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我大十歲,是俱樂部女郎,她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


    蓋文徐徐開口,僅僅說了三句話,但每一句都讓聽眾們震驚。


    “嗝!什麽,她死了?!”


    卡娜不可抑製地打了個酒嗝,原本還有點迷蒙的大腦直接被嚇醒了。


    “對,”蓋文痛苦地揪住膝蓋上的毯子,“她已經坐到了她所能做到的極限,所以卡娜你也不要再罵她了。”


    卡娜咬著嘴唇,過了半晌點了點頭。


    管彤完全聽不得這種,小心地追問:


    “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竟然會以她的死亡告終?”


    “那是三年前的冬天,我參加了一個派對……”


    …………


    三年前,一個格外寒冷的冬天。


    蓋文氣惱地扔掉畫筆,狠狠地揪住頭發。


    “為什麽!?為什麽一點靈感都沒有!?”


    身後經過的卡娜走進來,敲了敲門。


    “蓋文你別著急,沒靈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覺得你可以多出去走走,悶在畫室裏,靈感是絕對不會自己找上門的。”


    蓋文站起來,不耐煩地關上門,“去去去!你什麽都不懂,還有兩天就是截稿日了,我哪裏還有心思出去……”


    卡娜吃了個閉門羹也不在意,這樣的情形隔三差五就會發生一次,她都快要習慣了。


    反正等截稿日過後,蓋文又會買一大堆東西,來為他的粗魯道歉。


    卡娜搖搖頭,離開了畫室。


    蓋文靠著門,慢慢地蹲了下來。


    怎麽辦,他一點都畫不出來。


    一想到截稿日近在眼前,如果到時候交不出稿子來,不但編輯會殺過來,圈內的其他人會怎麽看他呢?


    光是下麵的對話,蓋文就聽到過不止一次。


    ——“就是他,拿下了新生代的冠軍,可現在依舊畫不出來。看來是江郎才盡咯。”


    ——“新生代冠軍又怎麽樣?還不是比不上老一輩的畫家。再說了,這比賽每兩年就是一次,十年就有五個冠軍,現在還不是個個查無此人,一點含金量都沒有。”


    ——“這倒也是,要是拿到冠軍的,個個都有很好的發展,那圈子裏豈不是要被擠得人滿為患了?”


    ——“哈哈哈,蓋文那個不可一世的臭小子,我倒要看看,他能夠猖狂到什麽時候?”


    “別吵了!別吵了!”


    蓋文抱著腦袋,對著空氣大吼大叫。


    就在這個時候 ,蓋文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一開始沒有理睬,但打電話的人鍥而不舍,電話鈴停了沒兩秒,又繼續打過來,大有你要是不接我就一直打的架勢。


    蓋文嘖了一聲,站起身來接通了手機:


    “喂,什麽事。”


    說話的人,是蓋文在新生代繪畫比賽中認識的,但畫的東西一般。


    蓋文向來隻記對手的名字,還能認出他的聲音,隻因為他的話實在太多。


    ——“蓋文!你還窩在家裏苦思冥想,畫你那永遠都畫不出來的畫嗎?”


    蓋文翻了個白眼,就想掛斷電話。


    ——“我們都在第五大道的皇冠俱樂部,魯伯特也在。”


    蓋文的手指頓住了,“魯伯特也在?”


    ——“對呀……”


    對麵立刻換了個人接電話。


    ——“是我,蓋文。聽說你這三個月,一點稿子都沒有畫出來?”


    蓋文咬牙,“這一點就不勞你操心了,我等會兒就可以畫出來。”


    ——“哈哈圈子裏早就傳遍了,你要能畫早就畫出來了。算了,別給自己這麽大壓力了,不如和我們一起出來玩玩。說不定玩著玩著,你就有靈感了呢。我等你。”


    對方掛斷了手機。


    蓋文捏緊了拳頭。


    魯伯特也是新生代繪畫比賽的參賽選手,也是他遇到的最大對手。


    在輸給了蓋文後,他極盡嘲諷之能,百般挖苦,在圈子裏大肆宣揚蓋文隻是曇花一現。


    偏偏魯伯特家世一流,父親是紐約畫家協會的元老幹部,蓋文一個無權無勢的毛頭小子,根本鬥不過他們。


    “皇冠俱樂部……”


    蓋文喃喃自語,很快便下定了決心。


    他抓起外套,又細致地戴好手套——對於畫家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一雙手,便要出門。


    卡娜捧著麥片碗,追出來,“你終於肯出門了,要去哪裏?”


    “像你說的,出門找靈感。好好在家看著,不要隨便把陌生人放進來。”


    “知道了。”


    卡娜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很快又笑了開來。


    …………


    “那是一切的開始。”卡娜哽咽著,“如果我早知道,我絕對不會讓你出門的。”


    蓋文神色坦然,“卡娜,命運早已寫好每個人的故事,不論你阻不阻止,我遲早都要走到這一步。”


    “那……那個女人,就是你在皇冠俱樂部裏認識的?”


    趙琴唿吸聲有些沉重。


    在這樣的背景下,會發生什麽樣的故事,她看過太多類似的劇本了。


    蓋文點頭,遙遙地注視著遠處,眼中似乎又翻湧起那個夜晚的鵝毛大雪。


    …………


    包廂裏暖氣開得很足,蓋文脫下外套,拿在手上,卻還是戴著手套。


    如果魯伯特想要出壞招,他戴著手套也稍微能夠起到一個緩衝的作用。


    蓋文環顧四周,尋找著魯伯特的身影。


    閃爍的燈光下,一個個勾肩搭背的男男女女縱情調笑著,周圍滿是升騰起的情欲和放縱的味道。


    蓋文不適應地皺了皺眉頭,有些後悔一時衝動趕來這裏了。


    他還沒來得及轉身,魯伯特的手就壓製性地壓在了他的肩膀上。


    “蓋文,你終於來了。”


    蓋文不耐煩地抖了抖肩膀,將對方的手抖下來,“你找我什麽事?現在我來了。”


    他看了一眼魯伯特懷裏穿著暴露的年輕女孩,後退了一步,心裏更加後悔了。


    魯伯特嘴角上揚,摟著懷裏的女孩向旁邊走去,露出了身後的女人。


    “蓋文,別這麽不解風情嘛,既然來了,那就好好享受一下。”


    他揚了揚下巴,頤使氣指地說:


    “這是我們年輕一代最厲害的畫家蓋文。你可得給我好好招待他,要是他不滿意,你也別在這一行混了。”


    閃爍的燈光下,蓋文看到女人飽滿的紅唇一張一合。


    她笑著說:


    “放心吧,保證蓋文先生流連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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