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經驗值
灰與幻想的格林姆迦爾 作者:十文字青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看來基穆拉在聽到哈爾希洛說出口之前,從未聽過沒有出入口的高塔主人。
不過,哈爾希洛也沒見過沒有出入口的高塔主人。希諾哈勒曾提過一次。希幽姆有個侍奉的主人,那號人物、那個存在好像奪走了哈爾希洛他們的記憶。而且從希幽姆的言行舉止來推測,她的主人應該就是沒有出入口的高塔主人。也就是說,沒有出入口的高塔主人和希幽姆的主人應該是同一個人。
可惜蓮崎負責其他任務,他如果在的話,就能找他商量要如何向基穆拉解釋了。哈爾希洛是靠個人判斷,做了剛才那些說明。
「……原來如此。假設這是某種陰謀──遺憾的是,在下無法斬釘截鐵地說希諾哈勒完全沒有牽涉其中。老實說,在下對獵戶座加入邊境軍這件事也不是沒有感到疑惑。希諾哈勒當初沒有徵詢我們的意見,就擅自做了這個決定……他先前雖然也曾做過類似的事,但這次實在茲事體大。」
根據基穆拉所言,他對希諾哈勒和吉恩-莫基斯總帥一拍即合,其實不感意外。
即使麵對的是敵人,隻要有必要,希諾哈勒也能笑著和對方聯手。與其形容他是八麵玲瓏,他更像該怎麽做就怎麽做的人,個人情感不會造成絲毫影響。希諾哈勒之所以時常笑嘻嘻,隻是因為那樣總比板著臉親切,毋寧說,隻是沒必要把不開心寫在臉上。他這個人的行事作風十分合邏輯,因此基穆拉才會覺得他足以信賴。
「但不是每個人都像在下,能夠心懷永恆不變的愛。人很容易變心的。希諾哈勒做事講道理,而人情世故也包含在道理裏麵。」
即使在身為心腹也是朋友的基穆拉眼中,希諾哈勒也不完全是個好人,而是有需要就能化身好人,隨時都能裝成善人或品德高尚之人。
「……不管怎樣,在下還是很擔心希諾哈勒。他如果有什麽事情瞞著在下,應該也是他認為有必要瞞著在下,大概就是像欺敵必先欺己的做法。但是,你在懷疑的事情非同小可,不能置之不理。」
哈爾希洛和基穆拉都想探明希諾哈勒真正的想法,至少在這一點上雙方是意見一致。不過,基穆拉終究是希諾哈勒的同伴、友人,若要他抉擇是要袒護希諾哈勒,還是哈爾希洛或蓮崎時,他應該會選擇希諾哈勒。
因此哈爾希洛覺得,還是不要把基穆拉當成自己人比較保險。但是,希諾哈勒如果走了歪路,基穆拉認為需要加以導正時,他或許就會站到同一陣線。也就是說,雙方依舊留有互相協助的餘地。
禮拜堂底側有扇門扉,哈爾希洛將手放至門扉凹陷處後,門扉立刻像是摺疊至內側般打了開來。這代表已完成合力開鎖,也就是說與哈爾希洛他們分頭行動,前往廚房的奇涅隊,已先按了廚房門扉上的凹陷處。
「接下來就是中庭了吧。」
戴麵具的黑暗騎士用鼻子「哼」了一聲後,基穆拉的圓眼鏡亮起閃光。
「嗯嗯,沒有錯。」
「──那麽,我們走吧!」
庫薩克用爽朗的聲音說,哈爾希洛則吐了一口氣。
「走吧。」
不同於禮拜堂,走道相當昏暗,不過繼續往前走後,前方開始有光線透進來了。
中庭是個明亮的地方,根本不像位在地底,給人一種身在地麵戶外的錯覺。
天頂相當高,還有二樓。隻是二樓呈現u字形,因此大部分的空間都是通頂構造。
上方的天頂是什麽特殊機關嗎?竟然發出微微的白光,亮度盡管不及晴朗的天空,但大概和白天陰天時的天空不相上下。
「──喔!?唷吼!那不是哈爾希洛他們嗎?俺到啦!當然,不隻俺抵達,奇涅隊全員到齊!耶耶耶!」
哈爾希洛等人站在剛踏進中庭一樓的地方,基卡瓦則在距離大約十公尺遠的地方向他們揮手。摩莉莉在一旁奮力舉起雙手,雖然看不太懂她想表達什麽,但她明顯是看著哈爾希洛。
「你們果然平安抵達了,我本來就沒在擔心你們的!」
德奇牧涅豎起大拇指。安娜小姐則是挺起胸部,一如往常高傲地說:
「以你們這些蚯蚓糞來說,可說是幹得好呀!」
「謝謝稱讚!」
「喂,庫薩克!你這個大便廢渣男,她罵我們是蚯蚓糞耶,你還跟她說謝謝幹嘛!」
「……對我來說,比起被安娜小姐講成蚯蚓糞,被你說是大便廢渣男我還比較火大耶。安娜小姐沒有惡意啊。」
「你的意思是本大爺就有喔。」
「咦?你有吧?」
「確實不能說沒有。」
「喀……」
伊奴壹不知什麽時候開始站在瑟朵拉背後,結果被瑟朵拉用長槍尖端抵住喉頭。
「……你這男的真的不學乖耶。」
瑟朵拉好像傻眼至極。這種情況任誰遇到都會覺得傻眼就是了。
「要說本人什麽時候會學乖!」
伊奴壹用力瞪大沒戴眼罩的右眼,導致眼睛布滿駭人的血絲。
「先等我身上的封印被解開,覺醒成為魔王又被消滅後,靈魂結束六道輪迴再次複活成為魔王再說,畢竟好不容易複活了,當然是要不學乖!」
「……還是不學乖喔。」
夢兒有氣無力地嘀咕,基穆拉的圓眼鏡隨即亮起閃光。
「噗嘿!人就是要堅持自己的理念!」
梅莉歎氣的同時,哈爾希洛也歎了氣,兩人做了相同的反應。他們也都有注意到對方在歎氣,因而莫名感到抱歉。雖然這不是什麽需要道歉的事,但兩人都覺得不好意思,就在此時,現場突然「鏘」地傳出硬物破碎的聲響。仔細一看,發現是塔達引以為傲的戰錘已經陷入石地板了。
「你們已經休息夠了吧?上工囉。」
「塔達說的沒錯!」
德奇牧涅爽朗地笑著拿好盾牌,拔出長劍不停旋轉。基卡瓦用劍「鏘」地敲了盾牌,摩莉莉的雙手也拔出了長劍。
順帶一提,安娜小姐並未特別備戰,隻是一如往常地挺直身體露出高傲的模樣。伊奴壹不知何時從瑟朵拉的背後跑走,如今在安娜小姐背後散發詭異氣息。聽說他是從盜賊曆經戰士,最後才轉職成獵人,看來不隻是個變態怪咖。
「唿……」
庫薩克用力吐了一大口氣,握住大刀後,又再重新調整了一下握法。
「……中庭的敵人就是那個吧。」
其實一踏進這個中庭,敵人的身影馬上映入眼簾。誰是敵人一目了然,根本無需贅言。
敵人有兩條手臂,腿也是兩條,頭從上半身向前探出。外觀雖是人形,但體型與人類相差甚大。由於它蹲在地上,因此無法精準掌握實際大小,但身高大概超過五公尺。它就算維持蹲姿,頭的位置還是比中庭的二樓高。
「我們獵戶座稱唿那種敵人為魔像。」
基穆拉說話的同時,還讓圓眼鏡連續發出閃光。
「它們的體積有大有小,那是大型的魔像,簡單來說就是人形的龐然大物,會動的岩塊。總之它們非常硬,我們都是靠破壞頭部打倒它們。」
「打頭喔。」
庫薩克點頭附和。
「不過,我們說是頭的部位,其實就隻是個像圓筒的東──」
「嗯啊!那個東西亮起來了耶!」
魔像的頭部如同夢兒所言,中央一帶亮起了紅光。
「……它要動了。」
藍德蹲低身體。
魔像不停震動,準備站起來。
「達魯姆-海爾-安-巴魯克-傑爾-阿爾芙……!」
摩莉莉用長劍劍尖描繪元素文字,施展魔法「爆炸」。她不隻發動一發,而是連兩發。魔像頭部彌漫著爆炸後產生的煙霧,但未停止動作。它抬起上半身,伸直原本彎曲的腳,已經差不多要完全站起來了。
「──魔法根本沒效吧!?」
安娜小姐大喊。實際上,魔像的頭部隻有稍微被熏黑,看起來沒有造成半點裂痕或破損,像顆眼睛的紅光光芒也絲毫沒有變弱。
「話說迴來,哈爾希洛!之前我們好像也有遇過類似的事耶!」
德奇牧涅露出笑臉,感覺相當樂在其中。該怎麽說才好?藍德在戰鬥時如果是那種態度,自己或許會火冒三丈,但如果是德奇牧涅,好像就不會生氣。可能是品德高不高尚的問題吧。
「……就算真的遇過類似的事,我也都不記得了。」
「這樣啊!好,前鋒散開……!」
德奇牧涅一吶喊完,便衝了出去。塔達、基卡瓦和摩莉莉也都跟在後麵。摩莉莉應該是魔法師,居然是前鋒啊。然後沒看到伊奴壹,他是跑哪去了?
