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這和陽遙有關?”他古怪地盯著我看。


    “不是嗎?”難道我高估了他的純情。


    “當然不是。”他嗤笑一聲,“初中的時候能有多大,就算拚了命去喜歡一個人,也隻是因為那是第一次動情。”


    他把手機扔還給我。


    “那時候的感情,遠沒有你想像中的深刻。”他開了中控鎖,放我出去。


    “陽遙現在怎麽樣都與我無關,我不想見到拒絕過我的人。”他見我還愣在那裏,幹脆伸手將我推出車門。


    我迴過頭,突然抓著車窗沖裏麵叫道:“班長,陽遙沒有拒絕你……她不知道,那時候……那塊巧克力……”


    “你沒有給她,對吧。”班長瞪我一眼,“你這個沒有信用的小人。”


    孔子早幾百年前就已經將女子與小人等同起來,是班長聖賢書念得少,不能怪人。


    “算了,反正都過去了。”他發動引擎,準備離開,“也許當初得到了,就不會在心裏惦記那麽久了。”


    他離去前轉頭看我一眼:“但我還是很討厭你。”


    車子揚起了漫天塵土,我閃到一旁,用力地咳嗽。


    有些情感,雖然純真美好,但過去了就過去了,抓不住,也就算了。


    人生不能夠太計較,因為一眨眼就會過去。


    維維的話在耳邊響起。


    我不會永遠等你,所以……做決定要快。


    第十五章 誰誰誰


    我猜得出戴著麵具的你,卻猜不出你心底的謎。


    站在城堡的大門,可以看見裏麵衣香鬢影,燈火輝煌。輕慢的音樂流瀉而出,鶯歌燕語,熱鬧非凡。


    因為徘徊太久,我的形跡變得讓站立門口的兩位保安生疑。


    “小姐,請問是不是來參加舞會的呢?”


    其中一個走上前來,說話前微微躬身,禮數周全。


    “我是你家小姐的閨中密友,是她邀請我來的。”我雙手環在胸前,用眼角看人。


    “那請您出示邀請函。”保安畢恭畢敬地看著我道。


    我當然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隨便進出城堡,隻恨維維沒有將通關文書給我,害我無法驗明正身。


    我假裝迴憶,然後像想起什麽般“噢”了一聲。


    “我把邀請函落在車上了。”聽到我這樣說,站在我對麵的保安露出了為難的神情。


    “這樣吧,你進去跟維維通報一聲,她自然會出來迎接。”我挑挑雙眉,故意擺出一副囂張模樣。


    另一名保安這時也走上前來。


    “既然載小姐來的是關家少爺,我們當然相信您的話,請進。”


    我向他投去讚賞的目光,此人善於阿諛奉承,不敢輕易得罪權貴,十分懂得做人的道理。


    我昂首挺胸,正要舉步入內,卻突然聽到身後有唿喊聲傳來。


    “小狸!”


    我轉身,看見一輛計程車在不遠處停下,陽遙抓著裙擺小心翼翼地走下車,動作優雅得如同公主。


    “勒索你的人呢?哪裏哪裏?”她小跑著來到我身邊,雙頰紅撲撲的,如同新鮮可口的蘋果。


    “相見不如懷念,已經走了。”既然班長已經對她忘情於江湖,我便不再在她麵前提起。


    “她是和我一起的,維維的朋友。”我對那兩名保安說明。


    他們分別看了陽遙一眼,或許覺得此女子氣質高貴,可愛迷人,居然輕易地相信了我的話,沒有上前攔阻。


    我們一路順暢地走到宴會大廳,不料入口處站立的兩名侍應伸手攔住了去路。


    “兩位小姐,入口不在這裏,請隨我來。”


    從門口到大廳之間還有另一條狹長的路徑,兩邊擺著綠色的盆栽,顯然經過精心修剪,花糙葉木生長得十分整齊。我和陽遙手拉著手跟在侍應身後。小路仿佛是條坡道,有種向高處延伸的感覺。


    “請進。”


