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崔公公醒過來,緩了緩精神,能開口說得些話,韓笑趕忙讓那幾個僕從將他扶到馬車上坐好,讓他好好歇一歇。過不了多會,五六匹駿馬和一輛馬車急馳而來,來的是剛才去請大夫的侍僕,還有劉大夫、呂大夫等好幾位大夫和醫仆。


    原來那侍僕先是去請了離城門最近的劉家醫館的劉大夫,但劉大夫看那侍僕穿著打扮便知其主人家身份不凡,一聽是在郊外突發中風急症,便知病人兇多吉少,哪裏敢一人前往。可是不去又不行,於是拉幫結夥帶上好幾個別的醫館大夫一同前往,就算是病人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好幾位大夫一起診,這病人家也說不出什麽來。


    幾位大夫跳下馬車,一看中風急症的病人正好端端地坐在自家馬車上閉目休息,嚇了一跳。他們這一路討論不休,一時也想不到能確保無事的辦法來,一路琢磨著怎麽下針用藥才最保險,趕到了卻見人已無恙。看到了一旁的韓笑,大家這才算明白了。


    「原來是韓姑娘福星妙手。」劉大夫聞名韓笑大名已久,可惜一直未得她入館上工,不是求她的醫術,隻是想仰仗她的福星之名招攬生意。可聶承岩一直沒讓韓笑去他那,現下是個大好機會,巴結巴結城主大人。


    韓笑連連擺手,她也不傻,自然知道劉大夫並非真心誇讚她醫術的,趕緊將話題引迴到病人身上,她把這崔公公的症狀脈象以及她的應急處理法子都說了。各大夫原還以為不是中風之症,故得以無事,一聽韓笑所言,都趕緊去把把那崔公公的脈。


    那女子冷眼看著韓笑恭敬地退到一旁,想著若是眾大夫點出一點她施為的錯處來,便要立時治她的罪。可那幾個大夫把完了脈,竟是連連稱奇,拉著韓笑問了好一會,最後幾位大夫都確定,這位老者病患最危急的時刻已經過去,應是無礙,現下就是乘馬車慢駛,待進了城後安頓好了住處再施針行藥,調治幾日便可。


    那女子暗暗驚訝,這個叫韓笑的小醫仆竟然有些本事。韓笑見此處已無事,急忙向眾人告辭。天色已晚,怕是迴去又得挨主子罵了。


    那女子上了馬車,看著韓笑遠去的背影,聽得眾大夫議論紛紛:「這韓姑娘放血之法從何學來的?我怎麽沒未聽說。」


    「她之前幾年走過許多醫館,聽說看得醫理雜書不少,興許那時候學到的。」


    「我聽聞她在雲霧山上,還曾經以針刺心,令氣絕之人還陽呢。」


    「這我也聽說了,她膽子可真夠大的。可她的醫術真是平平啊,她在我醫館裏,好些一般病症她都不太知曉。」


    「或許人家真是有福星加持護身的也不一定。」


    女子不動聲色聽了,遣了丫環下車去問:「各位大夫,方才那位小醫仆,是哪位大夫家的呀?」


    「不是哪位大夫的,她是我們這百橋城城主的丫頭,叫韓笑。」


    「百橋城主?」那女子猛地揭開了馬車車簾:「聶承岩嗎?」


    韓笑不知道自家主子被人惦記,她迴到了府裏,果然是被訓斥了。


    「怎麽這麽晚?」聶承岩黑著張臉,他還以為是沈大夫那處今日太忙,令韓笑耽誤了迴家的工夫,遣了賀子明去接人,卻聽他迴報,韓笑早已下工返家。這讓聶承岩急得什麽似的,正打算讓府裏人到處去尋她。


    「奴婢看天色還早,就想去郊外采些報春花迴來,給主子和弟弟都開心開心。」


    「院子裏的花還不夠,非得郊外去采?」他真是快被她氣死。


    「院子裏是院子裏的,郊外是郊外的,長得不一樣。」韓笑小小聲辯駁,看聶承岩那越來越生氣的勢頭,趕緊道:「主子莫怪,今日奴婢是做了件大好事,這才迴來晚了。」她把救人之事一五一十說了,越說越是眉飛色舞。這急症難治,她居然妙手迴春,以一個沒資歷沒經驗的小醫仆來說,不得意那就真是假話了。


    可聶承岩聽完,怒火衝天,他一拍椅子扶手,大喝著:「你,你真是膽子越發的大了。」


    韓笑一聽,不痛快了:「主子不是教導過奴婢,為醫之道,便是心細膽大,如今奴婢依了這道理,認真救了人,主子卻又責備,主子不講理。」


    「你還頂嘴?」聶承岩怒道:「我還教過你,看到麻煩要繞道走,凡事先自保,你又聽到哪裏去了?」


    韓笑不服氣:「主子可沒說過這話的意思便是見死不救,沒道理的話,奴婢不能聽。」


    「放肆。」聶承岩越想就越氣,今日這事也就是她幸運救了人,對方沒追究。她孤身一人,半路出手,又是急難之症,別人家大夫都還知道拉著一夥人作伴過險,就她這笨丫頭自以為是救人英雄。


    這種事,稍有差錯,便是百口難辯,碰上的又是皇室人家,若真有什麽事就地把她宰了,他上哪裏尋她去?


    一想到她傻乎乎地險裏脫身,還在這說不通地與他頂嘴,他真是恨不得抽她一鞭子,手碰到桌邊的長鞭,卻又下不了手,隻得一指地上,沖她喝道:「你給我跪下,念一百遍,避禍為先,自保為上。」


    韓笑咬緊牙,難過得直想哭,前些日子還讓她不許跪他,這會子卻罰她跪,真是變化無常的臭脾氣,又臭又硬的爛性子。她隻是救了人,她做了好事,哪裏有錯?


    她雙目含淚,迎著聶承岩的目光,撲通一聲,重重跪在地上,一遍遍地念著「避禍為先,自保為上」。她盯著聶承岩,眨了眨眼睛,眨掉眼淚,用力地瞪他,主子不講理,她這當奴婢的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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