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和那個女孩子哭一陣睡一陣,不知過了多久,也沒吃也沒喝,中途那兩個男女進來看了幾次,見孩子沒死,關上門又出去了。


    隱約聽到胡子說:“小麗,這裏還是太近了,安不安全”?


    女人說:“不要緊,隔著幾個山頭呢,找不到這裏。”


    “要不我們還是往山裏頭多走一些吧”?男人覺得有些不放心。


    “你他媽傻啊,再往山裏走有猛獸,你對付得了啊?再說約的人今晚在這見麵”。女人罵道。


    天色又漸漸的黑下來,大王村裏,找了一天一夜的村民們漸漸迴來,都一無所獲,小七媽媽已經哭得力竭聲嘶,渾渾噩噩,姐姐也伏在媽媽身邊垂淚,爸爸兩眼血紅蹲在地上,哥哥在院子裏悶聲悶氣的磨著刀。


    院子外,大伯王中華的聲音:“中平,警察找了一天,剛才下來跟我說,天黑不好找,有兩個警察摔倒受傷了,他們說明天通知隔壁縣配合一起找”,小七爸爸的大名叫王中平,“老柱叔他們爺倆今天也找了一天,他們說沒有找到大型野獸的痕跡。”老柱叔一家是打獵的。


    王中平不做聲,扔下煙頭,碾碎,背起幹糧背包,搶過大兒子手上的刀,“你在家照顧你娘你妹,你不能再出事,再出事咱家連個做種的都沒有了,我去找,要是野獸叼走了,我要見到他的骨頭衣服,要是被拐子拐走了,走遍全國也要找到他。”說完就要往外走,大哥要跟著去,被王中平血紅的眼睛一瞪,“滾迴去,我隔天會給你大伯打電話,”說完就往外走去,大伯是村長,村委有一個電話。


    小七這兩天吃喝都得很少,連哭都已經沒有力氣了,小女孩比他還小得多,狀況更差,因為同樣的遭遇,也因為小七個子大一些,小女孩緊緊地挨在小七旁邊,以此來減緩恐懼。


    隱約聽到外麵有人走過來,不一會,門開了,除了胡子和小麗以外,還有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門外的燈光射在兩個孩子的身上,小七驚恐地看著他們,小女孩更是躲在小七身後發抖。


    幾個人一番嘀嘀咕咕後,中年男人當場數了2000塊錢,小胡子給兩個孩子一人灌了一口水,也不知是迷暈了還是餓暈了,兩個孩子一會就開始昏睡。


    中年男女一人背簍裏背一個,轉身就走,邊走邊罵道“這小胖子真他媽的沉,這他媽的起碼要走兩個小時才能到大路上,”小胡子小麗也從另一條路走了。


    小七在顛簸中醒來,天已經亮了,發覺自己在一個背簍裏麵,背他的就是那個中年男人,前麵走的是很少說話的中年女人,看她的背簍裏應該是那個小女孩。突然聽到一聲鳴叫,小七看向天上,一大兩小三個黑點,一時間小七不知哪來的力氣,從背簍裏站起來,拚命的向黑點揮動雙手。


    男人發現小胖子醒了,連忙卸下背簍就要製住他,小七摔在地上順勢一滾,手中抓了一把灰砂向男人撒去,這是山村孩子打架的下意識動作,男子拿手擋了一下,仍然搞得灰頭土臉,眼睛也進了灰。男子大怒,拿起背簍就向小七模糊的影子砸過去,突然聽到背後有風聲,感覺有一團黑影向自己撲來,轉頭想看一下是什麽東西。


    隻聽“啊”的一聲慘叫,老鷹的一雙利爪將男人的整個臉抓得稀爛,一隻眼睛進了灰,一隻眼睛被抓瞎,想用手去驅趕老鷹,又被老鷹把手臂的肉撕掉了一塊,疼得滿地打滾。再看那兩隻小鷹,也在輪番的攻擊那個中年女人,頭發頭皮也被撕掉了一塊,耳朵也撕掉了一隻,在地上大聲嚎叫,背簍裏的小女孩也摔在地上醒了。


    小七爬起來轉身就跑,又轉身迴來,拉起小女孩一起跑。人販子現在疼得死去活來,哪還管得了兩個孩子。兩小孩雖然又餓又累,但都曉得要拚命跑,三隻鷹看到小七跑遠了,也就停止了進攻,飛上了天。


    兩個孩子一直跑,直到小女孩跑不動摔倒在地,小七也兩眼發黑,兩人躺在地上喘了半天。小七發現旁邊有一條小溪流,水還是清亮的,趴在水邊,大口大口的喝了個飽,又去把小女孩搖了搖,指著溪流。待兩人喝了水後,總算恢複了一點精神。


    “我叫小七,你叫什麽名字?”


    “四丫。”小女孩怯生生地迴答。


    “我家在大王村,你是哪個村的”?小七問道。


    小女孩搖了搖頭。


    “你爸爸媽媽呢?”


