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在一旁看著一桌子和諧的氣氛,歎了歎氣,“我們家小文去年娶了親,小華也到了說親的年紀,這迴若是能從你們村子說一個就好了。”


    周氏笑了笑沒接話,如今村子的姑娘嫁出去怕是難了,她可不好打這個包票。


    今日周家這邊不會鬧騰,主要是客多,但是楊家那邊肯定鬧騰,不管是哪家,春曉都不打算去湊這個熱鬧,她要趕緊去補覺了,這幾日趕路都沒有怎麽好好休息,小花就更加了。


    吃完了飯,她跟爹娘辭別說是要迴去補眠,雖然大家都想讓她陪著說說話,但是知道她趕路辛苦, 便沒有留她。


    她從爹娘處拿了鑰匙,帶著小花趕著馬車去了村尾。


    如今家裏的人都在那邊,這頭沒有人,天已經黑了,空曠又安靜,二人趕著馬車進了院子。


    春曉進屋點了幾盞燈,小花開始往屋子裏頭搬行李。


    春曉把馬趕到了邊上新建的馬圈,給它喂了草料還有水,馬圈裏的草應該是新鋪的,厚厚的一層還幹燥。馬兒也累了,吃了草料就躺倒下休息,簡直就是秒睡。


    “小姐,是不是還跟以前一樣燒水泡澡了再睡。”


    “對,泡個澡,你也泡一個,泡了澡可以好好的睡個好覺,衣服那些明日有空了再洗。”


    “沒事的,等會洗完了澡就用鍋裏剩餘的熱水順便就把衣服洗了,明日不是忙嗎,不一定有時間。”


    “那就兩個灶一起燒,這樣四鍋水一趟就好了,你別急,東西放進去了,我跟你一起去燒。”


    馬車的東西是真的放得多,衣服包袱都抱了兩趟,還有許多雜七雜八的,她跟小花跑了幾趟才把東西歸置好,兩人急急忙忙又開始燒水洗澡,總之,好不忙碌。


    “小姐,您可得把你那四件舊衣收好了,掉一件都是不得了的事情。”洗澡前,小花小心的叮囑。


    “知道了,財迷。”春曉笑了笑,我早就收好了。


    果然用大浴桶泡澡就是渾身舒坦,特別是在這樣的大冷天,可惜不能泡太久,這水涼的很快的。


    春曉出來的時候,小花已經替她鋪好了被子。


    “你也去洗吧,洗了就睡,衣服今日就別洗了,這幾天這麽累。”


    “沒事的,小姐,我給您把燈放在床邊,你睡前記得吹滅了。我給您把門關上了,你夜裏要喝水就叫我。”小花出去了。


    春曉躺到被子裏,被子裏真暖和啊,今日就不做什麽呢,明日可不能睡懶覺。


    明日是懷天跟書鳳的大喜日子,賓客那麽多,若是睡晚了可是要丟人的,這樣想著,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一早,天明明還沒有怎麽亮,她便被外頭的動靜給弄醒了。


    “小花!”外頭有小花與人說話的聲音。


    “誒!”小花很快過來了,“小姐,你再睡會兒,是大山哥,說是過來拉馬車要載客用。”


    她又躺下睡了會兒,天大亮的時候才起了床。小花給她打好水讓她洗漱。


    “那頭我就不去了,我今日就守在家裏看房子。”小花站在一旁給她遞布巾。


    “你不是說要看看書鳳他們娶親的樣子嗎,沒事的,一起去吧,這頭今日也沒人來。”


    “不了,家裏沒人,你又放了銀錢,娶親村子肯定會來很多人,我還是在這處看著好。”


    “那行,中午你就別做飯了,吃飯的時候我讓人來替你,你若是中途想去看看就去,門鎖好就行。”


    小花點了點頭,“知道了,您不用管我。”


    春曉今日穿了一身的新衣,衣服邊緣有紅色的鑲花,衣領還有白色的狐毛。在這樣喜慶的日子,倒是顯得相得益彰。一路走,村裏的人一路給她打招唿,有幾個婦人幹脆跟著她一起去了嚴大山家。


    她原本還想去楊懷天那邊看一看,但是想著自己如今是女方家屬,好像去那邊也不太合適的樣子,反正今日最後也會去的,倒是不急於這一時了,雖然現在還在,但是院子裏已經坐了許多嘮嗑的人。


