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恆!!!”


    劉辯站在戰車之上,雙手扶著車冕,嘶聲裂肺喊道。


    淚水打濕了眼眶。


    劉辯翻身下了戰車,騎上了通體雪白的照夜玉獅子,催馬疾馳,他要親自去看看顏良的傷勢究竟如何了。


    這番舉動自然是驚動了身側的親衛軍,五百身著銀甲的魁梧親衛軍,緊緊跟隨著劉辯,將其包裹在陣型之中。


    他們的職責就是守衛劉辯的安全,如今殿下動身,他們豈有不動之理。


    一路上,即便是遇到了黃巾軍,也均被他們攔截在外麵。


    正在中軍指揮各兵團進行切割戰場,擊殺黃巾軍的盧植,見到劉辯騎馬飛奔了出去,嗓子眼兒都冒到了喉嚨之處。


    焦急地大聲吼道:“當真是胡鬧!!!”


    不過罵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他當即下達軍令,“派遣三千鎮北軍的精銳,緊隨在殿下身側,以防止賊軍反撲。”


    頓時間。


    三千鎮北精銳飛馳而出,馬蹄聲震天動地,踏的地麵晃蕩不安,震的賊軍心中恐慌至極。


    在張白騎倒下之後,這群黃巾軍便群龍無首,如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


    恐懼和膽怯之情在這一瞬間升騰在了他們的腦海之中。


    兩軍交戰,主帥陣亡,基本上意味著這支軍隊已經敗了,而且還是大敗。


    沒有軍心戰意的黃巾軍一觸即潰,奔馳在路麵上的劉辯一路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好不痛快!


    手中的龍騰劍發出陣陣龍吟,龍騰劍法催發出一道道淺淡的龍影!


    吼吼吼!!


    龍影顯現,威壓如同大山般壓的眾人喘不過氣來,黃巾軍們不敢戀戰,四處逃竄!


    少了阻力後的劉辯距離顏良也愈發的近了……


    顏良現為今乃是他麾下的首位大將,勇力冠絕三軍,武道更是達到了武王之境,是真正的左膀右臂,可不容有失啊!


    而且此戰若非顏良率先迎戰張白騎,逼迫其用掉了那張恐怖萬分的雷符。


    還不知道那喪心病狂的張白騎會利用那雷符做出什麽樣的舉動出來。


    倘若對自己使用的話,那後果可就慘了!!


    能夠重傷甚至擊殺一位武道王者境的符籙,其威力怎麽著也能夠滅掉數千大軍吧!


    就這樣想著的劉辯不知不覺間就越發接近顏良了。


    照夜玉獅子不愧為西園內的寶馬良駒,騎乘在上方的劉辯隻感覺身子如同飛馳了起來似的,化作一道閃電。


    周圍的景象飛快地往後流逝……


    未過多久,便來到了顏良身旁。


    劉辯飛身下馬,先是伸出手指感受顏良是否還有唿吸,隨後感受他的心跳是否還在跳動。


    撲騰撲騰!


    心髒還在跳動,鼻息也還緩緩唿吸著。


    劉辯麵色一喜,從懷中取出一粒泛著綠芒的丹藥,塞入其口中,丹藥入口即化。


    片刻後,顏良那蒼白的嘴唇逐漸紅潤半分,眼睛緩緩抬起。


    映入眼簾的第一人竟然是皇子殿下!!?


    某,某不是在做夢吧!


    顏良的嘴角微微扯動,“殿……殿下?”


    “文恆,好好休養!此戰若非有文恆在,決不會如此輕鬆攻克敵軍!”


    劉辯目光中透著感動,雙手緊緊握住顏良那粗糙的大手。


    殿下,乃萬金之軀,竟然對某一個小小的將士如此厚愛和恩待。


    顏良的心被狠狠的觸動了……


    “殿下之恩,良無以為報……”顏良忍著劇痛抱拳說道。


    這也是這個時代的特征,君王之恩厚重如山,即便隻是一個小小的暖心舉動都能讓這些出身卑微的將士們感動半天。


    “莫要說話,好好休養!”劉辯將手放在他的背上,溫言說道。


    ……


    高順的大軍如野豬般在敵軍陣營中橫衝直撞,分割戰場,擊殺黃巾賊兵。


    六萬黃巾軍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夕陽西下。


    紅色的光霞灑滿了整片大地,配合上戰場上散落著的殘肢碎肉和染紅的黃土,顯得無比的悲涼……


    戰鬥,從正午正式打響,一直持續到了日暮時分。


    近十萬人的混戰,是何等的輝煌壯烈!


