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聽說咱打勝仗了,以後都不打仗了,村子裏前不久迴來了不少人呢。”


    “已經迴來了嗎?”沒想到這麽快,那就是沿途走沿途送。


    “恩,迴來了,前陣子村子裏的人可高興了,我見他們高興,還輪流給他們放過假。東家,咱方州的莊子不是離打仗的地方挺近的嗎,這個事情您不知道。”


    “怎麽不知道,打仗還燒了我們半數的棉花,我這心都肉疼死了,好在最後是勝利呢。”


    大家一聽都有些震驚,“東家,怎麽迴事,您給我們講講唄,怎麽會燒到咱們的棉花莊子的,那這燒了就白燒了!”這個事兒也太大了,半數的棉花,若是換成他們,怕不是得哭死。


    春曉於是跟他們講起了那邊莊子的事情,包括他們去的時候封路,到了莊子封莊子,最後撤離一直到走前拿了縣府賠地,整個過程都大致的說了一遍。


    大家在一旁聽得無比唏噓,“想不到那邊出了這麽多的事情,幸好咱們這邊順順利利的。”


    說到這邊,十九便來了勁,“東家,您猜猜咱們這邊的收成是多少。”


    “剛剛在馬車上我就聽說了,說是今年交稅棉就交了五萬多斤,說是縣太爺都來看了,是不是!”


    十九咧著嘴笑,“還是他們嘴快,是啊,縣太爺都來咱莊子呢,咱今年總共收了60來萬斤的棉花,還全部都賣光了,不過賣價比彭東那邊便宜,都是按均價110文賣的,等晚一點我給您看賬本,糧食那些沒有賣。”


    “這麽多的棉花,110文已經是很高的價格了,明日這棉花的價格怕是要大麵積迴落,咱也算是趁著現在發了財了。”


    “可不是發了財了。”想到那些錢,十九心間都還在打顫。


    “棉花都賣完了一點都沒有剩嗎,村子裏的人沒有跟你提買棉花的事嗎。”


    “提了,怎麽沒提!”一個嫂子搶了話,“就跟咱當初在彭東時候一樣,按80文一斤的價格賣給他們的。”


    “咱原本棉花是賣沒了的,後頭拔杆子的時候又收了8000多斤,這些放在倉庫沒有賣。”


    還有8000多斤,不老少了,原本還想給村裏人送些棉花的,這如今都下雪了,送怕都已經晚了,“這樣,等著雪停了,跟各個村子說一聲,年末給他們每個人發一兩銀子的獎金,今年他們幫了大忙,多少要有些表示的,若是他們不要銀子,就給15斤的棉花,隨他們選吧,”


    “行,等雪小了我就去說,怕是他們都要高興壞了,原本還犯愁11月12月沒有工錢拿呢。”


    “咱莊子的管事一人發10兩,十九你是十五兩,晚一點自己去賬上支。”


    大家一聽瞬間就興奮了,東家之前是說了要發獎金,原本以為就幾兩銀子,沒想到一個人居然有10兩,這讓他們如何不歡喜,他們本就是買迴來的下人,跟那些拿工錢的長工不同的。


    “莊子裏的現銀夠不夠,不夠的話到時候換了再發。”


    “夠,東家,之前賣棉花雖然銀票居多但是差不多收了幾千兩銀子的現銀呢,都鎖在你房間裏在,晚一點我給您拿賬本帶您去看。”


    “不急,看這天氣這幾日也是走不成,慢慢理,有時間,莊子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


    “對了,那個光明鎮的傅東家來過幾迴找您,之前還想上山去看咱的棉花呢,被我們給擋迴去了。”


    “傅東家?”春曉一下子沒有對上人。


    “東家您不記得了,當初去縣城買地的時候,跟咱搶這塊地的那個傅宗明。”


    “哦,他啊。”春曉終於想起來了,“他找我做什麽?”那人是青州禮泉縣人,跟她算是同鄉了。


    “他自己不也是種棉花的嗎,總是想方設法打聽我們的棉花,來了三四次,都說您不在了他還來。”


    “同行嘛,肯定是聽說了咱的棉花收成不錯要過來看看。”


    “可不是,咱當初第一輪采摘的時候他就來了,看著咱棉花山都說不出話了,非要見您,我說您不在,他還非要上山,這人可不好纏。”


    “以後來照攔著就是了,隻是態度客氣些,有眼力勁的都不會多糾纏的。”