    好些人昨日沒過來,今日見到她便是分為的熱情,有說她衣服裝扮好看的,有說她人越長越俊俏的,總之誇什麽的都有。


    春曉找到周氏,把昨日忘記給她的鐲子套在了她的手上。


    周氏吃驚的看了看那鐲子,隨即笑了,“你給我戴這玩意兒做什麽,幹活又不方便的。”嘴上雖然這樣說著,但是看著鐲子的目光卻是無限喜愛,“多少銀子買的,你自己喜歡自己帶著就成了。”


    “您就甭管多少錢了,我自己也有。”說著她就把兩隻手拿了出來,果然是一邊戴了一隻。


    周氏看了看她的手又看了看她的衣服,“你這衣服穿著倒是十分好看。”說完有些憐惜的摸了摸她的頭發,“我閨女長得原本就俊俏,如今一打扮,倒是誰都比不上了。”


    “您打住吧。”春曉笑了,“今日可是書鳳成親,不是你閨女我成親,您這話該給新娘子說,對了,書鳳人呢,我得去看看。”


    “她在屋裏頭,妝娘正在上妝呢,朵兒還有村裏的幾個丫頭都在裏頭,你去吧。”


    春曉進了書鳳的屋子,果然看到了一屋子的閨女,大家見了她,都跟著書鳳叫了一聲姑姑。


    “姑姑,您今日的衣服可真好看啊,我還說朵兒她們的衣服好看,這樣一看還是姑姑您穿的最好看。”


    “我穿得再好看也比不上咱們的新娘子好看啊。”她在妝娘邊上坐下,“她們的衣服都是姑姑我親自挑的,誰的都不差。”見妝娘正在給她打胭脂。“嬸子,你不要把臉塗那麽紅,跟個猴屁股似的。”


    屋子裏的人一下子就笑了,“我就說吧,我就說太紅了。”有丫頭起哄。


    “哎呦,你們知道什麽,這成親就是要喜慶,紅紅火火,懂不懂!”妝娘被說的不樂意了。


    春曉一囧,笑了笑,“您隨意,您隨意。”她看著書鳳臉上紅紅白白的妝,真的是有一點一言難盡,但是風俗如此,又不是她成親,“這妝完了是不是就要梳頭了。”


    “是啊,要梳一個吉祥如意頭,然後換上喜服戴好首飾就成了。這梳頭就要好一陣子呢,頭型可是不容易。”


    書鳳已經坐了好一陣子了,早就不耐煩了,“嬸子,你快些吧。”


    “這快不得,快不得,都是慢慢上妝,妝要上細致才好看。”婦人勸她耐心。


    幾個女孩子也勸她不要急躁。


    “不成啊,我這坐了老半天,我要去趟茅房,等會兒換好了就更加不方便了。”


    大家一聽,都笑了起來。


    妝娘也是左右為難,“這、這。”


    “你讓她去吧,不然你這妝是沒辦法弄完了。”春曉也是服了書鳳了,真是大咧咧慣了,“你要去趕緊去,如今還有時間,朵兒,你陪你姐一起去。”


    新娘子跟人去了茅房,屋子裏的姑娘開始各自說起了話,很快,楊雪便過來了,看到春曉很是高興,“姑姑,昨日我就聽說您迴來了,過來的時候您已經迴去休息了。”


    春曉笑看著她,“你可是婆家人,怎麽人還沒有過門你就過來了,這不合規矩啊。”


    “我就偷偷過來看一眼,看完了就走了,嬸子她們不會說的。”楊雪笑了笑又四周看了看,“我嫂子她人呢。”


    幾個閨女見她叫嫂子都笑了起來,“你這嫂子叫的還真順口,莫不是私下叫了好多迴了吧。”


    “胡說,私下可沒有叫過,不過我心裏倒是叫了許多迴了。”


    春曉見她咧嘴笑,跟大家說話很熟絡的樣子,這丫頭性格比以前開朗了不少,第一次見的時候,她還隻會躲在哥哥身後呢。


    “我嫂子她人呢?”見沒人迴她她又問了一句。


    “她去茅房了。”


    楊雪看到了春曉,怕等會賓客來,“我就是先過來看看姑姑,既然看到了我就先迴去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書鳳一會兒就迴來了,迴來便是接著上妝。


