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那一魄還給我,我現在就要離開這個孕婦的身體。」


    這一次,老頭沒再說什麽,乖乖交出了沈易冬缺失的那一魄。那一魄一離開封印的器皿,便飛快地射進了沈易冬體內。


    沈易冬眨了眨眼睛,很快眼神開始渙散。一個身體的容器,容不下兩個完整的生魂,沒多久,屬於沈易冬的魂魄便從李曉悅的身體裏浮了出來。


    曾芩上前兩步,扶住倒下來的李曉悅,小心地將昏迷的人抱到旁邊沙發上躺著。沈易冬晃晃悠悠的魂魄被白戟扶著,等他緩過來。


    成為完整的魂魄後,這種硬生生被擠出來的感覺,要比之前還是殘魂狀態的難受,沈易冬緩了好一會兒,那股子眩暈感才消失。


    眩暈感消失之後,沈易冬便飄到了那老頭麵前,「說吧,你們團夥有多少人?都有哪些人?主使者是誰?」


    「是老朽一人所為。」老頭故作鎮定道。


    「你剛剛說過『我們本就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都已經說漏了,現在才裝?」沈易冬嘲笑道,「裝得太晚了。」


    老頭:「……」


    「不說?」沈易冬斜眼看他。


    老頭依舊沉默。


    「那算了,你走吧。」沈易冬擺擺手道。


    老頭眼中露出意外,下意識地看向把他抓來的白戟,但白戟並沒有開口的意思,顯然是默認了沈易冬的決定。


    帶著一臉狐疑,那老頭離開了。


    「為什麽放他走?」好不容易揪出來的,怎麽就那麽輕易地放走了?曾芩不解地問道。


    「他又不是主謀,留著用處也不大。」沈易冬道,「還不如放出去,把他的團夥都引出來。」


    曾芩恍然,看向白戟,「你在他身上留了印記吧?」


    白戟:「沒有,留在他身上容易被他發現。」


    「發現自己身上被下了印記,他就不會輕易地去找他的合夥人了。」沈易冬接話道,「那樣誘餌就不好用了。不留印記,我們又不可能時刻盯著他,那樣他才會放心去找組織。」


    曾芩:「那他去找他同夥了,我們也不知道,這個誘餌還不是沒有意義。」


    沈易冬:「白戟隻是說印記沒留那老頭身上。」


    白戟:「我把印記留在他驅使的小妖怪上了。」


    「而且……就算真失去這老頭的行蹤也沒關係,他們還是會自己找上來的。」沈易冬勾唇笑道。


    「他們的目標是沈易冬魂魄中的青龍,隻要沒到手,自然還會再次出手。」白戟道。


    曾芩撇嘴,你們師徒真是心有靈犀,一唱一和的……


    「因為這樣,所以你才拒絕讓那老頭取出你青龍的精魂的?」曾芩看向沈易冬。


    「那隻是原因之一……」沈易冬道,「還有一個原因是——我並不相信他。與其冒險信他,我還不如等久一點,等白戟找到方法。」


    白戟眸光微微顫抖,在沈易冬看過來前,又迅速垂下眼簾,低聲道:「不會很久。」我不會讓你等很久……


    29、第二十九章 ...


    曾芩的目光在沈易冬和白戟之間打了個轉,突然有種看到上一世的沈易冬和白戟的錯覺。上一世,沈易冬也是如此漫不經心之下,掌控一切的姿態,而白戟對他這個師父總是萬事順服,一副天涯海角都會陪他走到底的模樣。


    曾芩暗自在心裏搖頭,就是因為白戟這麽對沈易冬,這才跟沈易冬相處多久,就把人上輩子的毛病又給養迴來了。作為一個凡人,居然打算跟仙人對上,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態度,白戟還由著他胡來。


    想到這裏,曾芩又是微微一怔。沈易冬對白戟那戀慕的心思,他很清楚,因為沈易冬表現得完全不加掩飾。這白戟該不會對沈易冬也……不然在沈易冬表現得那麽明顯的情況下,白戟若是隻想跟沈易冬保持單純的師徒關係,那就該主動拉開距離,而不是那麽任由對方靠過去。


    雖然早有猜測,可當時沒想到這幾乎可以篤定白戟心思的證據。曾芩在心裏驚了一下,下意識地把目光凝在了白戟身上,想著要不要把這事捅到沈易冬那裏。隻是這個想法剛浮出水麵,就對上了白戟朝他投來的視線——漠然卻暗含警告。


    呃,還是算了吧,這對師徒的感情局他還是不要參合,為自己好。曾芩咽了咽口水,默默地退迴了坐看八卦的心態。


    「咳!我們該走了吧?」曾芩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這裏是李曉悅的家,之前他們待在這裏,是因為沈易冬附身在李曉悅身上,現在沈易冬離開了李曉悅的身影,那便沒有繼續待下去的理由了。


    「她沒事吧?」沈易冬飄到躺在沙發上的李曉悅邊上,探著腦袋觀察她的情況。麵色並不蒼白,唿吸平緩,似乎沒什麽事的樣子。


    「沒什麽大問題,我剛剛就把過她的脈,昏睡過去了而已,一會兒就會醒了。」曾芩擺擺手道。


    「你居然還會把脈?」沈易冬一臉質疑的表情。


    「哥哥我是有上輩子記憶的人,上輩子幾百年的時光,我還學不會一個把脈?」曾芩一邊哼哼唧唧地說著,一邊往玄關處走,「快點走,不然人醒了,我們還在這裏,就不好解釋了。」


