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夢夕這一覺睡得極為踏實,夜裏都沒醒過。


    莫雲昕的生物鍾比較強大,早上六點準時醒來,擔心把她吵醒,所以沒敢動,維持著側躺的姿勢,把她摟在懷裏。


    覺得她睡著的樣子特別乖,舍不得把她弄醒。


    莫雲昕看了一會,用臉頰輕輕蹭下她額頭。


    她認為網上說的很對,哄女朋友就得臉皮厚一點,要不然就沒有現在的福利。


    節操與麵子,和然然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列車員開始依次敲門,提醒大家起床洗漱,因為還有二十幾分鍾,列車就要到站了。


    列車員剛走,廣播也開始播報將要到站的信息,再加上過道裏旅客走路的聲音,聽著有點吵。


    楚夢夕還沒睡飽,突然被噪音吵醒,非常不高興,往莫雲昕懷裏躲,同時哼唧道:“莫雲昕,我好困,要睡覺。”


    她還沒完全清醒,所以沒搞清楚狀況,以為自己在夢裏呢。


    這是她們以前在一起生活時養成的習慣。


    每次莫雲昕早起去上班,她就喜歡賴在莫雲昕懷裏,不肯讓她起床,有時莫雲昕也會心軟,留下來再陪她多睡一會。


    莫雲昕掀開枕巾,親下她額頭,柔聲哄道:“乖,起床吧,火車馬上要進站了。”


    楚夢夕聽到耳畔傳來說話的聲音,倏地睜開眼睛,視線和莫雲昕對上,她既茫然又震驚,因為她還處於蒙圈中,腦子轉的有點慢,所以忘記昨晚莫雲昕睡在她身邊的事了。


    而當她發現自己躺在莫雲昕的懷裏時,睡意瞬間被嚇跑,迅速離開莫雲昕的懷抱。


    楚夢夕將被子拉過來蒙在頭上,懊惱自己昨晚不該心軟,相信莫雲昕的鬼話。


    這下太尷尬了。


    莫雲昕知道她不自在,先離開床鋪,溫聲說道:“還困的話,待會到酒店可以接著睡。”說完她先去洗漱。


    等兩人一前一後洗漱好,把床上的被子和枕頭,重新裝進壓縮袋。


    時間卡的剛剛好,等她們收好行李,列車恰好進站。


    一行人從火車站出來,楚夢夕不經意迴頭看向車站的建築,一下愣住。


    她莫名覺得自己來過這裏,尤其是這座帶有火炬的鍾樓,帶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但她非常確定,自己以前並沒來過長沙。


    她在想,這會不會是屬於那個真正的楚夢夕的記憶。


    畢竟她老家就在這裏。


    這時,主辦方過來接他們,她的思緒被打斷,跟著大家一起去乘車。


    酒店安排在會場附近,離火車站也就十幾公裏遠。


    主辦方安排一輛中巴車來接他們。


    上車後,楚夢夕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莫雲昕坐在她身邊。


    楚夢夕盯著窗外的建築看,越看越發肯定自己來過這裏。


    她無法和其他人說這件事,能分享的人隻有莫雲昕,於是壓低聲音說道:“莫雲昕,我好像來過這裏。”


    莫雲昕一愣,轉頭看著她。


    楚夢夕看著窗外,繼續說道:“過了這個十字路口,前麵應該有一座幼兒園,大門口有一個蘑菇造型的小房子。”


    這時中巴車通過紅綠燈,往前開出去幾十米遠,一座幼兒園映入她們眼簾。


    門口確實有個蘑菇造型的紅房子,和楚夢夕說的分毫不差。


    莫雲昕微微擰起眉心,和她一起看著窗外。


    楚夢夕閉上眼睛,抬手捏住眉心,努力搜刮深層記憶區,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線索。


    但那些記憶仿佛隔著一層紗,若隱若現,她越是努力,畫麵就越磨糊。


    莫雲昕輕聲安撫道:“想不起來就別想,不要免強自己,待會我們打車過來看看。”


