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那個人的刀沒有來得及擋架,手卻轉了個彎直接架住了江尋意的劍刃,隻聽“鐺”的一聲如中鋼鐵,江尋意手中長劍脫手飛出,虎口震裂,鮮血順著手指流了下來。


    他應變神速,立刻一拳利落揮出,擊向對方麵門。


    隻是這一招剛剛使出,他心中就暗叫一聲“不好”!


    昏暗的光線中,隻能隱隱看到那人掌心中似乎有個鏡子一般的東西晃了一晃,江尋意那甩到了一邊的佩劍,就不知道怎麽迴事,飛起來斬在了他自己的胸口。


    劇痛幾乎要把神智吞噬,在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他隱約看到了一張曾經見過的臉,隻是那三個字的名字在口中一轉,卻再也無力吐出。


    ————————————————————


    另一頭,江尋意上山的這些日子裏,其餘那些外門弟子倒是過得不錯。


    卓正凡脾氣溫和,不怎麽為難人,再加上這裏的人大半都是貧苦出身,沒有江尋意那副大少爺的臭德性,對生活品質要求不高。雖然吃的住的差些,但總也不能差過家裏,因此倒也平靜,恐怕唯一焦躁不安的,隻有雲歇自己了。


    “你說,來之前那個道長不是說要帶咱們成仙嗎,還說成了仙就能長生不老,為啥待了這麽些日子,就沒有人來教咱們仙術啊?”


    兩個人吃飽了飯之後一起靠在一塊大石頭旁邊曬太陽,其中一個膚色黝黑的少年一麵用糙棍剔牙,一麵用胳膊肘碰了碰自己的同伴。


    “哎呀,你問我我怎麽知道,知足罷,這樣的日子不錯了,我聽說過去的弟子還要每天做活挨揍,也就是這次來管著咱們的卓師兄心眼好,咱哥倆還能在這偷偷閑。”


    起初那人不服氣道:“我知道卓師兄人好,我隻是氣不過,同樣是剛入門,為什麽那個煞星想幹什麽幹什麽,每天不跟我們同吃同睡也就罷了,看樣子連卓師兄都不放在眼裏,他憑什麽呀!”


    他的同伴賊眉鼠眼地笑了笑,壓低聲音道:“你看看他那長相,那做派,能和咱們是一樣的人嗎?之前和他在一起來的那個姓江的,更是長的比女人都好看,那小腰細的,那小臉白的,嘖嘖,不是剛到這裏就被弄到內門去了?照我說啊……”


    “照你說什麽呀?大點聲,我也想聽聽。”


    兩個人說的正熱乎,身後突然傳過來一個極其好聽的聲音,他們雙雙覺得背後一涼,迴過頭去,卻看見口中的“煞星”抱著手臂微笑而立,一張臉好看的不似凡人,看在他們的眼中卻不啻於見了妖魔鬼怪。


    最開始說話的那個膚色黝黑的少年一下子跳了起來,結結巴巴地道:“雲、雲師兄好。”


    雲歇和善地笑了笑,一掀衣擺坐在兩人身邊,頓時把他們嚇的連滾帶爬後退了好幾步。


    雲歇隨手從地上撿了塊石頭,上下拋了兩迴,捏著玩一樣攥成了粉末:“哎,二位師弟跑什麽,這裏的陽光多好啊,咱們來聊會天吧!你們剛才在說什麽那麽開心,加我一個唄?”


    那黝黑少年的同伴哭喪著臉道:“雲師兄,我們錯了。”


    雲歇不高興道:“你們是不對,都是同門還跟我這麽見外!來來來一起坐,別怕我呀!”


    兩位少年幾乎要被他被嚇哭了,正在這時,大救星卓正凡從後麵走了過來,沉著臉道:“來這裏是讓你們聊天嚼舌頭的?成何體統!去給我將今天院子裏所有的水缸都擔滿,幹不完活不許睡覺!”


    當然,這個“你們”中自然不包括雲歇祖宗,雲歇笑眯眯地站起身來,那兩個少年早已經一溜煙地跑了個沒影。


    雲歇道:“卓正凡,我好不容易想和人聊會天,又被你給攪和了,你這人真沒意思。”


    卓正凡早已經沒了剛和他久別重逢那種新鮮感,發覺這位多年來死性不改,還是能把人氣得跳腳:“雲歇,你那是聊天嗎?我今天要是不罰他們,都擔心你把人給活吃了。不就是背後說了幾句尋意的閑話,至於的嗎?”


    雲歇愛搭不理地道:“和你呆著沒意思,卓正凡,我告訴你,要是三天之內你這邊還沒準備妥當,那就是天塌下來我也不管了,我要上山找阿尋。”


    這差別待遇不要太明顯,即使知道江尋意的地位在雲歇心目中無人能及,卓正凡還是難免感覺到了心塞:“你這小子也太重色輕友了……不對,應該是重友輕友?呸,我這話說的……”


    他無力吐槽,隻能悻悻轉換了話題:“我已經把路線和守衛都打點好了,過兩天就可以行動了。我說你到底在急什麽啊,尋意的本事你比我清楚,應該擔心的是焰極門的人吧。他行事一向謹慎,出不了岔子的。”


    雲歇麵色平靜地聽著,隨手一巴掌拍在身邊的大樹上:“但願如此吧。”


    大樹轟然倒地,卓正凡驚呆了。


    雲歇拍了拍手,心中因為莫名擔憂而升起的一股鬱氣倒是好了許多,向卓正凡道:“正凡,抱歉,我最近的確有點煩躁。”