    此路的盡頭是一扇高大的金屬門,侍應有禮貌地為我們拉開。我與陽遙對望一眼,慢吞吞地走了進去。


    裏麵居然還是一條走道,隻是異常寬大,兩邊都有房間。天花板離地麵很高,而且頂部是鋼化玻璃所做,抬頭便可看見一碧如洗的晴空,陽光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反射出一片柔和的光澤。


    “兩位小姐,請到這邊更換衣服。”


    侍應推開了其中的一個房間門,裏麵的擺設如同一間名牌服裝店。


    “怎麽迴事?”陽遙在我耳邊困惑地問道。


    我把她拉到一邊,將門關上。


    “如果沒有猜錯,那是一場化裝舞會。”


    有錢人我不是沒見過,但像維維那麽有錢的,我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小狸,如果你討得維維歡心,是否可以少奮鬥三十年?”陽遙翻著衣架上的各款衣裙,嘖嘖讚嘆。


    我撫摸著那些那些柔軟的衣服,苦澀地笑笑。


    “恐怕是一輩子。”


    那的確是場化裝舞會,那條過道,原來在宴會廳的二樓。


    我和陽遙跟著侍應順著旋轉樓梯拾級而下,華麗的朱紅地毯鋪在階梯上,腳底感覺非常柔軟。


    我不知道舞會已經舉行到哪個階段,各個來賓都戴著麵具,在金碧輝煌的大廳內輕歌曼舞。


    我出門倉促,尚未來得及用早膳,所以目標明確。


    走到自選區,我揮退了侍應端上的紅酒,尋找美味佳肴。


    舞會配給的麵具都非常親切,僅遮擋到鼻子的位置,露出的嘴巴可以毫無阻撓地大吃大喝。


    許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我們身上,我想不消片刻,維維便會注意到我們的存在。


    我雖然不太相信電視劇裏心有靈犀的浪漫說法,但卻有十足的把握能在人群裏一眼將喜歡的人認出來。


    隻是在此之前,我比較想先填飽肚子。


    正吃得欲罷不能之時,一隻手很突然地伸到了我眼前……確切的說,是一隻拿著餐巾紙的手。


    “王子陛下,您沾到了。”那隻手的主人靠得我很近,發出的聲音就在耳邊。


    稍稍側頭,我看見那個人戴著野獸的麵具,穿著合體的西裝,身材高挑,英姿颯慡。


    我的腦子裏馬上就蹦出了“衣冠禽獸”這個成語。


    “謝謝,野獸小姐。”我對她微微一笑,接過那張餐紙,拭了拭嘴角。


    “在我的印象中,王子用餐時不都應該斯斯文文嗎?”那位野獸小姐並沒有急著離開,用疑惑的口氣向我提問。雖然隔著麵具我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卻能看到她眼中玩味的色彩。


    “王子有很多種,不一定每一位都高貴文雅。”我一邊迴答一邊往碟子裏添加合意的食物。


    “那你是屬於那種王子?”


    “乞丐王子。”


    野獸小姐含蓄地笑了起來。她的聲音很好聽,不高不低,不粗不細,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但就是聽著讓人覺得舒服。


    感覺非常熟悉。


    “那麽你是唯一沒有帶著公主前來的王子咯?”野獸小姐的聲音充滿了戲謔。


    “她在啊。”我漫不經心地吃著東西迴答。


    “哦?不向我介紹一下?”


    “相逢何必曾相識。”


    “那至少讓我一睹公主芳容吧。”


    “你可以自己找找看,我的公主腳上穿著水晶鞋。”


