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的花卉知識就說到這裏。再說下去,你們也消化不了。”


    安德魯臉上熱切的表情一收,整個人又恢複到了剛認識時候的端肅認真狀態。


    “謝謝安德魯,我聽了之後真是受益匪淺!”


    管彤非常捧場地率先鼓掌。


    她雖然聽不明白,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個小時內,就把安德魯教授的內容完全消化,但她是打心底裏喜歡這位老先生。


    其餘嘉賓也紛紛鼓起掌來。


    不論各自心裏怎麽想,麵上的這一套他們還是十分熟練的。


    氣氛正和諧的時候,江浸月忽然開口問道:


    “安德魯,房東老先生叫什麽名字呀?剛剛聽你的意思,你們也是多年的好朋友了,怎麽還是稱唿他是房東先生呢?”


    江浸月笑得優雅大方,眼神卻犀利尖銳。


    上官玉微微翹起嘴角,看來也不止她和奧菲斯覺得不對勁。


    安德魯神色不變,腳上的鞋子卻不自覺地碾了碾地上的草地。


    “我、我們雖然相識多年,但我一直都是這麽稱唿房東先生的。我覺得無所謂,他也覺得沒問題。怎麽,不可以嗎?”


    安德魯提出了反問,斜睨著江浸月,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說:


    “這麽一點小事,為什麽你們東方人這麽在意?”


    江浸月用舌頭頂了頂腮幫子,不置可否:


    “隻要你們覺得ok,我們外人當然也沒問題呀。不過你還沒有迴答我,房東先生的名字呢?自己朋友的名字,總不會忘記了吧?”


    “當然沒忘記。”


    安德魯立刻迴答。


    “他的名字是賽爾.卡德維爾。”


    安德魯下意識地抽動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好像在說一個明明很厭惡但卻不得不吐出的詞語。


    卡德維爾?


    江浸月的眉頭蹙了起來。


    這個姓氏並不常見,但她為什麽還挺熟悉?


    她好像聽人談起過,又或者在哪裏看到過。


    “賽爾.卡德維爾。”


    趙琴一邊念叨,一邊在穀歌搜尋這個名字。


    沒想到,她還真的搜到了不少內容。


    她把手機遞到柏梁麵前,“柏大哥你看,沒想到房東還獲得了不少國際上的大獎呢。”


    柏梁拿起手機定睛一看。


    外行人對賽爾.卡德維爾或許不了解,但這個名字放在國際園藝界,卻是有著沉甸甸的風景。


    1997年,意大利fabio rizzi獎。


    1998年,taspo的金企業家獎。


    1999年,英國gca大獎。


    2000年,國際園藝生產者協會(aiph)大展的“年度國際種植者(igoty)”。


    …………


    2005年,英國hta國家植物展金獎。


    2006年,波蘭的“綠色即生命”貿易展的“最具創意植物獎”。


    從1997年到2006年的十年間,房東先生幾乎斬獲了國際上各大園藝獎項。


    其中,在德國ipm-essen展會上榮獲的“年度國際種植者(igoty)”,是全球園藝最高榮譽獎項,也是無數園藝匠人們最夢寐以求的獎項。


    柏梁和趙琴對園藝界的獎項知道的不多,但光是看著這一年一年的獎項,也可以知道房東先生絕對是大佬級別的人物了。


    許爾文在兩人邊上,每看到一個獎項,便情不自禁地驚唿一聲。


    看到最後,他由衷地感歎了一句:


    “能夠掌握這麽多國際大獎,這位房東先生一定是將全身心都投入在園藝事業上,真是了不起的人啊。”


    上官玉注意到,在聽到柏梁、許爾文等人誇獎房東先生的時候,安德魯的臉不經意地扭曲了一下,嘴角也不悅地抿了起來。


    不過他給人的印象,本來就是刻板嚴肅的老先生形象。


    如果是沒有一直觀察他的人,或許發現不了這麽細微的變化。


    安德魯粗魯地打斷了柏梁等人的對話,麵無表情地開口:


    “閑聊的時間結束,接下來我們要動真格的了。”


    他蹲下身,快速從花田中拔出一根雜草,說道:


    “這個雜草名字叫做吉吉草,生命力相當旺盛,一到夏天就開始瘋狂生長,同時侵略性也極強。隻要花田中出現了這種雜草,那麽再肥沃的土地,營養全都會被它們吸收。


    而與之對應的,花卉們就沒有辦法得到充足的營養,從而凋謝、枯萎、壞死。大家所要做的,就是拔除這些花田中的吉吉草。”


    安德魯指了指麵前一大塊需要除草的花田,又出了一個喪心病狂的笑容。


    一貫嬌生嬌氣的趙琴,順著他的手向前一看,被花田中密密麻麻的吉吉草,嚇得兩眼一抹黑。


    “不是吧,柏大哥,他真的讓我們去除草?”


    柏梁嘴角一抽,平靜但又有些狂亂地說:


    “沒關係,我們人多,大家每個人都分攤一點,就會輕鬆很多的。”


    他的語氣虛弱,也不知道是安慰趙琴弦,還是在安慰自己。


    “好吧。”


    崇尚實幹派作風的許爾文,是接受速度最快的一個。


    “早做晚做都要做,還不如現在就開始做。”


    他擼起袖子和褲腳,準備埋頭苦幹起來。


    江浸月抱起手臂,冷哼一聲:


    “許大哥,你可先別急著幹,你看看那邊……”


    許爾文循聲看去。


    之前他們都沒有注意,如今注意到了,就可以輕鬆發現花田中密密麻麻的吉吉草。


    許爾文舔了舔幹咳的嘴唇,試圖消化眼前的場景。


    但他最後失敗了。


    他發現自己已經消化不了了。


    如果真的把眼前所有的吉吉草都除掉,那麽他想他的腰也可以不要了。


    “浸月,你覺得我們現在退出節目還來得及嗎?”


    江浸月憐愛地摸摸他的腦袋。


    她第一次發現和蠢人交往的好處,那就是他們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把她逗笑。


    江浸月迴頭,看著安德魯。


    人們往往都有一種誤解,好像喜歡花花草草的人就一定很有愛心。


    但其實這種想法,有很大的誤區。


    花匠們去除無用雜草的時候,動作那叫一個幹脆。


    也因此,他們在麵對無用之人時,鏟除的動作也會格外利落。


    這個安德魯,也會是同樣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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