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漆黑之牙@輕之國度
3年前——
帝國曆79年3月。
西園寺家——
「哥~~你說呢?穿這件淡藍色的洋裝去參加畢業典禮好嗎?啊……還是去參加叔叔的婚禮時穿的那件紅色夾克比較可愛?」
10歲……即將邁入11歲的西園寺夕鶴站在客廳的鏡子前,一邊進行著隻要是女生,任誰都會做的可愛服裝表演,一邊詢問哥哥一鬥。
西園寺一鬥正值多愁善感的12歲,對於身穿內衣、在眼前拿著衣服比較的妹妹,真不知該往哪裏看才好。
成套的藍白條紋內衣是前陣子夕鶴說是自己第一次穿胸罩,一而再、再而三到一鬥房裏去展示的那套內衣。
對於還加上一句「因為夕鶴的初戀是哥哥!」後,便跑過去抱住他的夕鶴,不消說一鬥當然是無話可迴。
一旁有個帶著淡淡苦笑,微笑著守護這對西園寺兄妹的少女。
少女身上穿著由深藍色洋裝及白色花邊圍裙組合成的圍裙洋裝,還戴著被稱為頭巾,同樣加上白色蕾絲的發箍。
少女的職業是——女仆。
少女的年齡是20歲。稱唿她為少女雖然有些勉強,不過從那張娃娃臉及嬌小的身材完全感受不到大人的氛圍,可愛的外表不折不扣就是個少女。
少女的名字叫做美文。
她是西園寺家的女仆——連風美文。
「……欸,文姐,一般來說,這年紀的妹妹都像這樣,麵對哥哥完全不會難為情嗎?」
文姐指的就是美文,一鬥及夕鶴都懷抱著親愛之情如此稱唿她。
美文在聽到一鬥悄悄地低聲對她這麽說了以後,搖了搖將略帶淡灰色的頭發綁起的長長雙馬尾,並微笑著迴答:
「這個嘛……因為美文沒有哥哥,所以也不清楚,一鬥少爺。」
「別再叫我少爺了,文姐,我已經是國中生了。」
「對我來說,少爺不管幾歲都是少爺。」
連風美文原本是西園寺家的遠親,雙親在對抗怪蟲的戰爭中過世,所以在一鬥懂事前便被西園寺家收養。
當美文國中畢業後,大概也是出於對西園寺家的顧慮,她表示想習得一技之長,因此選擇進入職業學校。
學校法人-東京女仆學園。
是一間以「隻要講究形式,就能成為女仆」、「別讓成為女仆的夢想以夢想告終」這些口號聞名的職業學校。
一鬥的雙親也曾勸告過成績並不算差的美文:「你不需要有所顧慮而把自己當成外人啊!」結果卻因此使得她本身的才華得以發揚光大。
修完學校法人-東京女仆學園所有課程的美文,在取得「女仆1級」的國家資格後,便開始嶄露頭角,在全日本女仆大賽中達成5連霸。此外,還締造了前所未有的世界女仆大賽4連霸的記錄,成長為超世界級的女仆。
雖然美文成了無數國家元首及億萬富翁都想延攬的世界級女仆,但她不忘養育之恩,進而成為西園寺家的女仆,照顧一鬥他們長大。
尤其在東京帝國第3代皇帝-北條戀歌即位後,身為負責皇室相關職務的樞密院職員的一鬥雙親有一段時間非常忙碌。從那個時候開始,照顧一鬥他們就幾乎完全成了美文的工作。
一鬥及夕鶴都將這樣的美文當作親姐姐一般仰慕,和她之間的感情非常融洽。夕鶴甚至還模仿美文的發型,將不是那麽長的頭發以緞帶綁在頭的兩側。
「你看嘛,文姐~~哥哥都不肯認真幫夕鶴挑衣服!」
「哎呀呀,少爺是對小姐穿內衣的樣子感到害羞呀。」
「等……文姐!」
被說中心事的一鬥流下冷汗。
「更詳細地說,是對穿內衣加上襪子的樣子感到害羞。」
「用不著說得那麽詳細!」
身為超世界級女仆的美文看穿了一切。
「男生在這方麵是很敏感的,不可以太過刺激他們喔,夕鶴小姐。」
「知道了!」
當身穿內衣的夕鶴一邊迴答一邊抱住一鬥時,他隻能無力地加以製止。
美文微笑望著感情如此和睦的兄妹,並將夕鶴脫下亂丟的衣服掛到衣架上。
她心想反正這樣的景象在夕鶴進入思春期以後就看不到了,是隻屬於現在的溫馨時刻。美文的這番看法在日後被證實是太過天真,不過現在的她並不知道。
「少爺,今晚在少爺洗好的衣服裏,或許會不小心夾雜了美文的內衣。因為是已經穿舊了想要丟掉的東西,因此您用不著特別在意喔?」
「當然會在意!應該說,這種奇怪的提醒方式算什麽啊?」
美文露出一切都心知肚明的微笑,不過這也可說是過猶不及吧。
夕鶴之所以會對一鬥采取奇怪的攻勢,也是以美文為榜樣長大所產生的不良影響。
「欸欸,文姐,上了國中後,夕鶴能跟哥哥同班嗎?」