「哈爾希洛……!?」
隻要被藍德催促,就是會不禁覺得「吵死了,我知道啦」。會這樣是因為自己和他天性不合?還是他個性不好?抑或是因為他沒有人望?還是以上因素全都有?
「我們也要聽從德奇牧涅的指示!庫薩克、藍德還有夢兒,你們也去當前鋒!梅莉,你去和安娜小姐待在一起,負責處理緊急狀況!基穆拉先生,請你跟梅莉一起行動!瑟朵拉,掩護他們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收到……!」
「大爺我隻能照做啦!」
「奴呀……!」
「是!」
「你放心交給在下吧。」
「了解。」
轉眼間,德奇牧涅、塔達、基卡瓦及摩莉莉,還有庫薩克、藍德和夢兒已經包圍了完全起身的魔像。安娜小姐、基穆拉、梅莉和瑟朵拉則與魔像拉開距離,隻要魔像不使用投擲類的道具,他們四人應該安全無虞。
但是,伊奴壹到底跑哪去了?算了,管他跑去哪,當這個人不存在就好。
「──輪轉破斬……!」
塔達先發製人,助跑後騰空向前翻轉,接著奮力敲打,他的戰錘擊中了魔像的右膝。但是,魔像文風不動,旋動長臂掃開了塔達。
「一邊牽製一邊合力攻擊……!」
德奇牧涅撲向魔像,用盾牌與長劍猛攻它的左腳。他眼見魔像的手臂揮向自己,便迅速退開。
「──殺啊啊啊啊啊啊……!」
庫薩克接著佯裝成要揮舞大刀劈砍魔像的模樣,實則踹了它的左小腿。魔像準備要轉身麵向庫薩克了。
「嘿奴啊!」
夢兒立刻向上跳,用偏大的匕首狠刺魔像的屁股。
「嘶……!」
摩莉莉揮舞兩把長劍劈砍魔像的左腿。
「嘿嘿嘿嘿!魔像像!來打俺唷!」
基卡瓦「鏘鏘鏘」地用劍敲打盾牌。他那樣做有什麽效果嗎?
「──喝耶耶耶耶耶……!」
基卡瓦在做蠢事期間,藍德衝上魔像的身軀,瞬間就抵達它的頭頂。
「自創招!最高潮登瀑布……!啊哈哈……!」
他在幹嘛啊?
等等,魔像好像很在意有人爬到自己頭頂上,因而想用雙手抓住藍德。但是魔像的動作緩慢,也缺乏靈活度。
「沒用、沒用、你抓不到本大爺的……!」
藍德輕快地移動,從魔像的頭、肩膀去到背部,再迴到肩膀,藉此閃避感覺動作十分僵硬的雙手攻擊。他不停亂竄。
「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時出招的是塔達,但明顯不同於以往千篇一律的行動方式。他先鎖定目標,再拉開比剛才第一次攻擊時還要長的極長助跑距離,接著以驚人的氣勢一躍而上。
「嗯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雖說是騰空向前轉身,但不隻轉了一圈,而是兩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可不是阿貓阿狗都有辦法施展的招式。除了需要極為優異的體能,更重要的是過程非常恐怖。若是沒拿捏好距離,頭或背就會重重摔在魔像那個巨大岩塊上,身受重傷算是命大,當場死亡也不足為奇。塔達是不懂什麽叫害怕嗎?要不然根本不可能施展那樣的招式。
「輪轉破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塔達的戰錘直接打中魔像的右膝,和剛才第一擊中時的地方幾乎相同,甚至有可能是完全一樣的地方。
魔像身體失去了重心。塔達以令人捏一把冷汗的膽識施展出的輪轉破斬,粉碎了魔像將近三分之一的右膝。
「耶耶……!真不愧是塔達仔,耶耶,唔耶……!」
基卡瓦大聲叫好,不過現在又不是在舉辦宴會。
「good job耶……!」
安娜小姐也非常興奮,模樣十分得意。
「喔耶。」
摩莉莉也舉起雙手。雖然她的情緒好像沒有太大起伏,但說不定隻是看起來是那樣,她內心也許澎湃不已。
「──奴喔……!?」
由於魔像全身傾斜,變成單膝跪地般的姿勢,因此藍德不得不跳下地麵,不過這隻是枝微末節的小問題。
「各位,火力要接連不斷!啦咿──……!」
啦咿是什麽意思?根本聽不懂。塔達和摩莉莉雖然也非常強大,但到頭來,奇涅隊就是有德奇牧涅在,才會是那支勁旅奇涅隊。
德奇牧涅行動時雖不像藍德那樣靈活、敏捷,體型也稱不上是嬌小,也非輕裝打扮。明是如此,他往地麵一蹬,再往魔像的左膝一踏,就飛快地躍向空中了。
德奇牧涅的個人秀就此開演。
德奇牧涅以盾牌痛毆魔像側臉。
然後旋轉著長劍,刺進閃著紅光、類似眼睛的部位。
接著「叩隆、叩隆」地用盾牌狂敲魔像的頭。
再轉了圈長劍「鏘」地狠劈。
德奇牧涅就這麽踏在魔像的巨大身軀上,大肆破壞,四處破壞,瘋狂破壞。像豹一般飛舞,像殺人鯨般突刺。
他看起來豈止不顧前後,根本是放空腦袋,胡亂擺動身體,但實際上並非如此。德奇牧涅或許沒放太多心思在思考如何行動,不過他的動作都符合當下所需,並非雜亂無章。他完全沒有給人命懸一線的感覺,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危機,甚至還覺得他遊刃有餘。
「……嘖。」
塔達咂嘴後,把戰錘扛到肩上。
「混帳德奇牧涅,砍殺敵人竟然砍得那麽歡樂。結果我隻是幫他暖場的喔。」
「哈哈哈!你幹嘛鬧別扭……!」
德奇牧涅朝魔像頭頂蹬了一下,往正上方高高跳起。
「哇……」
哈爾希洛忍不住發出驚唿。
「他根本是明星耶……!」
夢兒講了句聽不太懂的話。自己雖然聽不太懂,卻又覺得好像也不是全然不懂她的意思。
魔像「咯、咯、咯」地抬起頭,仰望德奇牧涅。
「呀哈啊────……!」
德奇牧涅在魔像頭頂上方轉了一圈──沒有,轉半圈就停止動作了。
結果……
德奇牧涅當然變成頭下腳上的姿勢了。
順帶說明一下,德奇牧涅準確來說不是在魔像頭頂上方,而是臉部的上方。
他刺出長劍,直接往下墜。
「到此─────────────────────為止……!」
刺中了。
狠狠地刺中了。
德奇牧涅的長劍「茲沙沙沙」地刺中魔像閃著紅光、類似眼睛的部位。
深深地刺了進去。
直達底部。
「──結束……!」
德奇牧涅立刻抽出長劍,在魔像龐大的身軀上,以「咚、咚咚」的節奏踏出步伐,降落到石板地上。
著地後並攏雙腳、挺直腰杆,把盾牌往自己身體靠攏,將指向腳尖的長劍劍鋒,朝正上方「咻」地畫了半圓。
「……哇、哇。」
庫薩克愣在原地,應該是看到入迷了。
藍德使勁咬牙切齒。
「可惡,未免也太帥氣了吧……」
魔像一動也不動,像是眼睛的部位也已黯淡無光。
「yes……!」
基卡瓦模仿德奇牧涅擺了相同的姿勢,隻是沒有他那麽帥氣。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一切都是拜本安娜小姐所賜!」
安娜小姐的自信,不對,應該是那種爆表的自我肯定感源頭到底是什麽?