    「就這麽放著她不管了?」一個孕婦昏睡狀態下放她一個人,似乎不太妥當啊!而且造成她這種情況,還跟自己有關……沈易冬跟在白戟身後,飄出玄關,又忍不住往客廳裏麵張望。


    「要不你給她家人或者朋友打個電話?讓他們過來?」沈易冬扭頭對曾芩建議道。


    「然後我該怎麽解釋我跟這位李曉悅小姐女士?別忘了她家正鬧婚變呢!」曾芩說著輕手輕腳把門關上,「放心吧,我也不會就那麽放著一個孕婦不管的,我有更好的方法。」


    曾芩說著四下張望了一番,確定跟他開門前一樣,沒有人經過後,他開始一下接著一下地按門鈴了。按了一會兒之後,曾芩又跑去按隔壁的門鈴。


    隔壁的門很快就開了,出來一個中年婦女。


    「大姐,你家隔壁的李女士人不在麽?李女士有一份信件被送件員不小心落在我家了,我給她送過來,但是我剛剛按她家門鈴一直人來開。」曾芩一臉困擾地對那中年婦女說道。


    「可能出去買菜了吧?要不你把信放我這裏,等李曉悅迴來的給交給她好了。」那女人建議道。


    曾芩還真從自己口袋取出一封信,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李曉悅家摸帶出來的,交給那女人。


    信給了之後,曾芩又露出一副擔憂的神情,「其實我早上六點多就來按過她家門鈴,但也沒人開,然後在樓下花壇附近散步,可是一直沒見她出來,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也是,她一個孕婦,還一個人住,她那個丈夫也……」


    那中年婦女想了想,覺得一個孕婦一個人確實可能出事,就跑去找了隔壁兩家鄰居,然後一起去找了物業,開了李曉悅家的門。隨後昏睡在沙發上的李曉悅被發現,大家叫救護車的叫救護車,幫忙聯繫家人的聯繫家人,很快事情便結束了。


    目送救護車遠去後,曾芩鬆了口氣。


    「你整得好麻煩。」沈易冬對曾芩的辦法表示了鄙夷。


    「至少李曉悅有人照顧了,而且這樣暫時也不會發現自己家裏有被別人動過的痕跡。」曾芩解釋道,「不過她那三天空白的記憶就沒辦法了,隻能希望她不要太在意。」


    本來讓白戟施個法,就能讓李曉悅察覺不到自己三天的記憶空白,不過她懷著孩子,胎兒具有靈性,施法對胎兒會有不可避免的影響,隻能選擇那麽糊弄了。


    曾芩嘆了口氣,給沈易冬收拾殘局真心累,不知道白戟是怎麽堅持下來的,而且堅持了幾百年不夠,等沈易冬轉世了,他還要接著堅持!


    那麽想著,曾芩就想送白戟一個敬佩的目光。一扭頭,卻發現身旁已經沒了白戟和沈易冬的身影,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往樓下走,已經快走出樓道了。


    「那女的她老公出軌,要跟她離婚,挺可憐的。」沈易冬一邊跟著白戟的步伐飄著,一邊對白戟道。


    白戟:「嗯。」


    沈易冬:「我本來可以整一下那人渣的,可是後來想想,這是他們兩個人之後的事,我插手也不能解決問題。」


    白戟:「嗯。」


    沈易冬:「而且我如果做了什麽,會給你添麻煩的吧?」


    白戟:「不會。」


    ……


    曾芩:「……」不!你已經添麻煩了!給我!然後你們兩個給添完麻煩,竟然就那麽招唿也不打地走了?!


    曾芩咬了咬牙,快步下樓跟了上去。


    曾芩:「你們去哪裏?」


    沈易冬:「醫院,你跟著我們幹嘛?你家在樓上啊!」


    曾芩:「我!高!興!」


    沈易冬:「嘖!沒眼色……」


    沈易冬迴的是他身體躺著的那個醫院,他既然魂魄已經恢復完整,那就不能一直保持著這個遊離在外的狀態了,那對生魂來說絕對是有害無益的。


    生魂迴歸自己原本的身體並【


    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其實是根本不需要做什麽,沈易冬的生魂靠近自己的身體,便感受到了一股牽引力,很快被牽引著迴到了自己的身體。


    魂魄歸位,身體也沒什麽問題,隻是因為在病床上躺了快兩個月,剛醒來身體很正常地處於無力狀態,沈易冬又在醫院躺了三天,才辦理了出院手續。


    魂魄離體的事件終於結束,隻是事情還未完全落幕,也許還遠遠沒有結束。


    走出醫院大門,沈易冬仰頭看天,天藍雲白,是個好天氣,隻是不知道他遇上的倒黴事什麽時候能夠徹底結束。


    唔,不過他遇到也不全是倒黴的事……沈易冬側頭看站在自己身邊的白戟。


    「那個……白戟,你住哪裏?」沈易冬開口問道。


    「我沒有住處。」


    沈易冬雙眼一亮,用幾乎可以用熱切的眼神看著白戟。


    「那……要不住我家去?我家就我一個人,特別方便!」沈易冬嘴上那麽說著,心裏已經把各種白戟必須跟他住一起的理由一二三四五地列出來了,等著白戟一拒絕,他就理直氣壯地拿出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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