「這美文就不知道了……不過隻有夕鶴小姐的年紀比大家都小,所以跟一鬥少爺同班會比較安心吧。」
雖然年僅10歲,不過夕鶴因為成績優秀,正要以跳級的方式修完小學的教育課程。
因此她將與一鬥同時參加小學畢業典禮,接著進入國中。
「對了!我就穿跟哥哥一樣顏色的衣服去吧!我要穿綁有緞帶的藍色設計夾克,所以哥哥你就~~……」
「呃,我打算穿國中製服去參加……」
「咦——!什麽嘛,真無趣——!」
夕鶴在被推倒的哥哥身上扭來扭去撒嬌,一鬥不知如何是好,隻能向美文投以求救的眼神。
「不可以喔,夕鶴小姐。不可以強求對方,要自己偷偷做配對的打扮,這才稱得上是謹守本份的好女人。」
「是嗎?不愧是文姐!全日本女仆大賽4連霸!」
「是5連霸。」
美文微笑著糾正。
一鬥在內心流淚:「文姐的建議向來都很中肯,不過夕鶴的腦子裏卻累積了愈來愈多奇怪的扭曲想法……」
「啊啊,可是配對的打扮很不錯呢。如果少爺也穿跟美文同款式的女仆裝……」
「咦?是由我來配合文姐嗎?」
「『文姐,好丟臉喔……』『少爺,非常適合您啊。』『文姐……不對,文前輩,我覺得好丟臉,全身滾燙……』『嗬嗬嗬……少爺真是可愛又糟糕。身為女仆前輩,就由美文來對您進行貼身的指導吧。』像這樣!像這樣!」
美文的雙手在搖晃的胸前交握,做出祈禱般的姿勢,身體不斷扭動。
「文姐,鼻血、鼻血——」
「啊……哎呀呀,真是太失禮了。」
當夕鶴遞出麵紙加以提醒後,美文難為情地拭去鼻血,發出「嗬嗬嗬」的笑聲。
順道一提,到目前為止,美文分身成3人完成了將洗好的衣服收進屋子裏、燙好、折好放入衣櫃的一連串動作,並與一鬥他們進行問答。
這正是世界級女仆的技術。
她有時也會分身成4人,還會用熨鬥將晚報燙平。
「嗬嗬嗬……那麽,接下來美文要去準備晚飯了。」
「夕鶴也要幫忙!」
「那麽,我也去。」
原本這算是侵犯女仆的工作領域,隻要他們一提議要幫忙就應該要駁迴。更何況美文是世界級的女仆,要在五分鍾內做好滿漢全席當作晚飯可說是家常便飯。到底是滿漢全席還是家常便飯,這樣的形容會讓人感到混淆吧?
不過,出於尊重夕鶴想親手做菜給哥哥吃的意願,以及一鬥原本就喜歡做菜的自主性,因此3人有時會一同站在廚房。
那一幕真的有如和樂融融的姐弟、姐妹。
不過這樣幸福的日子也終將結束。
*
那是在一鬥他們再過幾天就要參加小學畢業典禮的夜晚。
在深夜兩點出頭,不知為何醒來的一鬥在去喝水的途中,從走廊上朝著斷斷續續發出亮光及聲響的陰暗客廳望去。
結果看到美文正坐在那,著迷地看著客廳電視上播放一鬥他們兒時的影片。
「……文姐?至少開個燈吧?」
「咦?哎、哎呀,一鬥少爺。要去廁所嗎?讓美文陪你一起去吧?」
「我、我可以自己去啦!而且真要說起來,也不是要去廁所……文姐,你真的不管我幾歲了,都還是把我當小孩子看呢。」
一鬥在抱怨過後定睛一看,發現桌上躺著幾罐雞尾酒空罐,還有些許的酒臭味。
「……文姐也會喝酒啊。」
在從來不曾目擊這種場麵的一鬥眼中,美文看來突然像個大人,令他感受到輕微的衝擊。
「美文是第一次喝酒~~腦袋昏昏沉沉的,處女座的美文有些醉了。」
「……你在看夕鶴進幼兒園時的錄像帶?」
一鬥放棄深入追究酒的事,改變了話題。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直到幾年前還要美文換尿布的一鬥少爺和夕鶴小姐,已經要成為國中生了呢……」
一鬥心想:「在替自己換過尿布的人麵前,真的是一輩子都抬不起頭呢。」因此隻能迴以苦笑。
看著還是幼兒園生的一鬥及夕鶴活潑地朝著鏡頭跑過來,側對著一鬥的美文感到懷念地瞇起了眼睛。一鬥看到這略帶憂愁的表情後,也到她的身邊坐下。
兩人並肩坐在一起看著屏幕,這時美文突然躺了下來,將頭放在一鬥腿上。
「文、文姐?」
「嗬嗬嗬,大腿枕頭~~……可以吧?而且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
「是可以啦……」
記得從前聽她說過女仆是24小時無休的,但透過睡衣感受到美文些許體溫而心跳加速的一鬥,隻得含糊帶過。
美文將頭放在一鬥大腿上,視線並未從電視畫麵上移開。她低聲地說:
「你長大了呢,一鬥少爺。」