「是啊。」
德奇牧涅眨了一隻眼。
「這一切全都是拜安娜小姐所賜。因為安娜小姐最讚了,所以能待在那位安娜小姐身邊的我們也都是最讚的喔。」
看來那個源頭肯定就是你了。
不知道是因為德奇牧涅像那樣給予全麵性的極大肯定,所以才造就安娜小姐那種個性?還是安娜小姐本來的個性就是那樣,所以才有辦法變成奇涅隊代表人物般的存在?
不管實情為何,哈爾希洛無法變成德奇牧涅或安娜小姐那種人。雖然有點羨慕他們,但又覺得自己無法變成那種人也沒關係,說不定不要像他們一樣反而比較好。
(插圖007)
「──嘶、嘶、嘶……!」
基穆拉笑了出來。那是什麽詭異的笑法?難道是從牙縫擠出的笑聲嗎?他往上推了圓眼鏡,讓鏡片閃閃發光。
「諸位真的是、真的是實力堅強,又非常有個性,完全就是一群十分可靠的義勇兵,在下深受感動喔。嘶、嘶、嘶,沒想到你們如此強大……」
「你幹嘛用那種最終魔王的語氣說話……?」
其實不難體會庫薩克為什麽這麽說。
「噗嘿!」
基穆拉,你的笑聲真的太詭異了。
「既然你那麽覺得,就代表有那種可能喔。」
「這種時候應該要先澄清你不是吧……」
哈爾希洛忍不住插話,基穆拉卻按住額頭後仰身體。
「──啊嘻嘻咿咿久啊啊啊啊!」
那種笑聲實在怪恐怖的,甚至讓人不得不吐槽說那應該不是在笑,而是在表達其他情緒,覺得是不同次元的聲音了。啊嘻咿久聽起來還真像「ajillo」這個詞匯。不過,總覺得開口調侃就是隨他起舞,所以自己是不會開口的。
「喀……」
仔細一看才發現伊奴壹位在二樓。他好像是在他們沒注意的時候上去的,話說到底要怎麽上去二樓?二樓外側設有不知是把手還是類似矮牆的部位,伊奴壹就垂著肩膀,將雙手放在上頭。
「沒我出場的份了……」
「──誰管你能不能出場啊……」
沒想到自己會和藍德意見一致。
「等等喔?」
德奇牧涅看向中庭底處。
「那家夥給你對付好不好?」
「奴……!?」
伊奴壹從矮牆上跳至一樓。他幹嘛突然跳下來?難不成是因為他偷偷跑上二樓等待出場時機,結果沒機會大展身手,所以就用跳下樓來炫耀身手?這家夥是多蠢?
然而事情並非如此。
伊奴壹毅然決然跳下樓時腳踩的矮牆,居然被飛衝而至的不明物體砸毀,整個破碎飛散。
伊奴壹有沒有完美落地,老實說根本不重要。毀損二樓矮牆的物體看起來應該是炮彈。是炮台怪嗎?
「各位,趕快華麗地迴避……!」
德奇牧涅用格外圓潤的聲音下達指示,隻不過他認為「華麗」兩個字是多餘的。「砰、砰」──來了,來了,炮彈飛過來了。
「唔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
「呀哈……!」
「現在是啥情況!」
「可惡。」
「fu●k you!」
「煩死了……」
光是聽大家七嘴八舌就覺得哀鴻遍野,包含自己在內,所有人一下子都不知要不要逃跑,不過目前看起來幸好還沒有人被炮彈擊中。德奇牧涅等人除了偶爾揮動盾牌打掉炮彈外,幾乎都待在原地不動,塔達則是冷靜地用戰錘敲落炮彈。他們應該是要厘清敵人的位置和數量吧。哈爾希洛四處逃竄的同時,基本上也在努力偵察敵情,但現在的情況是……
「……敵人沒在移動嗎?」
「沒有,它們有在動。」
德奇牧涅優雅地聳了聳肩。
「炮台怪不是不會移動嗎?」
總覺得看到這個人的反應後,會導致自身的危機意識下降,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茲唿喔!炮台怪不會動。」
基穆拉讓圓眼鏡反射出閃光。
「炮台怪應該不移動才對──難道是新型炮台怪!?」
「不過,那個是什麽……」
哈爾希洛停下腳步,心想果然是二樓傳來的,那不是炮彈擊中地板或牆壁時發出的聲響,而是另一種聲音。感覺有某種龐然大物正在移動,二樓的地板嘰嘎作響。所以那是腳步聲?隻是站在一樓看不太清楚二樓。不對,等等,可以看到了。
「那是魔像……!?」
那隻魔像的外觀,和德奇牧涅剛才在一樓打倒的那隻幾乎一樣,頭部中央也亮著紅色光芒。但體積並沒有一樓魔像那麽大,目測大概小了一圈。然而還是不太能歸類於小型,應該算是中型吧。
中型魔像正從二樓裏側朝這邊而來。數量不隻一隻。麵對呈現u字形的二樓,上頭右側來了一隻,左側也來了一隻,加總起來是兩隻──那麽……
如今還是持續射來的這些炮彈又是從哪裏來的?
炮台怪究竟位在什麽地方?
「哇咻……!?」
基卡瓦發出吶喊。發生了什麽事嗎?哇咻是什麽意思?
「那個是不是長在上麵!?是長在上麵吧!?炮台怪竟然長在魔像上……!?」
「是新型炮台怪!?」
基穆拉搖搖頭。
「──不是!那稱不上是新型,隻不過是炮台怪攀附在魔像身上而已!應該要用混和怪之類的來稱唿它們才對……!」
重點根本不在怎麽稱唿,總之眼前的中型魔像的左右肩上,各寄生、棲息了三隻炮台怪。
「這是魔像加農炮喔……!?」
藍德這麽說,不過這名稱好像有點太長了。
「簡稱魔加農,對吧……!?」
安娜小姐講了個恰到好處的簡稱。
魔加農a從二樓右側現身,魔加農b則從左側現身,兩者都不停發射炮彈,進逼而至。
「──哇……!」
庫薩克躲開炮彈橫向跳開,但有其他炮彈飛向他跳到的地方,看起來就要被打個正著了。千鈞一發之際,他斜向翻滾身體,勉強躲過一劫。
安娜小姐、梅莉和基穆拉,在瑟朵拉導引下,已經移動到非通頂構造的地方了。他們待在那裏應該就不會有事了。不對,二樓右側的魔加農a雖然位在死角,所以看不見他們,但位在二樓左側的魔加農b已開始朝瑟朵拉他們擊發炮彈。
「喀喔!咿嘰嘻!嘰嚇嚇啊啊啊!」
基穆拉用錘矛和小圓盾「砰砰砰」地抵禦炮彈,但他不是德奇牧涅或塔達,因此無法一直抵抗。基穆拉縱然是個怪咖,可也是神官。話說塔達先生也是神官,安娜小姐也是。難道神官整體來說大都怪怪的?該不會現場這幾位神官中,隻有梅莉是正常人?
