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我指了指那個來歷不明的人,“頭受傷了,我送她去醫院。”


    “你姐姐嗎。”她迴頭向我詢問。


    “哎呀,什麽姐姐,我是她媽媽。”老媽頓時眉開眼笑,熱情地迎了上前,


    “隨便坐,來,坐這兒。小狸很少帶同學迴家,你和她很要好吧?”


    “情同姐妹,我把她當妹妹。”她說的同時笑眯眯地看了過來。


    那真是家門不幸。


    “愣在那裏幹嘛,還不快給你的同學倒茶。”老媽朝我努了努嘴。


    “阿姨,我叫古漸銀。”


    “小古喜歡喝紅茶還是綠茶?”


    “紅茶。”


    老媽又看了過來:“那邊的櫥櫃裏有阿薩姆紅茶。”


    “是是是。”我把流氓兔放在沙發上,走去倒茶。


    老媽的目光馬上落到了那隻半人高的兔子上麵。


    “這個,她的。”我先發製人地解釋道。


    然後那個來歷不明的人說時遲那時快地長臂一撈,將別人的流氓兔抱進了懷裏。


    “今晚我要抱著它睡。”


    我拿茶壺的手一抖,茶水險些灑到地上。


    “今晚在這裏過夜嗎?那我去多準備個枕頭。”老媽往我房間走去。


    “她等一下就迴……”


    “打擾了,麻煩阿姨。”她在老媽背後惡狠狠地瞪了過來,並用手指了指自己纏著繃帶的腦袋。


    “我家沒有客房。”我把倒好的茶水放到她麵前的茶幾上。


    “隻好委屈點和你擠一擠。”她寬宏大量,沒有怪罪我招唿不周。


    “你其實可以坐計程車迴去吧。”我不死心,繼續遊說。


    她把流氓兔放到一邊,雙手端起茶杯。


    “車費你給?”


    “你住哪裏?”我未敢輕易答應。


    “新湖區。”


    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新湖區是這城裏有名的富豪集居地,遠在城西彼端,坐公車也要兩個小時才到。


    “你那麽有錢為什麽還要我付車費?!”


    須知道,朱門狗肉臭,路有凍死骨。


    “不是跟你說我的錢花光了嗎。”她不耐煩地瞪我一眼,輕啜了一口茶。


    “那可以到了再付啊。”


    “對哦。”她恍然大悟。


    我高興地站起來,準備送客。


    “好了,枕頭和被子都準備好了,你們洗個澡就趕緊睡吧。”


    這時候,老媽打著嗬欠從我房間裏走出來,吩咐了一聲就走迴她自己的房間去。


    “既然床鋪已經打點好了,我不能辜負阿姨的一番心意。”她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聳聳肩。


    我咬牙。


    “對了,”老媽像是想起了什麽,又把房門打開,“煤氣快用完了,你們要洗快一點。”


    “好的,我們馬上就洗。”她放下茶杯,笑容滿麵,“阿姨晚安。”


    也就一個晚上,我忍。


    “喂,你去哪裏?”


    我正要進房間,她卻把我喊住。


    “拿衣服洗澡啊。”我沒好氣地迴答。


    “我先洗,你到超市幫我買內衣。”


    ?!


    “買什麽?”我把耳朵伸了過去。


    “內衣!我沒有換洗的衣服。”她一邊說一邊不客氣地自己找拖鞋來換。


    “我前幾天正好有買新的,給你穿吧。”天寒地凍的,誰要出去。


    “我怕我穿不下。”她嘲弄地彎起嘴角,瞄了我一眼。


    “這你完全可以放心!”我憤怒地走進房間。


    等我重新出來的時候,那傢夥已經在裏麵沖洗了。


    “你要快點,老媽說煤氣要用完了,等一下我會沒有熱水。”


    裏麵沒有人應,隻有嘩嘩的沖水聲。


    “喂!叫你快點!”我走到門邊,用力地敲了敲。


    裏麵竟然傳來了哼歌的聲音。


    一分鍾過去了……五分鍾……十分鍾……


    “洗那麽久皮膚會起皺,趕快出來換人!”我忍無可忍,一邊敲門一邊催促。


    “我才塗了一次沐浴露啊。”她不耐煩地道。


    “請問你平時要塗幾次啊?”你身上長菌了?