一鬥看著感慨良多的美文,忘記了這是自己不太熟悉的行為,略微放鬆全身力氣並且露出微笑。
「而且長成了非常體貼的人。」
「這全多虧了文姐。」
這句話不是謊話。
一鬥多次因她的存在而得救。
「能聽到你這麽說,美文照顧你就有價值了。」
「怎麽了?文姐,你好像死期將至的人似的。」
一鬥說完便笑了,美文也受到感染而放鬆表情。
「嗬嗬嗬,真糟糕!一旦上了年紀就容易感傷。」
「你在說什麽啊,文姐,你又不是老太婆!」
「哎呀,這麽說很失禮喔,少爺。美文還是個如花似玉的少女呢。」
一鬥心想:「怎麽每句話都好像老太婆會說的。」並露出了苦笑。
不過,也有另一種想法……
「可是……說得也是,文姐是少女沒錯。跟班上的女生比起來,思考迴路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個很可愛的女孩……」
「哎呀,一鬥少爺也已經能夠獨當一麵地追求女孩子了嗎?」
「追、追求?」
是喝醉的關係吧?美文說的話及濕潤的眼眸令一鬥的心髒狂跳。
「就主人跟女仆的關係來說,這不是件好事喔,少爺。啊啊,不行不行!啊啊啊啊啊,可是可是……『文姐,我明明這麽深愛文姐,你要因為我是主人就拒絕我嗎?』『一旦相愛,美文一定會向少爺撒嬌。這麽一來,身為女仆現應尊重主人的心態將會受到質疑!』『無所謂,文姐。如果是文姐,應該能分別使用白天是順從的女仆,夜晚是撒嬌的小貓咪這兩種麵貌才對。』啊啊,居然說美文是小貓咪,少爺,討厭討厭~~!」
噴著鼻血的美文在一鬥大腿上扭動著。
「文姐,鼻血、鼻血!」
「沒錯沒錯,為了預防少爺再大一點會喜歡上美文,美文最好也先做好心理準備……」
美文有時會有妄想失控的毛病。
也因為喝醉了的關係,似乎讓美文進入了夢想的深處。一鬥為自己沾滿鼻血的大腿感到暴傷,同時也以麵紙擦拭似乎無意返迴這個世界的美文的鼻血。
「啊啊,可是那種超越主從的關係果然還是不行,少爺,不行不行!」
美文摀著臉扭動著從一鬥的大腿上滑落,後腦杓「叩!」一聲用力地撞到地板。
「好痛!」
「……你沒事吧,文姐?」
「~~~~!是、是的,讓您看到難堪的場麵了。」
終於迴到這個世界的美文含淚撫摸自己的頭。
當疼痛平息後,美文突然直直地看向一鬥的眼睛。
「……少爺真的長大了、變體貼了。美文對於自己照顧過你感到驕傲。」
這句話聽來出奇地辛酸,一鬥默默地迴望美文的眼睛。
「就算美文不在,你也能好好地照顧夕鶴小姐,繼續活下去吧……?」
「咦……你在……說什麽啊?文姐……?」
美文痛苦地閃避一鬥正視的眼光,將視線移向播放結束、變成噪聲狀的畫麵。
「其實……在學校法人-東京女仆學園裏教導美文女仆基礎的教官,是在身分無比高貴的家庭當中任職。最近,美文的那位恩師就要光榮退休了。」
美文有如盡可能不帶感情般淡淡地說著。
「那位恩師說過:『等我結束這份工作,就要迴國去結婚。』『婚禮交給我,你先去吧!』現在則是說:『我怎麽能跟殺人犯在一起!我要在自己的房間裏舉行婚禮之後就睡覺。』」(注:以上台詞皆為各種創作物中死者生前常說的最後-句台詞,俗稱「死亡旗標」)
一鬥心想:「這也太亂來了……」
同時也產生了「文姐真的醉了」這樣的想法。
「因此,為了填補恩師留下的職缺,美文得去擔任那戶人家的女仆長才行……」
「咦……那麽,你會離開這個家……」
「是的……請容我辭職。」
*
隔天,西園寺一家在難得迴家的雙親也在場的情況下,所有人一起坐在沙發上舉行家庭會議般的報告會。
受到最大打擊的人是夕鶴,因為一鬥及父母事先已經知情。
「文姐要辭職?」
「是的……很抱歉,夕鶴小姐。」
「那怎麽行……不要,我不要那樣!」
眼中浮現淚水的夕鶴低下頭。
「……這種事……那麽從今以後,夕鶴和哥哥就要兩個人單獨生活了?」
這句話的前半段雖然摻雜了淚水,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後半段夕鶴的聲音當中似乎夾雜了喜悅?她顯然超開心的,毋寧說是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眼淚因為夕鶴漲紅臉的熱氣而蒸發消失。再見了,眼淚!