不過現在這件事一點都不重要,必須趕快想辦法對付魔加農a和b。
順帶一提,由於哈爾希洛機警地發動了隱形,因此至今都還未遭到攻擊。看來隱形這個招式對魔像也有效。
「達魯姆-海爾-安-巴魯克-傑爾-阿爾芙……!」
摩莉莉突然施展爆炸,不對,她不是一時興起胡亂發動。魔加農b已來到剛才伊奴壹跳下樓的二樓矮牆附近,那處矮牆在炮彈轟炸下已經毀損。摩莉莉就是讓那個地方爆炸。
「幹得好,米摩莉小姐……!」
基卡瓦一邊以盾牌彈開炮彈,一邊放聲歡唿。即使自己瀕臨危機,還是會在適當時機積極地激勵同伴,那份堅持實在令人佩服。
原本就已毀損的矮牆在爆炸魔法的轟炸下,連底下的地板也都碎裂崩解。魔加農b連同爆炸煙塵與瓦礫,一同墜落至一樓。
「庫薩克……!這次換我們上場囉……!」
「沒問題……!」
藍德猶如閃電般以z字形衝了出去。庫薩克沒辦法用那麽靈活,應該說古怪的方式跑步。他就是朝著魔像b猛衝而去。
「要怎麽處理那家夥呢?」
德奇牧涅盯著二樓右側的魔加農a。
塔達用戰錘使勁地打落炮彈。
「我把你拋上二樓吧?」
「唔嗯……那個嘛……好像不是很好……」
像他們那樣悠悠哉哉的,沒有問題嗎?不過,奇涅隊的行事風格本就不是繃緊神經、全神貫注、拚死拚活。他們的心態應該是盡量放鬆心情,開心麵對樂在其中。隻是一般來說,就算想這麽做應該也辦不到?然而,奇涅隊明顯不是一般隊伍,所以一般作法也無法套用在他們身上吧。
話說,伊奴壹這個在奇涅隊中也算相當異類的人,現在在做什麽?他一開始時,究竟是用什麽辦法上到二樓的?
謎底揭曉。
伊奴壹正在攀爬石牆,準備爬上二樓。
結果上樓方式反而很普通喔。
哈爾希洛壓抑想要嘲諷的心情,也決定仿照伊奴壹。他覺得自己相當擅長攀爬,在失去記憶前的興趣說不定就是攀岩。還是說,自己過去過著充滿刺激的生活,攀登斷崖峭壁就像吃飯洗澡般稀鬆平常?
總之,伊奴壹雖然先開始攀爬,但自己比他還快上到二樓,還真累人。
也不到那麽累嗎。魔加農a好像還沒感應到哈爾希洛的存在,雙肩的炮台怪正朝著一樓火力全開擊發炮彈。看到這種情況當然不能袖手旁觀。哈爾希洛往魔加農a靠了過去,速度雖然不快,卻也沒有緩慢到小心翼翼的地步,但當然已提高警覺。不過,若是一被魔加農a發現,難道就剩死路一條了嗎?那倒也不至於。畢竟魔加農a應該要先將身體,或是把炮台怪作為炮彈發射口的頭部轉過來,炮彈才會飛過來。簡而言之就是,魔像會有準備動作。隻要在那段期間盡快躲避,從二樓跳到一樓就好。到那時候,哈爾希洛就會跳落至二樓的正下方。對魔加農a來說,那是個難以瞄準射擊的位置。而且以一、二樓之間的高度來看,哈爾希洛就算著地失敗也不會摔死。若是受傷,現場也還有多名神官,立刻就能接受治療。綜觀下來,目前的情況根本無需擔心害怕。
哈爾希洛繞到了魔加農a的背後。至於伊奴壹在做什麽?他好像剛爬上二樓,魔加農a也還沒察覺他的存在。
接下來的行動有些讓人緊張,但也不是慢慢來就能提高成功率,反而是要速戰速決才對。
哈爾希洛擅長攀爬。魔加農a既然是人類外型,當然就不會是平麵,因此非常容易攀爬。哈爾希洛轉眼間就已爬到手能勾到魔加農a頭部的地方,此時魔加農a好像已經感應到哈爾希洛這個異物了。它扭擺身軀,應該是想抖落哈爾希洛,但它不像人類擁有靈活的脊椎骨,上半身看起來隻有腰部一帶能夠活動。而且它是以「叩、叩、叩、叩」的頻率抖動,行動實在遲鈍,因此也不必緊緊攀住抓牢。
哈爾希洛拔出匕首,接連收拾寄生在魔加農a雙肩的炮台怪。比起先前在餐廳要被塔達拋上半空中殺敵,現在的任務簡單到足以用輕鬆寫意四個字來形容。
「喀……!我出場的機會……!」
伊奴壹好像在抱怨,但是誰理他。
哈爾希洛總共讓六隻炮台怪化為塵土後,試著架住魔像a的頭部,並將匕首插入閃著紅光、類似眼睛的部位。不過該說是打算插入才對,因為匕首的刃部彈了開來。匕首插中的是某種類似透明玻璃的東西,內側則有某種東西閃耀著紅光。雖然能損傷那種類似玻璃的東西,但看起來必須施加更強的力量,或是要非常有耐心地不停攻擊同一個點,才有辦法破壞。
這些方式或許值得一試,但等著大展身手的大有人在。哈爾希洛跳離魔加農a,降落到二樓的矮牆上。
魔加農a衝了過來。
哈爾希洛往後一跳。
矮牆後方空無一物,這樣一跳會掉落至一樓。撞破矮牆的魔加農a也跟著直接往一樓墜落。
「哈爾……!」
「哈爾……!」
「哈爾希洛……!」
耳裏傳來夢兒、梅莉和摩莉莉的聲音。謝謝她們這麽擔心,不過感覺起來應該是能平安降落。
如果是德奇牧涅的話,現在應該會在空中帥氣旋轉一圈後穩穩落地。不過,自己不是他那類充滿領袖氣質、明星魅力的人,所以當然優先選擇安全又不會弄痛自己的落地方式。人生中果然很多事情都像塞翁失馬,結果先前被塔達拋上空中的經驗這次派上了用場。落地的瞬間,想像沒有關節存在般減緩衝擊力道,翻滾後爬起身。德奇牧涅、塔達,再加上基卡瓦好像已經快要殺到掉落至一樓的魔加農a身旁了。
「喔啦……!」
「基卡瓦,閃開!你擋到我了……!」
「哇喔,拍謝!mega sorry……!」
「來吧,塔達,我們來比誰先給魔像致命一擊……!」
「當然是我啊……!」
看來魔加農a主要就交給德奇牧涅和塔達去收拾就好。
「喔呀……!」
仔細一看,發現庫薩克剛用大刀砍中魔加農b閃爍紅光的眼睛部位。但藍德敲了庫薩克的後腦勺。
「你這個大蠢蛋!本大爺不是已經跟你講最後一刀要由大爺我來砍……!」
「──痛耶!正常哪有人會在這時候敲別人的頭啦!」
「本大爺做事情最好是會照正常做法做,笨蛋!」
「喔喔,你這麽說也對,我沒話講。」
「──哈爾希洛!」
摩莉莉衝了過來,用雙手夾住哈爾希洛的臉。
「哈爾希洛!」
「……你遇敢嘛?」
「看起來是沒有受傷。」
「……你鼻要者樣。」
「太好了。」
很希望她能趕快鬆手,但看到她眼睛含淚的模樣,就狠不下心說重話。
「……尼口不口已放開偶?」
不過,還是希望她能鬆手。
摩莉莉點點頭,放開了手。
終於能好好唿吸了。
不過,哈爾希洛也沒見過沒有出入口的高塔主人。希諾哈勒曾提過一次。希幽姆有個侍奉的主人,那號人物、那個存在好像奪走了哈爾希洛他們的記憶。而且從希幽姆的言行舉止來推測,她的主人應該就是沒有出入口的高塔主人。也就是說,沒有出入口的高塔主人和希幽姆的主人應該是同一個人。
可惜蓮崎負責其他任務,他如果在的話,就能找他商量要如何向基穆拉解釋了。哈爾希洛是靠個人判斷,做了剛才那些說明。
