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名叫紮普。


    在它那個看上去就非常結實的腦袋上,長著一對非常雄壯的尖角。臉很大,且是橢圓臉。細細的眼睛看起來像是非常熱愛和平的樣子,但實際上是如何呢。它的行動比較緩慢,看上去性格挺溫厚的。雖然毛很厚,但它那褐色的看上去很硬的毛並沒有那麽長。


    它的體型巨大,比庫薩克的身高還高。而且,紮普還是沒有站起來的狀態。因為伽納羅是一種四足步行的生物,所以僅靠後腳站起來的情況非常的少見,但即便如此還是非常的大。


    伽納羅作為家畜,在格林姆迦爾被人們廣泛地飼養著。人類也好,獸人也好,包括其他種族,好像都從很早以前就開始飼養伽納羅了,這些種族的人擠它們的奶,把它們當作肉製品,讓它們勞作。因為它是非常常見的一種動物,所以人們對於它們非常地熟悉。


    紮普算是格外高大的伽納羅了。一開始覺得它是公的,但沒想到居然是母的。凱茲曼邊撫摸著她那健壯的脖子,邊大笑著展示給我們看。


    「這家夥是我的夥伴喲,像妻子般的存在呢。哇哈哈哈」


    是打算講個笑話吧,然而不知道為什麽,完全笑不出來。


    那頭紮普拉著的箱型四輪貨車,倒顯得非常小巧精致,不過也裝備著利用了彈簧的懸架裝置。


    貝斯塔爾基斯號。


    隻能乘坐一人。駕駛座雖然擠一擠貌似也是可以坐下三人的,但是好像凱茲曼說最多隻能坐得下一個人。


    除了紮普之外,凱茲曼還帶著一隻名叫尼普的鳥。它是一種叫做斯特魯奇的大型陸行鳥類。野生的斯特魯奇棲息在風早荒野裏,不過據說很難被人類或獸族馴服。隻有從意誌堅毅的品種改良而來的飼養種才能讓人類或獸人騎乘。但是,絕對不要站在斯特魯奇的背後。因為你會被它那驚人的腳力給踢飛。


    「尼普算是我的朋友吧。朋友的話有它就足夠了。哇哈哈哈。」


    凱茲曼故意站到了尼普的背後,並向哈爾希洛他們展示了他擦著尼普強烈的飛踢並輕鬆地躲了過去的這份特技。


    「就算是我,能躲開一腳飛踢都已經是盡了全力的了,如果不趕快逃開的話,就要被第二腳踢中了,接著不停地會被再來一腳,就差不多快要死了。這是我的親身體驗喲。哇哈哈哈」


    於是就這樣,凱茲曼,伽納羅的紮普,斯特魯奇的尼普,四輪貨車貝斯塔爾基斯號,在達到毆魯達納之前的二十五天內,哈爾希洛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好以上所組成的商隊。包吃喝,報酬是每人三十銀幣。順帶提一下,灰色喵喵的琪一算在人頭外。


    最初凱茲曼提出的條件是每日一銀幣,每個人二十五銀幣。這並不能說是一份很合得來的工作,一下子就答應他也不是很自然,哈爾希洛姑且還是交涉了一番。


    「我呢,可是在這次交易中賭上了性命的啊。雖然每次都是」


    凱茲曼一再地不情願,但最後還是表示了,最多三十銀幣,不管發生什麽都給不了更多的了,為什麽不能給更多是因為自己已經沒錢了。


    「說實話,我把所有錢都花在進貨上了。怎麽可能會有那麽多錢付給你們啊。要是沒遇到你們的話,我都打算自己一個人去了。隻能一個人去了吧。怎麽說?去呢?還是不去呢?我哪邊都可以啊。由你們決定啊。隨你們的便!」


    如同第一印象那樣,這個男人很糟糕。雖然有些可怕,但因為不想被他吃透,所以哈爾希洛就繼續纏著他不放,最終就變成了,等貨在毆魯達納賣出去後賺到錢了,哈爾希洛他們就可以領到一些獎勵金。


    自由都市斐雷的海神門是在早晨六點半開門。在那之後沒等多久,哈爾希洛他們就出發了,並朝著西南方向走在沒有道路的路上。


    在駕駛座上坐著的凱茲曼操縱著貝斯塔爾基斯號。在那後麵的尼普明明沒有被繩子連著,卻也緊緊地跟著走著。哈爾希洛他們則是步行著,特別地注意著不要一不當心走到了尼普後麵而被踹。哈爾希洛他們就這樣一直地走著。