    “我覺得我們就是太客氣了些,不然他也不會來三四迴。”十九嘀咕。


    “我今日來還有些意外,你們修了條直通莊子的路,倒是方便。”


    十九笑了笑,“那是那些棉商提議的,他們當時來談買賣的時候就說這運貨不方便,我就讓村裏人一起幫忙修了條直通村外的直路,雖然占了咱一些地,但我想著東家您要是在,應該也會讚成的。”


    “我自然是讚成的,我不僅讚成,我還要誇你呢,我們莊子的管事就是要鍛煉這種自由決策的能力,若是這種小事都要我拿主意那我走到哪裏都要不放心了。”


    “您讚成就好。”


    幾人沿著爐子烤著火,拉著家常。


    “村子裏如今該殺豬了吧。”


    “早幾日就已經開始了,有人到村子販豬,許多人家都是整豬賣的。”


    “咱莊子裏沒那個閑工夫養豬,十九,你們過幾日到村子裏去買兩頭豬迴來,過年吃一些,吃不完的就醃好晾曬起來,可以吃挺長一段時間。”


    “知道了東家,這冬日不種糧,我們都閑得心裏有些不踏實。”


    “也就歇這麽兩三個月的時間,等開了年到了二月又要忙活整年了,趁著有時間能歇就好好歇著吧。”她看了看幾個烤火婦人的手,“你們手都開裂了,過些時候去鎮上買些手油迴來,一人一瓶,從賬上支錢。”


    “東家,沒事的,你沒看見村裏的婦人手裂得更厲害,這邊天冷,手裂習慣了年年裂,習慣就好了。”


    “如今莊子掙了錢,這點錢就不要省了。”春曉伸了個懶腰,“這幾日趕路趕的我腰酸背痛的。”


    “東家,要不您去歇會兒先吧,床都給您鋪好了,都是新褥子。”


    “時候也不早了,吃完了飯再去吧,我可不想剛剛睡暖和還要被叫起來吃飯。”她起身去了小花房裏,“衣服烘好了沒有?”


    “快了。嫂子們幫忙快許多。”小花笑了笑,“小姐,咱行李還在馬車上,他們不知道哪些要拿下來,我這裏馬上就要好了,我自己去拿,你跟她們說讓她們千萬別動。”


    “放心好了,我不說她們不會隨意拿的,今日能趕迴莊子也算你首功一件,想要什麽獎賞,趕緊想想。”


    “這有什麽,我趕了這麽許久的馬車,這種把握還是有的。”小花又開始得意了。


    莊子裏的人聚在一起吃了飯,天也漸漸黑了,十九將賬本搬了過來,又把錢箱子的鑰匙給了春曉,“東家,賬本跟錢您對一對,有問題明日我們再對一對。”


    “好,十九,辛苦你了。”


    “東家,這都是應該的,算不得辛苦,我不打擾你呢。


    春曉關上了房門,把一張喝茶的高腳圓桌挪到了床邊上,自己躺到了床上,靠著床背在燈下看賬本。


    結果才看到一半就瞌睡得不行,她也不想難為自己,吹了燈就直接睡覺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起來都沒有人來打擾她,這一覺可睡得真舒服啊,被子裏也暖和。


    若不是小花怕她肚子餓來敲門,她覺得她可以就這樣躺一天。


    終歸是怕被小花說,她起床開了門,洗漱過後小花 給她端來了肉片疙瘩湯,“小姐,這都過飯點了,您肚子不餓嗎,就在屋裏吃吧,外頭冷。”


    “她們沒有笑話我吧。”


    “她們哪裏笑話您,她們心疼您,早上我就想來敲門的,結果幾個嫂子非不讓我敲門,說您累了,讓您多睡會兒呢。”


    “咱自己的地方睡覺就是舒服啊,我昨天睡得可好了。”


    “我也是,其實我今日也起晚了。”小花笑著把碗推到春曉麵前,“小姐,您趕緊吃,這天冷,飯一放就涼了。”


    “行,我吃,你幹活。”


    “小姐,你想讓我幫您做什麽?”