    無數士卒皆倒在了途中……


    魏縣,縣令府邸內。


    盧植正襟危坐於上首,兩側跪坐著劉辯、曹操、宗員等人。


    他們各自麵前的桌案之上皆盛放著美酒佳肴,共赴晚宴。


    今日朝廷大軍以少勝多,大敗張白騎的六萬黃巾軍,其中斬殺一萬有餘,俘虜四萬有餘,剩下的則是逃竄了。


    盧植端起酒杯,朝著眾人舉杯道:


    “此戰能大勝,皆賴於各位將士們的英勇奮戰,這酒,老夫敬各位!”


    眾人皆是舉起酒杯連連迴禮。


    “都是將軍指揮得當,大軍方才能夠克敵啊!”


    “是啊!將軍指揮得當,善抓戰機啊!”


    眾將一陣溜須拍馬,都渴求著盧植能在上奏皇上的時候為他們多美言幾句。


    “咳咳,要某說,此戰的首功非殿下不可!”


    曹操站起身來,昂著頭說道。


    經曹操這麽一提醒,眾人也皆是迴過神來。


    對啊!


    今日這一場大戰,如果沒有殿下的巧妙用兵,以及他麾下的戰將顏良斬殺張白騎的話,還真不一定能夠如此迅速的平定張白騎這一支黃巾軍。


    更何況,劉辯可是大皇子殿下,如今的東海王,極有可能成為未來的太子殿下,甚至登基為帝!!


    眾人頓時轉過槍頭,對準了劉辯,一頓猛誇。


    “殿下真是英明神武,微臣敬佩無比啊!”


    “殿下今日城樓之上一首《俠客行》,引得天地共鳴,無數燕趙俠客如同天兵天將下凡,殺的賊軍落荒而逃,真當是痛快啊!啊哈哈哈!!”


    “要某說,殿下真乃是我大漢中興之兆!!”


    見眾人這幅態度,別說是劉辯了,就連他的老師盧植都看不下去了。


    咳咳!


    清了清嗓子,盧植板著臉說道:“爾等莫要再誇了!”


    眾將這才尷尬的互相看看,然後繼續跪坐著。


    盧植轉過頭,看向劉辯,皺著眉訓誡道:


    “殿下,今日為何獨自上戰場啊!!?你可知這樣做的危險性有多大嗎?你貴為東海王,皇嫡子,可知身上的責任和擔子有多重嗎?!!怎能為了一將士而將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倘若發生了意外,老夫這些臣子的即便是有十條命也不夠償還的。”


    劉辯低著頭,悶悶吃著桌案上的肉糜和水果,隨即抬頭道:“老師,學生知道這些道理,可是顏良乃學生麾下戰將,為學生而戰,為大漢而戰,我怎能就這麽坐視不管呢!?”


    盧植接著又說道:“無論如何,即便是為師死在了戰場之上!你的第一個反應應該是率眾撤離,而非是冒著性命危險來救為師!”


    “殿下貴為一國之皇嫡子,未來之儲君,理當為大漢,為江山社稷著想,臣等這些臣子為大漢而死是本分,但萬萬不能連累了殿下!!”盧植歎了一口氣低沉說道。


    這一刻,劉辯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嚴厲且有些死板的老師竟有些可愛。


    他能做到為一國一君而舍身取義,盡職盡責,嘔心瀝血,實屬難得可貴啊!!


    劉辯鄭重的朝著盧植深深一拜,行禮說道:“老師,學生受教了,不過老師乃是大漢的肱骨之臣,萬萬不可陷自己於危難之中……”


    說罷,又轉而假裝慍怒道:“孤還指望著您為大漢多做些實事呢!可不能老說死之類的話!”


    “哈哈,你這孩子。”盧植心中溫暖,也笑了起來,臉上的皺紋皺巴巴的,像是一朵菊花綻放開來的樣子。


    曹操見到這樣一副君臣和諧的畫麵,不由得會心一笑。


    曾幾何時,他的內心是多麽渴望能出現這樣的畫麵啊!


