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雜的小廝很快就拿了東西過來。


    “莊館長,要麻煩您坐在亭子角落不要動,我要開始畫了。”


    莊嚴依她言坐在亭子一角坐好,他還是第一次被人畫畫像,心裏頗覺得有些新奇。


    蘇婉將紙攤在桌子上,正對著他,讓書文坐在一旁,她開始小心的做畫。這會她畫得十分的認真,畫幅放的十分正。


    莊嚴十分的配合,坐在那裏一動也沒有動。


    邊上偶爾有人經過看到他們十分好奇,有心想過來看一看但礙於莊嚴在不敢貿然前來,但是慢慢的,還是來了越來越多人,大約是有人在給館長做畫這一點太過於稀奇,好多人還是圍了過來,雖不敢靠近,卻都遠遠的看著,夫子來了也不怕。


    春曉足足畫了快一個時辰才收工,看了看桌上的人像,自己滿意的點了點頭,當初興趣愛好班的學費算是沒有白交。


    莊嚴靠著亭柱子累倒是不累,隻是心裏好奇急了,見她收了筆,“姑娘是好了,我可否起來了。”


    “好了,今日真是辛苦館長了。”她將畫作拿起來遞了過去,“您看看,能否入眼?”


    莊嚴接過去攤開,第一眼就把自己驚住了!這是一個惟妙惟肖的他啊,他看著畫中人,心中生出了一種怪異,仿佛這人要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此刻學生們去客堂了,隻有一兩個人在院子打掃,他招了一個人過來,“阿福,你看看這畫中人與我可像?”


    那掃院子的阿福湊到跟前看了看畫,又看了看他,隨即驚唿,“館長,就跟您印上去了一樣,真像啊。”


    莊嚴不禁驚歎,“姑娘,您這畫技真是自己琢磨的?好生厲害啊,莊某人自認一生愛畫,見過的畫作無數,還真沒有見過你這樣畫得如此逼真的人畫,還是用炭棍畫出來的。佩服、佩服啊。”今日算是遇到高人了。


    “雕蟲小技,今日也是迫於無計可施拿出來獻醜了,館長,可還能入得了你的眼?”這個才是重點。


    莊嚴笑了笑,“行,明日你們就將人送過來吧,以後我若是想要討教一二還望嚴姑娘不吝賜教。”


    春曉在心裏yes,沒想到這一招果然是成功了,果然還是要投機取巧啊,“那就多謝館長,我明日一早就將人送過來,隻是不知道這束修還有吃住如何辦。”


    “束修一年8兩銀子,吃住都在館裏,我這處人不多,你們不要時常探望,若是有假,他們自會迴去。”


    包吃包住一年8兩,說貴也貴,說不貴也不貴,不過對於他們來說,總算是把這關給過了。


    “姑姑,你可真厲害啊,我還以為今日沒戲呢。”書文慶幸不已。


    “這也是運氣。”


    “這哪裏是運氣,我看到的就是您厲害,以後您教我畫那畫吧,我老早就想學了。”


    “你學著做什麽?”春曉好奇。


    “您那不光是畫人,就是您平日畫的圖紙也是鼎鼎厲害的,我學會了以後畫什麽都成,也不用跟人家說不清楚了。”


    “那倒是。”春曉笑著點了點頭,“行啊,迴去了有空的時候我教你。”半吊子就半吊子吧,隻要有人認可就行。


    二人高高興興了迴了家,告訴了家裏人入學的好消息。


    田氏跟王氏兩人大喜。


    “8兩就8兩,隻是我這次來身上沒有帶這麽多的銀錢,怕是不夠,還要跟你們借用一二。”王氏有些不好意思,“春曉,那畫到底花了多少錢,我好迴去跟我爹說。”


    “哎呀王嫂子,畫的事情您就別管了,難道我就隻管小棋不管梧中嗎,大嫂,下午你們跟書文一起去學館一趟,先把這邊的學退了,我們在縣城耽擱好些日子了,我下午要跟小花去把剩下的東西買了。”


    “行,你辦你的事情,退學的事情我們去,就是不知道這中途退學學館退不退銀子。”


    “我看是難,吃下去的東西你想讓人退出來那可是難。”


