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過接風酒,馬超帶王淩入城拜見天子。


    王淩時隔數月再入雒陽,隻覺都城又是一番新麵貌。


    他開口恭維馬超:“明公,雒陽在您的主持下真是日新月異啊!”


    馬超笑笑:“吾不過說點大話,功勞都是你們下麵人的~”


    馬超這話無疑是在暗示王淩--跟著哥混,包你們吃香喝辣。


    王淩心領神會,恭敬地低頭說:“若無明公總領綱要,漢室豈能有再興之日!”


    “嗬嗬,這句話就過了。沒有我馬超,還有太尉、尚書,豈曰無人?”


    “明公東征西討,誅除暴亂,文治武功勝過伊尹、霍光。明公就如天上皓月,螢火豈能與之爭光?”


    “哈哈哈,你呀你呀!”


    王淩一番跪舔,把馬超說得心花怒放。


    馬超於是把手伸向王淩:“你連日趕路必然勞累,就不要在地上走了。上車,與吾同乘!”


    王淩躬身:“謝明公!”


    王淩登上馬超的車輦,君臣二人一同前往皇宮。


    建安宮宮門前,王淩抬頭仰望。


    朱色的宮牆直有兩丈高,牆頭隱約可見禦林軍身影。


    就在王淩出征的這幾個月,將作大匠楊阜已基本完成修建雒陽皇宮。


    馬超指著宮城說:“皇宮既成,朝廷在關中的治理會更加穩固。”


    王淩點頭讚同。


    皇宮對封建王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或許有人會說雒陽百廢待興有大把大把的地方需要用錢,為什麽要急著大興土木修建皇宮。


    因為皇宮代表皇權!


    一座完美的皇宮能起到鎮定人心、穩固統治的作用。


    特別朝廷剛剛在關中恢複統治,及時修建皇宮很有必要!


    對某些潛在的亂臣賊子來說,皇宮修好後想要再搞事就會很麻煩!


    比如有人想帶兵挾持天子的話,他就必須先攻克皇城。


    皇城無疑是皇權的一道保險杠!


    宮門口,禦林軍攔住馬超和王淩。


    禦林軍恭敬地問馬超:“驃騎,這位是?”


    馬超笑道:“此乃平南將軍王淩,王平南得勝還朝,吾要帶他去見天子!”


    禦林軍點頭正要讓開道路。


    馬超拉住他,一顆金豆子悄悄塞進他手裏。


    “驃騎,這?”


    “拿去給弟兄們買酒喝!”


    “額,謝驃騎賞賜!”


    “嗬嗬,王平南,跟我來。”


    王淩眼觀鼻鼻觀心,默默跟在馬超身後。


    進入皇宮,長長的白石禦道,兩側是平整的碎石子路,看上去莊嚴而整潔。


    遠處正前方,太極殿坐落在那。


    從宮門到太極殿,每隔五米都有一對禦林軍。


    馬超咳嗽一聲,禦林軍們趕緊把目光投過來。


    王淩注意觀察這些人的眼神,發現他們中有半數恭敬,還有半數警惕。


    “明公。”


    “噤聲,跟我來。”


    馬超讓王淩跟上,二人來到太極殿前。


    脫去步履,登上白玉台階。


    小黃門突然跑過來,跟馬超附耳道:“驃騎,太尉、尚書都在!”


    馬超點點頭,將一顆金豆子塞進宦官手中。


    小黃門開心地退走。


    “來。”


    馬超扭頭叮囑王淩。


    “諾。”


    太極殿大門口,馬超讓王淩留在門外,隨後獨自進入太極殿。


    門旁,黃門郎們都躬身稱唿馬超官名。


    馬超沒理會他們,邁步踏入殿門。


    “驃騎將軍,司隸校尉臣超,拜見天子--!”


    太極殿禦座,天子抬起頭。


    座下,太尉楊彪、尚書令趙溫、太仆荀攸等看向馬超。


    天子高興的說:“是孟起呀,你是來為平南將軍請功的?”


    馬超上前行禮:“陛下聖明!”