「……真的很抱歉,一鬥少爺。」
「就是說啊!」
一鬥望著將視線移開、改變道歉對象的美文,察覺到自身危險而不由得大叫。
一鬥的雙親似乎無意阻止,他們原本就對美文留在西園寺家一事感到十分感謝,因此不打算違背她的意願。
「美文相當煩惱。原本是打算待到少爺和小姐成年為止的……」
「不用了、不用了,文姐,用不著在意這種事!」
一鬥表情怪異地看著不知不覺間轉為讚成派的夕鶴。
「呃……可是夕鶴……」
「哥,你想把文姐留在我們身邊,直到她像熊蟬一樣,迫不及待地想振翅高飛為止嗎?」
「熊蟬一星期內就會死了吧!」
夕鶴對一鬥的吐槽置之不理,熱烈地滔滔不絕。
「文姐……這7年來,你一直在西園寺家這塊陰暗的泥土底下忍耐著吧?」
「不,接受照顧是14年,以女仆的身分服務則是5年……而且,我並沒有特別在忍耐什麽啊,小姐?」
夕鶴的隨口胡謅使得美文的笑容也不由得變得僵硬。
「我們不支持她怎麽行呢?為了哥哥和我……不對,為了文姐玫瑰色的未來!」
「你剛才差點就口誤說成什麽了?」
雖然在場的每個人都認為與其說是玫瑰色,不如說是粉紅色,但是沒有人有膽量吐槽。
總之就是這樣。
當一鬥與夕鶴的畢業典禮來臨時,美文也要向西園寺家告別了。
「美文也要……從這個家裏畢業了。」
低聲這麽說著的美文那難過的表情,一鬥應該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吧!
接著就這樣迎向畢業典禮當天。
出席的美文在看到一鬥他們風光地接下畢業證書後,再三克製住差點就感動落淚的衝動。
接著,美文在小小的家門口等待順利結束畢業典禮後返家的一鬥及夕鶴。她似乎是打算迎接兩人迴家,因此利用典禮結束後,他們兩人與同學聊起往事的期間返家。
美文的微笑和平常一樣溫柔。
「歡迎迴來,一鬥少爺、夕鶴小姐。」
最後的迎接並沒有特別恭敬,不過重新見到這無懈可擊的動作,兩人雖然還是小孩,也終於真切地感受到美文每天不露痕跡展現出的卓越專家技巧。
「很了不起喔,一鬥少爺、夕鶴小姐。」
美文展露慈愛的笑容,替他們拍下掉落在肩上的櫻花花瓣。
此時眼眶已有些濕潤的一鬥及夕鶴趁著尚未失態前,互相點頭後翻找書包,從裏麵拿出一張圖畫紙,害羞地說:
「這是我和夕鶴做的,是給文姐的畢業證書。」,
「雖然覺得這麽做很孩子氣,普通地送個什麽禮物會比較好……不過,不管送什麽,都無法取代我們感謝的心情……」
美文憐愛地想著:「這段話真的很符合夕鶴的個性。」
「謝謝你以往的照顧,文姐。」
「不要忘了我們喔,文姐。」
說完兩人的手重迭在一起,將親手做的畢業證書交給美文。
「謝謝……你們……美文……美文會把它當作一生的寶物。」
「文姐……」
一鬥與夕鶴拚命忍住差點與胸口深處緊揪的感覺一同溢出的淚水,低下頭齊聲說道:
「「多謝你的照顧。」」
他們兩人都很清楚,自己的聲音正在不斷顫抖。
就在一鬥緊咬嘴唇,心想:「啊,不行,我要哭了。」的時候——
「嗚……啊……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嗯嗯——!」
美文搶先兩人一步,放聲大哭。
有生以來從未見過美文哭泣的一鬥與夕鶴,因為大吃一驚而收起了淚水。
「文、文姐,不要哭……」
「沒錯,又不是我們這輩子再也沒辦法見麵了……」
不管兩人再怎麽安慰,美文還是哭個不停。
不知不覺,一鬥及夕鶴也一起哭了起來。
在與像姐姐般令人仰慕的美文離別後……一鬥變得成熟了一些。
那是有些令人心痛的……春日的離別……
北條戀歌(16歲)為東京皇帝。
東京皇帝乃是立於西北起自奧多摩,東至江戶川區,南及伊豆、小笠原諸島,總麵積2187-58平方km,總人口超過1300萬的獨立國家-東京帝國頂點的統治者。
作為支配所有立法、行政、司法、軍事、民生的絕對統治者,身為帝政-東京國家元首的北條戀歌,是北條王朝的第3代……第3代東京皇帝。
這個故事記錄了居住在東京帝國的一介平凡少年——西園寺一鬥即位成為東京皇帝為止的經過。
3年前——
帝國曆79年3月。
西園寺家——