    “大嫂,他們不退銀子便不退吧,你們就問問能不能補點紙筆也行,若是啥都沒有那也隻能算了,不要多糾纏。”那種地方,離開得越早越好。


    “姑姑,那我們下午去哪?”盼兒看著他們分了兩撥,不想傻傻的待在馬行,忙問道。


    “你跟你姐姐自然是跟著我們一起去買東西,幫姑姑搬東西去。”


    安排好這些,各自都高興了,今日車行有桐州的車隊過來送東西,這會兒都紮在馬行的另兩處房間歇腳,他們也不好一直在院子逗留,便各自迴了房間。


    春曉找到旺福,將要帶去彭東二哥處的信交給了他,讓他幫忙請人帶過去。又問那些人有沒有東升那頭車行的消息。


    “你放心好了,今日與他們聊過了,光桐州府如今就有五個據點了,咱們馬行的規模不會小。”旺福說的時候很是興奮,就好像他親手建了那些據點一樣。


    “你好好幹,興許以後發展大了,東升給你個大管事做做呢。”


    “我自己幾斤幾兩我還是有數的。”旺福笑,“以後大了,我這處迎來送往的不會少,我能把我這處給管明白就不錯了,咱村子如今出息人越來越多,我這心裏頭高興。”


    下午,春曉帶著三個丫頭出了門。


    “姑姑,我偷偷告訴你,哥他讓我幫海棠挑禮物呢?”


    “哪樣的禮物?”這個書文,居然還會搞小動作了,她笑了笑,“他給了你多少銀子買禮物?”


    書朵將兜晾出來給她看了看。


    “喲,20兩,他好大的手筆,他說了買什麽沒有?”


    書朵搖了搖頭,“沒說,隻說讓我看著買,要買姑娘家喜歡的,我看哥就是故意的,他不好意思拜托你就找我,明明知道我跟你一起逛來著。”


    可不是,這小子如今主意正著呢,“那既然如此,咱們不能讓他在人家海棠跟前丟了人,等會兒姑姑買完了東西就替他好好挑一挑吧。”姑娘家喜歡的無非就是衣服、絹花、帕子那些。


    她自己剩下要買的東西都是田氏她們拿不定主意的大價的東西,比如精美銅鏡,首飾台這些,她作為一個女兒家,如今又不差錢,閨房是一定要有的。


    朵兒幾個陪著她買東西,心裏是羨慕不已,但是她們知道分寸,輕易不會求要,雖然他們知道求了姑姑肯定會買,但是張氏很早以前就跟她們說過,姑姑再多的錢那也是姑姑的,不能跟人一味的索取,時間長了親情便會變得寡淡。


    對於她們來說,重要的是姑姑這個人,不是她的錢,若是想買,她們以後可以讓爹娘買。


    幾人逛了許久,買了許多的東西,春曉又帶他們去了茶鋪吃好吃的茶跟點心。


    “姑姑,剛剛那些鋪子裏也有茶點,幹嘛不吃。”若是跟大伯娘她們一起,這會兒都吃飽了。


    “點心還是點心鋪子的好吃,所謂術業有專攻嘛,難道你們不覺得這茶鋪子的要好吃許多!”


    “姑姑,可是那邊鋪子的不要錢啊,這些要錢啊。”


    春曉看著盼兒的小臉,一時有些哭笑不得,她不想跟她們說是自己拉不下那個臉,免費的連吃帶拿她實在做不出來,“沒事,姑姑就喜歡這茶鋪子點心的味道,有好吃的,那些不拿也罷了。”


    “我們要給海棠姐姐選什麽樣的禮物?”


    “不如先去繡鋪買套漂亮的裙裝吧,漂亮的衣服總會喜歡的,姑姑給你們也一人買一身,難得出來,要把你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姑姑,不用你買,我們有錢,我們帶了錢。”


    “跟姑姑出門還用不著你們花銀子,你們隻管挑就是了。”


    三人一起去了成衣鋪子,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繡鋪送了他們三個繡花包袱,裏麵一樣裝了兩套衣服,衣服自然是她們覺得極好看的,隻是價格都不便宜。


    “書文這要討好媳婦用的自然是他自己的銀子,走,再去首飾鋪子給買個好看的釵咱們這趟也就差不多了。”


    迴到車馬行的時候天已經有些黑了,到了家嚴棋他們已經迴了,看到他們迴來十分的高興。


    “退學可還順利?”