    天子賜馬超坐席。


    馬超坐下後說:“陛下,王平南擊退劉表,現已在殿外候命!”


    天子大喜:“好!我與太尉、尚書正在商議此事。”


    馬超看向楊彪和趙溫,眉頭直接皺起。


    二人在這個時候先一步來見天子,多半是想使絆子!


    馬超於是假裝微笑,好奇地問:“太尉、尚書以為如何?”


    楊彪笑道:“劉景升迷途知返,對朝廷和荊州都是好事。王淩略有薄功,我和尚書都認為賞其錢糧就行!”


    “哼!”


    馬超的臉頓時黑下去。


    他反駁道:“太尉此言差矣!劉表之所以退兵,是因將帥士卒勠力同心,奮力抗戰。”


    “劉表攻不下宛城,荊襄腹地又遭曹孟德、孫仲謀偷襲,他才不得已而退兵。”


    “太尉將劉表退兵之因歸結於他迷途知返,莫非不怕寒了將士們的心嗎?”


    尚書令趙溫又解釋:


    “誒~司隸校尉,太尉當然知道其中道理,他老人家之前說的話不過時權變之言,你不必如此心急。”


    馬超麵色冷漠。


    他問:“尚書什麽意思?”


    趙溫解釋說,劉景升乃宗室之後,朝廷如果大加褒獎王淩,肯定會傷害宗室對朝廷的感情。


    現在天下大亂,半數土地都不姓劉。盡管劉表屢屢有僭越之舉,可他畢竟姓劉,關鍵時刻還是能幫到朝廷。


    對此,馬超嗤之以鼻。


    他反駁道:“張繡歸附朝廷,劉表若真的心懷漢室,豈會執迷不悟攻打宛城?其反心已露,朝廷若不著重褒獎將士,那麽誰還會為朝廷誅除奸兇?”


    盡管馬超說得有理有據,楊彪和趙溫還是在找各種理由反對。


    二人是鐵了心要削減朝廷對王淩的封賞。


    天子在禦座聽了半天,直到馬超怒斥楊彪:


    “太尉,國家大事在於耕戰!百姓耕種而不勉勵,士兵征戰而不封賞,國家傾亡有日!爾真要讓我大漢萬劫不複嗎!?”


    馬超這次是真生氣了。


    他為王淩請功,純屬公事公辦,可楊彪和趙溫卻以為他是故意培植黨羽!


    馬超的確有私心,可他沒有因私廢公。


    王淩有將帥之才,馬超就向朝廷推舉王淩領兵支援宛城。事實也證明,王淩的確有才能。


    可楊彪和趙溫出於忌憚,卻要削減將士們的功勞,這便是因小失大,因私廢公!


    馬超的憤怒讓楊彪和趙溫暫時噤聲。


    二人不怕馬超,但猛虎當麵咆哮就算是武鬆也得醒酒,更何況兩個士人。


    禦座上,天子見馬超生氣,嘴角反而露出笑意。


    馬超克製不住情緒,倒讓天子覺得他更加真實,更加有人情味。


    如果馬超一味保持完美的形象,天子恐怕會覺得相形見絀。


    天子抬起手安撫馬超:“嗬嗬,孟起不必過激。太尉、尚書也是為國著想!”


    馬超收起失態:


    “臣不該在君前咆哮,請陛下賜罪。”


    天子隨意道:“你我君臣不必如此。我先問你,你以為朝廷該如何封賞王平南?”


    馬超迴答:“依臣之見,王淩乃文武全才,可以入朝為官。”


    天子點點頭,問楊彪意見。


    楊彪依舊堅持薄賞。


    最後,天子折中道:“我看這樣,讓王淩入朝任郎官,行衛尉丞。至於弘農郡就讓伏德接任吧。”


    伏德--皇後伏壽之兄也。


    天子此舉可謂一碗水端平,讓王淩入朝的同時,增強了外戚的影響力。


    楊彪和趙溫對視,覺得這樣可以接受,於是不再有異議。


    馬超也請天子允許王淩進來謝恩。


    天子高興地說:“好,朕早就想見一見這個王彥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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