「……原來如此。假設這是某種陰謀──遺憾的是,在下無法斬釘截鐵地說希諾哈勒完全沒有牽涉其中。老實說,在下對獵戶座加入邊境軍這件事也不是沒有感到疑惑。希諾哈勒當初沒有徵詢我們的意見,就擅自做了這個決定……他先前雖然也曾做過類似的事,但這次實在茲事體大。」
根據基穆拉所言,他對希諾哈勒和吉恩-莫基斯總帥一拍即合,其實不感意外。
即使麵對的是敵人,隻要有必要,希諾哈勒也能笑著和對方聯手。與其形容他是八麵玲瓏,他更像該怎麽做就怎麽做的人,個人情感不會造成絲毫影響。希諾哈勒之所以時常笑嘻嘻,隻是因為那樣總比板著臉親切,毋寧說,隻是沒必要把不開心寫在臉上。他這個人的行事作風十分合邏輯,因此基穆拉才會覺得他足以信賴。
「但不是每個人都像在下,能夠心懷永恆不變的愛。人很容易變心的。希諾哈勒做事講道理,而人情世故也包含在道理裏麵。」
即使在身為心腹也是朋友的基穆拉眼中,希諾哈勒也不完全是個好人,而是有需要就能化身好人,隨時都能裝成善人或品德高尚之人。
「……不管怎樣,在下還是很擔心希諾哈勒。他如果有什麽事情瞞著在下,應該也是他認為有必要瞞著在下,大概就是像欺敵必先欺己的做法。但是,你在懷疑的事情非同小可,不能置之不理。」
哈爾希洛和基穆拉都想探明希諾哈勒真正的想法,至少在這一點上雙方是意見一致。不過,基穆拉終究是希諾哈勒的同伴、友人,若要他抉擇是要袒護希諾哈勒,還是哈爾希洛或蓮崎時,他應該會選擇希諾哈勒。
因此哈爾希洛覺得,還是不要把基穆拉當成自己人比較保險。但是,希諾哈勒如果走了歪路,基穆拉認為需要加以導正時,他或許就會站到同一陣線。也就是說,雙方依舊留有互相協助的餘地。
禮拜堂底側有扇門扉,哈爾希洛將手放至門扉凹陷處後,門扉立刻像是摺疊至內側般打了開來。這代表已完成合力開鎖,也就是說與哈爾希洛他們分頭行動,前往廚房的奇涅隊,已先按了廚房門扉上的凹陷處。
「接下來就是中庭了吧。」
戴麵具的黑暗騎士用鼻子「哼」了一聲後,基穆拉的圓眼鏡亮起閃光。
「嗯嗯,沒有錯。」
「──那麽,我們走吧!」
庫薩克用爽朗的聲音說,哈爾希洛則吐了一口氣。
「走吧。」
不同於禮拜堂,走道相當昏暗,不過繼續往前走後,前方開始有光線透進來了。
中庭是個明亮的地方,根本不像位在地底,給人一種身在地麵戶外的錯覺。
天頂相當高,還有二樓。隻是二樓呈現u字形,因此大部分的空間都是通頂構造。
上方的天頂是什麽特殊機關嗎?竟然發出微微的白光,亮度盡管不及晴朗的天空,但大概和白天陰天時的天空不相上下。
「──喔!?唷吼!那不是哈爾希洛他們嗎?俺到啦!當然,不隻俺抵達,奇涅隊全員到齊!耶耶耶!」
哈爾希洛等人站在剛踏進中庭一樓的地方,基卡瓦則在距離大約十公尺遠的地方向他們揮手。摩莉莉在一旁奮力舉起雙手,雖然看不太懂她想表達什麽,但她明顯是看著哈爾希洛。
「你們果然平安抵達了,我本來就沒在擔心你們的!」
德奇牧涅豎起大拇指。安娜小姐則是挺起胸部,一如往常高傲地說:
「以你們這些蚯蚓糞來說,可說是幹得好呀!」
「謝謝稱讚!」
「喂,庫薩克!你這個大便廢渣男,她罵我們是蚯蚓糞耶,你還跟她說謝謝幹嘛!」
「……對我來說,比起被安娜小姐講成蚯蚓糞,被你說是大便廢渣男我還比較火大耶。安娜小姐沒有惡意啊。」
「你的意思是本大爺就有喔。」
「咦?你有吧?」
「確實不能說沒有。」
「喀……」
伊奴壹不知什麽時候開始站在瑟朵拉背後,結果被瑟朵拉用長槍尖端抵住喉頭。
「……你這男的真的不學乖耶。」
瑟朵拉好像傻眼至極。這種情況任誰遇到都會覺得傻眼就是了。
「要說本人什麽時候會學乖!」
伊奴壹用力瞪大沒戴眼罩的右眼,導致眼睛布滿駭人的血絲。
「先等我身上的封印被解開,覺醒成為魔王又被消滅後,靈魂結束六道輪迴再次複活成為魔王再說,畢竟好不容易複活了,當然是要不學乖!」
「……還是不學乖喔。」
夢兒有氣無力地嘀咕,基穆拉的圓眼鏡隨即亮起閃光。
「噗嘿!人就是要堅持自己的理念!」
梅莉歎氣的同時,哈爾希洛也歎了氣,兩人做了相同的反應。他們也都有注意到對方在歎氣,因而莫名感到抱歉。雖然這不是什麽需要道歉的事,但兩人都覺得不好意思,就在此時,現場突然「鏘」地傳出硬物破碎的聲響。仔細一看,發現是塔達引以為傲的戰錘已經陷入石地板了。
「你們已經休息夠了吧?上工囉。」
「塔達說的沒錯!」
德奇牧涅爽朗地笑著拿好盾牌,拔出長劍不停旋轉。基卡瓦用劍「鏘」地敲了盾牌,摩莉莉的雙手也拔出了長劍。
順帶一提,安娜小姐並未特別備戰,隻是一如往常地挺直身體露出高傲的模樣。伊奴壹不知何時從瑟朵拉的背後跑走,如今在安娜小姐背後散發詭異氣息。聽說他是從盜賊曆經戰士,最後才轉職成獵人,看來不隻是個變態怪咖。
「唿……」
庫薩克用力吐了一大口氣,握住大刀後,又再重新調整了一下握法。
「……中庭的敵人就是那個吧。」
其實一踏進這個中庭,敵人的身影馬上映入眼簾。誰是敵人一目了然,根本無需贅言。
敵人有兩條手臂,腿也是兩條,頭從上半身向前探出。外觀雖是人形,但體型與人類相差甚大。由於它蹲在地上,因此無法精準掌握實際大小,但身高大概超過五公尺。它就算維持蹲姿,頭的位置還是比中庭的二樓高。
「我們獵戶座稱唿那種敵人為魔像。」
基穆拉說話的同時,還讓圓眼鏡連續發出閃光。
「它們的體積有大有小,那是大型的魔像,簡單來說就是人形的龐然大物,會動的岩塊。總之它們非常硬,我們都是靠破壞頭部打倒它們。」
「打頭喔。」
庫薩克點頭附和。
「不過,我們說是頭的部位,其實就隻是個像圓筒的東──」
「嗯啊!那個東西亮起來了耶!」
魔像的頭部如同夢兒所言,中央一帶亮起了紅光。
「……它要動了。」
藍德蹲低身體。
魔像不停震動,準備站起來。
「達魯姆-海爾-安-巴魯克-傑爾-阿爾芙……!」
摩莉莉用長劍劍尖描繪元素文字,施展魔法「爆炸」。她不隻發動一發,而是連兩發。魔像頭部彌漫著爆炸後產生的煙霧,但未停止動作。它抬起上半身,伸直原本彎曲的腳,已經差不多要完全站起來了。
「──魔法根本沒效吧!?」
安娜小姐大喊。實際上,魔像的頭部隻有稍微被熏黑,看起來沒有造成半點裂痕或破損,像顆眼睛的紅光光芒也絲毫沒有變弱。
「話說迴來,哈爾希洛!之前我們好像也有遇過類似的事耶!」
德奇牧涅露出笑臉,感覺相當樂在其中。該怎麽說才好?藍德在戰鬥時如果是那種態度,自己或許會火冒三丈,但如果是德奇牧涅,好像就不會生氣。可能是品德高不高尚的問題吧。
「……就算真的遇過類似的事,我也都不記得了。」
「這樣啊!好,前鋒散開……!」
德奇牧涅一吶喊完,便衝了出去。塔達、基卡瓦和摩莉莉也都跟在後麵。摩莉莉應該是魔法師,居然是前鋒啊。然後沒看到伊奴壹,他是跑哪去了?