「哥~~你說呢?穿這件淡藍色的洋裝去參加畢業典禮好嗎?啊……還是去參加叔叔的婚禮時穿的那件紅色夾克比較可愛?」
10歲……即將邁入11歲的西園寺夕鶴站在客廳的鏡子前,一邊進行著隻要是女生,任誰都會做的可愛服裝表演,一邊詢問哥哥一鬥。
西園寺一鬥正值多愁善感的12歲,對於身穿內衣、在眼前拿著衣服比較的妹妹,真不知該往哪裏看才好。
成套的藍白條紋內衣是前陣子夕鶴說是自己第一次穿胸罩,一而再、再而三到一鬥房裏去展示的那套內衣。
對於還加上一句「因為夕鶴的初戀是哥哥!」後,便跑過去抱住他的夕鶴,不消說一鬥當然是無話可迴。
一旁有個帶著淡淡苦笑,微笑著守護這對西園寺兄妹的少女。
少女身上穿著由深藍色洋裝及白色花邊圍裙組合成的圍裙洋裝,還戴著被稱為頭巾,同樣加上白色蕾絲的發箍。
少女的職業是——女仆。
少女的年齡是20歲。稱唿她為少女雖然有些勉強,不過從那張娃娃臉及嬌小的身材完全感受不到大人的氛圍,可愛的外表不折不扣就是個少女。
少女的名字叫做美文。
她是西園寺家的女仆——連風美文。
「……欸,文姐,一般來說,這年紀的妹妹都像這樣,麵對哥哥完全不會難為情嗎?」
文姐指的就是美文,一鬥及夕鶴都懷抱著親愛之情如此稱唿她。
美文在聽到一鬥悄悄地低聲對她這麽說了以後,搖了搖將略帶淡灰色的頭發綁起的長長雙馬尾,並微笑著迴答:
「這個嘛……因為美文沒有哥哥,所以也不清楚,一鬥少爺。」
「別再叫我少爺了,文姐,我已經是國中生了。」
「對我來說,少爺不管幾歲都是少爺。」
連風美文原本是西園寺家的遠親,雙親在對抗怪蟲的戰爭中過世,所以在一鬥懂事前便被西園寺家收養。
當美文國中畢業後,大概也是出於對西園寺家的顧慮,她表示想習得一技之長,因此選擇進入職業學校。
學校法人-東京女仆學園。
是一間以「隻要講究形式,就能成為女仆」、「別讓成為女仆的夢想以夢想告終」這些口號聞名的職業學校。
一鬥的雙親也曾勸告過成績並不算差的美文:「你不需要有所顧慮而把自己當成外人啊!」結果卻因此使得她本身的才華得以發揚光大。
修完學校法人-東京女仆學園所有課程的美文,在取得「女仆1級」的國家資格後,便開始嶄露頭角,在全日本女仆大賽中達成5連霸。此外,還締造了前所未有的世界女仆大賽4連霸的記錄,成長為超世界級的女仆。
雖然美文成了無數國家元首及億萬富翁都想延攬的世界級女仆,但她不忘養育之恩,進而成為西園寺家的女仆,照顧一鬥他們長大。
尤其在東京帝國第3代皇帝-北條戀歌即位後,身為負責皇室相關職務的樞密院職員的一鬥雙親有一段時間非常忙碌。從那個時候開始,照顧一鬥他們就幾乎完全成了美文的工作。
一鬥及夕鶴都將這樣的美文當作親姐姐一般仰慕,和她之間的感情非常融洽。夕鶴甚至還模仿美文的發型,將不是那麽長的頭發以緞帶綁在頭的兩側。
「你看嘛,文姐~~哥哥都不肯認真幫夕鶴挑衣服!」
「哎呀呀,少爺是對小姐穿內衣的樣子感到害羞呀。」
「等……文姐!」
被說中心事的一鬥流下冷汗。
「更詳細地說,是對穿內衣加上襪子的樣子感到害羞。」
「用不著說得那麽詳細!」
身為超世界級女仆的美文看穿了一切。
「男生在這方麵是很敏感的,不可以太過刺激他們喔,夕鶴小姐。」
「知道了!」
當身穿內衣的夕鶴一邊迴答一邊抱住一鬥時,他隻能無力地加以製止。
美文微笑望著感情如此和睦的兄妹,並將夕鶴脫下亂丟的衣服掛到衣架上。
她心想反正這樣的景象在夕鶴進入思春期以後就看不到了,是隻屬於現在的溫馨時刻。美文的這番看法在日後被證實是太過天真,不過現在的她並不知道。
「少爺,今晚在少爺洗好的衣服裏,或許會不小心夾雜了美文的內衣。因為是已經穿舊了想要丟掉的東西,因此您用不著特別在意喔?」
「當然會在意!應該說,這種奇怪的提醒方式算什麽啊?」
美文露出一切都心知肚明的微笑,不過這也可說是過猶不及吧。
夕鶴之所以會對一鬥采取奇怪的攻勢,也是以美文為榜樣長大所產生的不良影響。
「欸欸,文姐,上了國中後,夕鶴能跟哥哥同班嗎?」
「這美文就不知道了……不過隻有夕鶴小姐的年紀比大家都小,所以跟一鬥少爺同班會比較安心吧。」
雖然年僅10歲,不過夕鶴因為成績優秀,正要以跳級的方式修完小學的教育課程。
