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禮上值給趙小郡王與範晏嘉帶了臘八粥,還有芝麻團子、小籠包,一頓早飯把兩個小少年引得要過來噌飯。


    “臘月初十休沐,兩人過來,阿錦看著準備些菜吧。”


    蘇若錦一邊點頭一邊想那就來個羊肉火鍋吧,既暖和又好待客,結果那天隻來了範晏嘉,趙小郡王沒來,這倒是第一次。


    範晏嘉解釋道,“他雖不來,但讓我把飯菜帶給他。”


    蘇若錦:……


    趙瀾沒來,範晏嘉倒是定定心心的在書院裏請教了半天學問,蘇大郎也跟在一邊旁聽,等過了年,十歲的蘇大郎便要去書院進學,這兩三年時間,國子監招考,他若是能考上便可去國子監讀書了。


    蘇言禮八品官職,他的兒子還沒資格不考就進去,當然要是有晉王或是範大人這類大官舉薦也能進去,蘇言禮不願走這條道,他相信兒子能考進去。


    蘇大郎也願意靠自己的能力考進去。


    這天薛五郎也在,這天他沒像往常一樣請教完學問就迴去,而是跟蘇大郎一樣站在迴廊裏看蘇三郎在天井裏瘋玩。


    蘇大郎見他沒走,笑著問,“聽說你要有弟弟了,是吧?”


    薛五郎笑的勉強,最近不知為何,爹迴來就發脾氣,剛剛和氣的家又變得烏雲瘴氣,他都不想迴去,“嗯。”


    學伴的心情好像不太好,蘇大郎微抿嘴,“阿川,年後你不去東山書院嗎?”


    “去的。”


    那他為何不高興?蘇大郎就不明白了。


    “今天晚上我家吃羊肉火鍋,就留在這裏,跟我一起陪範小公子吧。”


    要是以往,薛五郎薛淩川肯定拒絕,但今天他破天荒的點點頭,“那就叨擾了。”


    蘇大郎:……雖然他是誠心邀請,但……


    還真是稀奇,薛五郎居然肯留下吃飯,程迎珍挺喜歡這個知書達禮的小兒郎的,對他熱情的很,“阿川,嚐嚐,羊肉片跟紙一薄,涮三下就可以吃,鮮得很。”


    “多謝嬸子。”


    “吃吧,阿川,別客氣。”


    蘇若錦也挺喜歡裝大人的小屁孩,覺得挺有意思的,見他靦腆不好意思,給他唰了好幾次羊肉,他微微一笑:“謝謝阿錦!”


    果然美食不可辜負,愁眉苦臉的薛六郎一頓火鍋一吃,眉眼立馬舒展開。


    下了桌子還跟蘇大郎兄妹咬耳朵,“我爹說工部最近鬧騰的很,到處查貪汙,害的我爹也跟著被查。”


    “隻要你爹沒有貪就不要怕。”


    薛五郎抿嘴不吭聲。


    不會吧!


    蘇大郎兄妹相視一眼,不敢說話了。


    薛五郎歎了口氣,“我爹說他是沒貪,可是……”


    蘇大郎兄妹一緊張,齊齊盯向他。


    “有商戶、下屬送禮,被查到了,我爹怕是……”


    蘇若錦問:“那這個禮重嗎?”


    薛五郎搖頭,“我也不懂。”其實他不敢說,家裏的日子好過,估計禮不輕,爹剛升的職怕要被降了。


    他們都不懂啊!三小隻沉默了。


    最後,蘇若錦安慰道,“我相信薛大人,肯定沒事。”


    蘇大郎見妹妹這樣說,也安慰道:“我也相信薛大人。”


    薛五郎在好友兄妹的安慰下迴到了家中,家裏死氣沉沉,挺著大肚子的薛夫人也沒空管兒子今天怎麽這麽晚迴來,“趕緊來吃吧,就等你了。”


    薛五郎問:“爹呢,還沒迴來嗎?”


    薛夫人一聽這話,也不叫兒子來吃了,坐在桌邊悶不吭聲,油燈昏暗,整個人失神落魄,也不知道夫君怎麽樣?


    皇城司審訊房,衛世子正在審薛大人,麵前擺著水龍頭圖紙,“這是從敵國探子供出來的,說是從你這裏得到的,薛大人怎麽說?”


    “我說個屁。”薛大人討好人一副軟骨頭的賊臉,現下被‘請進’皇城司到是倒是硬氣,“老子因這張圖紙才升的官發的財,我會把這麽貴重的東西給遼夏人?怎麽可能?”


    “那你收的這些賄怎麽說?”


    “這就收賄嗎?這是下麵人孝敬給我的人情,再說了,那個官員不收,我收點怎麽了。”收賄他還理直氣狀。


    坐在審訊室隔避的趙瀾與沈先生:……居然還有這麽恬不知恥的官員。


    薛五郎與範晏嘉走後,蘇大郎兄妹去書房,把從薛五郎那邊聽到消息告訴了蘇言禮,“我整天在國子監教書,到還真不知道工部的事。”


    蘇若錦問道:“爹,我發現每年冬天都要抓貪官,是官家訂下來的嗎?”


    這個蘇言禮倒是知道一些,“實際上不僅僅抓貪官,主要為了過年時國之慶典能順利安全的舉行,每年冬天都趁著抓貪官的名義清理在京城的各國使節、商人、流民等,把有危險的人清除出京都。”


    哦,原來是這樣啊!看來那朝那代都一樣!


    “那爹覺得薛大人會被抓嗎?”


    “這個……”蘇言禮跟薛昌誠接觸不多,但他一心往上攀爬的心還是看得出來的,“應當不會有多大問題。”


    一個一心想往上爬的人,不可能不注意官風官評。


    “可薛五郎自己都說了,他爹收人家禮呢?”


    蘇言禮一笑,“薛大人在官場經營這麽多年,他應當知道什麽禮能收,什麽禮不能收吧。”


    薛大人這麽世故油滑?


    因為薛五郎說了他爹之事,蘇若錦便一直暗暗留心觀察薛大人,結果臘月二十三那邊,看到了薛大人祭祀,雖然人不大有精神,但從被調查中出來,說明爹說的對,薛大人沒犯原則性問題,一些小禮小賄最多罰些俸。


    皇城司專門放探子的地方,多了幾個生麵孔,這幾人就是趙瀾、花平等辛苦一個月得來的成果,他們以商人的形色活動在大胤朝京城,與底層小官小吏接觸賄賂他們,工部有幾個小吏落馬,但貪錢又油滑的薛大人被洗了嫌疑迴家去了。


    站在陰暗迴廊裏,衛世子問站在身邊的表弟,“你相信薛大人隻是貪小錢?”


    趙瀾微微一笑,“日子長著呢!”


    哦!這意思是放長線釣大魚。


    祭祀過後,薛夫人驚恐的問,“你到底有沒有通敵?”


    薛大人罵她作死,“我他娘的不要命啊敢通敵?”


    “那……”


    “那什麽,老子貪點財怎麽了?”


    薛夫人聽到錢財兩腿直打顫,還怎麽了?這是要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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