「哈爾希洛……!?」
隻要被藍德催促,就是會不禁覺得「吵死了,我知道啦」。會這樣是因為自己和他天性不合?還是他個性不好?抑或是因為他沒有人望?還是以上因素全都有?
「我們也要聽從德奇牧涅的指示!庫薩克、藍德還有夢兒,你們也去當前鋒!梅莉,你去和安娜小姐待在一起,負責處理緊急狀況!基穆拉先生,請你跟梅莉一起行動!瑟朵拉,掩護他們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收到……!」
「大爺我隻能照做啦!」
「奴呀……!」
「是!」
「你放心交給在下吧。」
「了解。」
轉眼間,德奇牧涅、塔達、基卡瓦及摩莉莉,還有庫薩克、藍德和夢兒已經包圍了完全起身的魔像。安娜小姐、基穆拉、梅莉和瑟朵拉則與魔像拉開距離,隻要魔像不使用投擲類的道具,他們四人應該安全無虞。
但是,伊奴壹到底跑哪去了?算了,管他跑去哪,當這個人不存在就好。
「──輪轉破斬……!」
塔達先發製人,助跑後騰空向前翻轉,接著奮力敲打,他的戰錘擊中了魔像的右膝。但是,魔像文風不動,旋動長臂掃開了塔達。
「一邊牽製一邊合力攻擊……!」
德奇牧涅撲向魔像,用盾牌與長劍猛攻它的左腳。他眼見魔像的手臂揮向自己,便迅速退開。
「──殺啊啊啊啊啊啊……!」
庫薩克接著佯裝成要揮舞大刀劈砍魔像的模樣,實則踹了它的左小腿。魔像準備要轉身麵向庫薩克了。
「嘿奴啊!」
夢兒立刻向上跳,用偏大的匕首狠刺魔像的屁股。
「嘶……!」
摩莉莉揮舞兩把長劍劈砍魔像的左腿。
「嘿嘿嘿嘿!魔像像!來打俺唷!」
基卡瓦「鏘鏘鏘」地用劍敲打盾牌。他那樣做有什麽效果嗎?
「──喝耶耶耶耶耶……!」
基卡瓦在做蠢事期間,藍德衝上魔像的身軀,瞬間就抵達它的頭頂。
「自創招!最高潮登瀑布……!啊哈哈……!」
他在幹嘛啊?
等等,魔像好像很在意有人爬到自己頭頂上,因而想用雙手抓住藍德。但是魔像的動作緩慢,也缺乏靈活度。
「沒用、沒用、你抓不到本大爺的……!」
藍德輕快地移動,從魔像的頭、肩膀去到背部,再迴到肩膀,藉此閃避感覺動作十分僵硬的雙手攻擊。他不停亂竄。
「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時出招的是塔達,但明顯不同於以往千篇一律的行動方式。他先鎖定目標,再拉開比剛才第一次攻擊時還要長的極長助跑距離,接著以驚人的氣勢一躍而上。
「嗯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雖說是騰空向前轉身,但不隻轉了一圈,而是兩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可不是阿貓阿狗都有辦法施展的招式。除了需要極為優異的體能,更重要的是過程非常恐怖。若是沒拿捏好距離,頭或背就會重重摔在魔像那個巨大岩塊上,身受重傷算是命大,當場死亡也不足為奇。塔達是不懂什麽叫害怕嗎?要不然根本不可能施展那樣的招式。
「輪轉破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塔達的戰錘直接打中魔像的右膝,和剛才第一擊中時的地方幾乎相同,甚至有可能是完全一樣的地方。
魔像身體失去了重心。塔達以令人捏一把冷汗的膽識施展出的輪轉破斬,粉碎了魔像將近三分之一的右膝。
「耶耶……!真不愧是塔達仔,耶耶,唔耶……!」
基卡瓦大聲叫好,不過現在又不是在舉辦宴會。
「good job耶……!」
安娜小姐也非常興奮,模樣十分得意。
「喔耶。」
摩莉莉也舉起雙手。雖然她的情緒好像沒有太大起伏,但說不定隻是看起來是那樣,她內心也許澎湃不已。
「──奴喔……!?」
由於魔像全身傾斜,變成單膝跪地般的姿勢,因此藍德不得不跳下地麵,不過這隻是枝微末節的小問題。
「各位,火力要接連不斷!啦咿──……!」
啦咿是什麽意思?根本聽不懂。塔達和摩莉莉雖然也非常強大,但到頭來,奇涅隊就是有德奇牧涅在,才會是那支勁旅奇涅隊。
德奇牧涅行動時雖不像藍德那樣靈活、敏捷,體型也稱不上是嬌小,也非輕裝打扮。明是如此,他往地麵一蹬,再往魔像的左膝一踏,就飛快地躍向空中了。
德奇牧涅的個人秀就此開演。
德奇牧涅以盾牌痛毆魔像側臉。
然後旋轉著長劍,刺進閃著紅光、類似眼睛的部位。
接著「叩隆、叩隆」地用盾牌狂敲魔像的頭。
再轉了圈長劍「鏘」地狠劈。
德奇牧涅就這麽踏在魔像的巨大身軀上,大肆破壞,四處破壞,瘋狂破壞。像豹一般飛舞,像殺人鯨般突刺。
他看起來豈止不顧前後,根本是放空腦袋,胡亂擺動身體,但實際上並非如此。德奇牧涅或許沒放太多心思在思考如何行動,不過他的動作都符合當下所需,並非雜亂無章。他完全沒有給人命懸一線的感覺,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危機,甚至還覺得他遊刃有餘。
「……嘖。」
塔達咂嘴後,把戰錘扛到肩上。
「混帳德奇牧涅,砍殺敵人竟然砍得那麽歡樂。結果我隻是幫他暖場的喔。」
「哈哈哈!你幹嘛鬧別扭……!」
德奇牧涅朝魔像頭頂蹬了一下,往正上方高高跳起。
「哇……」
哈爾希洛忍不住發出驚唿。
「他根本是明星耶……!」
夢兒講了句聽不太懂的話。自己雖然聽不太懂,卻又覺得好像也不是全然不懂她的意思。
魔像「咯、咯、咯」地抬起頭,仰望德奇牧涅。
「呀哈啊────……!」
德奇牧涅在魔像頭頂上方轉了一圈──沒有,轉半圈就停止動作了。
結果……
德奇牧涅當然變成頭下腳上的姿勢了。
順帶說明一下,德奇牧涅準確來說不是在魔像頭頂上方,而是臉部的上方。
他刺出長劍,直接往下墜。
「到此─────────────────────為止……!」
刺中了。
狠狠地刺中了。
德奇牧涅的長劍「茲沙沙沙」地刺中魔像閃著紅光、類似眼睛的部位。
深深地刺了進去。
直達底部。
「──結束……!」
德奇牧涅立刻抽出長劍,在魔像龐大的身軀上,以「咚、咚咚」的節奏踏出步伐,降落到石板地上。
著地後並攏雙腳、挺直腰杆,把盾牌往自己身體靠攏,將指向腳尖的長劍劍鋒,朝正上方「咻」地畫了半圓。
「……哇、哇。」
庫薩克愣在原地,應該是看到入迷了。
藍德使勁咬牙切齒。
「可惡,未免也太帥氣了吧……」
魔像一動也不動,像是眼睛的部位也已黯淡無光。
「yes……!」
基卡瓦模仿德奇牧涅擺了相同的姿勢,隻是沒有他那麽帥氣。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一切都是拜本安娜小姐所賜!」
安娜小姐的自信,不對,應該是那種爆表的自我肯定感源頭到底是什麽?
