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電使得電壓不穩,燈滅了又亮,美月姣好的麵容因偏執和用力而略微走形。


    「你說這話冷血又自私。且不說後來你對他做的一切,那時孩子都六個月了,你來找我讓我幫你墮胎,我怎麽能幫?那是一條生命!」


    「他封鎖我的經濟,甚至禁錮我的人身自由,我好不容易尋空跑出來那麽一次,唯獨向你求助是因為我以為我們起碼在墮胎這件事上利益一致,沒想到你是聖母瑪利亞。」


    「你精明過了頭,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沒有母性。」


    「說話講感情可以,你也得有點邏輯,選擇墮胎是我的權利,別扯母性。」原田簡直忍受不了她慷他人之慨的廉價良善,「你才是!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蜜罐裏泡大的,我小時候全家五口人隻有三條能穿的褲子,吃不飽飯上不了學,不精明你今天在這看得見我?」


    「再追求利益,心裏也不能一點愛都沒有。」


    原田氣極反笑,半真半假的說:「所以我是為了母性和愛把他弄成這樣的。」


    「你沒資格這麽說!」


    「那您就有了?沒有嚐過半分苦,貧乏心智停留在未成年,又有任性的資本,於是你開始了無限度的泛濫愛,給自己加戲自我感動。」


    「你沒愛過,你不懂。」


    「媽的三句不離愛五句不離男人,真他娘讓人夠受!」


    話出口原田自己都嚇了一跳,她為了攀附上層圈子戒了一切的不雅和髒東西,到頭來那些原已長在她骨子裏,或者說那些是她靈魂的一部分。改不了的出身,變不了的本性。


    「我沒錢,我被生活消磨得為數不多的愛必須理性、有條件,用在值得的人身上。」


    原田當那些髒話未曾出口,接著道。


    「你有的是錢,世界那麽廣闊,你卻活在所謂的愛裏,把自己圈進狹隘的邏輯閉環步履維艱,醒醒吧!」


    真說起來她可能愛過美月,美月身上集中了她全部的嚮往和夢想,卻很快幻滅了。


    「我會拯救他,讓他變迴原來的樣子。」


    「他已經爛了!」


    「我愛他。」


    美月脫口而出。


    七宗罪裏,lust可解釋為過度的愛。愛同幸福師出同源,可以是原罪,也可以醜陋。她靠著這種「愛」活到現在,傷害他人在所不惜,堅持一以貫之的信念。生命沒有正確的固定態。沒人知道她這算不算執迷不悟,因為也許美月這輩子都將這樣活,並且活得十分滿足。


    人真的可以做任何選擇,完全的由自己,即便所做的選擇不是糊塗透頂就是荒誕不經。這類自由每個人都有,但沒有人考慮其後果還敢承擔。


    自由俯拾皆是,端看人願不願意撿。


    聲稱因美月拒絕幫助而失掉自由的原田不要自由,她無法也不敢做完全隨心的選擇,她通過自我約束和苦心經營擺脫了自由的重擔。


    從頭至尾,名瀨異常沉默,原田說美月心智停留在未成年,讓他想到美月成人禮那天死去的姐姐。父母早亡,姐姐是他們兄妹的心靈支柱。以及那之後隨之而來瀕臨分崩離析的家族。


    美月從來不去打擾名瀨,他忙於挽救家族,也很少關注美月。一晃十多年,美月變成這樣有他的責任。說是尊重而不幹涉她的私事,他連自己的婚姻都搞不好,隻能藉助工作、縱慾和永無建樹的業餘學術研究轉移視線,故作灑脫。


    全部現了形。


    富酬在門口觀望至今,目光略過對峙的兩個女人,身為起因和焦點卻被完全無視的活死人和失落恍惚的名瀨,他心中對此壓抑不住的不好過,差點笑出了聲。


    人世簡直是狗窩,裏頭就沒一個能活成人樣的,無論高矮胖瘦、男女老少、貧富貴賤,都是生活的敗者,富酬簡直要重新愛這個世界了——多他媽平等!


    雨勢漸小,天空黑得通透。


    他走到名瀨身側,虛扶著他的背將他帶到一旁。


    「事情總要收場……」


    說完後,富酬留名瀨勸解原田和美月,去隔壁找到夏目。


    愛莉醒著,外麵雷雨大作,她和夏目正玩遊戲玩得不亦樂乎。


    夏目見富酬過來,摘掉遊戲耳機。


    「美月撤訴遺產案,原田將秋月以此交易給她。」


    夏目想不通:「不追究任何法律責任?」


    「美月可能還要感謝原田讓她能完完全全的擁有丈夫。」


    「難道她哥哥也容許?」


    「我和他談了。」名瀨正在促成這樁交易。富酬眼角餘光見愛莉仍戴著耳機,「現在需要一種慢性的臨床診斷困難的毒,你的工作應該能弄到。」


    「你在說什麽?」


    「不必裝傻。」


    夏目溫吞的垂下眼皮,不做聲。


    憑食物相剋讓秋月中風,原田自己做不到。


    「我說過,這件事我會幫到底。」


    夏目自然翹起的唇角笑意微深:「蓖麻毒素很合適。」


    他的確修的食品化學專業,在相關實驗室工作。


    用靈力讓富酬掉了打火機,窺探富酬與名瀨的相識是否有礙官司的也是他。


    「要做什麽?」


    「讓本該死去的人不再苟延。畢竟努力對誰都好是名瀨的處世之道。」更是他的卑鄙之處。


    促成交易既平息官司,又遂了美月的意。不過名瀨那麽愛他的妹妹,不會讓她耽誤在一個背叛輕賤過她的廢人身上,強硬約束美月也絕非他所願,於是最為理想的處理無疑是殺了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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