    可惜當今陛下沉迷於酒色之中,無心朝政,即便是上朝了,也親近於宦官和十常侍等人,對於這些清流士人卻是絲毫不待見。


    更是發生了兩次黨錮之亂,若非此次黃巾起義發生了,這黨錮之亂還將持續下去。


    本來喪失了希望的曹操,卻在劉辯的身上看到了一代明君所應具備的素養和品德。


    這讓他不禁對大漢的未來充滿了希望。


    隻要能扶持殿下登基,將來的大漢一定會興興向榮的!


    曹操暗中攥緊了拳頭,在心中樹立了一個目標。


    “孟德,你對接下來的平定冀州黃巾有什麽想法呢?”


    劉辯轉過頭,溫和的望著曹操問道。


    曹操先是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平常那副自信的神態,朝著劉辯拱手道:


    “殿下,臣以為如今魏郡境內的張白騎一經平定,勢必會激起冀州黃巾更大的反抗,想必不久之後便會有實力更強、數量更多的黃巾軍前往魏郡了。”


    說罷,將桌案上的美酒一飲而盡,緊接著說道:


    “當務之急,我軍應當趁勢穩固魏郡這個基本盤,將張白騎的殘餘勢力清剿幹淨,同時深挖溝渠,設置陷阱,以此來防備大股黃巾軍的進攻。”


    “畢竟魏郡乃是最接近巨鹿郡的郡縣之地,保不齊張角等賊首會親自率軍來犯!!”


    兩側眾將士皆是點頭認可曹操所說的話語,連坐在首席的盧植都是捋著泛白的胡須若有所思。


    劉辯連連點頭,讚賞道:“你之所言,句句在理,不過……孤以為你用計過於穩妥了,可有什麽奇計、險策?”


    話音剛落,曹操的眼眸頓時一亮,拱手說道:“某確實有一些拙見。”


    難不成殿下知曉某之心意!?


    實際上,曹操卻是在心中粗淺的勾勒出一道奇計,隻是不願方才說出來罷了。


    理由有二。


    其一,奇計還不成熟,隻是有一個粗略的框架和內容。


    其二,計策太過出奇製勝,其中的風險很大,依照朝廷大軍這點兒兵力,一旦失敗將徹底敗了,而且即便他說出來了,恐怕場上的九成將士都不會同意的。


    “哦,孟德可是有何良策,可放心說出來,倘若有不妥完善便是,若是妥善,便可為計策使用。”


    還不等劉辯出口迴話,首位的盧植便開口說道,言辭中滿是好奇之情。


    曹孟德這個人,他也是有所了解的。


    月旦評中說此人乃是“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


    此前還擔心此人會不會陷入歧途,但是在殿下嶄露頭角才華之後,曹操歸附身邊之後,他的那顆心這才放下來了。


    此外,還有一位老相識,名士橋玄曾對曹操作出這樣的評價:


    “今天下將亂,安生民者,其在君乎!”


    如此一來,曹操在世家大族心中的印象和名望就一下子高了起來,連盧植也聽聞過他的名氣。


    故而聽到曹操說有拙見的時候,盧植也是極為感興趣的。


    曹操沒有立刻說出來,而是看了一眼左右,露出一副為難之色。


    盧植和劉辯頓時會意。


    這是曹孟德擔心府邸之內有暗探啊,要是因此而將計策泄露了出去,豈不是打草驚蛇嗎!


    畢竟黃巾起義能夠聲勢如此浩大,而且此前還一直沒有相關消息傳出,要說裏麵沒有朝廷中人幫扶著,他們誰也不相信。


    在場的所有人中,他們也不能保證就真的沒有黃巾軍的細作存在了。


    盧植與劉辯同時對視一眼,隨後盧植起身笑道:


    “既然孟德有些許拙見,我等私下交流即可,今日是晚宴,不談軍事,隻需飲酒即可。”


    一個時辰後,晚宴這才落下帷幕。


    眾賓客皆盡歡而散去。


    獨留劉辯、盧植、曹操三人,尋得一幽靜僻靜的書房,三人便對立而坐。


    門外站著眾多親衛以及高順護衛,嚴防暗探入內其中。


    “孟德,現在沒有閑雜人等了,你可以放心說出來了,究竟是什麽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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