    不知名的貿易商凱茲曼的商隊,明明有著被白色石頭鋪造而成的名叫白色之路的大道在,卻完全無視之,選擇穿越草原啊,森林啊,山丘啊這類的地方。


    先不提達倫迦爾,這裏比千之峽穀和庫倫山係都要好走很多就是了。按這個節奏走下去的話,就算一直走二十五天,對哈爾希洛他們來說也還算是比較輕鬆的吧。


    「話說,這裏啥都沒有啊……」


    庫薩克發起了牢騷,於是坐在駕駛座上的凱茲曼哼哼哼哼地哼了起來。


    「如果有什麽事發生的話可就糟糕了呢。因為我特意地選擇了這個沒人會來的地方通行。那個,我要和你們說一件不說都知道的事情,因為你們太無知了,在理解了這個的基礎上,希望你們聽我說,這一帶有非常多的野一盜和山一賊呢。雖然說非常多(ごまん),但不是說有五萬(ごまん,發音相同)人那麽多哦。不管怎麽說也確實不會有那麽多人。但是,的確很多。我也被襲擊過很多次了呢」


    席赫露、梅莉以及使役琪一的瑟多拉,對於凱茲曼的話,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話,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完全沒有反應。這種心情可以理解。總覺得呢,有點生氣,哈爾希洛也盡量地不想去聽,但好歹對方也是他的雇主,無視他也不太好。


    「於是,凱茲曼先生你就開拓了一條獨自的路線是吧」


    「就是這個意思呢。比如說像燈火,襲擊者,碰撞敗犬,衝刺者這類的,比較知名的野盜團和山賊團還存在著很多很多。要是被他們發現,讓他們知道我們這有很多值錢的東西的話,那就全完了。


    「燈火……」


    「他們是沒落的義勇兵呢,燈火那幫人。要是讓我說的話,比起獸人和不死族,敗壞自身品行的人類要更加的兇惡呢。」


    「……啊,是這樣的麽。」


    「獸人之類的,別看他那樣,也還是比較清高的,做事比較爽快。不死族的話,雖然普遍地不知道他們在想一些什麽,但是也不太會做一些無端的殺啊害。真正讓人觸不及防的,是那些走了邪道的人類啊。」


    「嗯……」


    「也不能都這樣說,像燈火那樣恐怖的一群人也不會胡亂地襲擊,搶奪,侵犯,殺害的呢。」


    「……嘿誒」


    「哈啊!嘿誒!是什麽鬼!從剛才開始一直!你在搞什麽鬼啊!好好地談話啊!難得我像這樣好好地在和你們說話了!」


    我對你說的話根本提不起興趣,所以不能好好地和你談話。


    這樣的話,就算我想說,也不能說。雖然說出去的話,就會舒服許多,但是事情肯定會變得很麻煩。


    「……他們會先威脅人麽?」


    「對。什麽嘛,這不是好好地在談話了嘛。」


    「……你是這樣看的麽?」


    「不錯,不錯,就是這個節奏」


    「……好奧吧」


    「那些家夥的常用手段,就是威脅啊。比如肯付多少多少錢,就不來襲擊你,放你走之類的。當然那些自己出錢組織著靠譜的護衛團的商隊,就會覺得,你來就來啊。野盜和山賊也都不會襲擊這樣的商隊呢。因為誰都珍惜自己的性命呢。結果,吃虧的總是中小商隊。像我這樣的獨自行走的商人,隻能依靠智慧和勇氣了呢。順便提一句,我現在正在募集老婆中!」


    「……原來如此」


    「老婆大募集中啊!大大,超級募集中啊!怎麽樣!?我邊上,還有空位喲!?」


    凱茲曼把屁股挪到一邊,對著空出來的位置啪啪地拍著並展示了出來。


    女生們完美地無視了他。


    「哇哈哈哈!沒事啊,沒事的。像我這樣純粹地追尋理想的男人啊,大部分都是不被女性所理解的呢。沒有關係。完全沒有關係。真到了不得已的時候,用錢買一個老婆來就行了!」


    「……真是純粹的最差勁呢」


    大概庫薩克忍不住而說漏嘴了吧。凱茲曼一瞬間就火冒三丈地跳了起來,站在了駕駛座上麵。


    「靠!你說誰最差勁呐,你這個臭帥哥!仗著自己有點顏值和身高,就得意忘形了啊!」


    「沒,……也,沒有得意忘形啊。」


    「現在就蹬鼻子上天了呢!超級得意忘形啊!話說在前頭,我啊!一次都沒有受過女性歡迎啊!交往經驗當然也是沒有的啊!但是啊,就算是這樣,隻要花錢就能消解我的欲求!這就是現實啊!不愛我,但會假裝愛著我的人也是有的喲,隻要花錢就行了!」