「是啊。」
德奇牧涅眨了一隻眼。
「這一切全都是拜安娜小姐所賜。因為安娜小姐最讚了,所以能待在那位安娜小姐身邊的我們也都是最讚的喔。」
看來那個源頭肯定就是你了。
不知道是因為德奇牧涅像那樣給予全麵性的極大肯定,所以才造就安娜小姐那種個性?還是安娜小姐本來的個性就是那樣,所以才有辦法變成奇涅隊代表人物般的存在?
不管實情為何,哈爾希洛無法變成德奇牧涅或安娜小姐那種人。雖然有點羨慕他們,但又覺得自己無法變成那種人也沒關係,說不定不要像他們一樣反而比較好。
(插圖007)
「──嘶、嘶、嘶……!」
基穆拉笑了出來。那是什麽詭異的笑法?難道是從牙縫擠出的笑聲嗎?他往上推了圓眼鏡,讓鏡片閃閃發光。
「諸位真的是、真的是實力堅強,又非常有個性,完全就是一群十分可靠的義勇兵,在下深受感動喔。嘶、嘶、嘶,沒想到你們如此強大……」
「你幹嘛用那種最終魔王的語氣說話……?」
其實不難體會庫薩克為什麽這麽說。
「噗嘿!」
基穆拉,你的笑聲真的太詭異了。
「既然你那麽覺得,就代表有那種可能喔。」
「這種時候應該要先澄清你不是吧……」
哈爾希洛忍不住插話,基穆拉卻按住額頭後仰身體。
「──啊嘻嘻咿咿久啊啊啊啊!」
那種笑聲實在怪恐怖的,甚至讓人不得不吐槽說那應該不是在笑,而是在表達其他情緒,覺得是不同次元的聲音了。啊嘻咿久聽起來還真像「ajillo」這個詞匯。不過,總覺得開口調侃就是隨他起舞,所以自己是不會開口的。
「喀……」
仔細一看才發現伊奴壹位在二樓。他好像是在他們沒注意的時候上去的,話說到底要怎麽上去二樓?二樓外側設有不知是把手還是類似矮牆的部位,伊奴壹就垂著肩膀,將雙手放在上頭。
「沒我出場的份了……」
「──誰管你能不能出場啊……」
沒想到自己會和藍德意見一致。
「等等喔?」
德奇牧涅看向中庭底處。
「那家夥給你對付好不好?」
「奴……!?」
伊奴壹從矮牆上跳至一樓。他幹嘛突然跳下來?難不成是因為他偷偷跑上二樓等待出場時機,結果沒機會大展身手,所以就用跳下樓來炫耀身手?這家夥是多蠢?
然而事情並非如此。
伊奴壹毅然決然跳下樓時腳踩的矮牆,居然被飛衝而至的不明物體砸毀,整個破碎飛散。
伊奴壹有沒有完美落地,老實說根本不重要。毀損二樓矮牆的物體看起來應該是炮彈。是炮台怪嗎?
「各位,趕快華麗地迴避……!」
德奇牧涅用格外圓潤的聲音下達指示,隻不過他認為「華麗」兩個字是多餘的。「砰、砰」──來了,來了,炮彈飛過來了。
「唔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
「呀哈……!」
「現在是啥情況!」
「可惡。」
「fu●k you!」
「煩死了……」
光是聽大家七嘴八舌就覺得哀鴻遍野,包含自己在內,所有人一下子都不知要不要逃跑,不過目前看起來幸好還沒有人被炮彈擊中。德奇牧涅等人除了偶爾揮動盾牌打掉炮彈外,幾乎都待在原地不動,塔達則是冷靜地用戰錘敲落炮彈。他們應該是要厘清敵人的位置和數量吧。哈爾希洛四處逃竄的同時,基本上也在努力偵察敵情,但現在的情況是……
「……敵人沒在移動嗎?」
「沒有,它們有在動。」
德奇牧涅優雅地聳了聳肩。
「炮台怪不是不會移動嗎?」
總覺得看到這個人的反應後,會導致自身的危機意識下降,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茲唿喔!炮台怪不會動。」
基穆拉讓圓眼鏡反射出閃光。
「炮台怪應該不移動才對──難道是新型炮台怪!?」
「不過,那個是什麽……」
哈爾希洛停下腳步,心想果然是二樓傳來的,那不是炮彈擊中地板或牆壁時發出的聲響,而是另一種聲音。感覺有某種龐然大物正在移動,二樓的地板嘰嘎作響。所以那是腳步聲?隻是站在一樓看不太清楚二樓。不對,等等,可以看到了。
「那是魔像……!?」
那隻魔像的外觀,和德奇牧涅剛才在一樓打倒的那隻幾乎一樣,頭部中央也亮著紅色光芒。但體積並沒有一樓魔像那麽大,目測大概小了一圈。然而還是不太能歸類於小型,應該算是中型吧。
中型魔像正從二樓裏側朝這邊而來。數量不隻一隻。麵對呈現u字形的二樓,上頭右側來了一隻,左側也來了一隻,加總起來是兩隻──那麽……
如今還是持續射來的這些炮彈又是從哪裏來的?
炮台怪究竟位在什麽地方?
「哇咻……!?」
基卡瓦發出吶喊。發生了什麽事嗎?哇咻是什麽意思?
「那個是不是長在上麵!?是長在上麵吧!?炮台怪竟然長在魔像上……!?」
「是新型炮台怪!?」
基穆拉搖搖頭。
「──不是!那稱不上是新型,隻不過是炮台怪攀附在魔像身上而已!應該要用混和怪之類的來稱唿它們才對……!」
重點根本不在怎麽稱唿,總之眼前的中型魔像的左右肩上,各寄生、棲息了三隻炮台怪。
「這是魔像加農炮喔……!?」
藍德這麽說,不過這名稱好像有點太長了。
「簡稱魔加農,對吧……!?」
安娜小姐講了個恰到好處的簡稱。
魔加農a從二樓右側現身,魔加農b則從左側現身,兩者都不停發射炮彈,進逼而至。
「──哇……!」
庫薩克躲開炮彈橫向跳開,但有其他炮彈飛向他跳到的地方,看起來就要被打個正著了。千鈞一發之際,他斜向翻滾身體,勉強躲過一劫。
安娜小姐、梅莉和基穆拉,在瑟朵拉導引下,已經移動到非通頂構造的地方了。他們待在那裏應該就不會有事了。不對,二樓右側的魔加農a雖然位在死角,所以看不見他們,但位在二樓左側的魔加農b已開始朝瑟朵拉他們擊發炮彈。
「喀喔!咿嘰嘻!嘰嚇嚇啊啊啊!」
基穆拉用錘矛和小圓盾「砰砰砰」地抵禦炮彈,但他不是德奇牧涅或塔達,因此無法一直抵抗。基穆拉縱然是個怪咖,可也是神官。話說塔達先生也是神官,安娜小姐也是。難道神官整體來說大都怪怪的?該不會現場這幾位神官中,隻有梅莉是正常人?