    “順利倒是順利,”田氏歎了一口氣,“就是被書文料中了,學館啥錢也不退,連紙筆都不給。”


    “不給便不給吧,順利出來的便好了。他們帶的行李那些都收拾幹淨了吧。”


    “都帶出來了,你們怎麽逛這麽晚迴?”她們的東西都在馬車車廂裏鎖著,田氏並不知道她們買了什麽東西。


    春曉便笑著瞟了書文一眼,“沒什麽,替人辦了一趟差,迴來的晚了些。”


    “春曉是不是迴來了?那我讓廚房做飯了。”旺福走過來敲了敲開著的門,看到春曉他們果然在裏麵。


    “你們都還沒有吃呢?”


    “今日馬行的人多,剛做了外頭人的,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迴來,反正都是自己人,晚一些就晚一些。”


    “那就別做了,今日人都齊了,孩子們都在,我們一起出去吃,走。跟灶房說一聲,他們沒吃的等會兒給他們打飯迴來,懶得折騰了。”


    孩子們一下子歡唿起來。


    田氏沒有反對,“既然小妹要請客,那咱們就不客氣了。”


    “旺福哥,你帶路吧,這縣城你比我們熟,哪家好吃你便帶我們去哪家。”


    “那走吧。”


    一夥人高高興興出了門,這會兒雖然是天黑了,但是外頭到處都掛著燈籠,再加上天上漸圓的月光,街麵又時有行人,顯得頗有些熱鬧。


    旺福帶著他們來到了一家酒樓,此時雖已入夜,酒樓的大堂卻燈火通明,進出的人不少,小二見他們進來,忙將他們引去了掌燈的廂房。


    “想不到這城裏人做生意天黑了還有這麽多的客人,真是稀奇,這若是在家裏,天一黑差不多就該睡覺了。”


    “嫂子,城裏人玩的東西多,那邊的茶樓也是唱到好晚才停呢。”


    “難怪這人掙了錢都往城裏住,這城裏是方便熱鬧。”田氏看著春曉,“小妹,你以後要不要住到城裏?”


    “住在鄉下挺好,”她笑了笑,“我若是缺什麽讓人出來買就是,住到鄉裏安靜,心裏也安定。若是住到城裏,這人多了,我反而不自在。”


    “春曉說的對,我們這些人在鄉下住慣了,若是突然住到了城裏怕是都要不習慣了。”


    “你們兩個要進新學館了心裏怕不怕,館長可是說了,沒事不讓我們去探望呢。”


    梧中抿著嘴不說話。


    “姑姑,我們肯定好好學的。”嚴棋表決心。


    “若是再碰到被欺負的事情一定要說,可千萬不要悶在心裏了,長嘴是幹什麽的。”書文摸了摸嚴棋的頭,“就算是咱惹不起,咱還不會躲嗎,沒道理傻傻的受欺負不是。”


    “春曉姑姑,你們是不是花了許多的錢?”梧中問得嚴肅又突然。


    這幾日的事他們並沒有講給孩子聽,所以他們不知道自己怎麽進的叢文館,“是你們自己功課好,夫子才收你們的,跟錢有什麽關係?”


    梧中皺著眉,“可是我聽同窗說趙石安當初要進叢文館都沒有進成,他雖跋扈,但是學問不差,他爹還是縣令。”


    “是嗎?”春曉聽了這話得意了,“那就是他爹雖然是縣令,但是你們館長怕也是個能人,不是他想塞就能塞進去了,館長喜歡你們不喜歡他,就算他爹是宰輔也沒有用。”


    “你們真的沒有花很多錢?”


    大家集體搖了搖頭。


    “你們自己厲害,你們春曉姑姑也厲害,聽你們這樣說,這叢文館看樣子很厲害了。”


    “自然是厲害,今日我們偷偷告訴了幾個要好的同窗,他們都羨慕得不得了,都說我們是水池子跳到了大江,以後必定前途無量,還說苟富貴勿相忘。”


    春曉噗嗤笑出了聲,還苟富貴無相忘,這群孩子還挺會為自己打算。


    旺福點菜迴來了,還給他們提前端來了開胃的小菜跟茶水,看得田氏幾個直發笑,說他搶了酒樓跑堂的活。


    旺福來了沒有多久飯菜很快就上上來了,果然是色香味俱全,大家都吃得十分歡喜,最後結算銀錢的時候春曉覺得價格也不貴,難怪這處這麽晚了還賓客盈門的。


    吃完了飯,大家趁著興致又逛了逛夜市,最後才不舍的迴了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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