    「……唉。總感覺,有點對不起」


    「你在同情我麽!?連我爹都沒同情過我!?」(高達0079梗)


    這二十五天看樣子會變得非常的麻煩了呢。真為之後擔憂。


    不過呢,對於這樣的男的,哈爾希洛也不是沒有耐性。而且,隻要到了歐魯達納,就能和他說拜拜了。隻要當成是期限製的,也不是不能忍耐了。


    第一天,一行人花了半天時間,前進了二十五、六公裏,並在小山的山腳開始了野營。凱茲曼就算是睡覺的時候也不離開駕駛座。哈爾希洛他們搭起了帳篷,並輪替地開始了看守。他們聽到和感受到了一些夜行性較強的野獸的叫聲,不過就這樣安安穩穩地迎來了早晨。


    第二天也是,除開凱茲曼非常煩人這點,都還很順利。


    接著,第三天也是。


    到現在為止,居然什麽都沒發生,反而讓人有點擔心呢。


    這天晚上,哈爾希洛在看守外的時間也睡得不好。快早晨的時候,他做了一個短夢。夢兒突然出現了,不知為何她拜托哈爾希洛成為她的靶子。哈爾希洛好像說了什麽真拿你沒辦法呐之類的話,然後夢兒就張弓一箭一箭地射了過來,但是很可惜,全部射偏了。夢兒笑著說,射不中呐。哈爾希洛也笑了。但是感覺下一箭會射中呐,於是夢兒就又緊抓弓箭,狠拉弓弦,啊,這次應該能正中了呢,正想到這裏的時候,夢突然醒了。真是個奇怪的夢……


    第四天也是,上午輕鬆地突破了野原,跨過了平緩的山丘,慢慢地走過了安靜的森林,果然還是很安穩。終於,在下午,哈爾希洛他們遇到了首次的難關。


    凱茲曼突然從駕駛座上跳了下來,並衝了過去。


    「呀吼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咦……!終於來了,伊洛特……!」


    「這個麽……」


    哈爾希洛摸著自己的臉頰和下巴。感覺胡子微妙地有點長長了。雖然還挺薄的,但還是得剃了。


    穿過森林之後所來到的地方,有條大河。


    「……好大,啊……」


    閃閃發光的水麵太過於刺眼了麽,席赫露把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不,今天從早晨開始就是薄雲天,哪裏都沒有特別亮。肯定是她麵對這情況表現出了困惑吧。


    「這條河,大概有多寬呢……」


    庫薩克把頭扭了過來。如果是夢兒的話,她肯定會用很高的精度來目測出來吧,而哈爾希洛卻隻能猜個大概。


    「兩百……不,三百……應該還要長。四、五百米也許有吧……」


    當然,沿著地上走,遲早會遇到河流。之前也渡過很多的河流,但是深度最多也都是在哈爾希洛的膝蓋左右的,流速也不是很快。雖然聽凱茲曼說過今天預定能過河,但是沒想到這伊洛特是這麽樣的一條大河。


    尼普不知何時走到了河岸邊,開始美美地喝起了河裏的水。被貝斯塔爾基斯號所連著,離河岸有點遠的紮普,雖然不知道有沒有意,看上去感覺很羨慕尼普。


    凱茲曼朝著河麵上玩起了扔石子的遊戲。


    「什麽啊,那個男的。是笨蛋麽?真蠢」


    瑟多拉輕巧地解開了固定在貝斯塔爾基斯號上並圈著紮普的項圈。這樣紮普就能自由活動了。紮普朝著瑟多拉,哞,地叫了一聲,緩緩地朝著岸邊走了過去,並把嘴伸進了河水裏,喝了起來。噸噸噸地喝著。在它邊上,琪一正在把手沾濕,然後開始擦起了臉。看到了這個,梅莉也讓臉頰放鬆了一下。嘛,喵喵像那樣洗著臉的動作,非常惹人喜愛呢。嗯。真是使人微笑呢。這樣也是。