因此她將與一鬥同時參加小學畢業典禮,接著進入國中。
「對了!我就穿跟哥哥一樣顏色的衣服去吧!我要穿綁有緞帶的藍色設計夾克,所以哥哥你就~~……」
「呃,我打算穿國中製服去參加……」
「咦——!什麽嘛,真無趣——!」
夕鶴在被推倒的哥哥身上扭來扭去撒嬌,一鬥不知如何是好,隻能向美文投以求救的眼神。
「不可以喔,夕鶴小姐。不可以強求對方,要自己偷偷做配對的打扮,這才稱得上是謹守本份的好女人。」
「是嗎?不愧是文姐!全日本女仆大賽4連霸!」
「是5連霸。」
美文微笑著糾正。
一鬥在內心流淚:「文姐的建議向來都很中肯,不過夕鶴的腦子裏卻累積了愈來愈多奇怪的扭曲想法……」
「啊啊,可是配對的打扮很不錯呢。如果少爺也穿跟美文同款式的女仆裝……」
「咦?是由我來配合文姐嗎?」
「『文姐,好丟臉喔……』『少爺,非常適合您啊。』『文姐……不對,文前輩,我覺得好丟臉,全身滾燙……』『嗬嗬嗬……少爺真是可愛又糟糕。身為女仆前輩,就由美文來對您進行貼身的指導吧。』像這樣!像這樣!」
美文的雙手在搖晃的胸前交握,做出祈禱般的姿勢,身體不斷扭動。
「文姐,鼻血、鼻血——」
「啊……哎呀呀,真是太失禮了。」
當夕鶴遞出麵紙加以提醒後,美文難為情地拭去鼻血,發出「嗬嗬嗬」的笑聲。
順道一提,到目前為止,美文分身成3人完成了將洗好的衣服收進屋子裏、燙好、折好放入衣櫃的一連串動作,並與一鬥他們進行問答。
這正是世界級女仆的技術。
她有時也會分身成4人,還會用熨鬥將晚報燙平。
「嗬嗬嗬……那麽,接下來美文要去準備晚飯了。」
「夕鶴也要幫忙!」
「那麽,我也去。」
原本這算是侵犯女仆的工作領域,隻要他們一提議要幫忙就應該要駁迴。更何況美文是世界級的女仆,要在五分鍾內做好滿漢全席當作晚飯可說是家常便飯。到底是滿漢全席還是家常便飯,這樣的形容會讓人感到混淆吧?
不過,出於尊重夕鶴想親手做菜給哥哥吃的意願,以及一鬥原本就喜歡做菜的自主性,因此3人有時會一同站在廚房。
那一幕真的有如和樂融融的姐弟、姐妹。
不過這樣幸福的日子也終將結束。
*
那是在一鬥他們再過幾天就要參加小學畢業典禮的夜晚。
在深夜兩點出頭,不知為何醒來的一鬥在去喝水的途中,從走廊上朝著斷斷續續發出亮光及聲響的陰暗客廳望去。
結果看到美文正坐在那,著迷地看著客廳電視上播放一鬥他們兒時的影片。
「……文姐?至少開個燈吧?」
「咦?哎、哎呀,一鬥少爺。要去廁所嗎?讓美文陪你一起去吧?」
「我、我可以自己去啦!而且真要說起來,也不是要去廁所……文姐,你真的不管我幾歲了,都還是把我當小孩子看呢。」
一鬥在抱怨過後定睛一看,發現桌上躺著幾罐雞尾酒空罐,還有些許的酒臭味。
「……文姐也會喝酒啊。」
在從來不曾目擊這種場麵的一鬥眼中,美文看來突然像個大人,令他感受到輕微的衝擊。
「美文是第一次喝酒~~腦袋昏昏沉沉的,處女座的美文有些醉了。」
「……你在看夕鶴進幼兒園時的錄像帶?」
一鬥放棄深入追究酒的事,改變了話題。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直到幾年前還要美文換尿布的一鬥少爺和夕鶴小姐,已經要成為國中生了呢……」
一鬥心想:「在替自己換過尿布的人麵前,真的是一輩子都抬不起頭呢。」因此隻能迴以苦笑。
看著還是幼兒園生的一鬥及夕鶴活潑地朝著鏡頭跑過來,側對著一鬥的美文感到懷念地瞇起了眼睛。一鬥看到這略帶憂愁的表情後,也到她的身邊坐下。
兩人並肩坐在一起看著屏幕,這時美文突然躺了下來,將頭放在一鬥腿上。
「文、文姐?」
「嗬嗬嗬,大腿枕頭~~……可以吧?而且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
「是可以啦……」
記得從前聽她說過女仆是24小時無休的,但透過睡衣感受到美文些許體溫而心跳加速的一鬥,隻得含糊帶過。
美文將頭放在一鬥大腿上,視線並未從電視畫麵上移開。她低聲地說:
「你長大了呢,一鬥少爺。」
一鬥看著感慨良多的美文,忘記了這是自己不太熟悉的行為,略微放鬆全身力氣並且露出微笑。