    “你去把門關上,去把那邊櫃子裏的錢箱子打開。”


    小花依言把門關上,“小姐,您又讓我幫您數錢啊。”她笑著打開了櫃子,“這裏頭兩個箱子,上頭一個大的,下頭一個小的,數哪個。”


    “小的應該是裝的銀票,大的應該是裝的現銀,你就數小箱子裏的銀票吧。


    小花把小箱子抱了出來放在了床上,隨後打開,“哇,小姐,好多的銀票啊。”小姐要她數的錢一次比一次多,都要數不過來了。


    春曉早有預料,雖然賬本沒看完,但是算著今年的收成,這錢肯定是不會少的,“你數數,告訴我整數。”


    小花一張一張的數,大多都是千兩的銀票,還有許多百兩的銀票,她數了兩遍,左後確認總共是6萬兩整的銀票,“小姐,這裏有六萬兩呢,老多的錢了,加上您帶著的3萬多兩,您手上總共有九萬多兩的銀票了。”


    連春曉都覺得有些多了,她這賺錢的速度真的是太快了,“你再把那大箱子裏的數數,數個大概就可以了。”


    一下午的時間,小花就在春曉的房裏數錢,那箱子的銀子總共有三千五百多兩。


    原本數錢數的手冰涼的小花內心被這些錢弄得十分的火熱,“小姐,我跟著您真是越來越長見識了,是不是以後看到10萬兩銀子我都不會吃驚了,這也太多錢了。”


    “好了,你幫我數了我心裏有數了,等會兒晚上,你把那六萬兩的銀票縫到另外的兩件舊衣裏麵,這便是你接下來的任務。”


    上迴給關山莊子留了6000兩的銀子,她自己帶走了三萬一千多兩,如今加上三千五百多兩,她有四千八百多兩的散錢在外麵,應該是足夠莊子支出了,“你把那六萬兩的銀票領走吧。”


    “小姐,這麽多錢太嚇人了,我還是拿了衣服在您房裏縫好了,我哪裏都不去了,就待在這裏。”小花跑了,應該是去拿衣服了。


    春曉的飯也吃完了,走到櫃子邊看著那一箱的銀子,是該發錢的時候了,隻是這一箱子錢抬出去怕是有一些費勁,小花拿著衣服進來了。


    “你把你的衣服跟銀票先收到一邊收好,咱要給莊子的管事發錢了。”


    小花趕緊將銀票全部放迴了箱子裏又鎖了起來,跟衣服一起全部放到了被子下麵。


    “你去外頭把十九還有莊子的管事全部叫過來,讓他們上我這裏來領錢,記得,人不要漏了,有什麽事情領了錢再去做。”


    “好,這種事情我最願意做了,您等著,我這就給您去叫人。”出去的時候順帶把春曉的碗也帶了出去,沒多會兒,管事們就都來了,站在門口喊東家。


    “你們都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春曉就這樣給她們一個一個發錢,沒多久,小花也過來幫忙了,莊子算上十九總共是六十一個人,總共發了六百一十五兩銀子,其實若真要獎勵,春曉可以給她們更多,但是他們從來沒有得過這麽多的錢,若是一下子得錢太多,心浮了,胃口大了不適合莊子的長遠發展,一人10兩算是最最合適的了。


    領了錢,大家各自高興的迴去了。


    “東家您賬本都已經看完了?”


    “沒呢,等會再過一遍。”春曉看著十九,“十九,雖說給大家發了錢怎麽花都隨大家的意,但是還是多提醒一下大家,出門用錢注意些,別失了財惹得自己難過。”


    “東家,您放心好了,她們這些人我最了解了,哪裏舍得用這些錢,平時莊子的支用什麽都不缺,也沒什麽用錢的地方,多是存起來了。”


    “不管如何,提醒一下總是好的。”春曉走到堂屋門口,外頭的雪還在下,但是相比於昨日傍晚,似乎小了一些,不知道明日會不會停,院子裏的雪已經清理幹淨了,除了地上有些濕看不到雪的痕跡。


    她走到院子門口,四目望去,田地,樹木,村舍,到處都是銀裝素裹的雪白一片,很漂亮的一副冬景,可惜她急著迴家沒什麽心情欣賞這種美景。


    小花過來替她披上鬥篷,“小姐,正下著雪呢,您看您頭發都落白了,趕緊進去吧。”


    “小花,你看這雪是不是變小了。”


    “是小了些,不過小姐,這停了也不能馬上走,還得化幾日雪才走呢,您別太著急呢。”


    “我是有些著急,這侄女一輩子一次的成親禮,我若是不在,她該怪我了。”春曉無奈笑了笑,“我都能想到她到時候的樣子。”


    “您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這還有20來日,就算耽擱幾日應該也能趕上,大不了彭東莊子您就待一日,帳那些理稱了就走。”


    “哎,沒辦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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