不過現在這件事一點都不重要,必須趕快想辦法對付魔加農a和b。
順帶一提,由於哈爾希洛機警地發動了隱形,因此至今都還未遭到攻擊。看來隱形這個招式對魔像也有效。
「達魯姆-海爾-安-巴魯克-傑爾-阿爾芙……!」
摩莉莉突然施展爆炸,不對,她不是一時興起胡亂發動。魔加農b已來到剛才伊奴壹跳下樓的二樓矮牆附近,那處矮牆在炮彈轟炸下已經毀損。摩莉莉就是讓那個地方爆炸。
「幹得好,米摩莉小姐……!」
基卡瓦一邊以盾牌彈開炮彈,一邊放聲歡唿。即使自己瀕臨危機,還是會在適當時機積極地激勵同伴,那份堅持實在令人佩服。
原本就已毀損的矮牆在爆炸魔法的轟炸下,連底下的地板也都碎裂崩解。魔加農b連同爆炸煙塵與瓦礫,一同墜落至一樓。
「庫薩克……!這次換我們上場囉……!」
「沒問題……!」
藍德猶如閃電般以z字形衝了出去。庫薩克沒辦法用那麽靈活,應該說古怪的方式跑步。他就是朝著魔像b猛衝而去。
「要怎麽處理那家夥呢?」
德奇牧涅盯著二樓右側的魔加農a。
塔達用戰錘使勁地打落炮彈。
「我把你拋上二樓吧?」
「唔嗯……那個嘛……好像不是很好……」
像他們那樣悠悠哉哉的,沒有問題嗎?不過,奇涅隊的行事風格本就不是繃緊神經、全神貫注、拚死拚活。他們的心態應該是盡量放鬆心情,開心麵對樂在其中。隻是一般來說,就算想這麽做應該也辦不到?然而,奇涅隊明顯不是一般隊伍,所以一般作法也無法套用在他們身上吧。
話說,伊奴壹這個在奇涅隊中也算相當異類的人,現在在做什麽?他一開始時,究竟是用什麽辦法上到二樓的?
謎底揭曉。
伊奴壹正在攀爬石牆,準備爬上二樓。
結果上樓方式反而很普通喔。
哈爾希洛壓抑想要嘲諷的心情,也決定仿照伊奴壹。他覺得自己相當擅長攀爬,在失去記憶前的興趣說不定就是攀岩。還是說,自己過去過著充滿刺激的生活,攀登斷崖峭壁就像吃飯洗澡般稀鬆平常?
總之,伊奴壹雖然先開始攀爬,但自己比他還快上到二樓,還真累人。
也不到那麽累嗎。魔加農a好像還沒感應到哈爾希洛的存在,雙肩的炮台怪正朝著一樓火力全開擊發炮彈。看到這種情況當然不能袖手旁觀。哈爾希洛往魔加農a靠了過去,速度雖然不快,卻也沒有緩慢到小心翼翼的地步,但當然已提高警覺。不過,若是一被魔加農a發現,難道就剩死路一條了嗎?那倒也不至於。畢竟魔加農a應該要先將身體,或是把炮台怪作為炮彈發射口的頭部轉過來,炮彈才會飛過來。簡而言之就是,魔像會有準備動作。隻要在那段期間盡快躲避,從二樓跳到一樓就好。到那時候,哈爾希洛就會跳落至二樓的正下方。對魔加農a來說,那是個難以瞄準射擊的位置。而且以一、二樓之間的高度來看,哈爾希洛就算著地失敗也不會摔死。若是受傷,現場也還有多名神官,立刻就能接受治療。綜觀下來,目前的情況根本無需擔心害怕。
哈爾希洛繞到了魔加農a的背後。至於伊奴壹在做什麽?他好像剛爬上二樓,魔加農a也還沒察覺他的存在。
接下來的行動有些讓人緊張,但也不是慢慢來就能提高成功率,反而是要速戰速決才對。
哈爾希洛擅長攀爬。魔加農a既然是人類外型,當然就不會是平麵,因此非常容易攀爬。哈爾希洛轉眼間就已爬到手能勾到魔加農a頭部的地方,此時魔加農a好像已經感應到哈爾希洛這個異物了。它扭擺身軀,應該是想抖落哈爾希洛,但它不像人類擁有靈活的脊椎骨,上半身看起來隻有腰部一帶能夠活動。而且它是以「叩、叩、叩、叩」的頻率抖動,行動實在遲鈍,因此也不必緊緊攀住抓牢。
哈爾希洛拔出匕首,接連收拾寄生在魔加農a雙肩的炮台怪。比起先前在餐廳要被塔達拋上半空中殺敵,現在的任務簡單到足以用輕鬆寫意四個字來形容。
「喀……!我出場的機會……!」
伊奴壹好像在抱怨,但是誰理他。
哈爾希洛總共讓六隻炮台怪化為塵土後,試著架住魔像a的頭部,並將匕首插入閃著紅光、類似眼睛的部位。不過該說是打算插入才對,因為匕首的刃部彈了開來。匕首插中的是某種類似透明玻璃的東西,內側則有某種東西閃耀著紅光。雖然能損傷那種類似玻璃的東西,但看起來必須施加更強的力量,或是要非常有耐心地不停攻擊同一個點,才有辦法破壞。
這些方式或許值得一試,但等著大展身手的大有人在。哈爾希洛跳離魔加農a,降落到二樓的矮牆上。
魔加農a衝了過來。
哈爾希洛往後一跳。
矮牆後方空無一物,這樣一跳會掉落至一樓。撞破矮牆的魔加農a也跟著直接往一樓墜落。
「哈爾……!」
「哈爾……!」
「哈爾希洛……!」
耳裏傳來夢兒、梅莉和摩莉莉的聲音。謝謝她們這麽擔心,不過感覺起來應該是能平安降落。
如果是德奇牧涅的話,現在應該會在空中帥氣旋轉一圈後穩穩落地。不過,自己不是他那類充滿領袖氣質、明星魅力的人,所以當然優先選擇安全又不會弄痛自己的落地方式。人生中果然很多事情都像塞翁失馬,結果先前被塔達拋上空中的經驗這次派上了用場。落地的瞬間,想像沒有關節存在般減緩衝擊力道,翻滾後爬起身。德奇牧涅、塔達,再加上基卡瓦好像已經快要殺到掉落至一樓的魔加農a身旁了。
「喔啦……!」
「基卡瓦,閃開!你擋到我了……!」
「哇喔,拍謝!mega sorry……!」
「來吧,塔達,我們來比誰先給魔像致命一擊……!」
「當然是我啊……!」
看來魔加農a主要就交給德奇牧涅和塔達去收拾就好。
「喔呀……!」
仔細一看,發現庫薩克剛用大刀砍中魔加農b閃爍紅光的眼睛部位。但藍德敲了庫薩克的後腦勺。
「你這個大蠢蛋!本大爺不是已經跟你講最後一刀要由大爺我來砍……!」
「──痛耶!正常哪有人會在這時候敲別人的頭啦!」
「本大爺做事情最好是會照正常做法做,笨蛋!」
「喔喔,你這麽說也對,我沒話講。」
「──哈爾希洛!」
摩莉莉衝了過來,用雙手夾住哈爾希洛的臉。
「哈爾希洛!」
「……你遇敢嘛?」
「看起來是沒有受傷。」
「……你鼻要者樣。」
「太好了。」
很希望她能趕快鬆手,但看到她眼睛含淚的模樣,就狠不下心說重話。
「……尼口不口已放開偶?」
不過,還是希望她能鬆手。
摩莉莉點點頭,放開了手。
終於能好好唿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