「而且長成了非常體貼的人。」
「這全多虧了文姐。」
這句話不是謊話。
一鬥多次因她的存在而得救。
「能聽到你這麽說,美文照顧你就有價值了。」
「怎麽了?文姐,你好像死期將至的人似的。」
一鬥說完便笑了,美文也受到感染而放鬆表情。
「嗬嗬嗬,真糟糕!一旦上了年紀就容易感傷。」
「你在說什麽啊,文姐,你又不是老太婆!」
「哎呀,這麽說很失禮喔,少爺。美文還是個如花似玉的少女呢。」
一鬥心想:「怎麽每句話都好像老太婆會說的。」並露出了苦笑。
不過,也有另一種想法……
「可是……說得也是,文姐是少女沒錯。跟班上的女生比起來,思考迴路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個很可愛的女孩……」
「哎呀,一鬥少爺也已經能夠獨當一麵地追求女孩子了嗎?」
「追、追求?」
是喝醉的關係吧?美文說的話及濕潤的眼眸令一鬥的心髒狂跳。
「就主人跟女仆的關係來說,這不是件好事喔,少爺。啊啊,不行不行!啊啊啊啊啊,可是可是……『文姐,我明明這麽深愛文姐,你要因為我是主人就拒絕我嗎?』『一旦相愛,美文一定會向少爺撒嬌。這麽一來,身為女仆現應尊重主人的心態將會受到質疑!』『無所謂,文姐。如果是文姐,應該能分別使用白天是順從的女仆,夜晚是撒嬌的小貓咪這兩種麵貌才對。』啊啊,居然說美文是小貓咪,少爺,討厭討厭~~!」
噴著鼻血的美文在一鬥大腿上扭動著。
「文姐,鼻血、鼻血!」
「沒錯沒錯,為了預防少爺再大一點會喜歡上美文,美文最好也先做好心理準備……」
美文有時會有妄想失控的毛病。
也因為喝醉了的關係,似乎讓美文進入了夢想的深處。一鬥為自己沾滿鼻血的大腿感到暴傷,同時也以麵紙擦拭似乎無意返迴這個世界的美文的鼻血。
「啊啊,可是那種超越主從的關係果然還是不行,少爺,不行不行!」
美文摀著臉扭動著從一鬥的大腿上滑落,後腦杓「叩!」一聲用力地撞到地板。
「好痛!」
「……你沒事吧,文姐?」
「~~~~!是、是的,讓您看到難堪的場麵了。」
終於迴到這個世界的美文含淚撫摸自己的頭。
當疼痛平息後,美文突然直直地看向一鬥的眼睛。
「……少爺真的長大了、變體貼了。美文對於自己照顧過你感到驕傲。」
這句話聽來出奇地辛酸,一鬥默默地迴望美文的眼睛。
「就算美文不在,你也能好好地照顧夕鶴小姐,繼續活下去吧……?」
「咦……你在……說什麽啊?文姐……?」
美文痛苦地閃避一鬥正視的眼光,將視線移向播放結束、變成噪聲狀的畫麵。
「其實……在學校法人-東京女仆學園裏教導美文女仆基礎的教官,是在身分無比高貴的家庭當中任職。最近,美文的那位恩師就要光榮退休了。」
美文有如盡可能不帶感情般淡淡地說著。
「那位恩師說過:『等我結束這份工作,就要迴國去結婚。』『婚禮交給我,你先去吧!』現在則是說:『我怎麽能跟殺人犯在一起!我要在自己的房間裏舉行婚禮之後就睡覺。』」(注:以上台詞皆為各種創作物中死者生前常說的最後-句台詞,俗稱「死亡旗標」)
一鬥心想:「這也太亂來了……」
同時也產生了「文姐真的醉了」這樣的想法。
「因此,為了填補恩師留下的職缺,美文得去擔任那戶人家的女仆長才行……」
「咦……那麽,你會離開這個家……」
「是的……請容我辭職。」
*
隔天,西園寺一家在難得迴家的雙親也在場的情況下,所有人一起坐在沙發上舉行家庭會議般的報告會。
受到最大打擊的人是夕鶴,因為一鬥及父母事先已經知情。
「文姐要辭職?」
「是的……很抱歉,夕鶴小姐。」
「那怎麽行……不要,我不要那樣!」
眼中浮現淚水的夕鶴低下頭。
「……這種事……那麽從今以後,夕鶴和哥哥就要兩個人單獨生活了?」
這句話的前半段雖然摻雜了淚水,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後半段夕鶴的聲音當中似乎夾雜了喜悅?她顯然超開心的,毋寧說是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眼淚因為夕鶴漲紅臉的熱氣而蒸發消失。再見了,眼淚!
