”


    會胖的。


    所以,問了我的喜好,最後隻說,是會胖的。


    我一時間無言以對。


    他的手就那樣放在我的腰間並沒有抽離的打算,我輕輕靠在他的胸前,唿吸也變得小心翼翼。


    病房內隻能聽到儀器的滴滴聲音,以及他平穩的唿吸聲。


    這個情景有些詭異,他與兩個我一同存在這個房間。


    萊恩大叔摟著我的手收緊了下,低沉悅耳的聲音空曠的響起:“但是……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機會……”


    我心內一緊,連忙抬頭去看,他已閉上了眼睛,眼下有些烏青色,神情分外的疲憊。


    是因一夜未睡的原因吧。


    昨晚的事又想起,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雲君禮會死去,為什麽戚以晴會昏迷?


    舞會上所見到的那個俊朗男子,怎麽會像近藤所說的,會是分裂型人格障礙者。


    我隻當做沒有聽到,輕輕閉上眼睛,以後所發生的事,若是上天注定,無法改變,我也一定會嚐試改變,因為,這個男人,我已經無法忘記了。


    頭越來越沉,漸漸進入了夢想。


    夢裏,迴到了此生書店。


    黎生與魏亞茹坐在我的對麵,臉上都是擔憂的表情,嘴裏麵說著什麽,我卻聽不到。黎生將手中的牌遞到我麵前,嘴上又說著什麽。


    他的臉與萊恩大叔的臉相互交錯著,細長白皙的手指夾著塔羅牌,緩緩將牌麵轉到我麵前。


    “將那倆人帶出去,這裏要是再出問題,你不要來見我。”


    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讓我睜開眼,眼睛還有些發澀,頭也發漲。對麵一個黑衣男子低垂著頭站著,身影有些模糊,我努力想要張大眼,卻分外吃力。


    “是,少爺。”他恭敬的開口。


    “看好了他們,車禍的事,我可以不計較。”頭頂又響起那熟悉的聲音。


    車禍?


    什麽車禍?


    “是,少爺,但是,這位小姐恐怕……”那黑衣人頓住。


    “……她一定會醒……”低沉的聲音帶著些難以察覺的傷感,“畢竟……是我對不起她在先……”


    她會醒?誰?


    他對不起誰?


    戚牧宸……


    我的頭很痛,眼皮也很重,身體也動不了,似夢非夢,我辨不清。


    又不知過了多久,臉頰上被一隻溫柔的手覆上:“艾莉爾,醒醒。”


    我睜開眼,入目是萊恩大叔英俊的臉,唇角帶笑看著我:“吃飯了。”


    我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枕在了他的腿上。


    連忙坐起來,環顧一周,竟然發現近藤與魏亞茹也迴來了。蘇希澤正在餐桌上擺弄飯菜,近藤在筆記本前劈裏啪啦敲著鍵盤,魏亞茹在他的旁邊翻看著一個黑色本子。


    我還對之前的似夢非夢搞的迷糊,萊恩大叔已經拉著我站起,向餐桌走去,先讓我坐好,又為我係上餐巾。


    大手依然是那般溫柔,筋骨分明,我是這般流連。


    麵前的男人半彎著腰為我係完餐巾,俊眼眯起,笑說:“怎麽了,叔叔臉上有什麽東西嗎,這麽盯著看?”


    如果是在以前,我肯定會臉紅。


    現在……


    正擺弄碗筷的蘇希澤聞言笑道:“你這張臉誰看都會迷住,這小艾莉爾看來也是被你迷住了。”


    “哦?”萊恩大叔挑眉,直起身,好整以暇看著他,“那你呢?”


    “咳咳……”蘇希澤被問的一愣。


    萊恩大叔轉身坐在我的身旁,瞟了他一眼,輕哼:“如果真這樣,總比艾莉爾被你迷住的好。”


    “喂,你這是什麽意思?”蘇希澤不樂意了,“好像我有多差似的。”


    那邊的魏亞茹噗嗤笑出聲,杏眼在我們之中提溜的轉,再次笑出聲。這樣子把蘇希澤也搞鬱悶了,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坐在我的另一旁。


    “艾莉爾,你說,”他湊近我,“我好不好?”


    “好與不好,誰也沒法定義,”我淡淡的開口,“我看不清人。”


    所有人都愣住,萊恩大叔正拿著咖啡杯喝著,聞言手一滯,看向我。蘇希澤張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麽,尷尬的笑了笑。


    “這孩子,還真是人小鬼大,”蘇希澤訕笑,“竟然會有這般的想法呢。”


    我沒有去看任何人,隻是低垂著眼。


    良久。


    “艾莉爾今天跟我迴去。”萊恩大叔喝了口咖啡,毋庸置疑的道。


    “誒?”蘇希澤奇了,“可是,以晴怎麽辦?”


    “相比較,我更放心不下這孩子。”萊恩大叔放下杯子,抬眸看向對麵是蘇希澤,筋骨分明的手指輕叩在桌子上。


    桌子下的手緊了緊,我抬起頭看向旁邊的男人,深吸口氣:“我要跟希澤叔叔迴去。”


    聲音剛落,便傳來倒吸氣的聲音。魏亞茹奇怪的看著我,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近藤敲著鍵盤的手滯了滯,然後接著敲打。


    蘇希澤笑也不是,想開口也不是,頗為無奈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對麵的人。


    萊恩大叔輕叩在桌子上的手收緊,看也不看我:“不行。”


    “我……”我看向他,有什麽東西在眼眶中打轉,“我要去。”


    “不行就是不……”萊恩大叔有些不耐煩,扭頭看向我,沉吟一下,柔聲說,“艾莉爾,聽話。”


    我也想聽話,但是,我本就複雜的心情,這時也變得難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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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日本某別墅內


    近藤淺川很鬱悶,超級鬱悶。將和服袖子憤憤然的擼起來,他想打人,他想擊劍,他想踏平那個男人可惡的臉。


    淩晨他就起來專心打扮著,說是要去中國。可是,他去機場的時候,這男人卻臨時有事讓他先去。好,他先去就他先去。


    但是,現在為什麽要迴來?折騰他好玩嗎?


    一旁擺弄茶杯的蘇希澤將調好的茶放在桌子上,抬眼看那邊來迴亂竄的人,無奈:“大熱天,你跳來跳去,屬跳蚤的?”


    近藤停住,大步走了過去,雙手撐在桌子上,口氣威脅:“你們要給我一個理由。”


    “理由麽?”蘇希澤喝了口茶,清淡幽香,消火祛熱正好,“先喝茶。”


    近藤悶悶的坐了下來,喝口茶,呐,蠻好喝的。


    “因為艾莉爾咯”蘇希澤嗤笑,“清早給那孩子打電話,卻是一個男人接聽,他當然心情不好了。”


    “就這樣?”近藤眨巴著眼。


    “就這樣。”蘇希澤又喝了口茶,嘖嘖,他的茶藝越來越好了。


    “就因為這樣”近藤抓狂,將茶杯往桌子上狠狠一放,“我卻像個白癡一樣?”


    “你哪是白癡呢。”蘇希澤又為他倒了杯茶,你頂多是個神經病。


    “我還特意起那麽早。”


    “相比較來說,我起的更早。”蘇希澤溫和的臉上已經冷下來,捏緊手中的茶杯,他的睡眠誰來補償?


    ————


    北京某別墅


    小露台上,響起了久違的電話。


    “艾莉爾,叔叔也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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