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一,也是醫院例行大查房。


    車禍的幾位重傷員仍在住院,所以這次大查房是由各個科室主任一起去,相當於一次小型的專家會診。


    神經外科的楊主任今天請假,職務暫時由莫雲昕代理,楚夢夕當然要跟在她身邊,另外,科室的幾位實習醫生也需要參加。


    這次查房用到的病曆和資料較多,楚夢夕把它們疊加在一起,抱在懷裏,往辦公室外麵走,莫雲昕要拿其他東西,所以比她慢了一步。


    幾位實習醫生等在莫雲昕辦公室門口。


    看到楚夢夕抱這麽多資料,梁醫生立刻走過去,伸手想幫忙:“楚楚,來,我幫你拿。”


    楚夢夕往旁邊躲,沒讓他拿到自己手裏的東西,同時直接而又不失禮貌的拒絕道:“梁醫生,謝謝。但是不用了,這些不重,我自己拿就好。”


    她又不是傻子,看出這位梁醫生的意圖。


    如果是單純的同事之間的幫忙,她可能不會拒絕,然而,梁磊這人目的並不單純,他看到其他需要幫忙的同事,並沒伸出過援手。


    這種行為不能叫助人為樂,而叫獻殷勤。


    說實話,她非常反感梁磊這人。


    小李之前還和她提過,梁磊看不起家境普通的同事,經常通過嘲諷別人來突顯自己家裏有錢的優越感。


    楚夢夕已經明確拒絕,然而梁磊堅持要幫她,擋在她麵前,就是不讓她走,臉上洋溢著自以為英俊帥氣的笑容。


    實際上,看著有點油膩。


    梁磊個子很高,攔在麵前,讓楚夢夕有種壓迫感,他現在的行為已經不是獻殷勤的問題了,而是騷擾,或者說調戲。


    楚夢夕臉色一沉,本來沒想當眾給梁磊難堪,畢竟是同一個科室的同事,但現在是他逼她出手的。


    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她正想將手裏資料往梁磊身上拍。


    就在這時,莫雲昕過來了,她把楚夢夕懷裏的資料全部拿下來,塞到梁醫生手上,用英文說道:“梁醫生,既然你這麽想做這項工作,那你待會負責跟著我記錄患者自述。另外,我會隨機提問,考考你這一周學習的如何,請你做好準備。”


    莫雲昕說完,表情嚴肅的看向另外幾位實習醫生:“還有你們,也請做好準備。”


    剛才一出來就看到然然被梁磊攔著,她差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很想把梁磊暴打一頓。


    幾位實習醫生戰戰兢兢的,都沒敢和莫雲昕對視。


    莫雲昕眼神淩厲的在他們身上掃視一圈,語氣不緊不慢地說道:“現在是工作時間,我希望你們把心思都用在工作上!”


    其實她說話的語氣並沒有很兇,但幾位實習醫生卻感覺到一陣冷氣撲麵而來。


    他們站直身體,整齊劃一的迴答道:“知道了!莫醫生。”


    莫雲昕敲打完他們,轉過身,用平和的語氣對楚夢夕說了句:“走吧。”


    等她們走出去幾步,幾位實習醫生才跟上,其中一人抱怨道:“梁磊,你說你,一大早上的,為什麽要惹莫醫生不高興呢,這下好了,待會指不定出什麽高難度的題呢。”


    另一人接話道:“就是,今天可是所有科室主任大查房,並且副院長也在,這簡直是大型屠宰現場好嘛,待會我們要是迴答不出來,丟臉就丟大發了!”


    梁醫生抱著資料沒吭聲,陰沉著一張臉。


    之前他對楚夢夕隻是有好感,了解過她的家世後,才更加堅定追求她的決心。


    他不會就這麽放棄。


    一行人來到住院部大樓,和各科室主任匯合,先從普通病房開始巡查。


    莫雲昕在查房過程中,隨機出題對幾位實習醫生進行考核,她並沒有特別針對梁磊,大家一視同仁。


    其他科室的主任也分別出題,總之,考得實習醫生們懷疑人生。


    他們一個個如同上刑場,緊張到腿抖。


    莫雲昕是對待實習醫生最溫和的一位主任了,但她出的題也是最難的。


    實習醫生們被難住,支支吾吾迴答不出來,心裏叫苦不迭。


    莫雲昕也不罵他們,就這麽靜靜看著他們。


    其他科室的實習生是第一次經曆這種死望凝視,一下子就記住了這位大佬。


    楚夢夕站在莫雲昕的身邊,覺得這個臭女人好可怕,還好自己不是實習醫生。


    等查完普通病房區,幾個實習醫生變成了霜打的茄子,個個垂頭喪氣地跟在自家主任身後。


    有的人因為太緊張,滿頭大汗,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他們學了這麽多年的醫,對自己的知識儲備充滿自信,但麵對主任們提出的問題,他們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這就叫,理論是理論,臨床是臨床。