    席赫露開了口「那個人……」並指向了凱茲曼。


    「並沒有說過這是條渡不過的河。……那麽怎麽樣,才能過去呢。」


    「三十五段……!」


    凱茲曼非常開心地做出了萬歲的動作。好像是,扔出去的石頭在水麵上彈起了三十五次的樣子。


    庫薩克說著「……可惡」並咂了個嘴。


    「看他在玩,搞得我也想去玩了……」


    「去玩唄。如果那麽想玩的話。」


    「……別啊,哈爾希洛。不要這樣說啊,再這樣說我真的會想去玩的。」


    「所以說,你去啊」


    「但是,如果真的去玩了,你們會鄙視我的吧。會被當然那個人的同類的吧」


    「不會啊」


    「絕對,會的!不行,我必須忍住。如果因為這種事情被哈爾希洛鄙視的話,這輩子,我都活不下去了!」


    「沒有必要在意我的看法到這種程度吧」


    「那當然,會在意的啊!」


    「三十七段……!」


    在這之間,凱茲曼也繼續扔著小石子。好像是更新記錄了。在瘋玩什麽鬼啊。看上去開心得不得了啊。搞得我也非常想——玩那是不可能的。怎麽可能去玩。


    「那個」


    哈爾希洛向他吱了一聲,凱茲曼邊喊著「稍等片刻!」邊把小石頭舉過頭頂,又一次把小石子投了出去。小石子在水麵上就幾乎像滑行一般的,反複彈跳著,最終沉入河底。凱茲曼「yeeeeeeeees……!」地大吼著,並做出了勝利姿勢。


    「三十九段……!贏了呢!捷唉唉唉唉唉唉唉哆……!」


    「捷哆是指……」


    雖然明白不去吐槽會比較好,但還是忍不住吐槽了過去。凱茲曼轉過身來,用右手的中指推了下自己的眼鏡。


    「我啊,在與自己的鬥爭中!戰勝了自己呢!」


    「不,我想問的不是這個,捷哆是什麽鬼啊……」


    「哼,哼,哼,哼,哼……」


    凱茲曼突然地大笑了起來。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是大笑,笑得真蠢。真是腦子有毛病。從最開始我就感覺他是一個怪人,奇怪程度正越來越超過這邊的想象。也許必須考慮個什麽樣的辦法,比如丟下凱茲曼跑路之類的。不過這個還為時過早吧,怎麽說呢。


    不經意地向紮普那邊看了過去才發現,瑟多拉和琪一正騎在它的背上。「……那,……個?」


    「嗯?什麽?」


    「呀,什麽什麽啊……」


    「哦誒哦誒哦誒哦誒哦誒咦咦咦咦!?紮普可不是坐騎啊!」


    凱茲曼大變臉色,不過瑟多拉不為所動。


    「因為是動物呢,從以前開始,本來就不是坐騎」


    「那你為什麽,還要騎在它身上!?為啥還要騎啊!?」


    「看上去很好騎。所以想去騎一下,有問題麽?」


    「為什麽你會覺得沒問題啊,我倒是還想問你呢捷誒誒誒誒哆!話說,這個氣氛不錯,我覺得我能把有件事說出來,所以呢,我就想順勢發表一下我的觀點哈,從這裏是過不了河的!本來是可以過的呢!不過現在看上去是怎麽也過不去的樣子!很遺憾……!」


    席赫露吃驚地張開了嘴,並連續的眨著眼睛。


    梅莉有一瞬間,板起了臉,之後又不知為何微微地笑了。有點可怕。


    「那是什麽鬼啊」


    庫薩克這樣說著,過了一小會時間,突然朝著凱茲曼瞪大了眼睛:「哈啊!?」


    「……什……什麽意思?救……!?」


    「你這也太害怕了吧……」


    哈爾希洛歎了一口氣。不過這確實是讓人太吃驚了,哈爾希洛開始頭疼了起來。


    「所以你就沉迷於玩耍了麽。怪不得我之前還覺得這也太奇怪了。」


    「呀,真是對不起」


    凱茲曼滿臉微笑,並點頭彎腰地把頭低了下來。既然要道歉的話,明明就應該更有誠意一點。為啥總做讓人生氣的事情,真是難以理解。


    「於是,該怎麽做呢」


    瑟多拉並沒打算從紮普的背上下來,嘛,現在這種情況,就算凱茲曼大怒著讓她快下來,估計也不用下來。


    凱茲曼撿起了小石子,朝著大河扔了過去。因為是過肩投球,小石子並沒有彈起來,就撲通地沉入河底。


    「問題,就是在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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