    “三次~”


    我當機立斷,開門進去。


    水霧氤氳的狹小浴室裏,她站在噴頭下,愜意地眯著雙眼。


    “要一起洗嗎?”她先是一驚,很快便恢復過來,也不遮擋,微笑著對我勾勾手指。


    我的注意力全落在熱水器那跳躍著的小火苗上,明顯變小了!


    “你給我穿衣服出去,輪到我了!”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脫了衣服就衝到噴頭下麵洗刷。


    水溫溫的,已經不熱了。


    “我現在才要塗第二次沐浴露。”她比我高出一個頭,往噴頭處一站,水都被擋住了。


    “喂!你……”我臂一抬,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身子,滑溜溜的,頓時讓我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不會吧,你皮膚過敏?”她湊過來看我的手臂,我連忙躲開。


    “有必要嗎,都是女的。”她笑出聲來。


    與性別無關,我天生就不喜歡和別人有身體上的碰觸,特別是陌生人。


    我討厭星期天上街,討厭人擠人,討厭熱鬧。


    除了父母和陽遙,能夠讓我不抗拒身體碰觸的人,隻有安淨。


    我感到肩膀被人摸了一下,溫熱而滑膩的觸感,我的雞皮疙瘩瞬間又起來了。


    “你是妖怪哦。”她收迴了手,走到一邊去。


    我疑惑地看向她。


    “你不是不喜歡和人碰觸嗎?我好了,你慢慢洗吧。”她抓起大毛巾把身子裹起來,走了出去。


    這個人……好像也不是太壞……


    這樣想著的時候,我驀然發現,淋在身上的水已經全涼了……


    第十一章 共枕眠……之後


    識相的就從了我。


    打著噴嚏從浴室裏走出來時,我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泡麵?


    那傢夥已經在大口大口地吃了。


    “我以為富家小姐隻吃鮑魚龍蝦。”我後悔昨天沒有把最後一包泡麵給泡掉,餓她一晚上也好。


    “偶爾吃一次,味道也不錯。”她像是餓了很久剛被放出來一樣,狼吞虎咽。


    我在她旁邊坐下,看她津津有味地吃著。


    是真的餓壞了,完全不顧形象,連最後一滴湯都喝進肚子裏。


    她放下碗筷,滿足地唿了口氣。


    “你的錢都用去哪裏了?”我以為有錢人都喜歡用金卡,信手拈來,刷之不盡。


    “前一天辦手續的時候用去了一部分,因為趕不上末班車,我到網吧裏泡了一夜,本想今天坐頭班車迴去,但經過這裏時被小人用暗器所傷,去醫院fèng針,錢就花光了。”她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在樓下等了你大半天,累死了,睡覺。”


    我隻能默默地跟在後麵。


    “啊,對了,要打個電話迴家。”她突然停步、轉身,我收勢不住,一頭栽在她懷裏。


    軟綿綿的……我的雞皮疙瘩……


    “姐姐又讓你占便宜了。”她用一隻手指頂開了我的頭。


    你也不想想現在穿的吃的住的用的都是我的,誰占誰便宜?!


    我把手機扔給她。


    “你也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姐嘛,居然自己有手機。”她接過,愛不釋手地細細翻看。


    “別人送的。”


    陽遙要換新手機,就把舊的那部給了我。


    說真的,班上的確沒幾個人有手機,我平時也不會帶去學校,隻在禮拜天和陽遙相約逛街時用作聯繫。


    “真是大方。”她似乎是羨慕,目光一直在手機上流連。


    “那麽喜歡,叫你家人給你買一支好了。”反正像陽遙那種小康家庭都能人手一機,她那種大富之家更不用說。


    她撇撇嘴,臉上有點不高興,背對著我按了個號碼。


    “餵?媽?我今晚不迴家了,住朋友那裏。“


    “……嗯,我會的。”


    “……行了,我知道。”


    “拜拜。”