    他們需要學的東西還多呢。


    莫雲昕給他們分別布置了學習任務,短期之內,他們應該沒空到處溜達了。


    離開普通病區,一行人前往加護病區。


    主任們邊走邊交流心得。


    這裏住的都是相對危重的病人,他們需要安靜,所以查房不能太多人進去,實習醫生被留在外麵。


    楚夢夕抱著本子跟在莫雲昕身邊,負責記錄和翻譯。


    幾位車禍傷員恢複的還不錯,過幾天就能轉到普通病區。


    用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查完所有病房。


    實習醫生們各自迴自己的工作崗位,莫雲昕帶著楚夢夕去婦產科,去看望前幾天做腦幹手術的那位產婦。


    她們還沒到病房,遠遠就聽到孩子的哭聲。


    在病房看護的是產婦的媽媽,看到是莫雲昕來了,她立刻熱情的上前打招唿,笑著說:“莫醫生,您來了。”


    莫雲昕這幾天經常過來,和她們也算熟悉。


    對她點下頭,往病床方向走。


    躺在病床上的產婦,慢慢坐起來,臉上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喊了聲:“莫醫生。”


    莫雲昕對她有救命之恩,她特別感激,也特別尊重。


    莫雲昕微微點下頭,問道:“今天怎麽樣?”


    產婦依靠在床頭,輕聲迴道:“比昨天好多了,頭有點暈......”


    楚夢夕立刻打開本子,記下她的話。


    莫雲昕又問了一些問題,之後檢查旁邊的監護儀器,把數據報給楚夢夕,讓她記錄下來。


    小嬰兒躺在媽媽的身邊,時不時發出幾聲啼哭聲。


    產婦輕輕拍他的背部,試圖哄他,但不起什麽作用。


    莫雲昕單手插在白大卦的口袋裏,站在床邊望著孩子,似乎在研究他為什麽哭。


    楚夢夕懷疑她下一秒會從口袋裏拿出一隻黃鴨哄這個孩子,然而並沒有。


    楚夢夕來到床邊,和莫雲昕一起看著繈褓裏的男嬰,發現他小臉有點紅。


    楚夢夕知道他哭鬧的原因了,對孩子的媽媽說道:“他太熱了,把被子解開一點吧。”


    孩子的外婆聞聲立刻過來,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背,說道:“是呢,背上都出汗了。”說著解開繈褓的帶子,將小被子拿掉一層,隨後看向楚夢夕說道:“小姑娘,還是你細心,我們都沒注意到,之前以為他餓了,結果喂完奶粉他還是哭,多虧你提醒。”


    楚夢夕笑了笑,沒說話。


    小被子剛拿掉,孩子就停住了哭泣,睜著眼睛到處看。


    產婦用愛憐的眼神看著孩子,柔聲說道:“寶寶,你要謝謝阿姨哦。”


    楚夢夕看到他露在衣服外麵的小手,有點想捏捏。


    莫雲昕突然想到自己和然然的孩子,心裏泛起一陣難言的苦澀,擔心然然留在這裏會觸景生情,想帶她離開這裏。


    她覺得自己不該帶然然來這裏的,之前是自己疏忽了。


    這時孩子的外婆對楚夢夕說:“想不想抱抱他呀?”


    楚夢夕有點遲疑,問道:“我可以嗎?”


    孩子的媽媽笑著說道:“當然,抱吧,沒關係的。”


    外婆把孩子抱起來,遞到楚夢夕懷裏。


    楚夢夕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目光溫柔而又充滿好奇。


    聞到孩子身上的奶香味,還有看到他揮著小手的樣子,她有點感動。


    看著這一幕,莫雲昕特別難受,心口像是狠狠被人打了一拳,說不出的疼。


    而楚夢夕自己並沒太多情緒,就是單純覺得孩子可愛而已,抱了一會就把他還給外婆。


    從婦產科出來,莫雲昕變得格外沉默。


    楚夢夕也沒有說話的打算。


    迴到科室所在的樓層,她們摘下口罩,夏天口罩戴久了,有點難受。


    莫雲昕走在前麵,楚夢夕保持兩步遠的距離,跟在她身後。


    迴莫雲昕的辦公室要路過護士站,小李坐在值班台前,看到她們迴來了,正想和她們打招唿,但看到莫雲昕,她一下子愣住了。


    小李張著嘴巴,眼睛直直的盯著莫雲昕看,語氣充滿驚訝地問道:“莫醫生,你下巴怎麽了呀?”


    莫雲昕腳步一頓,下意識摸向自己下巴位置,這才知道創可貼掉了。


    還沒等莫雲昕迴答,小李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小跑到她麵前,關切道:“哎呀,這是牙齒印呀,是被什麽東西咬了嗎?”


    楚夢夕也來到莫雲昕身邊,看到四個清晰的齒印,她一下愣住。


    莫雲昕膚色屬於冷白,襯得這幾個青紫色的牙印尤為突出。


    莫雲昕先是淡淡瞥了楚夢夕一眼,之後才用漫不經心的口吻對小李說道:“沒事,被小狗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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