    楚夢夕點下頭,靠到椅背上,她覺得自己離掀開那層紗,隻差一步之遙。


    莫雲昕側頭看著她的小臉,陷入沉思。


    她也在想然然所知道的這些,會不會是屬於楚夢夕的記憶,還是說,另有隱情。


    然然很小就跟隨父母定居福建,十七歲就去了美國,之後大部分時間都和她待在一起,對國內的城市了解並不多。


    她們倆待最久的地方就是花城,從沒來過長沙。


    到達酒店,大家下車辦理入住。


    顧茗雪把標間的房卡遞給莫雲昕,壓低聲音開玩笑道:“雲昕,增進感情可以,但沒確定關係前,你可別做什麽出格的事呀,人家孩子還小呢。”


    莫雲昕接下房卡,沒理會她的調侃。


    會議安排在下午一點半進行,上午大家可以自由活動。


    迴房間放好行李,莫雲昕隨便找個借口瞞過顧茗雪,帶著楚夢夕打車前往剛才路上看到的幼兒園。


    二十分鍾後,她們乘坐的出租車,停在幼兒園門口。


    莫雲昕先推開車門下車,隨後伸出手。


    楚夢夕將手搭在她手上,從車裏出來,莫雲昕關上車門,但並未鬆開她的手,牽著她往大門方向走。


    現在時間還早,幼兒園大門緊閉,連保安室都沒人。


    楚夢夕邊走邊打量周圍的環境,試圖迴想起更多細節,但並沒有什麽新的發現。


    莫雲昕緊了緊她的手,溫聲道:“走吧,我們去周邊看看。”


    楚夢夕點下頭,跟在她身邊。


    她們手牽著手往幼兒園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裏走。


    走到一半,楚夢夕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畫麵,仿佛很久以前,也有人這麽牽著她的手,沿著小巷子往裏走。


    她停住腳步,語氣帶著幾分激動:“莫雲昕,我想起來了!這條路的盡頭有家賣蒸米糕的小店,好像經常有人帶我去那裏買米糕。”


    “但那個人是誰,我想不起來了。”


    莫雲昕點頭道:“嗯,那我們去看下。”


    楚夢夕閉上眼睛,跟著莫雲昕往前走,仿佛在還原那段記憶,邊走邊說道:“米糕店右手邊是一家米粉店,招牌很舊,我不認識上麵的字,門口有好多人排隊。”


    莫雲昕轉頭看她一眼。


    楚夢夕繼續把自己“看到”的畫麵複述給她聽:“我個子應該很矮,因為視角裏隻有身邊大人的腿,她穿著紅色的裙子,應該是個年輕的女人。”


    “她說話了,她對我說:然然,今天想吃什麽口味的米糕呀?”


    說到這裏,楚夢夕倏地睜開眼睛,仰頭看向莫雲昕,語氣充滿驚訝:“她為什麽叫我然然?”


    因為這說明,這段記憶不屬於楚夢夕,而是她自己。


    莫雲昕目光怔怔地望著她,和她一樣感到困惑。


    莫雲昕搖了搖頭,帶著她繼續往前走。


    她們很快就來到小巷子的盡頭,然而這裏並沒有楚夢夕所說的米糕店,但米粉店是有的。


    莫雲昕牽著她的手,走進米粉店,找位置坐下,點了兩碗牛腩粉。


    剛好她們還沒吃早飯。


    老板將兩碗粉送上來,莫雲昕叫住他,問道:“老板,請問,隔壁的米糕店搬去哪裏了?”


    老板年紀約莫五十歲上下,愣住幾秒才答道:“你是說王記米糕店吧?”


    莫雲昕點下頭。


    老板打量她們倆一眼,說道:“哎呀,他家關門都快二十年了吧,所以你剛才問我,我一下沒反應過來,不是本地人的話,根本不會知道他們家。”


    隨後他說道:“我聽你們說話也不是本地口音呀。”


    楚夢夕答道:“我老家在這裏,小時候在這生活過一段時間。”


    老板笑了笑,說道:“那難怪呢,二十年前,我剛從我父親手裏接下生意,那會隔壁還是王記米糕店,老板是個七十多歲的老頭,他去世後生意沒人接手,隻好關門。”


    早上生意很忙,老板說完這些就走了。


    她們倆沉默著吃完早飯。


    走出米粉店,楚夢夕開口說道:“莫雲昕,我們迴酒店吧,等學習結束,我去找下奶奶,一問就什麽都明白了。”


    莫雲昕點頭道:“嗯,好。”


    她在猶豫,要不要告訴然然,關於胎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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