    小女孩又搖了搖頭,大眼睛裏慢慢有霧氣,癟了癟嘴巴,“爸爸打我,不要我。”四丫哭著說。


    “那你跟我迴我家吧,我爸媽可好了,還有我哥哥姐姐對我也很好。”


    小女孩茫然的點了點頭。


    “剛才救我們的那三隻鷹,就是我的好朋友,我們一起跟它們玩,”這是小七最值得顯擺的事。


    “嗯,”四丫見識過那三隻鷹,很厲害的。


    “你幾歲了?”小七問。


    “四歲。”四丫答。


    “我六歲,那你要喊我哥哥。”


    “哥哥。”


    兩人聊了一會,恢複了一點體力,又摘了幾個野桃子,兩人狼吞虎咽的把肚子吃得鼓脹。小七牽著四丫,大搖大擺地往家走,邊走邊跟四丫講他如何釣魚、如何掏鳥窩、如何跟小柱大戰三個迴合後作戰略性撤退......講得四丫大眼睛一閃一閃,充滿了羨慕,她隻記得自己被關在家裏,沒有人陪她玩。


    講得沒有故事講了,桃子又吃了幾個,歇了無數趟,小七怎麽也找不到大王村,又走了一個山口,看到一條路,兩人坐在路邊不知怎麽辦,路上半天也看不到一個行人,天也漸漸黑了,畢竟隻是六歲、四歲的孩子,害怕、恐懼開始占據心頭,輕輕的啜泣慢慢變成嚎哭。


    “小朋友,你們哭什麽?怎麽啦?”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小七抬起頭,看到一個大哥哥,十六七歲的樣子,身體很健壯,笑嘻嘻的像個小痞子。


    “我......我和妹妹在等我爸爸,他馬上來,”小七轉動著小眯眼,撒謊道,四丫躲在小七後麵,緊緊地拉著小七的衣服,悲慘的經曆讓小女孩對陌生人充滿了戒備心,共同的遭遇又讓她對小七形成了依賴。


    年輕人年紀不大,但是有一定的社會閱曆,一看估計是小孩子迷路了,於是問道:


    “你住哪個村?”


    “大王村。”


    “哦,聽說過,那還有點遠,這樣吧,要麽我在這陪你們等你爸爸,免得有壞人或者野獸來了。要麽你們跟我你到前麵我家去吃點東西吧,我再讓人送你們迴家,怎麽樣?”


    “你......你是壞人嗎?”小七還是有點怕,問得很直接。


    “哈哈,我不是壞人,我專門打壞人,我師兄還經常去你們村治病。”


    “你說的是那個長胡子的道士嗎?”小七問道


    “不是道人,是郎中,那是我師兄。你個小胖子還挺賊的,知道試探我。”年輕人對這個小胖子挺感興趣的。


    小七糾結了一下,這個人知道長胡子郎中,郎中是好人,經常免費幫村民診病,那這個大哥哥應該不會害他,又看到了天上的三個黑點,鼓起勇氣說:“那我們跟你走吧”小七牽著四丫跟著大哥哥走。


    走了一陣,小七偶爾能看到天上三個黑點,放心了一些,說:“我們走不動了”,年輕人嫌他們走得慢,說,“我背你們吧”,說完背起小七,抱著四丫,健步如飛,爬山涉水,如履平地。又走了半天,天已黑透了,來到一座山上,上麵有一個很大的院子,裏麵有幾間房屋,屋裏亮著燈。


    “師兄師嫂,我迴來了。”年輕人邊說邊走進院子,放下兩個孩子,小七一下地就將四丫拉在身後,雙手朝天上揮動,他還是有些不放心,想把保鏢招下來以防萬一,就是不知道老鷹看不看得見,是不是迴山洞睡覺了。


    “今天怎麽迴來這麽晚?”一個聲音問道,說完人從屋裏走出來,打開院子裏的燈,小七一眼就認出來這就是經常往村裏去給人治病的郎中。他是個傳統的宋醫郎中,經常利用山裏采的草藥,給山民治一些常見病。


    “噫,怎麽帶兩個孩子迴來,哪來的?”


    “路上撿的,兩孩子迷路了,在路邊哭,我怕出事就帶迴來了,他們是大王村的。”


    “哦,知道哪個村就行,現在天太晚了,走山路不安全,明天早上送他們迴村吧。”


    “都餓了吧,我給你們做點吃的。”另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跟著走出一個氣質溫婉的女人來,小七一看也見過,是長胡子郎中的老婆,也是個女郎中,專門給村裏的女人孩子們看病,上迴給小七種牛痘還給他吃了一個彩色的糖丸,很好吃。小七看到女郎中,也徹底放心了。


    長胡子郎中看向兩個孩子,特別是胖小七,口中“嘖嘖”有聲,像是老饕看到肥肉樣的,看完還想走過來摸摸小七,小七本能的拉著四丫朝後退了兩步,揮了揮手,郎中說:“不要怕,我隻是摸摸你的筋骨,”說完又向兩個孩子走來,突然感覺上方有東西向他撲來,火速的向旁邊錯步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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