    她說話的音量很低,可以想像對方應該也是用同樣的音量在說話。


    有錢人就是有修養,說話喜歡細聲細氣。


    “喏,還你。”她掛了電話,隨手往我這邊一扔,我差點沒接住。


    她大搖大擺地往我房間走去,我依舊默默地跟在後麵。


    “啊,對了!”她故技重施,猛地停了下來,轉身。


    我又再一頭栽入她懷中。


    “又怎麽樣?”我生氣地摸著鼻子瞪她。


    “兔子,拿來。”她玉指一點,正中目標。


    “不可以!”我冷冷地拒絕。


    “我習慣抱著東西睡。”她不容抗拒地堅持著。


    “我再找個枕頭給你。”大不了我不用枕頭。


    “為什麽要聽你的?”她大小姐唯我獨尊慣了,也不等主人同意就直接走去把流氓兔抱了起來。


    “你給我放下!”我憤怒地沖了上去。


    “把阿姨吵醒也不要緊嗎?”她突然壓低了聲音。


    我一愣,她抱著流氓兔從我身邊繞了過去。


    玻璃紙被撕掉了,扔在地上,我要送給安淨的流氓兔被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搶走了。


    我的床是單人床,兔子和她往床上一躺,完全沒了我的位置。


    “睡裏麵點。”我硬是擠了上去,兔子擋在我們中間,我不擔心會碰到她的身體。


    “還擠!你想擠扁我!”她忿忿地抗議。


    被子有兩床,我拉過平時蓋的那床,把腦袋也蒙上。


    過了一會兒,我才想起沒熄燈,伸出手來“啪”地把床頭燈關上,房間漆黑一片,正好入眠。


    “剛才怎麽沒看見你爸爸?”


    黑暗中,她問了一句。


    我翻了個身,背對著她,沒有吭聲。


    “晚安。”


    良久,她小聲地說道。


    我剛要睡著,卻被她那句禮貌的“晚安”給吵醒。


    輾轉反側了大半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又沉沉睡去。


    似乎做夢了,夢境色彩斑斕,光怪陸離。我站在冰天雪地裏,一排企鵝整齊地從我麵前列隊而過,我一隻隻地數著,一隻、兩隻、三隻、四隻……卻突然忘記了數到第幾,我苦思冥想,頭痛欲裂。


    猛地睜開眼睛,眼前一片光明。


    有那麽一瞬間,我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冷。


    好一會兒,我終於想起自己正躺在房間的床上。


    側過頭去,便看到一張陌生的睡臉近在咫尺,她把自己卷在厚實的棉被中,好夢正酣。


    “餵……”才開口,我便發現喉嚨火燒一樣痛,聲音嘶啞無力。


    好冷。


    那傢夥把我的被子也捲走了,流氓兔不在床上,行蹤不明。


    “喂!”我在她耳邊狂叫一聲,她受驚似的倏然睜開雙眼。


    夢裏不知身是客。


    她呆了半晌才認出我來。


    “你的臉怎麽那麽紅?”她伸出手來摸了摸我的額頭,“靠!那麽燙!”


    我病了。


    發燒。


    被凍了整整一個晚上,我全身乏力,頭重腳輕,神經衰弱。


    老媽一大早就要去陽家做牛做馬,隻留下兩份豆漿油條放餐桌上,被那傢夥輕鬆地解決掉了。


    我爬起來打電話給陽遙,托她幫我向學校請假,然後又倒迴了床上。


    我要好好地休息半天,養精蓄銳等待晚上來臨。


    “你怎麽還在睡?”她睡足吃飽,挑了我衣櫃裏最貴的衣服來穿,靠在床頭垂著眼簾看我。


    “好走不送,衣服記得改天還來。”我懶得理她,把臉埋進被子裏。


    “生病了就要看醫生。”


    身子一涼,蓋在身上的被子居然被她整張掀開。


    “姐姐,你放過我吧。”我頂多隻是過失傷人,但她現在卻是謀財害命。


    她樂了,唇角翹了起來。


    “乖,起床,姐姐帶你去看醫生。”


    我抵抗不了她的臂力,硬被她拽了下床。但無奈渾身乏力,腿一軟,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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