    單相思的人太可怕了,卓正凡不敢再惹他,連連擺手道:“無妨無妨,我不會往心裏去的,哈哈哈……那、那你繼續,等要行動了我來叫你啊……”


    雲歇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露出一個笑容,道:“好啊。”


    卓正凡頭也不迴地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如猜猜那個人是誰?^_^


    雲雲要急眼咯╮(╯_╰)╭


    第63章 “真”助攻來也


    血好不容易止了,然而裏衣雪白的前襟處卻留下了一片刺骨的紅。


    他想,江尋意應該是十分痛苦的,可偏生他躺在那裏,淡的近乎沒有血色的薄唇卻似是噙著一抹極淺的笑意,眉眼漆黑觸目,濃墨重彩一般俊美逼人。


    然而一滴淚水倏忽順著他的狹長的眼角流了下來,沒入了鴉羽般的鬢髮中。


    他看著看著,就像被蠱惑了一樣,終於忍不住低頭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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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清醒與迷茫之間,唯一能感覺到的真實就是胸口處的疼痛,那疼像是刮骨的鋼刀,絲絲滲入五髒六腑,直教人幾乎要發狂。


    可是他卻似乎在這生生不息的疼痛之間,聞到了一種梔子的清芬。


    江尋意覺得自己像是慢慢笑了起來:“爸,媽,大哥……我迴來了……”


    他家別墅的院子裏有棵梔子樹,每到夏天,便滿庭滿院都是這種素淡而悠遠的香氣,在一瞬間的鴻蒙中,江尋意似乎感到自己已經觸碰到了那柔軟的白色花瓣,然而轉眼一切又都離他遠去了。


    江尋意卻惘然不覺,兀自喃喃道:“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你們也不去醫院接我,我就自己迴來了。老爸,肯定是你磨磨蹭蹭地耽誤了時間,我媽有沒有罵你?大哥,這下我能陪你打籃球了,要不咱哥倆現在比一比……”


    眼中前事分明,可憐如夢難憑。一夜夢魂何處,那迴楊葉樓中1。


    終於,那無人應答的低語漸漸停了下來,他又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不知又過了多久,江尋意渾渾噩噩的隻覺臉上發癢,他本能地伸手一擋,觸手之處卻是一片溫熱的肌膚。


    當初自慧散人給他的陰影太深,以致於江尋意還沒有徹底清醒過來,腦子中就浮現出了一個裸女的樣子。


    想到這裏,他立刻翻身坐了起來,正好將半壓在身上的人掀到了一邊,卻沒想到自己的身體虛弱,這樣一激動,險些從床上掉下去,又被剛剛那人接在懷裏,半摟著放在了床上。


    江尋意傷處劇痛,頭腦清醒了大半,之前發生的事一下迴憶起來,他知道掙紮無用,索性一動不動,隻是倏然抬起眼來,一字字道:“陳遠信。”


    他生了一雙極美的眼睛,眼角微挑,黑白分明,一旁的飄搖的火色揉碎在眼底,抬眸間更是流光溢彩,似乎連長長的羽睫上都鍍了一層金輝似的,隻是此時此刻麵帶薄怒,那目光便顯得犀利無比,輝煌如劍。


    饒是在病中麵色蒼白,這個人的容貌也是如此的清俊華美,找不出半點瑕疵,直教人忍不住地想要占有,偏生又奈何不了那一身的錚錚傲骨,隻能任胸口的痛楚生生不休。


    陳遠信的指骨攥的發白,終於還是將江尋意放迴了床上,克製地笑了笑:“江公子你這樣的人物,竟然還記得遠信,實在讓我受寵若驚啊。”


    江尋意臉上絲毫看不出來夢中的脆弱無助,隻是咳了兩聲,伸手捂住胸口——那裏已經隱隱透出了血色來。他一時說不出話,反倒邊咳邊笑了起來,另一隻手撐著床,勉強坐直了一些。


    陳遠信見他搖搖晃晃,


    【


    連忙伸手扶住,一隻手撫上了江尋意胸口的傷,微微嘆息道:“小心著點自己的身子行不行?江公子,你這樣不愛惜自己,我也沒必要憐惜你。你若是真的閑不住,不如就讓我在這裏上了你,也能一解相思之苦。”


    江尋意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他來自現代,自然聽說過男男之間也會產生感情,不過從來隻是當做故事聽聽罷了,從來沒往自己身上套過,這時候對陳遠信的話也是似懂非懂。


    不過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想太多,江尋意很快攥住對方手腕,強硬地阻止了陳遠信的舉動,大笑道:“當了這麽久的冤家對頭,我竟不知道宣離魔君居然還好這一口!怎麽著,你這是在魔族玩膩了,竟然特意跑到本座這裏來自薦枕席?”


    “宣離魔君”這四個字一出口,陳遠信的動作頓時僵住了。隻是他一瞬間的驚訝之後,心卻陡然熱了起來——要的就是這麽個人,一言一行揮灑自若,就算身處劣勢,卻也讓人從來不敢輕視半分。


    “你竟知道是我?”


    江尋意的發冠掉了,隻著雪白的單衣靠在床頭,越發顯得單薄消瘦,他形象狼狽,但一身氣勢卻不減分毫,見對方動容,愈加閑閑道:“閣下這樣驚訝,未免也太小看尋意了。其實之前我使用本命真火熔煉陳遠信的佩劍時就可以感覺到,那劍雖是‘陳遠信’的,可與你的聯繫卻幾乎難以察覺,隻不過那時不想多生事端所以沒有揭破。直至到了這裏,所遇的事事背後都有魔族的痕跡,再猜不出來是你,我也就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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