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晼晚一瞬間,把腦子裏悲傷的事情恨不得都想一遍,又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才不至於笑出聲來。


    段婆子當真是個厲害人物,好言好語之間,就告訴了在場所有人,方才的爭執,她不光都聽到了,她還要趕緊迴去告訴宸王殿下的。


    不過,可不能說人家是迴去告狀,她是趕忙迴去讚揚丞相恩情的!


    “老夫哪裏敢跟宸王殿下討什麽人情去。若是小女真能為殿下衝喜,讓殿下身體好轉,隻怕不僅僅是小女的福氣,也是北盛的福氣了。”


    薑廉見眼前婆子鐵了心要迴稟,雖然厭煩,也隻能好聲好氣請人送出去。


    “來人,把逆女關進祠堂,在她沒明白什麽是祖宗禮法之前,不許放出來,不許給吃喝!”


    丞相壓抑著的怒火,在目送著段婆子慢慢騰騰走出廳堂後,終於爆發,已經絲毫不顧及身份,指著薑晼晚的手指都在顫抖。


    薑晼晚倒是無所謂,一個無神論者,自然不會害怕關祠堂的。


    “用不著,我自己會走。”薑晼晚掙脫上前拉扯她的兩個膀大腰圓的大媽,“哪是祠堂,帶路。”


    薑晼晚慢慢騰騰在丞相府裏溜達,好一會才到了祠堂。


    “方才老爺的命令,姑娘是聽清了的。休要為難奴婢們,就踏實進去反思吧。”


    薑晼晚看了一眼二人,一路上自己盡量多記些路,東瞧西看,走得慢不說,時不時還問幾句這是哪裏。


    這兩位雖然臉色不怎麽樣,到底也耐心迴答了。


    “自然。”薑晼晚點頭,苦命npc沒必要為難苦命打工人,抬腳進了祠堂。


    原主記憶裏,離開府上的時間還小,本來就對丞相府沒了多少記憶,如今這裏,更是全然陌生。


    原因無他,原主的身份,是不被允許進祠堂的。


    薑晼晚打量四周環境,門已經被兩位大媽鎖上,整個屋裏,除了靈位就是香燭,除了供桌,連個能睡覺的地方都沒有。


    薑晼晚內心掙紮半晌,最終在睡覺和道德麵前,選擇上了薑家供奉列祖列宗用的供桌。


    她前半夜得好好休息,後半夜是有要緊行動的。


    宸王府,夜色降臨,整個王府鮮少有人走動,更丞相府仆婦小廝來來往往比起來,倒是顯得些許淒涼。


    宸王府,夜幕低垂,星光被厚重的雲層遮擋,使得整個王府籠罩在一種深邃而寂寥的黑暗之中。


    府內鮮少有人影,隻有零星幾盞燈籠在風中搖曳,顯得王府空曠而冷清,與不遠處丞相府那燈火通明、仆婦小廝穿梭忙碌的景象相比,更顯出幾分淒涼與孤寂。


    “哦?竟有此事。”宸王的聲音低沉,他半靠在精致的迎枕上,臉色灰白,隱隱透出一種病態。


    他的眉目修長舒朗,眼眸深邃如潭,他纖長的手指把玩著一串無線菩提手串,那手串表麵光滑如玉。


    每當他的手指輕輕撥動,手串便發出清脆的聲音,打破房內的寂靜。


    “本王隻聽說,丞相府千嬌萬寵養大的薑大姑娘是個才氣斐然的。卻不想,薑二姑娘也是才思敏捷,伶牙俐齒。”宸王擺手,“叫人繼續盯著,保證她安全,確保婚事順利進行。其餘,不重要。”


    “是,定不耽誤王爺大事。”段婆子重重點頭,方才看上去還有些疲憊之色,如今又昂首挺胸,鬥誌滿滿的去了。


    段婆子是宸王奶媽,可以說對宸王,比自己兒子付出的更多,更親近些。


    她隻以為宸王願意娶丞相家外麵養大的女兒,並且十分上心,先是耗費人力找到薑二姑娘的住處,又是讓自己跟著護送,如今又讓人保護著,是因為八字相合衝喜呢。


    當時老道說得玄乎,無外乎此女命格與殿下相輔相成,難得得緊,若想殿下身體好轉,此女必須抓緊嫁入王府。


    有她老婆子在,自然不能讓薑二姑娘出事。


    而段婆子趕忙吩咐下去加強保護的對象……薑晼晚,如今正在丞相府裏翻窗出逃,她要完成個大事,夜探丞相府。


    薑晼晚推測,原主跟著娘生活這麽多年都平安無事。娘不在了,自己生活好幾年也風平浪靜。


    係統讓找出殺原主的兇手,想來是跟近期變故有關。


    殺人動機是最近產生的,最近關於原主身上的變動,很難不讓她聯想到婚事。


    而與婚事直接相關的,要麽是丞相府,要麽是宸王府。


    來祠堂的路上,經過丞相書房,趁著後半夜,先去看看有沒有線索。


    書房離祠堂的距離實在不算近,薑晼晚原本想著,都說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後半夜應該是沒有什麽人的,自己跑去書房輕而易舉。


    可燈火通明外加偶爾往來的下人,無一不提點著她此次行動的難度。


    同樣,提醒她的,還有被一陣飯菜香氣勾引而響如鼓的肚子。


    不由感慨,重活一世,依舊是勞碌命。


    上輩子辦案盯梢,饑一頓飽一頓常事。這輩子,穿過來已經兩天半,隻吃過一頓飯外加一個巴掌大冷透的餅子。


    理智告訴她應該往書房去,可肚子不允許。


    順著味道,廚房好找得很。


    薑晼晚輕輕把窗子推開一條縫隙,看著天色,也就約莫淩晨兩點,廚房已經有兩個人開始忙碌了。


    薑晼晚看準時機,兩人背身摘菜的時候,手從窗子伸進去,順走一碟子奶黃包。


    蹲在牆角吃完,一碟子四個都是奶黃包的形狀,卻不是同一種餡,好吃得很,吃完還想吃。


    薑晼晚又蹲守片刻,趁著兩人背身,順出一碟子牛乳糕,把上一個盤子用袖子擦了擦,企圖放迴盤子摞,主打一個神不知鬼不覺。


    “誰!”


    兩個廚子聽見盤子響動,追出來看的時候,早就沒了薑晼晚的身影,隻看到,一隻圓滾滾的橘貓在舔地上的盤子。


    兩人震驚的眼神無以複加,“大橘現在偷吃點心也就罷了,竟能端整盤走?”


    而真正罪魁禍首薑晼晚,早就拿著牛乳糕逃往辦正經事的路上,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接近書房的時候,牛乳糕剛好吃完。


    書房燭火昏暗,投射在窗上,反倒顯得裏麵的兩人身影格外清晰。


    薑晼晚幹脆躲在牆根底下,看“皮影戲”。


    “請一定轉告殿下,臣忠心日月可鑒。事已至此實屬意外。如今王府已經警覺,不敢再妄動。還請給臣一些時間。定當明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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