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車迴到瀾園。


    玄關所有男式鞋子全都消失不見,連那晚客廳裏封厲城亂丟的衣服領帶亦是。


    她打開他的臥室,一切與他有關的痕跡全部消失無蹤,隻餘下床頭櫃上她與他的那張合影。


    那天封言在審訊室說的話一遍一遍迴蕩在腦海。


    「啊!」薑星晚大叫一聲掄起鏡框狠狠摔在地上。


    相框瞬間碎裂,但從破裂相框後滑出來的卻是兩張照片。


    薑星晚遲疑片刻,終於彎腰撿起來,上麵是她和封厲城的合影,而下麵的照片正好是反麵。


    上麵一行娟秀字跡:


    「希望二哥永遠開心快樂——星星」


    她的手指微顫,深吸一口氣將照片翻過來,很明顯是張自拍照。


    女孩應是一手拿著手機,一邊笑靨如花勾著封厲城的脖子。


    這張臉……薑星晚是見過的,在海大醫學院實驗樓的優秀學生欄上。


    她清楚地記得她的名字——楚梨星。


    照片中,向來嚴肅不愛笑的封厲城看女孩的眼睛裏滿是縱容寵溺,大方得願給她這世間所有,一如每每看薑星晚時一樣。


    心中最後一絲僥倖也終於被無情澆滅。


    薑星晚終於迴想起當年她與他在醫院初見,他說——「星星,我帶你迴家」,「星星,再叫一次」……


    想起周阿姨戛然而止的那句關於五年前的話,再加上王教授提供的信息,她終於拚湊起了五年前那件讓封厲城不再笑的大事。


    是楚梨星的死。


    薑星晚拿起手機快速上網查了查,現任f集團董事長封向華已故的夫人叫楚嬛,封向華還有個隨妻子姓的女兒,她叫——楚梨星!


    記得薑星晚曾問封厲城為什麽對她那麽好。


    封厲城答:「自家哥哥疼愛妹妹還能有為什麽?」


    封言也說過:「你不會真以為厲城會帶你去封宅認祖歸宗吧?」


    哈!


    怪不得封厲城從不帶她去認識他的朋友,他也不願去見她的朋友們。


    是她見不得光!


    封言沒有騙她,她就是個替身,是封厲城失去了他的星星而養在身邊的一個玩偶。


    就連她貪戀他叫她「星星」時的溫柔都是給別人的!


    到頭來,二哥真的隻是想做她的二哥而已!他從始至終都隻是拿她當妹妹!是她抱有幻想,是她一廂情願!


    如今夢醒了,封厲城幹淨利落地抽身離去,留下她一個人獨自笑話。


    衣帽間那塊巨大的試衣鏡照出女孩身影,明明是那樣蒼白無助又狼狽至極,可臨到頭卻偏偏哭不出來了。


    哀莫大於心死,大約就是她此刻的感受吧。


    她在樓上的臥室裏。


    床已被收拾過,床單被子全部消失不見,那晚上她與他留下的痕跡全部被處理幹淨。


    除此之外,所有她用過的東西原封不動都在。


    手機震了震,是周阿姨的信息:


    「臥室的東西小姐可隨意帶走,明天先生會派人收迴公寓,長庭那邊可隨時入住。」


    衣櫃裏全是楚梨星喜歡的風格,臥室的布置也是楚梨星喜歡的樣式……可笑的是這個薑星晚住了四年,她以為可以稱之為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如今卻處處透著另一個人的氣息。


    還有什麽好收拾的?!


    周阿姨的信息再次進來:「先生留給小姐的東西就當是這些年的補償,希望小姐不要糾纏。」


    四年的暗戀卻換來他的一句不要糾纏……


    從前是她不敢捅破那層紙,所以才卑微又小心翼翼地喜歡著他。


    但,以後不會了。


    薑星晚低頭迴復了兩個字「謝謝」,卻被提示需要加對方為好友才能發送信息。


    她的手指僵住,說不上難受,周阿姨是封厲城的人,本就與她沒什麽關係,她對她好不過是看在封厲城的麵子上。


    現在封厲城都走了,她還算什麽小姐。


    穿著衣服在床上睜著眼睛躺到了第二天早上。


    簡單收拾了下就出門,薑星晚一件衣服都沒拿,本來也不是她喜歡的風格,但封厲城送給她的禮物她全都當做他給的「補償」帶走了,若這能讓他安心的話。


    下樓她徑直去了學校,把準備好的休學申請交上去,校方卻臨時變卦告訴她不接受休學申請,希望她主動退學。


    不必問也知道這中間一定有秦眠的功勞,薑星晚沒有猶豫,答應了。


    這四年,她為之取悅的人都不在了,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醫學院也不是她喜歡的。


    去宿舍收拾了課本書籍,滿滿一大箱子,出宿舍樓時,薑星晚在台階踩空,書籍落了一地。


    周圍同學們指指點點議論她:


    「沒車充什麽大頭,想開人家的新車,結果自己還沒駕照!」


    「我以前還真以為她家很有錢呢,沒想到是野雞想裝鳳凰啊,臭不要臉!」


    這時,一隻手伸過來,幫薑星晚撿起了地上的書。


    她抬頭便愣了下,很是意外:「寧繹……」


    寧繹什麽也沒說,幫她整理好,順便分擔了一大半在身上,徑直朝前走去。


    薑星晚隻好跟上他。


    一路無言。


    到了校門口,寧繹終於忍不住質問她:「就算是無證駕駛又撞了人是你錯了,可你為什麽要放棄學業?王教授為了你和校領導都吵了幾次了,你自己為什麽不堅持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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