「……真的很抱歉,一鬥少爺。」
「就是說啊!」
一鬥望著將視線移開、改變道歉對象的美文,察覺到自身危險而不由得大叫。
一鬥的雙親似乎無意阻止,他們原本就對美文留在西園寺家一事感到十分感謝,因此不打算違背她的意願。
「美文相當煩惱。原本是打算待到少爺和小姐成年為止的……」
「不用了、不用了,文姐,用不著在意這種事!」
一鬥表情怪異地看著不知不覺間轉為讚成派的夕鶴。
「呃……可是夕鶴……」
「哥,你想把文姐留在我們身邊,直到她像熊蟬一樣,迫不及待地想振翅高飛為止嗎?」
「熊蟬一星期內就會死了吧!」
夕鶴對一鬥的吐槽置之不理,熱烈地滔滔不絕。
「文姐……這7年來,你一直在西園寺家這塊陰暗的泥土底下忍耐著吧?」
「不,接受照顧是14年,以女仆的身分服務則是5年……而且,我並沒有特別在忍耐什麽啊,小姐?」
夕鶴的隨口胡謅使得美文的笑容也不由得變得僵硬。
「我們不支持她怎麽行呢?為了哥哥和我……不對,為了文姐玫瑰色的未來!」
「你剛才差點就口誤說成什麽了?」
雖然在場的每個人都認為與其說是玫瑰色,不如說是粉紅色,但是沒有人有膽量吐槽。
總之就是這樣。
當一鬥與夕鶴的畢業典禮來臨時,美文也要向西園寺家告別了。
「美文也要……從這個家裏畢業了。」
低聲這麽說著的美文那難過的表情,一鬥應該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吧!
接著就這樣迎向畢業典禮當天。
出席的美文在看到一鬥他們風光地接下畢業證書後,再三克製住差點就感動落淚的衝動。
接著,美文在小小的家門口等待順利結束畢業典禮後返家的一鬥及夕鶴。她似乎是打算迎接兩人迴家,因此利用典禮結束後,他們兩人與同學聊起往事的期間返家。
美文的微笑和平常一樣溫柔。
「歡迎迴來,一鬥少爺、夕鶴小姐。」
最後的迎接並沒有特別恭敬,不過重新見到這無懈可擊的動作,兩人雖然還是小孩,也終於真切地感受到美文每天不露痕跡展現出的卓越專家技巧。
「很了不起喔,一鬥少爺、夕鶴小姐。」
美文展露慈愛的笑容,替他們拍下掉落在肩上的櫻花花瓣。
此時眼眶已有些濕潤的一鬥及夕鶴趁著尚未失態前,互相點頭後翻找書包,從裏麵拿出一張圖畫紙,害羞地說:
「這是我和夕鶴做的,是給文姐的畢業證書。」,
「雖然覺得這麽做很孩子氣,普通地送個什麽禮物會比較好……不過,不管送什麽,都無法取代我們感謝的心情……」
美文憐愛地想著:「這段話真的很符合夕鶴的個性。」
「謝謝你以往的照顧,文姐。」
「不要忘了我們喔,文姐。」
說完兩人的手重迭在一起,將親手做的畢業證書交給美文。
「謝謝……你們……美文……美文會把它當作一生的寶物。」
「文姐……」
一鬥與夕鶴拚命忍住差點與胸口深處緊揪的感覺一同溢出的淚水,低下頭齊聲說道:
「「多謝你的照顧。」」
他們兩人都很清楚,自己的聲音正在不斷顫抖。
就在一鬥緊咬嘴唇,心想:「啊,不行,我要哭了。」的時候——
「嗚……啊……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嗯嗯——!」
美文搶先兩人一步,放聲大哭。
有生以來從未見過美文哭泣的一鬥與夕鶴,因為大吃一驚而收起了淚水。
「文、文姐,不要哭……」
「沒錯,又不是我們這輩子再也沒辦法見麵了……」
不管兩人再怎麽安慰,美文還是哭個不停。
不知不覺,一鬥及夕鶴也一起哭了起來。
在與像姐姐般令人仰慕的美文離別後……一鬥變得成熟了一些。
那是有些令人心痛的……春日的離別……
北條戀歌(16歲)為東京皇帝。
東京皇帝乃是立於西北起自奧多摩,東至江戶川區,南及伊豆、小笠原諸島,總麵積2187-58平方km,總人口超過1300萬的獨立國家-東京帝國頂點的統治者。
作為支配所有立法、行政、司法、軍事、民生的絕對統治者,身為帝政-東京國家元首的北條戀歌,是北條王朝的第3代……第3代東京皇帝。
這個故事記錄了居住在東京帝國的一介平凡少年——西園寺一鬥即位成為東京皇帝為止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