    野獸小姐先是一怔,然後再次彎起嘴角。


    我放下碟子,走到侍應身邊取走一杯果汁,大口地喝著,野獸小姐如我所願地跟了過來。


    “怎麽不見閣下的美女?”這次換我發問。


    她也取過一杯果汁,舉起來,就著燈光欣賞著玻璃杯裏的漂亮顏色,沒有說話。


    迴頭看向陽遙,意外地發現她身邊正站著一個溫文爾雅的騎士。


    “王子配公主,野獸配美女,這樣的組合天造地設,但可惜生活不是童話。”野獸小姐說出來的話頗有深意。


    我仰頭,喝盡高玻璃杯裏的果汁,對她舉了舉杯子。


    “能不能賞臉跳個舞?”她風度翩翩地彎腰,做了個邀舞的動作。


    “你的美女不是我。”我笑著拒絕。


    此時此刻,我已經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確定此人的真實麵目,隻是奇怪她為何認不出我。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的情緒,表情被麵具遮擋,卻依舊看得出有淡淡的落寞。


    差不多聚集了上百人的舞會,她越過人群向我走來,卻錯認了心中的對象。我感到好笑,考慮著要不要為她指點迷津。


    後背驀然有人挨近,我吃了一驚,迴頭,卻對上陽遙麵具底下那雙略帶驚恐的眼睛。


    騎士正往這邊走來,氣質優雅,全身上下散發著唯我獨尊的華貴氣息。


    “不過跳個舞,怎麽不賞臉?”


    她一開口,我馬上明了了陽遙的恐慌,連忙將她護在身後,不料一道巨大的力量卻將我拉了開去。


    “遙遙,別逞強。”野獸小姐不容分說地把我拉到她的身後。


    “厲狸,你不像那麽沒膽子的人。”與此同時,騎士已經靠到了陽遙身邊,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


    “白雪,我不是陽遙……”


    說話的同時,我聽到騎士發出了一聲驚叫,陽遙正一腳踩在對方的鞋子上,還狠命地用鞋尖碾了碾。


    騎士痛得單腳跳了起來,身子撞在擺放食物的桌子上,撞落碗碟無數。


    “厲狸你……”騎士憤恨地摘下麵具,露出惡龍的真麵目,惡狠狠地瞪向陽遙。


    陽遙也摘下麵具,沖她做了個鬼臉。


    一瞬間,騎士和野獸都露出了怔忪的表情。


    我們引起的騷動受到了全場關注,一瞬間,舞廳裏除了音樂聲外,再無別的聲響。


    一片尷尬與混亂中,我看見穿著白色百褶裙的白雪公主赤著雙足,神色從容地款步走來。


    “怎麽樣?沒有受傷吧?”公主溫柔地拉著惡龍的手,“拿你沒辦法,跟我到那邊休息一下。”


    “沒事沒事,大家請繼續盡興。”公主單手摘下麵具,孩子氣地舉起來揮動。


    於是,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音樂繼續,歡笑繼續。


    服務生飛快地打掃著那一地狼藉。


    我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那兩人的身影隱沒在人群中,我一直等著她迴頭看我一眼,但是,她始終沒有迴頭。


    維維已經看見了我,看見摘下麵具的我,卻由始至終把我當成不存在的空氣,毫不理會。


    陽遙握著我的手,掌心幹燥而溫暖,仿佛包裹著我的,是春日的陽光。


    “啊,我看見那條鏈子……而且你們很像……所以……”白雪的目光落在我的脖子上。


    剛才在更衣室,陽遙挑的那件衣服領子很高,而我的恰好相反,所以她把四葉糙戴到了我的頸項。


    有人說,兩個人之所以相似,是因為相處的時間長久。我驀然驚覺,與陽遙青梅竹馬至今,已有十多年的時光。


    陽遙不說話,我卻知道她的想法。


    “你不會是一個人來吧,先生呢?”這裏發生的騷動連主人都被驚動了,沒有理由寵愛嬌妻的柳承之會察覺不到。


    除非他根本不在現場。


    “他和客戶談生意,怕我一個人悶,所以叫我參加這個舞會。”白雪的目光始終落在陽遙身上,得不到她的理會,神色有點失落。


    “真是的,什麽人都能遇到。”陽遙小聲地嘀咕,“就算等一下看到安學姐我也不會意外。”


    “安淨嗎,她應該沒有時間來,公司出了那樣的事情,自顧不暇吧。”白雪似乎很高興能夠接上陽遙的話。


    陽遙卻重新戴上麵具,不再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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