    春曉從裏頭出來就碰到了張氏。


    “小妹你真是的,朵兒跟盼兒都還小,你給她們買那麽貴重的東西,多破費啊。”昨日迴去後她才看到兩人一人拿著一盒的寶石頭麵,兩個丫頭高興得不行,不過那首飾確實漂亮,適合年輕閨女,女子看到差不多都會喜歡的。連她自己看了都覺得十分稀罕,更別提她娘家人了,好在她如今不比從前,趙氏對她也算是了解三分,不敢如何得寸進尺。


    “二嫂,總不能厚此薄彼吧,您放心,我在嵐縣買的,東西漂亮但是不貴的,一套也就幾十兩銀子而已,她們高興才重要。”


    “以後可莫要在她們身上破費了,我跟她們爹如今也有了不小的積蓄,小妹你保管好自己的銀錢才是要緊。”


    “二嫂太客氣了,都說了沒花幾個錢。”她看了看張氏,“你弟弟應該迴來了吧。”


    張氏點了點頭,“迴來了,我娘知道我們在外頭有莊子,還想讓我給他在莊子安排個管事做呢,好在莊子都是跟大哥一起的這才推拒了,我想著不行就給他們一些錢讓他們自己去做生意,我這個做女兒的能做的都做了,若是他們再不滿意我也沒辦法。”


    張氏看著羸弱,其實骨子裏是十分有主見的,不是那種能被人輕易拿捏的人,春曉覺得她這一點十分的好。


    家裏來的客人越來越多,好在嚴大山原本就做的三個套間,待客的地方算是十分寬敞了,今日有一部分人在女方這邊,還有一部分人在男方那邊,人多也講究不了那麽多了,反正到時候是兩邊同是開席,在哪邊坐都一樣。大家都知道是不分你我的,沒多會兒東升陪著石柱叔過來了。


    東升在村子裏如今也是個特殊的存在,跟著一起迴來的男人對他的態度都不同,因為他曾經是軍營的校尉,對於當過兵的人來說,這是很難改變的一個身份認知,雖然如今返鄉了,但是他們見到他有一種習慣的等級畏懼,隻有村子裏的那些人才會還是把他當成曾經的那個東升那樣去對待。


    所以他一來,好多人立馬就站了起來,引得好些村裏人也跟著站了起來。


    “東升,來來來,來叔這邊坐,我們家這臭小子整日的崇拜你,都快要魔障了都。”一個老漢笑了笑,邊上的男子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給他們讓位置。


    “叔,我去給周嬸子她們打個招唿再過來。”東升讓他爹坐了過去,他自己跑到灶房找人,跟嚴家主家人打過招唿之後,他終於在堂屋看到了春曉。


    “東升。”春曉看著他有些驚喜,“你們果真都迴來了。”


    “是啊,也就早你幾日而已,我聽說你昨日晚上迴的。”東升在她身邊坐下,“怎麽迴的這麽晚,是路上不順利。”


    “還算順利吧,那頭離這邊太遠了,動身日子晚了些,好在是趕上了,你馬行的事情我在路上琢磨了一下,等這兩日忙過了咱們再聊聊。”


    “恩。”


    “你們是在那頭有時常見麵還是怎樣,我看你們倒是挺熟絡的。”大河坐在邊上好奇。


    “也不算經常見麵,就是我在漠倉關那處的莊子離軍營駐地比較近,見過兩麵而已,對了二哥,我送你的馬還是人家東升給我弄得呢,也就是說那馬是東升間接送你的。”


    “真的?”


    東升連連擺手,“不是不是,說到這個事情我就有些慚愧,還是我給春曉招惹了麻煩,馬是參軍給的酬勞,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的。”


    “你們這是還發生了不少事啊,都沒有見春曉你講起過。”


    “天天那麽多的事,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有什麽好說的,二哥,你不知道,東升他們開了年想要辦一個馬行,咱村子的人以後算是有福了。”


    “真的?”大河又驚訝了,“這馬行可不簡單,等有空了咱還真得好好聊聊,我聽說你在軍營可厲害呢,有空你也給我們講講你們上陣殺敵的事情,我雖然沒有上戰場,這心裏也是好奇得不行,對於你們這種漢子再佩服不過。”


    東升無奈笑了笑,“哪有他們說的那麽厲害,都是僥幸而已,大河哥,你別聽他們胡說,我一直在後方,上陣殺敵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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